沈墨珏有些不理解的眨了眨眼睛。朗言书说得对，他如今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沈墨珏已经无法单凭着他的表情摸清楚他的心情。
朗言书似乎并没有生气，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想吃些什么？”
“……炖鸡汤。”沈墨珏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如同机器一般，朗言书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是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一切转变都措手不及，他决定离开的时候想过朗言书会生气，却没有想到他会这般雷霆大怒，到了如疯如魔的地步，难怪当日在极地冰渊中陆月璃会说三人当中当属朗言书执念最深。
沈墨珏隐隐抓到了什么，却又理不清。难道那个时候朗言书便已对他……或许会更早……
他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头。
“头痛？”朗言书自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语气中含着难以察觉的担忧。
“有些。”沈墨珏有些苦闷的趴在了浴桶边缘，目光变得毫无焦点。
朗言书眼神黯了一黯。
这才关他多久，怎么原本活泼跳脱的人竟隐隐有了抑郁的征兆？难道自己的决定是错的？
可是如果不强行留住他的话，他就会走，那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在可怕的命运面前，他不能有一丝犹豫，一丝心软，否则就会如当初一般万劫不复。
是的，他不能心软。
他深深的看了沈墨珏一眼，若是只有强硬的手段才能留下他，那么，便这样吧。
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他深吸一口气，为了安抚沈墨珏，他甚至伸出手如同当初一般温柔的摸了摸沈墨珏的脑袋，温声道“好，我这便去买，你等我回来。”
沈墨珏点点头，望着他离开，朗言书临走前还将屋门窗户都关了起来，这样，连最后一丝天光也被掩去了。
屋子里瞬时变得阴暗下来，沈墨珏趴在浴桶边缘，脑袋枕在胳膊上，觉得有些困，便闭上了眼睛。
朗言书推门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醒来，抬眼便看见他趴在浴桶边缘睡得香甜，药澡里本就放了安神的药物，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放轻了脚步声，静静的走到沈墨珏身边，垂眸看他。
沈墨珏露出大半个背部，背部的肌肤和胸膛一样白皙，只是偏瘦，看得有些硌人。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黑漆漆的，如同海藻一般散落下来，衬得皮肤更是苍白。
朗言书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将食盒放在了屋内的唯一的桌子上，将床上的大毯子展开，然后走到浴桶边，伸手试了一下温度，水果然有些凉了。
于是他伸手进水里，握住沈墨珏的腰侧，微微用力，便听见“哗啦”轻微一声水响，将沈墨珏整个人从水里抱了出来。
沈墨珏受惊的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从睡意中清醒过来，看他的眼神有几分茫然，几分戒备。
朗言书弯身将他搁在毯子上，然后裹住，沈墨珏终于清醒过来，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朗言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沈墨珏的反应令他有些受伤，甚至连脸上都露出了黯然的神情。
沈墨珏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心中竟然难得的出现了几分愧疚，低声说了一声“抱歉。”
朗言书没有说话。
沈墨珏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
朗言书忽然道“那套衣服脏了，换这套吧。”转身从衣柜里给他拿了一套新的。
沈墨珏躲进被子里穿衣服，好在朗言书并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儿，见他忙活的差不多了，朗言书才开口说道“吃饭吧。”
沈墨珏刚好也有些饿了，原本以为朗言书这次变凶了会逼他吃辟谷丹呢，不过幸好，在吃饭的这件事上他似乎没有打算限制自己的自由，这是令沈墨珏最为宽慰的事。
沈墨珏跟在他身后，在凳子上坐下了，看着朗言书打开食盒，将一盘盘精致的小菜从里面拿了出来。
灵气迎面扑来，看来他买的都是适合修士满足口腹之欲的灵蔬，沈墨珏心中微微一愣，看着他拿出最后一道菜。
掀开砂锅上的盖子后，沈墨珏愣了。
……还真的是炖鸡汤。
他其实只是随口说了一说而已，沈墨珏微微汗颜，看着朗言书拿出小碗盛了半碗汤，还用筷子给他夹了一只鸡腿。
吃吃鼠闻到香气，从灵兽袋中探出脑袋，冲他们吱吱了一声。
沈墨珏朝它招手，于是它欢快的跳了过来，朗言书拿出一个新碗，夹了些饭菜放在毛毛面前。
毛毛高兴的将双爪抱在一起，蹲在小碗边，俯身吃东西。
沈墨珏略显失神的拿着勺子搅拌着鸡汤，心想，这种相处模式总有种温馨的错觉。
吃完饭后，屋外的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渐渐黑沉下来。
朗言书收拾了碗筷，回来看见沈墨珏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墙壁，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
朗言书解下外袍，掀开被子，在沈墨珏身边躺下。屋子里的灯油渐渐耗尽，周遭一片漆黑。
过了好一会儿，朗言书忽然唤道“小珏。”
沈墨珏没有回应，只是死死抓着被角。
“我知道你没有睡，你全身绷得太紧，别紧张，睡吧，我没有恶意。”朗言书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苦涩，似乎每天他都在和小珏强调他没有恶意，这种生活模式实在令人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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