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你那天的行为来看,倒是很符合。这段时间和你有接触,而且接触到了你的血的,只有景萧。”
凌寂显然又想起了那天不怎么美好的记忆,整个人嗖嗖的往外放着冷气。
☆、癫狂
他们是在玉峰山门处找到景萧的。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练剑,他是风系灵根,练剑的时候,细小的风刃围绕着他的剑尖和周身游走,吹起他飘扬的墨发和玄衣,衣袂飘飘,真似仙人从天而降。
似乎感觉到沈珏的目光,他转过身来,朝着沈珏微微一笑,恰似千树万树梨花飘落枝头,说不出的清雅隽秀,飘然若仙,“你来了。”
那一瞬间,仿佛时光回溯到四十年以前,前一世他和沈珏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含笑,却没想到,那就是一切孽缘的开端。
“我在这等你们许久了。”
沈珏微微皱着眉,凌寂的目光却好似一块经久不化的寒冰,“是你给小珏下的血咒。”
“是我。”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珏的脸上,仿佛世间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一般,带着无尽的宠溺和,痴迷。
“小珏,你不是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吗,这样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能来打扰到我们,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在你身边。”
沈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啊,你有病吧。”
凌寂已经木着一张脸提着剑上去了,尼玛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媳妇儿,当我是死的啊。
景萧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却没有硬接他这一剑,而是轻飘飘的往旁边一退,避开了。
沈珏面色一变,暗道不好,却已经迟了,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一柄银白的长剑接住凌寂的剑,剑身还缠绕着一条细小的火舌,招招凌厉,只攻不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凌寂的修为比沈珏要高出不少,只是他顾忌着不能伤到沈珏,沈珏又是这种鱼死网破的打法,一时之间也有些吃力。
凌寂一面招架着沈珏的攻击,一面细心的寻找破绽,面上满是冰冷的寒霜,上一秒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爱沈珏,下一秒就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凌寂故意露出点破绽让沈珏的长剑直向他肩上刺来,微微一错身,肩上的火舌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与此同时凌寂已经顺势将沈珏揽在怀里,在他颈后轻轻一劈,沈珏就已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凌寂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沈珏放下,让他倚在一边的树干坐着,这才看向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景萧,“把他的血咒解开吧。”
景萧仍然在笑,“若是我说不呢,就算你修为高过我,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还是一样解不开他的血咒。”
凌寂面无表情,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你不说,我杀了你,再搜魂也是一样的。”
“私自杀害同门可是大罪,你也想尝尝刑律堂的滋味吗?”
凌寂的表情连一点波澜都没起,“大不了就是被逐出师门罢了,而你却已经是个死人了。”
景萧却突然笑起来,整个人隐隐有几分癫狂之态,“是你,都是因为你!”
“他爱的人原本是我,原本应该是我的。”他凝视着一旁沈珏的睡颜,他对这一切毫无所觉,闭着眼睛,眉目舒展,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仿佛又看见了多年以前那个红衣似火的少年,他睁着乌黑的一双眼,眼底满满的都是对他的信赖和情意,他仿佛又听见他唤他的声音,“阿萧。”
只可惜,这一切都被他亲手葬送了,他亲自杀死了那个爱着他的少年,这个人再也不会那样眼含笑意的看着他,再也不会那么柔软的叫他一声阿萧。
他后悔了,他早就已经后悔了,他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可是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呢,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呢?
他们俩再一起回到原来那个样子不好吗,他这次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所以他投靠了那个人,在他身上下了血咒,他会被逐出师门,他会再次变成孑身一人,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到那个时候,就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人来打扰他们,拆散他们了。
没有苏郁,没有凌寂,没有诀云门,就只有他们俩。
多好。
凌寂冰凉的剑比在他脖子上,刺刺的疼,打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终究是不甘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一枚小小的红色血珠被逼出来,缓缓落入了沈珏的眉心。
凌寂剑尖一动,顺手废了他的元婴,二十多年修为毁于一旦,不过灵根尚在,若要重新来过,也并非不可能。
景萧低低的笑起来,好像不甘心又好像有些如释重负似的,“还没完呢,我还会回来的。”
说着提起剑头也不回的往山下去了。
路过山门的时候最后深深的看了仍然在熟睡的沈珏一眼,“好好照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景萧童鞋差不多已经可以领便当了lt ̄v ̄本来想写一个渣男的,一不小心好像写成了一个病娇……
☆、我是不是很没用
“小珏。”凌寂轻轻的拍了拍沈珏的脸,沈珏却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凌寂微微蹙起了眉,不会是他那一下劈的太重了吧,可是他没有用多少力气啊。
直到沈珏哼唧了两声,闭着眼睛下意识的蹭了一下他的手,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伸出拇指把他嘴角的那一缕不明液体擦掉,感情他这是睡上了。
认命的把沈珏小猪抱起来,血咒除了,这下子他们终于可以安心了。
沈珏睡着睡着怎么觉得床自己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好像还挺舒服的,不对,沈珏猛的一下子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被凌寂抱着往回走,这才松了一口气,“师兄。”
看见凌寂肩上那道长长的伤口,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对不起。”
“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沈小珏有点气馁,为什么觉得自己每次都在拖师兄的后腿啊?
凌寂愣了愣,把还在自怨自艾毫无所觉的沈小珏放下来,看他微微低垂着眼眸,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上次也害你受伤了。”
凌寂没说话,只是径自低下头去噙住那双还在喋喋不休的唇,有些粗暴的舔噬吮吸着这粉嫩的唇瓣。
沈珏被亲的面色绯红晕晕乎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又炙热的吻。
凌寂终于放开他的时候,他的两条腿都有些发软了,胸膛用力的起伏着。
凌寂看着他这满面绯红眼含春水的模样,看的自己都快有反应了,低头亲了亲他有些红肿的嘴唇,“下次别再说这种话了。”
“啊?”
沈珏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娇羞道,“其实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凌寂,……
沈珏轻轻的抱住凌寂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我知道的。”
他知道他现在的实力还很弱,不过他一定会慢慢成长的,总有一天,他也会站在和师兄一样的高度上,也可以保护师兄,成为他的依靠。
而现在嘛,师兄是他的爱人,依靠一下他的保护,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嘛。
“对了,景萧呢?”沈珏终于想起来被他选择性遗忘了许久的某人。
“他走了。”凌寂摸了摸沈小珏绯红的唇,随口道。
“走了”沈珏有些惊讶。
“他投靠了魔修,对你下了血咒,还残害同门,根本就不可能在这再待下去。”景萧微微眯了眯眼睛,从小珏嘴里听见这个人的名字,还真是让人不爽啊,“我废了他的元婴。”
“可惜了。”景萧的天赋虽比不上凌寂,但也是天赋极佳,若是他踏踏实实的走下去,未来不可限量,如今却落得了个这样的下场。
沈珏随口一叹,倒也不是同情,只是有些许惋惜,不解他怎么变成今日这个偏执的样子。
“可惜?”凌寂微微挑了挑眉,“你觉得他很可惜?”
“我不是说你废了他的修为可惜,我只是觉得他这么多年的修为,一夕之间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沈珏越描越黑,看着凌寂眼底一闪而过的光,吓得连连后退,欲哭无泪,“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啊师兄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觉得师兄最近越来越那什么了,还我那个又面瘫又闷骚冷冰冰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话的师兄来,嘤嘤嘤好可怕。
“我们还得去向掌门复命呢。”沈珏垂死挣扎。
“今天这么晚了,掌门都休息了,还是明天再去吧。”凌寂淡定道。
沈珏抬眼看了一眼犹自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真的好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exce ?
☆、报应不爽
两人终究还是去见了掌门。
和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仙人似的掌门相比,天璇子简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头发花白,面容疲倦,好似这些年静止的岁月一下子流逝了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悲凉孤寂的气息。
“掌门。”沈珏忍不住低低的唤了声。
“没事。”他摆了摆手,“没想到会是景萧那孩子,你们接着说吧。”
“这次的事是魔修所为,只怕,他们是要对掌门您不利。”沈珏犹豫道,这件事掌门恐怕知道一些原委,他这些日子的变化,恐怕也不是单单因为受伤而已。
天璇子听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沈珏和凌寂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不过天璇子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显然并不想他们与这件事再牵扯下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退出去以后,掌门身后一直安静侍立着的弟子突然短暂而尖锐的笑了一声,僵硬喑哑的语调如同索魂的鬼魅。
“是啊,这都是报应不爽啊。”
他身上泛起一层浓重的黑雾,源源不断的黑雾像是从他的身体里渗出来似的,带着浓重的腐烂气息和血腥味,一圈圈的将他缠绕起来。
黑雾渐渐的开始从他的嘴巴鼻子里涌出来,他的五官扭曲变形,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十分痛苦的模样。
天璇子不忍的伸出一只手轻轻在他被黑雾缠绕的额头一点,他便轻飘飘的倒了下去,面色青白,不知生死。
而那些从他身体里涌出来的黑雾却逐渐凝聚成型,现出一个黑衣的模糊人影来。
黑色的人影低低的笑着,冰凉的手指擦过天璇子旦夕苍老的容颜,“没想到,那两个小孩儿居然能看穿我的血咒。”
他的神情温柔,语调却是阴冷,“清哥,你说,你当初废了我的丹田和灵根,将我赶出师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脸上布满了黑色的一条条狰狞着凸起的筋脉,像是黑色的毒虫盘踞在他脸上似的,底下却隐隐可见原本清秀姣好的容貌。
“我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拜你所赐啊,清哥,你不是说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吗,你不是说你喜欢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