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又叹气“撒谎不是好孩子。”
李越说“我没撒谎。他如果能结婚,有孩子,高高兴兴的,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多好的事……我们那里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我替他高兴。真的。”李越快速地眨着眼。这下他更不能让陆敏死去了,陆敏有这么好的日子在前面等着他……嗓子里的那块肉片怎么还是没有咽下去?
次日早饭后,小知道来与他们告别,说他当了陆小官人的贴身书僮了。小知道眉眼飞扬地说“你知道,他两个贴身书僮中的一个呢,别的书僮小声骂我,我不在乎……我今天要随我家小官人坐船去临安……成婚……可他说时间不会长,他还要回潭州呢,我也跟着他去。”
赵宇点头说“我们也还会去潭州,到时候,肯定能见面。”
小知道使劲点头,看着阿卓说“阿卓,别忘了我。”阿卓笑着说“不会,小知道哥哥最好,我会想你的,我只能和李叔叔玩了。”李越强挤出笑容。
小知道回去后,赵宇让慧成带着大家出城,他告诉慧成他要找偏僻无人有水源但还要行走便利的地方。慧成可苦恼透了,一行人在宜兴城外的山区地带转来转去,找了一天,傍晚时终于找到了一处几乎完全被林木竹林掩盖了的废弃村落,断壁残垣间长满荒草灌木,早无人烟。
赵宇微笑,对慧成说“太好了,就是这里了,好好记住。”慧成马上高兴地答应,根本没有像叶铭那样面露沉思。
忙碌了一天,终于如愿所偿,大家心情很好,一路骑回宜兴,刚进了城就听见到处是哭声。一打听,宋军焦山溃败,船只尽毁,张世杰向东败走。
回到孙府,孙小官人的脸上没有了昨日的笑眯眯,大家在沉闷的气氛里吃了晚餐,因为阿卓在,孙小官人的儿子也一同入席。碗碟撤下后,孙小官人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漱,厅里就剩下了几个大人。
赵宇抬头,看着孙小官人说“孙小官人,我和李越明日会离开宜兴,日后运粮等事宜,由慧成协调。现在元军必然南下,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出行了,在家中好好照顾家人。”
孙小官人看着赵宇说“我曾说要追随官人,此心未改,请官人不要疑我,我可与官人一同离开。”
赵宇摇头道“所筹的粮食不能有失,还要依靠孙小官人看护调度,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有,从潭州送粮回来的马车和马匹,都要保留,照顾好。”
又议论了一些元军动态,赵宇就向孙小官人告辞,几个人回了客房。一会儿,仆人把阿卓送来了,众人各怀心事,也不说话。等阿卓睡了,赵宇在桌边坐下,对大家说“我们要谈一谈了。”
李越忙找了张躺椅舒服地半躺下,一般来说,赵宇说“谈一谈”,那是要讲好长时间的。叶铭沉着脸坐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慧成规矩地坐在了个小板凳上。
这次,赵宇一反平常对叶铭爱答不理的态度,正脸看着叶铭说道“焦山兵败,下面会出现什么情况?”
叶铭冷淡地说“不是明摆着吗?长江防线已破,半壁江山不保。”
赵宇问道“你若是元军,会如何?”
叶铭不加思索地说“现在元军已然部署周全,一路在建康,一路在常州,同时南下。此常州一路取临安最为直接,不久元军应调集精锐,一举拔掉常州,再攻临安则如高屋建瓴,囊中取物。”
李越突然明白了常州为何降城复城后反而死战。当初降元,人们还觉得不过是一时,宋军还会回来。活下去还能等到胜利。但焦山兵败了,常州成为元军直取临安的最后一城,人们明白如果降元,就是亡国,所以常州“自吏士至于民,无一人言降者” (从官到民,没有一个说要投降)“宁就屠戮而不愿甘为臣仆”(宁死也不愿为蒙元的臣仆)。常州不能降。
赵宇接着问“那么,如果你是常州守军,又当如何?”
叶铭微叹“常州城大无险,易攻难守。当向朝廷请发援兵。”
赵宇问道“此时朝中已无重兵,依你之见,谁能发兵相助?”
叶铭沉思着说“该是平江府,若常州不守,平江难保。”
赵宇又问“若你是元军,当如何对待常州之援兵?”
叶铭脸色黯淡“必全力歼灭,再攻常州则无后顾之忧。”李越明白叶铭说的就是历史的事实,在军事上,这都是非常简单明了的格局。
赵宇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敲,缓慢地说道“你可记得我上次让慧成去见张世杰?如果我现在让你去结识文天祥和他手下的麻士龙,尹玉,可有所难?”
叶铭面现郑重之色,说道“年初谢太后发勤王之诏,述说继君年幼,自己年迈,希望各地文臣武将、豪杰义士,急王室之所急,同仇敌忾,共赴国难,朝廷将不吝赏功赐爵。可仅张世杰文天祥应诏。文天祥毁家纾难,捐出了所有家产用为军费,聚义军三万人以抗蒙元,乃我朝第一忠烈之臣!吾愿前往。”
赵宇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叶铭,说道“如果有需要费用的地方,就拿这些抵一下。” 布袋轻得像没有东西,叶铭好奇地打开往里看了看,没看见什么,就往手中一倒。东西一出来,大家都看直了眼。他的掌心是几颗晶莹闪亮的钻石,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可表面恨不得有上千个切面,点点地反射着烛火的光辉。明明是透明的石头,可却带了淡淡的不可捉摸的金色,诱人心魄。
李越心想这大概就是赵宇提过的什么合成金属或者岩石标本之类的,这明显是机器加工过的,用电脑控制,进行石头断面横切非常容易。但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十分罕见,不管是不是真的钻石,透明的就是好东西了,何况被加工得如此美丽。
叶铭冷着脸把石头装回去,说道“虽然是乱世,但是那些皇亲国戚,富贵人家,还是依旧奢华,大概能卖几个好价钱。”
赵宇说“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惹人注目。”
赵宇起身回卧室,再出来,手里拿了一捆淡金色的软甲,他递给叶铭道“每人五片,你自己一份,余下的给我让你去结识的那三个人。”叶铭接过去,赵宇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如果过了十月,这些人不用增援常州,你就回此处,该能联系上我们。如果这些人会领命去救助常州……”李越想起方才叶铭都说了援兵必然被元军歼灭,忙看叶铭的脸色,见他毫无表情,依然专注地看着赵宇。
赵宇接着说“你一定要尽量说服他们,不要让文天祥手下的将领听命于朝廷所派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他突然看向李越,说道“李越会去与你见面,你一定要说服那些人采用李越的建议。”李越吓了一跳,差点说“我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可他见赵宇微一瞪眼,忙咽下了话头。赵宇拿出一只极细的指环,黄铜样颜色,上面嵌了块芝麻大的铁皮,与方才的宝石比较,简直是废铜烂铁,李越却知道这是定位芯片,飞船在高空都可以扫描到。赵宇郑重地说“此物不可片刻离身。”
叶铭点头,从赵宇手中摘下指环,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捏紧,看着赵宇说道“我明天就走。”
赵宇微不可闻地说了声“多谢。”叶铭硬硬地扔下了句“不必。”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李越有些遗憾叶铭竟然一点都没有借这个机会拿乔,报复一下赵宇日常生活中对他的排挤。
慧成看着赵宇,跃跃欲试的样子,等着赵宇给他下达任务,赵宇说道“慧成,我和李越要回山一段时间,你留下来,照顾阿卓,看护粮食。”
慧成一脸失望,“就这些?”
赵宇微笑了一下“就这些,不过再过两个月,你也会忙起来。”
慧成惆怅道“那样也让人担忧。”赵宇叹气“我也是这种感觉。”
李越回到卧室,马上打开掌机,搜索常州的援军问题。
元军一直打不下常州,十月,伯颜领二十万兵亲至,元军乌压压,压城欲摧。姚訔见城危,便派自己的儿子姚让领着由周穗、周绮两兄弟和严勋等严氏五兄弟的一支民兵突围出去,到平江求援。李越终于知道了那些软甲都送给谁了。
朝廷刚刚让文天祥所领的义军驻守平江,为了顾全大局,文天祥派义军首领尹玉、麻士龙率赣军三千,朱华率广军两千,听令朝廷派来的张全,与张全所率淮军两千,一同前往常州救援。在常州城东的陈墅,与元兵遭遇。
元军众多,援兵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处境十分不妙。刚交战时,麻士龙一马当先,英勇善战,活捉了元将胡里喝。而周穗的部下丁连捷,也活捉了元将火麻也赤,杀死蒙军将领多人。伯颜派了降将王良臣前来招降,被烹杀。伯颜亲率精兵而来,沿途毁房烧粮,断绝了援军的粮道。麻士龙和张全设伏虞桥,决战的关键时刻,张全逃跑,退到了东边的五牧。麻士龙亲自率军掘堑壕、筑土城,与元兵在此地苦战多日,不分胜负。但最后元军持续增援,麻士龙寡不敌众,战死。
虞桥战败后,援军粮尽,只得忍饥背水于元军在五牧决一死战。元兵首攻朱华的广军,广军败。又攻尹玉,双方自早晨激战到中午,胜负未决,天至傍晚,被元兵迂回过来,团团包围,尹玉率赣军力战,杀敌千余。而心怀叵测的张全(大概是想看义军的热闹,表现自己是正规军的优越),在战前不准朱华掘沟堑设鹿角,现在又隔着一条河,“不发一矢。不助一饷”,袖手旁观。直到尹玉孤军无援也战败了,义军渡水扒张全的军船,张全却令诸军斩断挽船者的手指,因而溺死了不少人。 尹玉收集残军五百人,继续与元兵死战,以寡敌众,支持到了晚上,张全和曾玉乘夜逃走,只剩下尹玉率残军与元兵死战一夜,到天亮,杀元兵“人马委积田间”(满田堆满了死的人和马),尹玉亲手杀敌数十人,浑身上下中了许多箭,“箭集胄如猬毛,甲裳尽赤”(甲胄上刺满了箭,像刺猬,(可见甲胄质量好),甲胄外的衣服被血染红),他还浴血苦斗,元兵无法将其制服,遂用四枝长矛压制住他的肩膀,用大木棍连击头部将他打死了。他带的五百宋兵除四人脱险外,其余全部战死,无人投降。与尹玉同时战死的还有虞桥的义兵周氏兄弟。
李越放下掌机,气闷,接着想起赵宇说让混入义军队伍的叶铭听自己的,难道自己要去救他们?!还就自己一个人?!李越一哆嗦,他决定没有人的时候要好好问问赵宇。
☆、第章
次日早上,李越又是最后一个醒来,还没等他理清头脑,赵宇从门外进来,说道“今天你得把阿卓留给慧成,你想想怎么办吧。”
李越开始犯愁了,阿卓一直跟着他,这么分开会不会造成他有遗弃感,李越心里突然难受,对赵宇说“要不,我们带着阿卓?他还那么小……”
赵宇说“你如果想让他一辈子没有朋友,找不到伴侣,孤独终老,那你就带着他进山。”
李越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他和赵宇有无法与人共享的秘密。如果把阿卓也卷入这个秘密,那么会迫使阿卓有不能与外人道的经历,必然让他在有了一份不能排解的孤独,而他还是个孩子。
李越坐起来,看看阿卓空空的床铺,赵宇说道“阿卓在外面厅里等着你吃早饭呢。”
李越问“叶铭呢?”
赵宇没表情地说“天没亮就走了,要是等着你醒来,今天别走了。”
李越嘻嘻一笑“你给了他那些石头,加上软甲箭弩,是不是怕他不回来了,才给了他定位芯片?”
赵宇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李越一愣,赵宇对叶铭总是没有好气儿,看他的时候都愣登着眼睛,怎么现在这么信任他?但是阿卓跑了进来,李越分了心,他得赶快想办法告诉阿卓他们就要分开了这个消息。
李越想马上说,但是阿卓还没有吃早饭,饿肚子的人容易发脾气。但阿卓吃了早饭,李越又怕他一哭,把饭吐出来怎么办。早饭过了好久,李越又觉得大早上的,阿卓正玩得高兴,现在告诉他,太残忍了……这么拖着,眼看就要到中午饭了,阿卓肯定饿了……
赵宇等了快半天了,见李越就知道坐在那里纠结,自己抬腿走到院子里,叫住了与孙小官人的孩子正在互相追逐的阿卓,严肃地说“阿卓,我要交给你个任务。”
阿卓马上停了手,认真地看着赵宇,李越小心地出门,躲在赵宇身后。赵宇说道“阿卓,你要与慧成学武功了,还要开始认字,就在这里。为了让你安心学习,我要把李叔叔带走。”阿卓马上要哭,赵宇接着说“两个月以后,我来检查,认不够五十个字,学不会一套拳法,就再也不能见到李叔叔了。如果你完成了,我会让李叔叔回来。”
阿卓的眼泪流下来了,抽泣着说“真……真的……”李越也难过,想起陆敏去成婚了,也哭。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在面容冷酷的赵宇身前大哭起来。
孙小官人的儿子和慧成站在一边,都不知所措,赵宇扭头,看见小径旁有块坐石,走了一步就坐下了,安然地等着。哭泣十分累人,李越和阿卓哭到气喘吁吁时就不得不停下来后,赵宇就表示他们该动身了。
李越背了包袱,和赵宇一起去同孙小官人告别,李越又谢谢他照顾阿卓,但孙小官人摆手道“你该知我。当年吾几死,最放不下的就孩子。度己而知人,吾会好好照顾阿卓,君等不要担忧。”
慧成和阿卓一路与他们骑马到了竹林边缘,赵宇和李越从马上卸下来两袋粮食背了,李越又同阿卓进行了一番难舍难分,然后分手,看着慧成带着阿卓,牵着空马回去了。
赵宇和李越穿过茂密的竹林又走进了山林中,根据定位仪的指示方向,终于在满天星星时走回了飞船。
终于回到了阔别了两个多月的飞船,闻到飞船中特有的人工气息中时,李越激动得再次热泪。反正他哭得顺了,动不动就觉得眼睛里有水。
赵宇把背的东西放在用于吃饭的舱厅里,二话不说,立刻把自己扒了个精光,只穿着一个小裤衩光着脚去洗澡了。李越也学了他的样子,扔下所有带的东西,可只能脱光了等着赵宇。当赵宇只缠了条高能吸水布走出来,李越看着赵宇修长的身材匀称的胸膛和这一个多月骑马锻炼塑出的精干腰身,怎么也感觉不到那夜偷偷地去看陆敏时的激情。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哀怨地说“赵宇,我怎么就没有爱上你呢?那少多少麻烦啊。”
赵宇不死心地翻看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食品柜,淡淡地说“你要是为了少些麻烦爱上我,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有限的生命里充满无限的、无法解决的麻烦,不仅一辈子不得安生,还永世不能超生。”
狠心人哪。李越站起来,要向浴室走,可突然停住,说道“你觉不觉得叶铭对你有那个意思?”
赵宇哼一声“不觉得。”
李越干笑“可是我觉得,他总称你为‘他’,跟你是他的什么人似的。他是不是喜欢你?”
赵宇失望地关上橱门,又去包袱里找吃的,一边说“我早就告诉你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用?关键是我喜欢不喜欢。”
李越凑近赵宇,小声说“那你喜欢不喜欢他?你那么信任他。”
赵宇眯眼,看着李越温和地说“和他比起来,现在我更喜欢你。”李越只觉一股寒气从小腹升起,也许是飞船的恒温系统,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上冒出鸡皮疙瘩,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说道“我得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忙溜走了。
李越洗了澡,去卧室里穿了平常的衣服,回到舱中,赵宇也已经穿了一条t恤衫和运动短裤,又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了。他随意地翻看着掌机,看李越来了,示意他坐下。李越预感到领导布置任务的时刻来了,挑了个离赵宇最远的位置坐了。
赵宇放下掌机,随便地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我们至少需要五十到六十万弩箭,五千短距离强弩,一千中距离排弩,还有五百床弩。”
李越差点从坐的地方滑下来“大哥,这还叫至少?我们费这么大劲儿干吗?你是博士,难道就不能研究出个毁灭性杀伤武器,把蒙元干掉?”
赵宇叹息“我得说多少次,我们不是刽子手,我们不是来杀人的。我们是来改变历史的平衡的,说不好听的,就是我不喜欢这种一边弱一边强的格局。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初衷是来试验人性。守城不难,难的是……”
李越接茬儿“难的是我们不能亲手杀人,对吗?反正我下不了手。所以,我们只能帮助那些人守城,给他们武器,助他们守住?那我们干吗不给他们些更厉害的?”
赵宇说道“还不到时候。”
李越发愣“什么意思?!等他们死了就到时候了?”
赵宇不耐烦了“有这些就够了!你要是听了我的……”
李越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让我早回来,可现在我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多啊!”幸亏我当初没有答应自己回来,如果我这个月就蒙头做这些,虽然不会遇见陆敏,但大概早就累死在这里了!
看到赵宇一脸不以为然,李越奔过去,抄过掌机说“你看看,你看看,我给你算算我现在的车床能五秒车出一个弩箭,六十万弩箭需要……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还一个多月了呢!然后,那些强弩的部件然后组装也得一个月,床弩的制造要一个月,我还想造几样东西,至少再要一个月……”
赵宇叹息道“你自己说你都能干的。”
李越又要哭了“大哥,求您了,您给自己安排了什么?能不能帮帮我?”
赵宇为难地皱眉“我的宝藏里有好多还没有整理。而且,我培育的东西也要人照顾,我很忙的。”
李越想了想,满脸讨好地说“我帮着做饭,收拾房间,负责清理厕所。”
赵宇勉强点头说道“这两天你别用车床。”
李越大舒一口气,这些事我不干你也总盯着我干,说好了至少免了我一个月的重任。
后面的两天,赵宇都待在那个简易机床的旁边,通过电脑设计加工程序。李越怕被赵宇抓着干活,就躲在卧舱研究弓弩,捉摸着怎么给自己省些力气,改进原来的图纸简化步骤。
赵宇理论出身,到了现实中难免有些拘泥于书本。原来李越被动地听从赵宇的指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现在他的脑子像开启了一扇门,把原来模糊的东西都照得一清二楚。他过去最烦查阅资料,现在却津津有味地读那些武器方面的研究成果,浏览古今中外的弩箭。仔细捉摸各种弩箭的图片和图纸,理解赵宇当初的设计程序,以便模仿。他本来就精于机械,动手能力极强,这次回来明明白白地看到了赵宇设计中过分的复杂和精密,以及一些不必要的制作手续,他三下五除二都进行了重新配置。
最大的改革是他原来按照赵宇的图纸做了床弩的样品,要两三个人才能拉开。李越记起那些书生岳麓书院亭子中的谈话,讲到要有常人就能使用的武器才能和蒙元对抗,他就彻底修改了赵宇的设计,加了杠杆,简化了床弩的架构,让弧度更大,平常人就能拉开,而且能射得更远。
学习到了一定程度后,自然技痒,李越自己也设计了几种箭弩,有点儿与赵宇的设计较劲儿的意思。后来赵宇试验了李越这些武器的性能,不得不承认李越已经超越自己,成了一名优秀的武器设计师。
当然,此时,两个人都还不知道这些。到第三天,赵宇找到李越,对他说可以往舱中运送竹子了。李越去看车床,发现赵宇做了切割顺序的改革,出签速度比以前快了一倍,看来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动小动作的人。发现又被赵宇耍弄 ,李越愤然“干吗要让我去搬竹子?”
赵宇瞪了那双看起来十分良善温和的眼睛“你不愿意?想让我去?”
李越使劲点头,赵宇发愁地说“那谁来打包这些竹签呢?”
李越想反正打包就在舱内,比在外面太阳底下背竹子要好,就一口包揽下“我来打包!”
赵宇不放心的样子“这些竹签很锐利,要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