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照顾两个病人,还要制作药剂。好在她有不少机器人和怪兽作帮手,要不然此刻这里得多躺一个人。病症是——过积劳。
我醒来后,照顾这个陌生人的重担就落在我身上。而汤婆婆抽了他一针管血后,就一直在她神秘的药房里鼓捣,说什么此人体质难得,值得好好研究。
每天照顾病人。在机器的协助下,清洗、喂药、做饭单调的生活直白如水。日子过得很快。
看来简单重复的生活会麻痹人的感官。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里一直像缺了一块呢?
自打我清醒过来,每天午夜梦回时,总感觉有一个人陪伴在我身边。坏心眼地逗我,用深情的眼眸凝望着我,“旭旭”“旭旭”一声声温柔的呼唤着我
心,就被每天这样的记忆,一点点蚀空了。
这天,我正在按照电脑指示学习配置药剂。一向乖巧的悠悠却跳到我面前捣乱。
“别闹了,悠悠。呀,呀,你撞翻我的药剂瓶了!”
悠悠好像蛮着急的样子,在我前后跳来跳去。我刚把它从眼前的瓶瓶罐罐中挥走,它马上从后面跳过来。
“你别闹”
这些试剂很珍贵啦。要不然用机器配就好了,也不用人工配制。我实在担心悠悠会打翻它们,趁它跳到后面的时候回过头去朝它大叫。然后声音就在这里停住了。
深蓝色的眼睛,幽蓝如海。高挺的鼻子,雕塑般的面孔我回头正对上这么一张脸。
愣了一会儿神,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来,边向外跑,边喊。
“汤婆婆,您快来啊!他醒了!他唔”
身子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掀,背部朝下摔倒在了地上。
一个阴影慢慢覆在脸上。
“你是谁?我怎么啦?”
“唔唔”
我看着像矫捷的豹子一样用身体笼罩住我命脉的家伙,唔唔直叫。你能不能先把手从我脖子上拿开?改良后的发音项链被你压住了。
显然,他很聪明。竟然能看明白一个满脸肉瘤难辨表情的人的意思。手慢慢松开,移到脖子下端。
“我叫杨旭。是我救了你哎!”
“为什么要救我?”
啊?我能跟他说是因为那头非金非银的头发么?我心虚得瞥了眼他柔顺的长发。
他顺着我的视线低头看,几缕闪着圣光的长发垂于胸前,美得超凡脱俗。
“怎么变回来了!?”
“什么变回”
我看着他蓦然僵住的表情,疑惑地问。无奈再次被他掐住脖子。
“唔唔”
好大的力道,脖子被掐得生疼,胸中已经开始发闷了。我挣扎地扭动身体,但在他大得吓人的力气里一点用也没有。
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一条脱水的小鱼,作着垂死挣扎。
到底为什么?不是刚才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起杀意了呢?
脑中缺氧,我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难道我就要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么?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求自己造“浮屠”,但也不想赔上自己性命呀
思考已经断线。并且开始不受控制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怎么救的人都想杀自己。
此时,脖子上突然一松,一股空气立刻灌进肺中,刺激得肺泡生疼但是又很舒服。
我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那个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汤婆婆手里捏着一个空了的注射器,脚呈外八字站在他旁边。悠悠像个圆滚滚的黄绒球,在我们三个人中间的地毯上跳来跳去。
——这是我再次转醒时看到的场景。
“咳咳汤婆婆,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边说边挣扎着坐起来。
“这里的人怎么都爱掐人脖子咳咳”
我用爪子小心碰碰疼得要命的脖子,嘀咕。孟菲斯是那样,变态的布莱恩特是那样,现在这个重新陷入昏迷的人又是那样。难道掐脖子真得那么好玩么?
“什么?你说什么?他想掐你脖子?他掐你脖子干嘛?”
“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他突然好像想要杀了我”
“杀了你?杀人”
我点点头,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猛地抬起头来。
汤婆婆总是穿一件拽地的灰白色长袍,花白的头发总是先用同色的包头巾包住,再带上长袍的连衣帽子。
此刻,她的袍帽没戴。一条灰白色的包头巾慢慢从我眼前飘过,轻轻落在脚边的地毯上。脱去束缚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开来。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一直垂到地上。而且她的头发并不是单纯的白色,而且妖异的银白色。
突然一阵狂风从开着的门中灌进来。汤婆婆银白色的长发迎风起舞。像一条条用了生命一般的白练,在我面前舞动。
白练飞扬中,汤婆婆的满是皱纹的脸若隐若现。令人吃惊的是,那双一向透着慈爱的眼睛竟然变成了红色。
银色的长发,妖异的血红色眼睛,迷茫诡异的表情
这一切看得我心惊。
“汤婆婆?汤婆婆”我试探地轻声唤她。
听到我的声音,汤婆婆的头慢慢转过来,像是安装了螺丝的机器一样,一下下用诡异的动作转了过来。
“汤婆婆,你怎么啦?”
“杀人?要杀人了!不要杀我孩子!杀了我吧,不要杀我孩子!”
“汤婆婆你怎么啦?没人要杀你孩子”
事情的发展太出人意料了,我顾不上思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企图摇醒几近癫狂的汤婆婆。
“啊!杀我孩子,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