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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帝妻 第14节

作者:祈幽 字数:10657 更新:2021-12-28 02:36:03

    “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楼沂南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阴沉与狠厉令人胆寒。眼中的凶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不容任何人向祁承乾泼脏水,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就这么杀了如何交代?”祁承乾不无担忧的说道,他并不愿意楼沂南因为替他出头而惹祸上身。在祁承乾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为楼沂南在考虑,出于本能的。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楼沂南胸有成竹,天时地利人和,这些人不死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祁承乾回到刚才那个地方,就会看到柞树旁,几个黑衣人巧妙的给死士处理伤口,弄得就和被石块、枯枝给划出来的一样,然后又加以掩盖,死因就变成了被乱泥裹住窒息死亡。这番动作就连有着三四十年的老仵作都看不出来,因为教导他们这一手的就是一名有着丰厚经验的的仵作,楼沂南请他过来当教官可没有少花心思。鹰隼的人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现下是考验他们的时候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说话了,听声音很年轻,还带着几分的憨厚,“头,你说队长怎么知道有泥石流要来的?”

    “队长算无遗策,当然知道。”语气里带着盲目的信任。

    “是哦,队长就是厉害,要是我能有队长那么厉害就好了。”憨厚的那人十分向往的说道。

    被称之为头的男人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别做梦了,队长那是神人,要是能够学到十之一二就受用终生了。走,我们该换地方了。”

    “知道了,立刻行动。”

    几个黑衣人牵着马,马背上驮着尸首,动作迅速而轻巧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不留任何痕迹的离开了此地,再看地上,连一个血迹斑痕都没有,一场杀戮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祁承乾真正见识到的鹰隼的厉害时,惊艳、惊叹不足以形容,此刻他还不知道,所以心中隐隐的有着担忧,但看楼沂南信心满满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于是不管了。

    想起方才,他带着肖冰志等人在林中慢走,不知不觉的便走远了。然后一支准头实在是不怎么好的箭射了过来,因为突然,祁承乾虽然躲过去却一脚踩在了一个坑里面崴了脚。他还没有质问斥责的时候,宋炳易却跳了出来,这就有了先前发生的一幕。

    就算是杀了宋炳易,祁承乾也无法平复心中的愤怒,在上一代的爱恨纠缠中,母亲是最无辜的一个,却也是下场最悲惨的一个,而他何尝不是上一代纠葛的牺牲品。

    想到过往,祁承乾嘲讽的笑了,这是楼沂南前世今生第一次看到祁承乾笑,却笑得悲伤而刺目,让楼沂南心痛不已。

    “别笑了,这样的笑不适合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楼沂南紧紧的搂着祁承乾,不想让他悲伤、不想让他难过,可是靠得如此近的两个人,心却没有凑到一块儿,一颗心拼命的靠近,一颗心骄傲而自卑的躲藏了起来。

    听了此话,祁承乾嘴角的笑反而更加灿烂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笑过,母后死后,就没有高兴的笑过了,别人也不喜欢看到我的笑容。你有没有觉得宋炳易说得是真的,我还宁愿是真的。与其背一个黑锅抑郁而终,还不如坐实了它,死得也不怨。”

    祁承乾突然转过身,看着楼沂南的问道“你相不相信宋炳易说的?”

    “当然不信。”楼沂南目光没有任何躲闪,任由祁承乾看着,“逍遥散人坦荡正直,元后贤良淑德,以他们的人品看就可以知道他们二人绝对不会做出苟且之事。”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我和你说个故事吧。”祁承乾转过身,幽幽的说道。

    故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当今皇帝刚刚登基,帝位不稳,急需要拉拢臣子稳固自己的帝位。皇帝有一个弟弟便是睿王爷,睿王爷聪慧豁达,却性喜自由,愿意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并没有参与到夺位之中当中,愿意做一个逍遥的富贵闲人。

    睿王爷与楚相的女儿楚氏有缘,两人互生情愫,愿结为连理、成百年好事,楚相也乐意看着他们小儿女成为一家。为了给楚氏无上的荣宠,睿王爷便去皇帝那儿求旨赐婚。

    但睿王爷不知,楚氏也早就是皇帝看中了,楚氏生得好、性子也好,楚家贵女才配得起皇后之位,并且楚相也是他拉拢的对象,娶了楚家女一举多得。

    明面上皇帝答应了睿王爷的请求,实际上一道旨意,楚氏便成了中宫皇后。楚氏成为了皇帝的女人,虽然心中对睿王爷有着割舍不断的情愫,但也选择了将其深埋在心底,相夫教子、母仪天下,她都做得很好。

    以前说过,皇帝表面看起来温和斯文、谦谦君子,实际上心思重、思虑多,看着温婉贤淑的皇后,他心里面不安,总觉得皇后心里面还有着睿王爷。看着自我放逐、远去江南的睿王爷,他觉得这是睿王爷在拉拢江南势力,企图反抗自己。

    有时候猜忌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理由,只要我觉得你不好、反对我,那你做什么都是错,就连呼吸也是错误的。

    自从出嫁后,皇后便信了佛教,一年一度的佛诞节她去大相国寺还愿,回来后不久便被查出身怀有孕。而那天,睿王爷也去了大相国寺。

    “那时,睿王爷初回京城便被敏王邀请,一同前去大相国寺,到了寺前,睿王爷得知皇后在寺中,便离开了并没有进去。这些都很好查,寺中的僧人、随行的侍从等等,一问便知。但他就连去查都不愿意就给母后下了判决,就凭着敏王的一面之词,可笑可叹,多疑之人却养了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在身边,哈哈,真是可笑。”祁承乾大笑,笑母后出嫁从夫、相夫教子的痴心,笑外祖父耿介中正、一心为帝为国的忠心,楚家何其无辜,在皇帝盯上楚家的时候就已经摆在了屠宰的案板之上,只等着血腥的菜刀落下,而楚家却浑然不知。不,也许是外祖心中是明白的,只因耿直忠诚之心不让他有对帝王的动摇。

    楚后被皇帝的冷嘲热讽逼得郁郁而终,楚家因为挡了皇帝独揽大权的道路而倾颓,睿王爷始终怀着的“不臣之心”让皇帝惶恐,被贬为庶人后出家当了道士,成为了逍遥散人。

    而祁承乾,皇帝的亲生子被皇帝自己漠视,他就像是皇帝心中刺、眼中钉,只要一看到他皇帝就想到了楚后、想到了压制自己的楚家、想到了比自己更得人心的睿王爷,于是祁承乾身为皇子在宫中过得却不如狗,还是楚家小舅想尽了法子,让他脱离宫廷,到战场上挣扎求存。

    当今皇帝身子不好,于国于民,无多少建树作为,还培养亲信、怀疑猜度忠臣,弄得朝野上下乌烟瘴气,百官只求着迎合皇帝的喜好做事,而不是为国为民,这才有宋炳易之父之流在朝为官。但皇帝有一件事情是做对的,楚家败落之后朝廷便撤了丞相一职,设立了内阁,行三省六部制度,皇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为之后的继位者打了坚固的政治基础。

    “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没有觉得烦吧。”祁承乾从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当年的事情,他所说的便是当年最真实的展现,虽然带有了个人的色彩,但楼沂南比他只会更加的愤怒。

    皇帝的不仁不爱,冷漠无视,让他的祁承乾在皇宫中过得多苦,小小年纪就到了军中求存,在前世还因为他心中充满苦楚,祁承乾有什么过错,上辈人的恩怨为什么要算在他的头上。

    楼沂南对祁承乾充满了怜惜,搂着他的手臂都变得更加的小心翼翼,“不烦,你能够告诉我我很高兴。日后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们会陪着你的。”

    “多了一个‘们’字吧。”也许是将心中积压的心事一下子说了出来,祁承乾面上已经没有了嘲讽中带着悲伤的笑容,反而在笑的时候多了一丝的暖意。

    楼沂南笑了两声,并未多言。

    ……

    楼沂南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他们漫步目的的闲逛竟然已经到了林子里面,天阴阴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他决定还是回去,“你脚上有伤,我们现在回去如何?”

    “只是崴了一下,并无大碍。”

    “不行,小伤小痛拖久了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还是尽快就医的好。”只要在祁承乾身上发生的小病小伤,就算是被木刺刺了一下,楼沂南都能够放大无数倍。其实像他们这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几可见骨的伤都习以为常,楼沂南自己也是如此,一次重伤别人急得要死,他还慢悠悠的吃完饭才去,祁承乾又何尝不是如此,脚崴了一下而已,以前腿上中箭照样杀敌无数。

    祁承乾笑着觉得楼沂南小题大做,但心里面何尝不因为楼沂南的关怀而熨帖非常。

    正在二人回去的时候,楼沂南突然抱着祁承乾侧身,一支箭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铿”,箭没入树干,箭羽还在不停的颤抖,反而要将箭送得更远、扎得更深。

    这可不是宋炳易那支箭可以比拟的,杀人的箭总是带着血腥。

    ☆、第二五章

    对方来势汹汹,目的便是取楼沂南和祁承乾的性命,不管代价几何,他们眼中唯有杀戮和完成任务的使命。来人大概有三十多人,黑布围面,手持刀剑均无印记,但楼沂南一看便知,这是敏王府豢养的狗,用来杀戮的机器。

    上一世敏王称帝之后,可不就是派出这样的机器斩杀异己,还多次刺杀于他,据他所知,祁承乾那边也遇到过许多次。楼沂南苦笑,他还是太过自信了一些,本以为祁宏珺来到卓尔围场不会带那么多人,却是自己想差了,他都能够将鹰隼隐藏在山中,祁宏珺为什么不行。倒是他仗着多一世的经验,从而轻敌,让祁承乾与自己一同陷入危险之境,这是大大的不该,早知就应该让鹰隼的人紧紧的跟着,而不是为了享受二人独处的机会而将随从、鹰隼之人赶远。

    “对方人数太多,我们不好硬拼,坐好了,我们走。”楼沂南负责驱使马匹,躲过不断射来的箭,他心中不断的庆幸,自己前世与这些黑衣人交手过数次,已经将其出招的方式、习惯摸索清楚,了解他们围攻之时的路数,这才能够在己方势单力孤的时候找到突围的地方。

    “铿锵!”祁承乾用楼沂南的佩刀挡住一支射过来的箭,“往东边去,这边林木密集,不利于我们。”

    林木密集,马在其中根本就施展不开,但对于敌人来说却是相当的便利,林木起到了庇护、隐藏偷袭的作用,简直是防不胜防。再往东边林木变得高大稀疏,因为早年前对此地进行过采伐,也不知为何,经过采伐后的土地小的林木长得很少,几乎没有,而留下的可都是上了年头的老树。那里的确适合马儿疾驰,兼之少杂木,也减少了敌人在此地的躲藏。

    但,楼沂南有着顾虑,大雨将至,他已经感觉到雨点落在了身上,而大雨形成的泥石流就发生在卓尔围场山林的东面。

    抿紧了嘴唇,楼沂南神色严肃严峻,简短的二字在风中很快消散,但其坚决和不容反驳彰显无遗。“不行。”

    虽然近期内一向顺着自己的楼沂南突然不听自己的话了,但祁承乾并没有生气,一来他觉得自己在楼沂南的心中分量还不够重,二来楼沂南如此作为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别看进入京城之后楼沂南行事鲁莽,就像是个空有一身蛮力却无脑之人,但楼沂南之前在西北军营风格并不是如此,他张扬却谨慎、鲁莽却细致,是个有勇有谋之人。联想到此前楼沂南反复强调要下雨了,祁承乾看向东边林子的目光就变得幽深,难道泥石流会在那边形成?天时地利人和,毁尸灭迹的上上之选,难怪楼沂南一点儿压力都没有的杀了宋炳易一行人,应该是有恃无恐吧。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配合默契,仿佛共同应对的战斗已经历经了千万次。楼沂南负责驾驭马匹,他并没有选择往营地的方向去,那儿是敌人严防死守的方向,当然也没有选择往空旷的东边林地去,在那边敌人做了个虚招,看似在严密的包围圈中多了个缺口,实际上是在口袋上故意开了个洞,就是要让口袋里的人往东边去,东边林地肯定布置得更加多。他选择了往林子深处去,向高处、深处疾驰。

    在楼沂南负责控马,将背部的空隙暴露给敌人的时候,坐在楼沂南前面的祁承乾起到了保护的作用,扭身而坐,一把刀舞得虎虎生风,他本来就擅长用刀,此刻更是不留一点儿空隙给敌人,让楼沂南大胆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保护。

    祁承乾又何尝不是将自己的性命安全交给了楼沂南,没有任何刻意培养的,他们两个从心底深处就彼此信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真切的存在,但也只有置身于危险境地的时候才会爆发出来,没有危险作为催化剂,他们短时间都不会发现原来两个人这么合拍。

    一个突围、一个防御,硬生生的在三十多人布的口袋中突围,进入到了山中深处,周围灌木林立,马儿在其中行走艰难,很容易就被绊住了腿脚,挪不开步子。

    雨,开始下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有些疼,也模糊了视线。楼沂南已经穿上了蓑衣,将祁承乾护在身前,不让他被雨水打到,但是风大雨急,就连蓑衣也挡不住风雨。

    天,黑沉沉的,远远的好像有雷声靠近,但没有看见闪电,也许他听错了。四处张望了一下,楼沂南已经分不清楚他们现在身在何处,而且这边地势平坦,也弄不清楚究竟是在往山上走还是在下山。

    “迷路了。”祁承乾陈述的是事实。

    “马挪动不开了,看到前面的那棵树了吗,到那边下马,接下来的路我背着你走。”不远处就有一棵树冠密集高大的大树,在那儿下马最起码可以保证不会让祁承乾一下子暴露在雨水中。

    “好。”

    雨声很大,两个人只有贴在一块儿,凑到耳边才可以沟通,此刻听了楼沂南说的,祁承乾在他的耳边大声的应了一声。

    下马后,楼沂南立刻脱了身上的蓑衣让祁承乾穿上,而他取下马上的武器和挎包背在身上,随后走到祁承乾的身边灿然的笑道“我要背你了哦!”

    楼沂南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看得祁承乾有一丝的窘迫,弄得自己就好像是要被楼沂南背进洞房的小媳妇一样。但楼沂南在自己身前蹲下,不顾树冠外风雨的吹打,给自己了一个坚实的依靠。

    楼沂南的背,厚实而坚硬,宽阔而温暖,就和他的胸膛一样,给人以绝对的安全感。黑夜中,半蹲在身前的人变得格外的醒目,诱惑自己趴上去,在寒冷的雨夜之中这种诱惑太致命了,祁承乾的大脑还没有思考完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楼沂南背着走出了十几丈的距离。

    大雨打在楼沂南的脸上,雨水进入了眼睛里面,很涩滞的感觉,鼻子被水糊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张开嘴巴换气,一下子就喝了一口的水,楼沂南觉得要是自己一直张开着嘴巴,在找到躲避之处时,自己水都喝饱了。虽然有很多的难受之处,但楼沂南的心情很好,高兴的想要嚎上几声,高歌一句,盖因背上的人。

    身上的分量,让他在黑暗的雨夜中感觉十分的踏实,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小心,因为背上背着的是爱人、是血脉、是他楼沂南的一切。黄白之物、权势地位,他都不在乎,唯独祁承乾让他舍不掉、放不下,这一生都是如此。他甚至想过,如果祁承乾不接受他,他就打断祁承乾的腿,禁锢他一生一世,但这样的局面他不想看见,被囚禁的祁承乾就不是祁承乾了。

    心里面踏实,纵使现下只是暂时甩掉了追兵,他也希望这条路可以很长很长,能够就此下去。这只是楼沂南一瞬间的想法而已,毕竟雨大风急的,还是尽快找一个躲避的地方,不然祁承乾的身子受不住。

    “这还是我第二次背人。”走了一段路,风小些了,只是雨依然很大,此情此景突然让楼沂南想到一些过往,他感慨的说道。

    祁承乾轻轻挑眉,谁会那么幸运成为第一个。答案很快揭晓,楼沂南继续说道“那还是我十二岁刚刚参军那年,我入行伍的时候是用的化名和假身份,父亲让我从小兵做起,不给任何优待,哈哈,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就憋着一股子劲在军中摸爬滚打,一开始的时候可没有少受那些老兵的欺负,呸呸呸。”

    一说话,灌了满嘴巴的雨水,楼沂南呸了几声后说“有一天被欺负狠了,我把那人打了一顿就跑出了营地,营地旁有一条河,我就沿着河一直往前走,看到一个草垛子就躺在上面睡了一觉。一觉醒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祁承乾摇头表示不知,扶着楼沂南的肩膀却紧了紧,耳朵竖起,不错过楼沂南接下来的只言片语。

    “我看到一个和我年龄一般大的小兵,身上都是伤,被人欺负得比我还惨,带着满身的落寞、不忿、悲伤等等复杂的情绪,直直的看着河面,就跟下一秒就要跳下去一样。后来,我刺了他几句,他很冷淡……”说着说着,楼沂南声音低了下来,这段记忆在脑海中并不深刻,更何况是历经两世,就变得更加的淡了,但此时此刻说起来,那个立在河边的少年的面容却逐渐的清晰起来,带着伤痕的脸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但不带丝毫的生动活泼,而是冷漠,彻骨的冷漠。就算是他的脸上有着被欺辱后的愤怒、有着对身世的凄苦、有着对自己遭遇的难过、还有着面对困难处境的惶惑,但他的眼睛里面的情绪是冰冷的,冷得让人心疼。

    楼沂南突然悟了,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自己前世到死都没有了解的真相。就算是雨水不断的灌进嘴巴里,他依然觉得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有些艰难的说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两个吵了一架,呃,其实是我单方面的发泄,他一声都没有吭。他眼睛里的平静刺激到了我,我们就打了一架,他身上本来就有伤,又被我打,伤上加伤,无法走动,我就背着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哈哈,我走错了方向,沿着河越走越远,我对着他说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我总觉得背上的人太过悲伤、淡漠,想要逗他笑,但那一天,他始终没有笑过。最后这些楼沂南没有说,但有些话不用说就应该不明白。

    楼沂南的眼睛酸涩了,泪水被雨水给模糊,背着祁承乾时却更显稳重,每走一步都稳当极了。

    “那天我很难过,却有一个不识好歹的小子跳出来嘲笑我,他还打我,然后我也还手,酣畅淋漓的发泄了一场,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了很多,那天是我自母后死后最快活的一天,我一直记在心中。”祁承乾靠在楼沂南的背上闷闷的说道,他回到军营不久就被调到更为偏僻的地方从军,那儿虽说偏僻,但是楚家一个忠心老部下的家乡,艰苦但再也没有受到过欺负,那儿是他的,培养自己的势力、努力提高武功学识,一旦累了、苦了、倦了,他就会想起那个沿着河岸把自己背得越来越远的少年。

    多年之后,两个人再一次相见,他还记得那个少年,但那个人却已经将他忘记。

    “对不起。”楼沂南胸口跟堵了一团棉花,涨涨得难受得很。对不起,你一直记得我,我却忘记了你。难怪你会出现在倚红院,难怪那一夜之后你却没有怪我。

    ☆、第二六章

    祁承乾要的并不是一声“对不起”,道歉说出口太容易了,却很难直达心底,但凡道歉有用的话,要国家律法何用。但楼沂南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祁承乾的心弦为之一颤,眼睛中微微的酸涩,有液体逐渐盈满眼眶。

    突然的情绪变化让祁承乾归结到最近的情绪多变上,但楼沂南的道歉他是真的接受了,心中的防备之意渐渐消散,竖起的高墙都为楼沂南打开了大门。

    暗夜中下着瓢泼大雨,林中一片漆黑,一点如豆般的亮光在黑暗中慢慢的前行,哪怕是一点亮光也可以从中看出他的平稳。楼沂南尽量捡树冠下走,这样打在身上的雨会少很多。祁承乾举着一盏小小的琉璃小灯用来照明,小灯也就一个巴掌大小,精致便捷,就是照亮的地方不大,仅仅是身前一两步的地方,再多也就不行了。

    林间夜晚的雨夜,有这么一盏小灯已经足够,祁承乾十分佩服楼沂南,他的挎包内好像容纳了天下万物,要什么就可以掏出什么东西来。

    容纳天下万物倒是夸张了,但楼沂南的挎包内还真是有着很多东西,小到一把绣花针,大到弓弩、琉璃小灯和一块薄毯,如果行军野外,这些东西都将是应急之物。

    他得到的那本书中详细记载了野外生存的必备之物和注意事项,楼沂南又加以修改,就有了现在的这个近似万能的小挎包,挎包不大,背在身前不占多少地方,不过他的是豪华奢侈版,其他的人就简洁小巧多了。

    “咦,这边是山壁,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个山洞躲躲。”平地灌木之中走多了,突然出现一堵山壁,要不是有琉璃小灯的照明,他准一脑袋撞上去。

    “我用手探探,说不定真有。”祁承乾也满怀期待,黑夜里待久了,总有一种无边无际、惶恐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如果独身一人走在其中,说不定会被无垠的黑暗给逼得发疯。

    沿着山壁走了约莫一刻钟,祁承乾摸着山壁的手一个落空,“这边有个洞,看看大小。”

    “哈哈,今晚睡觉休息的地方找到了,希望里面没有主人。”楼沂南退后一步,从祁承乾的手中接过琉璃小灯,山壁上隐约的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洞口被藤蔓植物给封住,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在靠近地面的地方有些藤蔓已经被破坏,从藤蔓被破坏的新旧程度看,此刻洞里面应当有动物了,就是不知这动物的良善程度,要是不欢迎他们的,他不介意晚上加餐。

    “你放我下来,背着我不好使力。”看楼沂南抽出刀要砍向藤蔓,祁承乾连忙说道。

    楼沂南一想,要是他使力的时候一个不好将背上的祁承乾给弄到了地上就不好了,在洞口旁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楼沂南放下祁承乾,“你脚上有伤,靠着山壁会舒服很多。把蓑衣拢紧了,可别淋湿了。”

    将穿着蓑衣的祁承乾放下,楼沂南整个人就暴露在大雨之中,但是他浑然不在意,热情高涨的开始破坏洞口的藤蔓,他破坏的很有技巧,并没有将洞口的天然屏障给彻底破坏掉,他可没有忘记黑暗中仍有追兵。

    看着在雨中劈砍着藤蔓的楼沂南,祁承乾抓着蓑衣的手紧了紧,嘴巴张开又闭上,喉咙处哽了东西,说不出话来。

    洞口破开,楼沂南率先钻进去看了看,里面还有相当深的一段,他往前走了十来步都没有到头,空气中有着腥臊味,类似于蛇的味道,但十几步内并没有看到蛇的踪影。怕外面祁承乾等着急了,楼沂南先返身回去,将祁承乾接进来再说。

    祁承乾脚上有伤,没有及时的医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楼沂南心中担忧,面上却不显,扶着祁承乾进了山洞,他说道“这个洞里面应该有别的动物在,我先往里面探探,你在这边歇息片刻,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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