凩尘宫,若大皇宫中的一偶雅致偏小宫殿!
穆公子,皇后娘娘的凤驾似朝这儿来了。
皇后娘娘?靠窗围榻上,斜倚软枕看书的清雅男子眉微颦,略带疑惑的深思模样更显清秀温雅。
皇后娘娘来了?另一边,书案前专心墨书的十二岁女孩喜欢抬眸,随着话音落,手中狼毫笔已然搁下,撂了粉色群摆便要急跑出去相迎。
萱儿。沉思中的清雅男子见她动作,淡色眸子突兀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惊慌,急忙下榻,力道颇重的拉住她。
哥?怎么了?仰首,满目不解的望着哥哥。
没、没怎么。你刚不是说要去太医院找林太医么,即是约好了的事情,自当守时方可。
啊?女孩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有劳瑾姑娘提点了。清雅男子握着妹妹手臂的力道微紧,阻止妹妹出声的同时淡笑着对那宫婢道谢,那双染上惊慌的眸子已经在悄然间恢复了往惜的淡然详和,浅笑时仿佛有轻风拂过的柔静。
公子那里话,这是皇上的吩咐,是瑾嫣该做的。
那人,特派这样一个七巧玲珑的女子侍侯在侧,这份体贴与用心,不管怎样,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浅笑着掩去心底盘丝般缠在心头的疼痛,请姑娘先代为接见,待我微整妆容,便速去接见皇后娘娘。
瑾嫣告退。
哥,你为什么要说谎?
萱儿什么都别问,听哥哥说,一会儿你从偏门出去,马上去太医院找林太医,好好跟他学医理。不到日落莫要回来,懂么?
哥?
她不懂,完全不明白,所以,在哥哥急切惊焦的目光下,她出了偏门,却又偷偷的……折返回来。
嗯……不舒服的低吟一声,混沌一片的大脑稍稍有了一丝清明。沉重的眼帘微眨,入眼的是废旧的宫殿,遍布蛛网的房顶与积淀的厚厚尘埃。
这里是……转动双眸,越过同样尘埃斑斑的废置桌椅,望见站在不远处,面对一侧墙壁悬挂画卷的孤寂女子。瞬间忆起前事,他被她带来这里,推门而入的刹那,白雾自她手中扑面而来,再后来,不知人事。
手被紧紧的返绑于身后,双脚亦被捆绑的动弹不得。
动作小心的侧坐起身,看着那仿佛被凄凉与悲泣所束缚的女子,静伫在画卷前的模样似她恒古便站在哪儿,承受着无人可知的折磨与苦痛。
敛着呼吸,双眸眨也不敢多眨的观察着她的举动,好像并未发觉他已经醒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人一动不动。那幅画上只能看清秀雅身姿的男子到底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把他带来这儿?
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这里似是寝宫,而且依据精简大方的摆设来看应是男子的,会是那画中人的么?
…哥……失神的对着画中人低语,微颤的手指缓慢伸出,停在半空犹豫了一下才轻抚上泛黄的画卷。哥,我好后悔……也好恨……
静立的身体似乎想到了什么,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那诉说的语调虽然清平,但双眸里却是淹没了浩瀚,另人窒息的悲伤与痛苦。
我以为我不恨的……我以为……我以为我恨的是我自己…如果我没有得那种怪病,我们就不会来京城,不来京城就不会遇见皇上…不遇见皇上……我不恨皇上,真的不恨皇上……不恨的…不恨……可是,好恨…我好恨……颤抖的双唇吐出的文字语无论次,不知所谓的低低诉说伴着投注在窗上的静谥阳光,层层卷卷纠缠着在空气中迷漫流转,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着画中没有生息的俊雅男子,雯萱就那么低声喃着我好恨…好恨…好恨…好恨……
自己的处境使童晓不敢妄动,满心戒备的注视着她,然,这一刻却莫名的放下了堆积而起的提防,突然觉得,她已不在这儿,人在,灵魂却已经在另一个她曾经历过的,带着烈火焚烧痛楚的炼狱之中。那感觉另人生寒却又莫明的心生怜惜。
…哥,你不是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回落梅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食言呢?为什么不带我回去……隐忍的哽咽透出丝丝绝望,压抑不住的哽咽慢慢的变成了止不住的轻声抽泣……
不知她究竟因何痛苦,但她的痛苦却透过那声声哽咽低语渗透到了空气中,使听的人亦感觉心情沉重与难过……
良久,雯萱努力深呼吸,不一刻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哥,我答应要带你回去的……可这回,萱儿也要食言了……
好似下定决心,雯萱慢慢将笼罩在痛苦回忆中的自己拉回现实,小心的取下画轴,眷恋的再看一眼画中人,慢慢卷起后,蓦然转首。
对上她带着恨意的狠决明眸,心底一颤,童晓忍不住握紧了绑在身后的双掌。暗自调整着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静应对,稳着声音开口根本不是太后召见我。
此时唯有沉着冷静才能想出自救的关键所在。
观察雯萱,思索她毫无头绪的话,童晓隐隐明白自己会在这儿,定是因为雯萱的哥哥,而她哥哥的恩怨与皇室有着莫大的关联。
当然不是。若非那双眸子里燃着的恨,雯萱此刻与平日的温婉女子简直无甚区别。
…姑娘有什么目的,究竟为何要把骗至此地?这里虽偏,却仍是皇宫大内,而且那些侍卫放我们进来,只要稍一盘查便能知晓……
王妃要不要听故事?雯萱显然不想听他的冷静分析,静静走到桌边,拿起刚刚自己摆放在上面的两个蜡丸,淡淡打断他。
她哥哥的故事?也许,听了能够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姑娘请讲。
语落,整齐划一且无一丝嘈杂的脚步声突兀齐奔而至!
大内侍卫列队而至的脚步声还在宫门外,一声隐含着焦急忧虑的喊话已经来到这所寝殿之内。
童晓!
49、第十二章 (2)
‘呯’的一声巨响,宫门被失控的力道遽然踹开,急风猛烈旋至!
庆王挺拔的身姿伫立在逆光之中,透过绛紫华服似乎可以看见他周身燃烧着的,比天空悬挂的那轮烈日更为灼人的氲怒。
王爷……忘了自己被绑,看见那个自昨夜便记挂于心的人,半坐的身子就要站起,怎奈手脚皆绑的紧实,身子一动,整个人无可避免的猝然摔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