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羽洛使一个眼色,羽洛收起外露的爪子和尖牙跃入季夏怀中,舒服地窝着。季夏直视面前的人,边喘息边说,“兄长……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是……弟弟……哪里……做错了么?”
季倾沉默地看着季夏,锐利的眼神让季夏的手微抖,这个身体本能地害怕。季倾眼光瞄到羽洛,开口,“你既有病在身,就休息两天,后天准时起床,不得迟到。”
冷硬的话语,宛如看垃圾般的视线,季夏终于明白原主为什么怕这位哥哥,外人的冷嘲热讽远没有至亲之人一个鄙视的眼神来得伤人。季夏突然心中有种想法,他一定要弄清楚原主的死因,不然心不安。“弟弟……知道了。”
果决地转身,季倾不曾对自己的弟弟有一丝温情,就好像是逼不得已非照顾季夏不可,实际本身并不情愿。季夏看着季倾离去,心中的疑惑不断加大,这个哥哥对原主是真不屑还是假不屑?
“哟,季夏你这么怕哥哥么,全身在发抖呢。”羽洛舔舔前爪,幸灾乐祸地说。
季夏双手怀抱着自己,言,“是身体的反应。”不是自己的。
“你哥哥实力不错,已经是灵君了,目前在年轻一辈中算得上真正的天才。”羽洛在床上踱步,昂头优雅地说。
灵君?和自己差的不是一两个境界,难怪连宫墨染都说他是天才。这样的哥哥,这样的弟弟,天壤之别。季夏总算止住发抖的身子,眉头皱起,“我不懂,他为什么攻击你。”
“也许是试探。”抬起一只前爪踩到季夏手上,羽洛说。
又是试探?自己也就算了,对这个废物般的弟弟身边的宠物试探,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季夏抱起羽洛,手摸摸羽洛的毛,“有必要了解一下以前的事情。”
羽洛安安分分地窝在季夏怀里,不时舔舔前爪,人类就是喜欢麻烦。
季夏沉默地坐着,抱着羽洛的手轻摸他的背。季夏如今担心的是这个宅子里的下人归属谁,自己也没做什么,当然不会忠于自己。看刚刚兄长的反应,似乎没有人跟他禀报自己做的事,为什么?想得头都疼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爷,该用午饭了。”门外响起缘儿的声音。
“进来。”好机会,只要问问缘儿不就知道了?
“是。”缘儿躬身走近屋内,随后的侍女把午饭一样样摆到桌上。
“你们都下去,缘儿留下。”
“是。”众侍女退下,独留下缘儿。
下床,季夏抱着羽洛走到缘儿面前,“缘儿,兄长可有问起我?你是怎么回答的?”
缘儿恭敬回答,“大少爷问起爷在这半年内的所有举动,缘儿回答,并未出府,每天修炼,小有所成。”
听到回答,季夏不自觉拧眉,缘儿是兄长的人,她的话可信不可信?“兄长的起居可曾安排妥当?”
“大少爷的一切安排得当。大少爷带回来的女子也已安排在客房。”?!兄长带回来的女子?季夏摸摸羽洛,继续问,“兄长带回来了的客人要好好招待,她要缺什么可不能怠慢。不知客人习性如何,在府中习不习惯。”
低头恭顺,缘儿从头到尾没有丝毫越矩,“姑娘名唤柳若竹,是大少爷学院的同学,与大少爷交好,特来府中做客。”
季夏盯着缘儿半晌,找不到一丝破绽,如果不是缘儿演技过人那便就是真的,可偌大的宅子,缘儿不说,其他人呢?“缘儿做得很好,还有何人伺候兄长?”
“大少爷不喜人近身,除了缘儿并无。府中仆人都恪尽职守,不该说的话不会说。”
也就是说府中没人会打小报告?这不科学!老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魄力,居然收服了府中所有人?季夏坐到桌边,看着满桌的食物,一点胃口也无。一切都太诡异,总感觉有谁在背后帮助,但是要帮助为何不让季夏知道?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撤下去,我没胃口。”季夏挡不住脑中的胡思乱想,烦闷地开口。
“是。”缘儿领命,福身欲唤人撤走。
羽洛跳上桌,高傲地抬爪,“慢着,他不吃,本猫要吃。准你伺候本猫用餐。”
缘儿扭头看向季夏,无声询问。季夏摆摆手,“随便他吧。”
收到命令,缘儿拿起碗筷服侍羽洛用餐,羽洛被人服侍地略爽,本猫就该有这样的待遇。季夏在一边扶额,要知道季家兄弟的事情找谁呢?外人知道的都是些传闻,知道的内幕的老子又认识的……啊,就是他了!
想到关于季家兄弟的乱七八糟的事,季夏无比怀念以前吃了睡,睡了吃,被沧魇服侍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光,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哪怕当初被追杀,被刺杀,季夏都没感觉日子难过,现在的日子就是慢刀子,磨得人要发疯啊!
人类有太多的劣根性,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才发觉重要,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如今的季夏更是后悔莫及,老子就送了一盒珍珠,到底戳了沧沧哪个敏感的神经?让他就这样走了,尼玛走了!把一切事情推给老子,害老子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死沧沧,要是回来看老子不教训他!一定要加倍教训!哼!
八十四、真相
不管季夏心中如何的气愤,沧魇都不在他身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不令自己太过寂寞。时间缓慢,这一天之内季夏再也没见到季倾,到了晚上歇息时间,季夏走出房门,关于原主的死因季夏总不放心,脑子里乱七八糟,不弄清楚估计睡不着。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季夏站在院中等候自己传信的人。一抹红色蓦然出现在夜色里,越来越清晰,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花无影。
微微一笑,花无影直视季夏,“你有事找我?”
“你曾经说过,真正的季夏已死,你可知道他的死因?”略沉思,季夏开口询问。
“死因?”花无影眼眸一沉,“很讽刺的死因。”
讽刺?季夏不解地看花无影,无声地问。花无影垂下眼帘,遥想在冥界看见的季夏,软弱,恐惧,而带给他这些的正是他亲生兄长。
“想必你见到那位天才哥哥了?”花无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季夏。
季夏点头,“见到了。”
“那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想起白天见到的季倾,季夏回答,“一丝不苟,严肃认真。”没说完的是对这个弟弟满眼不屑和鄙夷。在他满是骄傲的人生里,这个废物般的弟弟也许就是一生的污点。
莞尔一笑,花无影当然知道季夏的未尽之言,那样一个人当然会遭到所有人的误会。“季倾从小就做事认真,他天赋极高,在同龄人中是个中翘楚,他的身边总不乏赞美和表扬,唯一不足怕是天分差的弟弟。”
静静听着,季夏不语,若是这样,季倾会恨这个弟弟吧,让自己的人生不再完美。
“季家看重季倾,对季倾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然而季倾成年礼上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却是亲手教导这个废物弟弟。”花无影浅浅说着,不带任何情绪。
季夏心中微惊,季倾这样做的意思是什么?是真的教导还是……
夜风吹起花无影的发,飘飘渺渺,声音空灵,让人极度舒服。“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就我看来,季倾是呕心沥血希望这个弟弟成长。他用最残酷的训练教导,用狠恶的言语激励,每天每天思虑如何帮助弟弟增长实力。只是这些,身为弟弟的那位并不知晓。”
遥远又近的话语,让季夏心里咯噔一下,并不恨而是别样的爱么?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原主的死因也许真的很讽刺……
“你问我真正的季夏是如何死的,答案是,自杀。”直视季夏,花无影不放过他脸上的一点表情变化,“因为本身性格软弱,平时又养尊处优,被亲生哥哥那般不留情地训练,在他心里留下的只有害怕和惊恐。再加上自从搬到这个宅子,犹如囚禁般的生活,他崩溃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话,却在季夏心里炸开了锅,自杀,一个软弱的人也有勇气自杀么?那得是多大的绝望才恨不得拿死亡来解脱。与其说原主的死因讽刺,不如说悲哀,外人的杀伤力远没有至亲之人来得大,原主是被逼死的。但逼他之人是谁呢?错到底在谁呢?
“在季倾启程去学院后,那位季夏封闭自身灵力,掐断了自己的气息。”花无影嘴角始终带着笑,绝望是什么,只有自己尝过才知道。软弱的人用死亡逃离,坚强的人努力站起来,哪怕磕的头破血流也要前行,不过是各自的选择,何谈悲哀?
季夏紧皱着眉头闭眼,傻,都傻,蠢,都蠢。如果季倾知道了自己弟弟已死的真相,他会不会也崩溃?费尽心思得到的是弟弟的一具尸体,他恨铁不成钢的情愫全成了笑话,多么凄凉。兄弟,兄弟,什么是兄弟?像莫家兄弟那样,像季家这样?都只是冰山一角。“多谢你告知,我知道了。”
“知道了之后怎么做呢?”微笑反问,花无影会帮助季夏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为的是自己。他也很想看看医仙所说的季夏能够改变命运的选择,拯救还是报复,面对还是背道而驰。
怎么做?错的不是一个人能怎么做?无声叹息,季夏不知要说什么。
“看来季倾公子到了。”衣袂翻飞,花无影浅笑涟涟。
季倾从一旁走出,他感觉到季夏院中有人特来察看,刚到就被人发现,心里不免忌惮。观察到季夏和花无影之间关系不陌生,季倾惊讶,季夏是何时认识这般实力高强的人。“他是谁?”
“朋友。”刚得知真相的季夏实在不想见到季倾,难免膈应。
看到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花无影笑言,“你们兄弟慢慢谈,我先告辞。”
“嗯。”季夏点头,回应。
花无影微笑着转身,消失。季倾瞳孔微缩,此人实力高深,怕在自己之上。“你天天在府中何时认识的朋友?”
白天的时候,季夏还担心和这位哥哥撕破脸,知道真相后完全不担心了,他只想好好骂他一顿,偏生他还往枪口上撞。季夏转身直视季倾,冷冰冰地开口,“与你无关。”
季倾习惯了弟弟的忍气吞声,突然这般呛声,季倾不自觉地皱眉,“对方实力高深,怎会与你交好,难保有什么阴谋。”
“在你眼里自己的弟弟就不能和人做朋友吗?实力高又怎样?朋友不是按实力来论的。”季夏略带火气地说,虽不是充满敌意,但总归语气不好。
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弟弟,季倾拧眉沉声言,“实力低微只会沦为别人的牺牲品,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兄长实力高却还不是不能让所有人信服,这半年来我的所作所为兄长一点不知吧?”季夏目光灼灼看着季倾,这是一个榆木脑袋,只会用自己的思想来考虑别人,高傲得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实际身边没有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季倾反问,这半年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半年间我去了萧氏皇宫,参加了密地任务,出席了萧氏皇帝的寿宴,见了五大世家嫡系弟子。莫家和宫家的婚礼我也在场,如今的五大世家我比你更了解。你只会是他们谈话中的天才,而我是能和他们坐下聊天的朋友。利用也好,阴谋也罢,我当他们是朋友,他们就是我的朋友。”掷地有声,季夏字字句句凌厉不忿,囚禁般的生活,把原主禁锢于这一个宅子,若不是知道真相,便是圈杀。
季倾锐利的眼神射向季夏,季夏不惧与他敌视,他们兄弟都有错,最错的是什么都不说出来,都以为自己正确。季夏不是原主,做不来忍气吞声,不对的就反驳,不愿意的就拒绝。
“你的意思是整个宅子连同你一起骗我?”季倾一字一顿,语气危险。
嘲讽一笑,季夏开口,“整个宅子都是你的人,我何德何能。”
“本事涨了,见识广了,胆量也大了。季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是实力的碾压。”藐视地看着季夏,季倾冷冷说道。
手紧握成拳,季夏随时准备出手,打不赢是一回事,打输又是另一回事。“我实力不如你,但不表示我就怕了你。想动手,只管来。”
两人僵持,谁都不退让一步,夜风吹拂,吹不散两人之间火爆的气氛。季夏心里有股火,不知对季倾还是对原主,反正就是不爽这对兄弟弄出的一系列事情。打吧打吧,打完老子就跑,什么鬼季家老子不呆了,去他妈乱七八糟的事,老子不奉陪了!
就在季夏以为对方要动手时,季倾却凉凉地看了季夏一眼,转身走了。留下季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卧槽,这又是闹哪样?说好动手的呢?╯‵□′╯︵┻━┻
嘴角抽搐,季夏无语,都什么怪脾气,不打就不打,老子睡觉去。默默走回房,季夏上床睡觉,安静的房间,漆黑的夜色,先前情绪激昂,现在冷静下来。唉,季夏叹息,到底没忍心把真相告诉季倾,那样的事情,就随着原主的死埋葬了吧。
季夏闭上眼,困意袭来,一夜安眠。次日清晨,季夏刚起床,饭还没吃上,缘儿已上前来禀报,大少爷又弄出事了。
揉揉发疼的眉心,季夏无可奈何地说,“把具体事情说说。”
“是。”缘儿福身行礼,“早上,大少爷去见了柳若竹姑娘,讨论柳姑娘和爷的亲事。”
等等,亲事?老子神马时候说要娶那什么柳姑娘?老子连面都见到!季夏心中暴躁,难怪昨晚季倾就那样走了,敢情在这儿等着呢。“柳姑娘不是兄长的同学吗?实力肯定不低,她会同意这门亲事?”
缘儿低头,继续说,“柳姑娘同意了。”
我擦!老子不同意!老子的人权呢!季夏紧皱眉头,这位大哥为毛就不能消停点?经过昨晚的争吵,难不成他还不明白,老子是不好呢按照他的想法去做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缘儿应声退下。
季夏被气的一点胃口也无,老子的悠闲日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简直了。
这边,季夏头疼不已,那边,季倾看着坐在下方的人,也是眉头紧皱。话说早上,季倾见了柳若竹,说了会话。刚出门口就收到有人拜访,季倾自然前往客厅待客,但这个客却不是季倾很想见到的人。
放下茶杯,季倾一脸认真地说,“安小剑,我记得和你没什么交情。”
安小剑一口气喝完一杯茶,潇洒地丢开茶杯,抹抹嘴巴说,“我拜访的又不是你,谁要见你啊,自作多情。”
季倾眼睛微眯地注视安小剑,半年不见,安小剑的脾性更放肆了。“难道你找的是我弟弟,季夏?”
“对啊,我找的就是季夏。”安小剑笑眯眯地说,一副欠扁的摸样。事实其实是这样,安小剑早就知道季倾回来,他起了一个念头,早上拜访的时候,以前是直接进去,今儿故意找人传话,说要见季少爷,还要那个传话的人一定要传给季倾。如此这般,就是现在的场景,也就是说安小剑故意的。
抬眼看一眼安小剑,季倾开口,“你何时和季夏关系这般好了?”
“何时啊——”安小剑故意拉长声音吊季倾的胃口,“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们可是好—朋—友—。”
手指不禁意抖了一下,季倾十分想把安小剑打出去,“季夏不见你,你请回。”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安小剑一点不纠结,他本来就是逗逗季倾,当初那么牛逼哄哄的人,被自己耍的团团转,安小剑很满足。“这样啊,那你可要让季夏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好好休息,他倒下了我可会难过。”
一脸关心的样子,安小剑装得情真意切,眼睛更是真诚地看着季倾。季倾皱眉摆摆手,“我会转达,你走吧。”
“好的,告诉季夏,我一直是乖乖的。”安小剑又一脸委屈地起身,那么哀怨,犹如一个小媳妇,而季倾就是那个恶婆婆。
一步三回头,安小剑依依不舍。季倾手紧握成拳,免得控制不住,把安小剑暴打一顿。要说安小剑是来干嘛的,没错,他就是来恶心季倾,这是另类的报复,大清早不让人安生。而且,安小剑目的还达到了,简直绝了。
季倾坐在原处,沉默不语。半年,只半年的时间,季倾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似乎一切都脱离了掌控。不行,他要矫正,就趁这次给季夏安排的婚事,把一切都归于原位。不明身份的高人,来路不清的兽宠,还有安小剑,都清除出去。季夏还是季夏,总能回到以前,只要让季夏加倍努力,实力也会增涨,只要把不安分的都排除,这个宅子就会回归以前。这场亲事谁都不许破坏,谁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