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宋怀澜踢着脚下的细沙,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人的心境是容易改变的,尤其是在可以打动自己的环境下,因为在自然的力量下,人类的一下显得太过渺小,渺小的不愿去在意。他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恍惚,真怕一个闪神,所有之前刻意的无心的努力都泡了汤,他怕自己不愿去报复。
宋怀澜狠狠的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告诉自己宋怀澜,你天生就是一个坏人!一个小人!你可以负人,别人不可以负你。所以那种像娘们儿一样软弱的原谅,就不要再想了。
“天上的星星好多,我们躺一会儿吧。”温若夕扔掉喝光的瓶子,两颊微红,撒娇一般的坐在地上,任凭宋怀澜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宋怀澜努力一番后,发现自己拽不起那个赖在地上的人,只好放弃“躺就躺吧。”说吧,躺在温若夕身边。
温若夕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了?”宋怀澜不解。
“我记得,你讲过你的感情故事,对不对?”
“恩,昨天讲的。”
“我给你讲讲我的一段故事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说。其实,其实我也是个同性恋。”温若夕看着天空,双手放在脑后,表情因为思考变得冷凝起来。
“是吗……”宋怀澜嘴上应的挺惊讶的,心里却是一阵忐忑,怎么他终于要说了吗?温若夕故事里的主角会是谁?会不会是自己?心跳的好快,就快要抑制不住,温若夕会听见吗?
“我记事很早,小时候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温若夕开始娓娓道来,对着现在的迟小镇说着就连过去的宋怀澜也不曾分享过的心事。
二十多年前
那时温若夕五岁,小小的他蹲在家门外,玩着墙角堆好的细沙。也不知是哪家正在搞装修,有半人高的沙子放在这里快一个星期了,每当有汽车驶过,总会扬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沙尘。温若夕连着咳嗽几声,又继续不弃不舍玩起来。
住在隔壁院子的男孩,和他同年级,两人的性格却是南辕北辙,那男孩性格很皮,总是惹是生非,常常为此被家长打。这天,隔壁的小男孩经过路口,正好看见温若夕蹲在那里玩着正起劲,捉弄心便起。
他走到温若夕身边,大声问“喂!隔壁的,你在做什么?”
温若夕转头看,哦,原来是自己隔壁的男孩,不过,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既然不是陌生人,自己就可以和他说话。
“你好啊,我现在正在玩沙子。”说着,温若夕还傻傻的将手中的细沙给他看。
男孩暗暗发笑,这家伙有问有答真是白痴。接着他眼珠一转,故作神秘的告诉温若夕“喂喂,你看我这里有个宝贝。”说着,他把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
掌心中放着一个方方正正,装饰精美的紫色小盒子。
“宝贝?”温若夕惊讶的张大嘴,脑子里立刻想到齐天大圣的各种法宝,这隔壁男孩手中拿的宝贝,不会就是那种东西吧。
“嘘,你这家伙可得小声点,免得坏人听见了会抢走宝贝哦。”男孩古灵精怪的眨眨眼睛,将小盒子小心的放在温若夕的手心。
“哦,好。”温若夕圆圆的眼睛闪闪发亮,千般好奇的盯着手心的东西。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出他对这位男孩口中的“宝物”深信不疑。
傻东西,快打开吧,吓死你!温若夕慢慢的打开盒子,男孩站在一边得意的等着他发出尖叫,哪知道……
“咦?这是一只小……老鼠?”温若夕拧起肉乎乎的小东西的尾巴,轻轻的晃了晃。是只刚出生的小老鼠,还没长毛,红通通的身子,两只小小的爪子抱在一起,可怜兮兮的在风中颤抖。
“你……你不害怕?”不可能,男孩很不服气,明明班上的女生都给吓哭了的。
“不害怕。”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宝贝啊,不就是一只小老鼠吗,虽然很可爱,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发现它宝贝的地方。
男孩气极,他还有尝过失败滋味呢,这小子居然让他出丑,他一定要让他好看!越想越愤怒,男孩抬脚就往温若夕的胸口上踹去,嘴上负起的骂着“白痴,去死吧。”
温若夕茫然的被踢倒在地上,落在一边的老鼠崽子吱吱直叫不停乱串。
男孩的暴力和调皮让温若夕惊吓了不小一阵子,在他妈妈的教唆下,温若夕刻意的远离了那个男孩。按他妈妈的话来说,那小孩性子太皮,太容易惹事,好孩子都不能和他玩,否则会变坏。温若夕听的清楚,将男孩视为洪水猛兽般恐怖。
其实不然,小孩子天性活泼,安静如温若夕的少见,能能蹦能跳才是一件好事。温妈妈说的太过严重,对温若夕也起了不小的影响。
此后,温若夕上学放学会绕路,害怕再次遇到那小孩,然后受到莫名其妙的一脚。事实证明温若夕顾虑的太多,男孩很快把整人这件事忘记了,每次远远看见温若夕都会笑一笑打招呼。温若夕又怕又奇怪,他为什么不来捉弄自己,为什么不来欺负自己?
温若夕带着疑问,放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在男孩身上。他知道他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他知道他喜欢用什么捉弄女孩子,也知道他在捉弄女孩子之后都会道歉。要说他坏,其实坏不彻底,就是调皮,要是不捣乱就会心痒手痒。
温若夕那是并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是觉得这人蛮有趣的,好像不如妈妈说的那么讨厌,可是妈妈提醒他的话却一直在耳边回响,不准去接近他,不准和他玩儿,温若夕只好远远的看着看着。别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因为最好玩的就是这男孩。
后来,男孩家出了一点事,全家搬走。温若夕却不知道,只是好多天他都看不见男孩的身影,心里很着急。终于忍不住去问妈妈,才知道那个小孩已经离开,不会再回来。为此,他大哭了一场。
故事讲完,温若夕转过头,看着听的有点入神的迟小镇“大概就是这样,我再哭再喊也没办法,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和他成为朋友。”
哦,原来是小时候的一段故事,跟自己没关系,亏他期待了半天。宋怀澜抓抓小腿,放在细细的沙子上有点痒,嘴里随意的问着“那你以后还见过他吗?”
“这个嘛,呵呵……”
去!这算什么回答。
宋怀澜又问“难道你就这样对男人产生兴趣了吗?”
“不,当然不是,那时我还太小。当我真正发现我喜欢男人的时候,是在读高中。”
“高中?”宋怀澜心里一凝,这回,总要是自己了吧?两人在高中是同班同学,在一起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是呀,高中的故事更加曲折一点。”
“那么,让你发现你喜欢男人的那个人,现在你们还在一起吗?你还喜欢他吗?”不知道为什,原本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口上说着从此无所谓,却还是问了出来。
是的,他在意。依旧在意温若夕还爱不爱他,虽然俗透了,傻透了,白痴透了,还是在意。十年,不长不短,要是那么容易忘怀,他也不会一直想着要报复了。他就是放不开,为什么温若夕会有新欢,为什么……会杀他。
“你问了这么多,事实上,我不爱他,我们也不在一起。”
宋怀澜心里好不容易捏起来的玻璃心,再一次支离破碎。高中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还有谁?那时候温若夕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如果不是自己的表白,又怎么会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所以,是真的不爱了,是真的不想在一起,是真的觉得他碍事,才会……厉害,都是厉害角色,杀人都能只手遮天,温若夕,赵玺你们好本事。
“其实让我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那个人……”
“停!老师,你看看天上那一串星星,是不是某个星座?真好看,这里空气很清新了,一点没受污染,天空才会这么蓝。”不想再听下去,宋怀澜随口扯了个幌子,将话题扯到星星上。是的,他怕他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抓狂。
“恩,是挺漂亮。”也不恼自己的话被打断,温若夕撑着头陪他举头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