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慎的眼疾被称为‘神经麻痹性角膜炎’,是因为小的时候眼角膜发炎没有得到解决引起的,就医时,配戴了软性角膜接触镜,之后回家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局部涂抹了大量的眼膏。只觉得粘腻的看东西都不是正常的颜色。一天之后恢复正常。
之后的三四天,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见辜自明,其余的时间那人总是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没有半点声息。与此同时,高中的同班同学仍在痛苦的军训中,辜慎则可以抽出难得的时间,将自己投入到音乐中。
如果能更深一步的去了解,你会发现,辜慎的冷淡,不是因为心高气傲。
恰恰相反,他只是觉得自卑。
那精致的钢琴流淌过的声音,不知能否穿过层层的门,进入辜自明的耳朵里。
两天后,军训完毕。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辜慎准备了自己明日要用的书籍,冲澡回来之后手机响了起来,接听,原来是自己以前的初中同学,也是军训完毕,想约辜慎出来玩一玩。
辜慎“……”
所谓的初中同学,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大概是能聊的上几句话那种,那个孩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孩子,刚多大就已经学会去酒吧了,时不时还会叫上辜慎去。辜慎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的心理去的话完全是正常的,有时候会答应以便打发时间,顺便还能看看那里落魄的卖艺人。其实对初中的印象很不好,到现在几乎就是可以忘记了。
本来想拒绝,那个孩子却突然说“今天有好多女孩子哦,你快点出来啊。”
不去的话干什么呢?睡觉?现在刚七点钟。
辜慎想了想,点头,说“我去。”
去敲了敲辜自明的门,想,现在的自己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如果晚上七点钟出去应该和辜自明说一声。
“进来。”里面的人很快说道。
辜自明的房间正中央有一面很大的镜子,等身,人一走进来就能立刻看到自己的模样,按照辜自明的理论来说,自律修身,见贤思齐,要时时刻刻提醒然后时时刻刻想起。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被镜子反射出来的光异常强烈,看着镜子里的少年。瘦高,而且肤色苍白,就气质来看,确实很像是文人的模样,长得很像辜自明,但也仅限于气质像而已。被灯光刺痛了眼,辜慎微微皱眉,随后,书房里的大灯就被关上,换成了柔和的小台灯。
“什么事?”辜自明问。
辜慎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辜自明摆在书桌上的书,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辜自明挡住了。
“……”辜慎顿了顿,说,“我想出去一下。”
辜自明习惯性的反问“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还不知道。”
“什么?”
“被同学约出去的。”辜慎解释说,“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辜慎很清楚的看到辜自明的眉毛皱了起来,然后张口说“那你几点回来?”
想了想,以前去哪里也就是唱会儿歌,大不了半途回来,便说“八点多吧,可也能九点。”
破天荒的,辜自明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同意了。
这真是太神奇了。
辜自明在收养辜慎之前受到的都是中国传统思想教育,很想将辜慎培养成一个中国儒士。之后接受了外国自由的民主的思想,于是现在的他处于一个很尴尬的阶段上——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放开辜慎的手。
现在看来,可能,稍微有一点,放开了。
第九章.
看他答应的那么干脆,辜慎反而觉得百无聊赖。
刚刚洗完澡,穿着浴衣去肯定是不行了。他没想过去酒吧还要穿正装,从衣柜里翻出很久都没穿过但是熨得很整齐的t恤,看起来青春散发的浅色牛仔裤。
因为下|身很久没穿过这么不透气的衣料,觉得有一瞬间的难受,幸好辜慎的腿细,不会太难过。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出来喝水的辜自明,那人看到辜慎这样的打扮也是稍微吃惊了一下。
即使有三四个月没见过那位初中同学(辜慎已经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了),那位同学也还是依旧的不认生,很能说话。数了数一共来了五个女生和四个男生,尽管辜慎因为听力极差,听不大清楚,却仍然觉得整个酒吧的包间吵得快要翻了天了,无奈之下从书包里抽出耳塞来躲避这些高音贝。
那帮学生刚从初中毕业升到高中,有种初生牛犊的样子,以往来这里也就是唱两首歌,但是来酒吧的怎么能不喝酒呢,没过多久,这帮国际学校的富家子弟喝了一杯的啤酒觉得没意思,犹豫着要不要尝一尝鸡尾酒。
辜慎前世的时候很喜欢喝酒,并不狂饮,只是为了调节心情。这世因为辜自明的监管,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酒了。听到他们的建议之后,也不犹豫,点了一杯罗伯罗伊,度数不高,只想稍微放松一下。那帮小孩儿纷纷效仿,有的居然点了几杯高烈度的hite
death,必然不是为了喝的,大概也就是玩一玩。
昏暗的灯光让辜慎的眼睛稍微好受了点,这里并没有人吸烟,却有一种淡淡的烟的味道。酒吧里的调酒师不愿意给他们这群未成年的孩子调酒,在他们的哀求下勉强同意调试罗伯罗伊。
淡黄色的鸡尾酒在酒红色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好看的颜色,辜慎浅浅喝了一口,皱眉。
这种辛辣的味道,好像有点过头了。
罗伯罗伊本来就不是什么温和的酒,但是相反的,会让人的心情很好。这会儿喝下去却觉得有一种喉咙都快被烧起来的感觉,再喝一口,只觉得太阳穴处的血管都开始受到压迫,脑部附近的肌肉疼得厉害。
辜慎放下那杯酒,皱眉,看着旁边很是好奇的同学,说“……这,好像有点问题,不要再喝了。”
看辜慎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帮孩子自讨没趣,散开各自玩去了。
辜慎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越来越难受,眼前甚至有些模糊。
单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五分钟之后,辜慎的额头上居然冒出了汗水。思考的速度变慢,耳边的声音都变得嗡嗡响。
辜慎皱眉,这酒里,肯定有药。
不知道是不是毒品,但是看目前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幸好那些人都还没蠢到发现不了辜慎的异状的地步,看他浑身发软的躺在沙发里,连忙问辜慎怎么了。
“——带我、带我回家……快……”
在意识模糊之前,辜慎这样说道。
像是家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安心一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那脚步声却越来越小,只能听见自己越发明显的心跳声。
像是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