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来说难还是简单?”
“不难也不简单,初中的政治历史根本就用不上智商,除了死记硬背就是硬背死记,分分钟能查到的东西非逼着学生都装在脑子里干什么。”
“有一些是常识,不知道才丢人呢。”
康时年其实同意方慕安的说法,可他这些死记硬背的科目分数都超高,脸上挂不住才忍不住反驳他。
方慕安切了一声,“你以为政治历史是英文?我立马说不出来答案就憋死在那里,影响交流进程?内容储备类的知识你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你就算知道的再多,也多不过图书馆,比不过计算机。”
康时年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慕安,这小子居然还会总结出“内容储备类的知识”,真是人不可貌相。
方慕安接茬用变调了的发音背单词,康时年被严重冲击的认知才稍稍恢复正常,憋着笑听他读了几个单词,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他损人不利己的悲催行径,“你读音不对,这么背下去越背越错。”
这小乌龟是铁了心要找他的茬了。
方慕安合上英语书,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康时年,“那你说怎么办?”
“你从音标起就是念错的,要念准单词就得先念准音标,了解了音标规则,所有单词的读音就都不成问题,一劳永逸。”
方慕安心说我不想念准音标吗?人家读的小学就开了英语课,要不就是被家长送去英语班,他从一上初中就落后了一大截,英语老师自以为全班都是有基础的,自然不会照顾个别落后分子。
英语很重要他也知道,要不是康时年说老师会从初一的知识点开始复习,他恐怕也没那个动力重头捡起。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帮你辅导一下音标发音。”
康时年提建议的时候很像是不经意的一说,心里却十分的忐忑,他本来已经做好被方慕安一口回绝的准备了,没想到方慕安竟说了句,“哦好,那你告诉我吧。”
轻描淡写,直接把英语书翻到音标那一页,推一半到康时年面前。
康时年拿眼指指前面的同学,“咱们在这发出噪音会影响其他同学的。”
“去走廊?”
“太冷。”
“才入秋冷个屁冷。”
“我穿的少。”
方慕安看他推三阻四地就火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是你说要指点我一下的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耍我呢?”
康时年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了,“你怎么动不动就急呢,不改了火爆的性格,你以后会吃亏的。”
还用他说,他吃亏吃的够多了,有一些更是吃的莫名其妙。
“你到底是教我还是不教我。”
“你先把数学卷子做完。”
“你教我音标和我做数学卷子之间有关系吗?我做了数学卷子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慕安把康时年问了个哑口无言,康时年愣了好半天,只能胡乱搪塞一句,“我想抄。”
“你?数学课代表?老太太手里的宝贝疙瘩,想抄作业?还是抄数学作业?”方慕安的冷笑能冰封北冰洋了,“你当我弱智啊。”
康时年揉揉鼻子,“好,我告诉你,我就是想知道我和你谁做题比较快。”
这个说法还有点可信度。
方慕安点头晃脑地嘲讽一句,“你们这些好学生好胜心就是强,受不了别人比你们优越一点,就算你是数学课代表也不能证明你数学就是最好的。”
就比如当了班长的人也不一定是逼格人品能力样样最高。
“好,你要跟我比数学,那就比吧。”
“从自习课打铃开始?”
“随你。”
方慕安本来没把做卷子当回事,可当他看到康时年真的拉架势跟他比速度的时候,他也莫名认真起来。
自习课一上课,两个人就双双投入了战斗,一边算一边还不忘看对手写到哪一题。
方慕安到中段就取得了领先,他却不敢领先的太多,生怕康时年一个恼羞成怒就不教他音标发音了;两个人差不多并驾齐驱写完最后一题,一对答案,不一样的只有两道小题,都是康时年做错了。
康时年红着脸摸摸头,“今天做的太快了,来不及检查,做的时候也太慌乱了。”
方慕安强忍着才没把嘴撇歪,就这速度还叫慌乱,看来学数学真是需要天分的。
康时年对方慕安笑道,“你的答案都对了,所以今天是你赢了,可你这张卷子交上去恐怕也得不了满分。”
“为什么?”
方慕安本来是不在乎的,迫于好奇心还是随口问了,康时年指着他的卷子轻声笑道,“许多要求过程的题目你都没写全中间步骤。”
方慕安都不知该怎么吐槽了,只好无奈地摇头,“初中数学这点小儿科要什么中间步骤,到了高中数学和高等数学,初中数学够分量贡献一个结果数就不错了。”
康时年瞪着眼看方慕安,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姐把她高中的书都扔给我了,随便翻翻高中数学就知道了。”
第6章 青葱年华5
“你什么姐?”
“我姑姑家的表姐。”
“你住你姑姑家?”
“我不住我姑姑家,我住我自己家,我姑姑负责每个月给我生活费。”
方慕安稀里糊涂地就把康时年的问题都回答了,回答完了才咂摸出不对,怎么说着学习就扯到他的家事上来了。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干什么,随便问问。”
两个人你来我往窃窃私语,声音不知不觉就大了起来。
前后左右耳力好的听到窸窸窣窣的碎响,一个个撞了鬼似的表情,大概也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多月没见方慕安跟人有来有往的聊天了。
大多数同学的反应都是感叹康时年是个奇人,连方慕安这种完全跟他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他也能找到相处的平衡点。
体育委员这种热心肠的优秀青年,心里倒满是担忧,一是担忧康时年像之前一样,被方慕安暴力威胁;二是担忧康时年立场不够坚定,被不良学生给带坏了。
真是操碎了心。
女同学们的眼神中也多了很多复杂的内容,虽然她们的理智告诉他们方慕安危险到不是可以yy的对象,她们却还是忍不住冲动默默为那两个人圈起粉红。
康时年被前排的各色眼光关注,只好把自己的行为规范的更理智些,审时度势地把说小话改成偷传纸条。
[那你每天吃饭怎么办?]
[早饭包子铺,要不就不吃;中饭去学校后面的小饭店,晚饭也是一样,想吃夜宵就买个煎饼菜包什么的。]
方慕安的家庭情况,康时年已经了解,他自己不会问多余的话,可看着方慕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心里还是有些悲凉。
[你一个人住?]
[不然呢。]
康时年想问方慕安晚上害不害怕,想了想又觉得要真的这么问恐怕有点不太厚道,就改问了别的。
[你每天也不在学校上晚自习,那么早回去干什么?]
方慕安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在纸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字还能干什么,看看电视,玩玩游戏,混混时间,等天亮。
[既然这么无聊,为什么不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方慕安不知该怎么回答。
刚上初三那会,他还时不时会留在学校上晚自习,可那阶段班长对他的态度已经热烈到随时随地都动手动脚的地步,他下意识地能躲就躲,才改掉了上晚自习的习惯。
可最后还是事与愿违,躲来躲去,班长的反常点变成了爆发点,两个人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什么大规模的余震。
班长虽然被调回了前排去坐,不会刻意回头看方慕安,可每一次最后一排发生骚动,他也会跟着其他同学一起顺理成章地看他的热闹。
也许是方慕安过分敏感,他时常还会觉得班长看他的眼神不对劲,而且比从前的不对劲还要糟糕,好在这点小动作,也勉强在他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一个人的眼睛能反映出许多隐藏在深水里的信息,康时年的目光中虽然也有方慕安捉摸不透的东西,他却还是可以将他大体判断为无害。
小乌龟比他从前的哥们多了一点内涵,看事情也带着同龄人都没有的成熟,除了是老师的心头宝这一个特征遭方慕安诟病,他在他眼里,勉强算是一个还不错的人。
就康时年掐他大腿,提醒他老师来了的这一事件,他就做的挺够义气,要是情急之下,他没选他身上那么敏感的部位就更好了。
康时年见方慕安有所动摇,默默传了张纸条要不今天晚自习留下来试试?
[留下来干嘛?我又没事可干。]
[你在家背单词也是背,在这里背单词也是背,不如就在这里背。]
[我有病啊,躺在床上多舒服,我坐在教室里也伸不开胳膊腿,何必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太舒服了不利于学习效率。]
方慕安恨不得把康时年呸到二百里外就我这年级倒数的成绩,还讲究什么学习效率。
康时年也很无奈,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拿出自暴自弃的一套说辞你就当陪我吧。
方慕安连冷笑都冷笑不出来了你是我大爷啊我还陪你,我有义务陪你吗?
[人是群体性动物,做什么事的时候有人一起,比较有动力,也更容易进步。]
[我没你那个上进心,你要找学习伙伴找别的好学生去。]
[别人没有你这么有挑战性啊。]
方慕安接到最后这张纸条的时候重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上面的词才回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不是没那个实力学好,只是你自己不愿意。]
[是又怎么样,要你多管闲事?]
[这怎么算多管闲事呢,你好我也好嘛。]
[你是卖肾宝的,还你好我也好。]
康时年被方慕安纸条上的话逗笑了,趴在桌上好一会才爬起来,两个人断断续续废话到下午放学,方慕安二话不说要收拾书包回家,被康时年生拉硬拽地扯住,“吃饭去。”
“吃饭就吃饭,你干嘛不让我背书包。”
“背什么书包,一会还回来上自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