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常秋的绝云军只是我炼药的器皿,真正成功的只有这五个人。”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五个蒙面之人便将面罩取了下来,北辰襄这才发现他们五人的面颊之上都隐隐浮动着毕罗花的花纹,而且那花纹不止出现在他们的脸上,甚至连脖颈处也都被缠绕着。
“这是……”
“陛下,他们今后就是你的药引。”
北辰襄闻言一惊“你说过只有君家人的血才能培植出毕罗花来,那么他们……”
“他们的体质已经与君疏月无异。”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北辰襄望着眼前诡异莫名的五个人,心中不由警觉起来,但白舒歌只是笑道“陛下志在天下,而我只是想夺回属于白家的东西,你我各取所需,本就是互相利用,交心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朕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包藏祸心,临阵倒戈?”
“所谓事不过三,我二易其主,到了陛下这里已是没有退路了。”
白舒歌回身看向火光冲霄的山谷“许南风必已恨我入骨,日后势必步步紧逼,天下之大,除了陛下身边,我已无处容身。”
“你现在示弱倒让朕更加不敢相信了。”
白舒歌大笑道“以陛下的胆魄和见识,难道还怕我会兴风作浪不成?”
“兴风作浪?”
北辰襄摇了摇头“朕倒是希望你在北沧继续兴风作浪。”
“这浪已经掀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白舒歌知道此夜过后,许南风必定会满城设防围捕自己,而眼下唯一能够阻止他的人,就是凤太后了。
“聂王之子的身份应该大白于天下了。”
“你不是说北沧内斗,朕隔岸观火便可?”
“世事如棋,不可预测啊。”
事到如今白舒歌不得不承认许南风的手段确实厉害,他在澜城蛰伏了半年,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志气消磨,无力再战,没想到他早就暗中布下天罗地网,所以才能在短短一日之内完全扭转局势。如果不是自己早一步得到消息从冰牢撤出,此刻只怕已经和萧靖言一样束手待毙。
许南风爱君疏月入骨,让他看到君疏月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惨状,还不知他会如何报复萧靖言和萧常秋。
“绝云军如今还不成气候,浮方城在澜城的势力也未完全展开,要除掉许南风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聂王之子身份一旦公开,北沧上下必然震动。”
“那对你东玥而言,岂非是最好的事?”
白舒歌话尽于此,北辰襄已完全明了他的用意。原本他想凤太后与萧家彼此内斗互相消耗,但如今萧府已败,许南风就是打击北沧最好的矛。
北沧一乱,东玥大军便可趁虚而入,到那时北沧无兵可用,而许南风亦无称王之志,要拿下北沧易如反掌。
“还有一件事。”
北辰襄喊住欲策马离开的白舒歌“贺凡现在何处?”
这些天北辰襄一直刻意回避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他宁可抱着虚无的幻想来欺骗自己也不愿接受他可能已经命丧黄泉的现实。
“陛下放心,他还活着。”
白舒歌有些意外北辰襄这般凉薄无情之人竟会对一个侍卫如此在意。不过那人就算活着其实也与死人无异。他已经被项天陵震断了全身经脉,找到他时虽一息尚存,但武功尽废,已再无任何价值可言。
但是对于北辰襄而言,只要他活着,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第78章 尽释前嫌
对于澜城的寻常百姓而言,这一夜与平日似乎并无什么不同,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一夜却是漫长而煎熬的。整个澜城之中都涌动着一股不安的暗流,仿佛随时可能会冲破这表面的平静,从而掀起一片狂风巨浪。
许南风在君疏月的床前枯坐了整整一夜,他从中毒昏迷之后便一直没有醒来,除了偶尔能看到他在昏睡中眉头微蹙以外,其他时候都平静得像是会就此一睡不醒。
许南风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试毒时的情形,那种纠缠入骨的痛楚他一生都不会忘记,他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疼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狠狠碾碎,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活下去要找到君疏月要永远和他在一起。而如今,他爱的人正承受着与他一样的痛苦,可是他越是平静,许南风的心就越痛。
他究竟是经历了多少,才能够这样不动声色地忍受住这种绝世的痛苦。
君疏月自回来之后,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他是如何从千里之外的南山药庐来到澜城,每次自己问起这移魂转生的君家秘法时他也总是闭口不言,他为了活着走到自己面前究竟付出了多少?
“阿疏,快点醒过来吧,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可以不理我,但是你不能用伤害自己来惩罚我,我真的……真的受不了……”
他握着君疏月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脸“我听你的话,我跟你回乾州,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也不管外面的恩恩怨怨……”
许南风在床边坐了一夜,不知对着昏迷不醒的君疏月说了多少话,仿佛要将他们从相识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细细重述一遍,但是他还觉得不够,因为他们未来还会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日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说给君疏月听,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却又不停地流泪。
他也许只是太害怕那种天地俱寂的感觉。
“阿疏,我都已经想好了,乾州以南有个叫什幻海的地方,听说那里是星河的源头,我们就在海边搭一间小屋,种上你喜欢的海棠,再酿上几坛好酒,待来年春归之时便可相对而饮,说起来你酒量那么好,我好像只赢过你一次……”
“那次斗酒的事你居然还敢提?”
许南风正说到动情之处,忽然间听到身下传来君疏月那清冷迷离的声音,他微微愣了一下,泛红的眼睛突然之间又湿润了。
“阿,阿疏……”
“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在酒里下了药?”
许南风酝酿了一整晚的情绪似乎都因为这句话而瞬间破了功,他怔怔地望着君疏月那张虽然虚弱却生动的面孔,突然抬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啧……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