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问话的人是个十分相信传言的,他瞪圆了眼睛,又凑近青竹,压低声音说“可是牧琛不是会给人带来霉运啊,这大过年的,去他家吃年夜饭,你们不觉得晦气啊?”
“胡说八道,牧哥才不会给人带来霉运呢。”青竹有些恼,他推开那人,又瞪了那人一眼,生气道“牧哥心善,也仗义,你不是也被他帮助过啊,去年你下地时崴了脚,不是牧哥背你来的医馆?怎么不见你后面有缺胳膊少腿、家里出问题,成天就信那些没影的事儿,毛病。”
那人被青竹说得脸面都挂不住了,憋红着一张脸,哑口无言的。
青竹懒得再理他们,说完话后,就小跑着追上顾方游,又乖乖从顾方游怀里,把东西全接过来。
撇开这个插曲不谈,顾方游带着青竹和七八个小孩,很快就到了牧琛家。
牧琛没有关门,大门敞开着,顾方游看了,直接带着小孩走了进去。
牧琛和岑乐已经开始做饭了,锅里炖着肉,肉香味从厨房飘出来,院子里的小孩们闻了,都忍不住两眼放光,开始流口水。
好香!
外头传来了声响,在厨房里忙活的岑乐和牧琛自然都听见了。
知道是顾方游带着孩子们过来了,于是岑乐便偏头去看牧琛,示意牧琛出去招待大家。
“你呢?”牧琛问。
岑乐笑了笑“我在厨房准备饭菜就好。”他不会说话,孩子们又没读过书,没办法交流的。
牧琛稍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看到牧琛出来,顾方游便将提过来的东西放到了牧琛面前“这些都是准备年夜饭的食材。”
牧琛也不推辞,和青竹还有陈盛一起,全部拿回了厨房。
陈盛是这群孤儿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孩子。
之后,青竹和陈盛就没再出去,而是留在厨房,和岑乐一起准备起来。
过了会儿,又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进来,一起帮忙。
不算太大的厨房一下子就被挤得满满当当,牧琛看着,觉得自己挤不进去了,便干脆拿着之前处理好的兔子和野鸡,走到院子里,就地生火,又搭起一个架子,做起了烤鸡烤兔。
顾方游闲来无事,也跟着凑过来打算帮忙,不过他一双手都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做饭完全不行,试了几次后,就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站起来,走到一旁,陪着年纪小的孩子们玩闹起来。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自从牧琛的爹娘离世后,这家里就再也没这么热闹过了。
尤其是每年过年的时候,更是只有无尽的冷清,哪怕站在阳光下,都会觉得阴冷无比。
但今年不同,有了人,有了声音,这个家,重新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会儿牧琛脸上的表情虽然很淡,可是眼神却流露着笑意,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心里很高兴。
顾方游身上备了不少糖果,一通玩闹下来,一颗都没剩下。
“不玩了不玩了,我休息休息。”顾方游说着,就去搬了把凳子出来,然后一屁股坐下。
小孩们还在继续跑来跑去的玩闹。
不过没多久,几个小孩也渐渐没体力了,纷纷在顾方游身边坐下,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又跑到牧琛身边,围成一圈蹲下,双手捧着脸,目不转睛盯着牧琛烤肉。
小孩一个个都饿了,盯着烤肉的时候,肚子又被香味勾的,发出了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牧琛听了,就动手将一只烤好的烤鸡取下来,用刀分毫,递给了他们,“先垫垫肚子吧。”
看着牧琛递过来的鸡肉,小孩眼睛都亮了,他们礼貌地谢过牧琛后,就一人抓一块,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
顾方游喝了几口酒,也凑过来要了根鸡腿,一边啃一边感慨“热热闹闹的,真好。”
牧琛手上没停,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方游眯了下眼睛,又说“相信不久以后,村民们便会明白过来,你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有给人带来厄运的本事,他们也就不会再疏远、排斥你了,这算是岑乐的功劳,你可要好好谢谢他。”
“嗯,我知道。”谈及岑乐,牧琛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温柔了,“我有很多事,都要感谢他。”
注意到牧琛变得温柔的神情和语气,顾方游挑了挑眉,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看起来,你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闻言,牧琛猛地看向顾方游,神情满是惊讶,但他见顾方游面上带着微笑,一副早已心知肚明的模样,便干脆不再隐瞒,颔首承认“是,我明白了。”
“你打算怎么做?”顾方游压低声音,满脸好奇地开始八卦。
牧琛往烤鸡上涂了一层蜂蜜,闷着声道“我不敢让岑乐知道。”
“为什么?”
“我和岑乐,都是男子,而且他对我,还没有感情。”
顾方游想了想,觉得也是,他直到现在,不是也都不敢让芸娘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一个喜欢寡妇,一个喜欢男子,没一个能顺利的,这么算来,他和牧琛真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这样一想,顾方游不由叹了口气,完全没心思继续再问牧琛了,只是满脸郁闷地重新喝起了酒。
牧琛看了,也被传染,起身去拿了一瓶酒来喝。
岑乐出来时,正好看见牧琛和顾方游坐在一起喝酒,但情绪都不是很高,仿佛都有心事。
眨了眨眼,岑乐觉得十分莫名。
这时,几个小孩忽然指着牧琛的脸,大笑了起来。
闻声,顾方游也偏头看向牧琛,然后不厚道地跟着笑了起来,一点都没有提醒的意思。
看小孩们和顾方游都笑得十分开心,牧琛很是茫然。
见状,岑乐便朝他们走了过去,等走进了他才发现,大家会笑,原来是因为牧琛的脸上沾了一道道的黑色印子,想来是牧琛刚才在喝酒的时候,手不小心蹭上的。
岑乐摇头轻笑,然后在牧琛面前蹲下,又在牧琛诧异的目光下,用袖子替他擦去了脸上的黑色印子。
等擦干净后,他才笑着告诉牧琛,“你的脸色刚才沾了碳灰。”
牧琛怔怔地看着岑乐,根本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轻声应了一句,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勾起,眼里也泛起了点点温柔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米米”的地雷,亲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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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诡计
那天,陈桂红被牧琛拆穿了谎言,跑回家后,虽然很生气,却一个字都没有向牧春生提起。
她只是跑回到房间,找出了一个带锁的小木盒,然后从里头拿出一个写了牧琛名字的小人,又取出细针,表情狰狞着,一遍一遍用力地往上扎。
直到小人千疮百孔,她才消了气。
而小木盒里,还放着另外一个小人,那小人身上不仅写了名字,还贴了一张生辰八字,已然被扎的破旧不堪。
小人上的名字写着宋玲,俨然是牧琛的母亲。
消了气后,陈桂红仍然还是觊觎着她在牧琛家里看到的那些野兔野鸡,但因为实在丢人,而且为了银子,她又不好暴露自己的本来面目,到底是忍着痛,没再去找牧琛,消停了几天。
今天,她刚从邻村回来,就听见有人在谈论牧琛,因为好奇,就凑上去听了几句。
当听到牧琛要请全村的孤儿们吃年夜饭时,她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差点没气疯。
既然猎到那么多野味,都能请客了,怎么不给他们家送来一些!
陈桂红本来就因为前两天没能从牧琛那里拿到东西,又没要到银子,心里非常不满,结果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知道牧琛竟然要浪费食物去请那些跟叫花子没两样的孤儿,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她越想越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忍不住一脸委屈,直接扑到牧春生怀里哭了起来。
牧春生十分宠爱陈桂红,从来看不得陈桂红受半点委屈,这会儿看她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的模样,忙抱住她轻哄,又问道“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从牧春生怀里抬起头,陈桂红大滴大滴掉着眼泪,却摇着头不肯说话。
“你倒是说啊。”牧春生急了,他抓着陈桂红的手臂,又问了一次。
陈桂红双眼通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是而非地将事情告诉牧春生。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听到大家在说,牧琛今晚要请全村的孤儿吃年夜饭,这本来是件好事,我不该多说什么的,可是我前两天去找他想要点银子给远儿买药的时候,他明明告诉我没钱的,我当时想,那就算了,也不勉强他,毕竟这些年来,他确实为我们花了不少银子。”
“但是今天,我真的为远儿不值,他为了救牧琛伤了腿,现在只能躺在床上,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可牧琛呢,宁愿将银子花在那些与他非亲非故的孤儿身上,也不愿给远儿买药,甚至我那天看他猎了好些野味,想要一只野兔来给远儿补补,都被他拒绝了……”
伸手擦去掉下的眼泪,陈桂红伤心不已,“作为远儿的娘,我怎么能不替远儿委屈啊。”
牧春生是个没头脑的,向来都是陈桂红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听完话,立刻信以为真,一时也气愤不已,用力拍了下桌子后站起来,怒气冲冲地便准备去找牧琛算账。
陈桂红颠倒了是非黑白,自然是不会让牧春生过去导致谎言被拆穿的,于是便立即拦住了他。
“你这是要做什么呢,我就是跟你说说心里话,发发牢骚罢了。”抓着牧春生的手,陈桂红说,“而且牧琛做得是好事,那些孩子也在,你这一过去,一教训牧琛,我们倒成了什么啊?”
牧春生还是生气,他眉头紧锁,怒道“可是难道就这样吗?牧琛那孩子实在太没心了!”
经过陈桂红的这番挑拨离间,在牧春生的心里,他对牧琛的感情,又少了一分。
拉着牧春生重新坐下,陈桂红佯装大度道“牧琛那孩子也是可怜的,自从弟弟弟妹离开后,就孤苦无依的,这大过年的,就算了吧。”
这下,牧春生更心疼了。
他握着陈桂红的手,轻声道“可是,你受委屈了啊。”
陈桂红抹了抹眼睛,“我受委屈倒是没什么,只是心疼远儿罢了。”
陈桂红低着头,突然又想起今天在邻村听到的一个消息,心思一转,有了赶走牧琛的方法。
想到办法,她心里一喜,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丝毫来。
她拧着眉,抬头看了一眼牧春生,想了想,缓声道“其实,我看琛儿他也不是故意的,自从他救了那岑乐以后,人就变了,我想,他定是被那岑乐迷了心窍。”
牧春生有些不解了,“可他救的,不是一名男子吗?”
陈桂红道“你是不知道,岑乐虽然是个男子,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只怕是琛儿孤身一人太久,岑乐又使了什么狐媚之计,这才迷惑住了琛儿。”
“这怎么可以,必须要阻止他们。”牧春生是个保守的,完全无法接受两名男子在一起,“看来要想办法尽快为牧琛娶一门媳妇了。”
“说起来,我今日在准亲家公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陈桂红道,“听说苏州冷家要为他家大女儿招一名入赘的夫婿,我打听了一下,她的年纪比琛儿小四岁,模样也好,和琛儿倒般配。”
她并没有将全部实情告诉牧春生。
“入赘啊?可是他是我弟弟唯一的独苗啊。”牧春生迟疑着。
陈桂红劝道“虽然如此,可琛儿的情况,你也清楚,这些年为了帮他找门亲事,我几乎问遍了附近所有村子,没有一家愿意将女儿许给琛儿的,就怕会突然没了,而这冷家是城里富商,假如他们能选上琛儿,琛儿从此便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不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