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点点微笑。
闫行知没有注意到江以闲的表情,像是沉浸下自己的世界一样,喃喃地说,“颜颜姐,当年是怎么回事?”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就像是执念,让闫行知唯一清醒的执念。
江以闲挑眉,“当年?”
说实话,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完善,对于清家的破产并没有那么详细的解释,毕竟在电视剧里,清颜只是女配,用不着说明白来龙去脉,在同人小说里,所有的笔墨都去谈恋爱去了,哪里有空写什么破产商战?
所以,在世界自动修复漏洞的时候,就给了这么一个理由——闫家为了争取珠宝界龙头的地位,让人制造了车祸,导致清颜家破人亡。
这么一看,清颜老师,还真有几分当苦情戏女主的潜质。
今天江以闲心情好,再加上喝了点酒,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闫行知一问,也没有多想,便毫不在意地将前因后果给闫行知说了。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闫行知问。
江以闲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哪里有这么多仇恨?又不是什么言情剧的桥段?
顶多是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也是,这里本就是小言的世界,闫行知有这样的脑回路也不奇怪。
远远地就看见秦乐乐过来了,江以闲也没有心情再和闫行知说话,转身,便想向秦乐乐走去。
侧身的江以闲并没有看见闫行知袖子里的水果刀。
“小心!”
耳边是秦乐乐惊恐凄厉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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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行知怎么说曾经都是闫家二少爷,即使落拓了,也没有人会怀疑他会行凶杀人。
闫二少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单纯地被姐姐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绝对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敢藏着刀子进秦家的宴会。
谁也没有料到,包括江以闲。
被保安制服的他,眉目间全是疯狂,眼睛里的血丝都快蹦出来了,嘴里不住地念叨,说,“既然我们是一类人,那就一起去死吧。”
也没有人想到,一直单纯的闫二少失了姐姐的庇护,竟然连一点压力都承受不住,看这样子,估计离疯不远了。
而这个时候的秦乐乐什么都不在乎了,抱着怀里的女人,摸着她的心脏不敢有丝毫动作,就怕一个不下心,伤口加深。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从背受了伤,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这样想着,秦乐乐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江以闲微弱地摇摇头,她是学过医的,虽然世界不同体系不相同,但是大概的原理是一样的。
闫行知这一下,刺中了要害。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和问题依旧在,可是回答的人,却永远从秦乐乐的世界消失了。
“乐乐,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46章 番外
贵族学校在某些方面管的并不严格
这些子女长大了大多是要联姻的,承受了多少荣耀与富贵,就得为之付出代价,这是这些公子哥太子女从小就明白的道理,于其长大了让长辈随便挑选一个,还不如从小预定,起码小时候的青涩的青梅竹马比长大了的干巴巴的物欲横流要好得多。
所以只要这些同学男男女女的不干出格,学校是不会管的,顶多是老师不轻不重地说几句。
秦乐乐对于清颜老师这个人了解的其实并不多,平日里偶尔去学校的时候,听到身边的同学八卦什么的,倒是经常将清颜和自己凑到一起。
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长辈定了的未婚妻,都是两朵姝丽的娇花,不同类型,但是各具特色,若是以往秦乐乐恐怕还有心情给闫行知上演一出电视剧里的桥段,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之类的,可是快要十八岁成年的秦乐乐正被秦老爷子委以重任,考察珠宝市场,没工夫来玩什么言情戏,连闫行知都懒得应付,更何况所谓的清颜老师呢?
真正将清颜老师记在心上是在那间病房里。
明明一看就是一副勾搭人的狐狸精长相,是女人最不喜欢的类型,但是秦乐乐却意外的不反感,而清颜老师前后完全不同的态度却彻底引起了秦乐乐的兴趣。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就仅仅是撞了个头而已,仅仅一个轻微脑震荡?
明明之前还拿看情敌的眼光看自己,一觉醒来,不知是秦乐乐的错觉还是什么,清颜老师的眼睛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足以让她脸红心跳。
秦乐乐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特意请了私人侦探就为了知道清颜老师每天都干了什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明明是很小、很微不足道、很枯燥的生活,也足以让秦乐乐津津有味地看上好几个小时,恨不得将清颜老师的行程表给背下来。
事实上,秦乐乐也真的摸清楚了清颜老师的作息。
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年轻女人的浮躁,不泡吧,不喝酒,不抽烟,不怎么逛街,也没有几个相谈得来的同龄好姐妹,早饭六点准时吃,早上七点准能在教师公寓下看见她的身影。
午饭时间在十二点,吃过饭便在办公室认真备课,秦乐乐手上有很多她认真看书的样子,每一张都像是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秦乐乐忍不住细细收藏,就怕有谁突然抢走了。
晚饭在下午六点,饭后散步,晚上九点准时睡觉,生活作息比小学生都规律,让秦乐乐自叹不如。
完全不是原来的资料上写的那样,这也让秦乐乐越来越好奇。
就是这样的好奇,让秦乐乐再也忘不了那个姑娘。
苍白纤细的手指,擦拭着墓碑,也许是昨晚才下了雨的原因,冰凌凌的触感,从指间传递到心里,就像那天晚上一样的痛彻心扉,如坠地狱。
身后传来脚步声,与草地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墓园里分外的清晰。
“乐乐······”闫予知低低的唤着,她还是穿着黑白相间的女士西装,熨烫地极为细致,线性流畅,曲线毕致,手里打着把黑伞,看着半靠在墓碑上的秦乐乐,眼里闪过些许复杂。
风轻轻地吹过,勾起了发丝相缠,雨滴渐渐落下,朦胧了她的面目,秦乐乐笑了一下,雨滴从她的唇缝里就这么滑了进去,她的声音也像是被墓碑腐蚀了一样,带着它特有的冰冷,“你是来替他求情的?”
说的是闫行知。
自从婚宴之后,秦乐乐将清颜老师给下葬了,便着手对付起了闫行知。
有句话说得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是华夏的法律在这之前还加了句,法理之外更通人情。
闫董事长不是没有手段的,年轻时候的一些交情也在,只要秦乐乐松了口,她就能给闫行知冠上精神病的名头,散尽家财,保住闫行知的性命。
可是,秦乐乐愿意吗?
秦乐乐恨不得闫行知马上去死!
她穿着清颜老师最喜欢的黑色连衣裙,雨水浸湿了她的长裙,打在了秦乐乐的脸上,一滴一滴像是滴在了她的心里,湿散的头发贴在她的脸上,让她想起了那个混乱的夜晚,也是所有的一切开始的夜晚。
秦乐乐在那一晚之前,虽然对清颜老师有过别样的感情,但是并不深,更何况,她一向是理智大于感情的,连自己的婚姻都有可以作筹码谋取利益,区区的动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啊,又算得了什么呢?
欲|望与爱情,有时候的交错的,如果没有那一晚,秦乐乐或许在顾及多方之后,只会选择慢慢淡忘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
可是,偏偏······
万籁俱寂,仿佛这一方天空,就只剩下秦乐乐一个人。
良久,闫予知才开了口,嘲讽一笑,“求情?让他们母子去操心吧,自己造的孽,没有谁愿意去替他偿还!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这些日子,闫予知喜欢上了看些佛经。
不为别的,只求好人有好报,只求来世能过得舒心。
秦乐乐瞥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半边身一麻,差点又倒了下去,“既然什么都不是,那就回去吧,我们这不欢迎外人。”
这话说得,就像是把这块墓地当成了家一样。
也许,有清颜老师的地方,就是秦乐乐的家。
“······我只是想来看看她。”闫予知说。
秦乐乐呵呵一笑,“看谁?这里没有谁需要你看。”
闫予知默不作声,难以言喻的沉默弥漫在两人周围。
风大了起来,吹响了路边直挺挺的青葱柏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来人的脚步声,又像是情人间的亲昵低语耳鬓厮磨,天上的乌云久而未散,乌压压地一片,像秦乐乐心里的阴霾,一直不曾散去。
雨下得更大了,砸在地上,水花四溅,砸在秦乐乐的身上,略带点疼痛,却一点也掩盖不了她心里的痛楚,脸上水色肆流,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闫予知到底是看懂了秦乐乐无声的拒绝,微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黑伞,放在了地上,不出意外地被瓢泼大雨瞬间淋湿,水雾弥漫间,最后看了那块墓碑一眼,看了秦乐乐一眼,又叹了口气,踱步,转身离开了墓园。
那块墓碑是秦乐乐让人做的,上面只有光溜溜的清颜两个隶书字。
哪有人的墓碑只有光溜溜的一个名字的?
黑色的轿车在墓园门口等她。
这个车就是当初接清颜的那一辆,也许是睹物思人,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闫予知停顿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点火,拉开手刹,系好安全带,扶动左转向灯,挂挡,转动方向盘,绝尘而去。
一切有条不紊,所有的所有都像是对闫予知没有任何影响一样,也许在冰冷的雨水下,衬得她的眉目越发冷淡了。
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就像是所有的话,都在墓园里说完了一样。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整个墓园只留下秦乐乐一个人,和那把黑色的雨伞。
伞就这么撑着,靠地上,为那小小的一方草地遮风避雨,只为了让它免去风雨的交迫,可是就这么一点地方能遮多少呢?
也不过是徒劳无用功罢了。
秦乐乐渐渐闭上了眼睛,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她一直做梦都想回到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清颜老师还活着。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对别人有些疏离的她,对自己总是那么的热情,就像她身上的裙子一样的热情,她还答应了自己要当自己的私人家教,答应了这辈子都在一起,答应了一起······
可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秦乐乐已经忘记了那天晚上,自己是什么原因离开她的身边的了。
如果,她一直带在清颜老师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再不济,那刀子插过来的时候,她还能替清颜老师挡着,不让任何人有丝毫伤害清颜老师的可能。
可是,所有的,都只是秦乐乐的臆想罢了。
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一个可怜虫一样地靠着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