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玉他都告诉你了?”
“恩。”他啊赞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做得不错。”
任沛明垮了脸“不用安慰我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事儿本来挺好的,蒋家那做的也算利落。可钟昊那小子一死就全给搅黄了。”
“现在不该你急,简泽自己会想办法处理。而且那些人也不会让他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军火商道给一锅端了。”他绕过任沛明,朝家门走去“你只需要等,等着他们应对。”
“你真够淡定的。”任沛明晃了晃脑袋,连带着头上一撮毛晃动“也是,我就等你指挥了。”
“没事你就先回去,我今天要在卫家呆着。”
任沛明忽然没头没脑问了句“你对宁溪究竟怎么一看法?”
“怎么?”
“就是,你上次为他躺了回医院,却不告诉他你身份…”任沛明纠结了半天“你不像原来的段锦然了,至少他做事不会你这么优柔寡断。更不会默默付出。他要是为别人放弃了什么,定是要让那人知道的。”
“是么,这是说我进步了还是其他?”他似笑非笑地发问。
“变得有人情味了,但不见得是件好事。”任沛明眼神飘忽,似是无奈“想你原来那样斤斤计较,虽然伤人无数,但至少不会伤到自己。”
“你觉得宁溪长得像谁?”
任沛明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简睿。”他猛地一拍脑袋“你说你这是何苦,他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死了又去伤神。知道你和宁溪呆一块就准没好事。”
“你再缠着我弟弟不回去,我可要赶人了。”卫常钰半靠在门口,斜眼瞧着任沛明。
任沛明恨恨瞪回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破坏气氛。”
他向任沛明挥了挥手“先回去吧,之后有什么再说。”
一进门,就见卫宏就没个好脸色。
卫宏还没说什么,卫常钰就先开了口“你知道这次错在哪了么?”
看来这是要开家庭会议了,他不动声色地低了头,做出受教的样子来。
卫宏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鬓角也多了白发,他开口“你这次考虑欠周,行为莽撞,差点害了自己。”
“我下次会注意。”
“你最不该的,就是不听劝,插手到那些人的事里。”卫宏语调缓慢,其中却是威严“他们一个个表面比谁都谦恭,可等到做事的时候,比谁脸翻得都快,手下的都狠。我不指望你腾达了,至少得保住性命。”
“现在人人都说法治社会,杀人者伏法,伤人者领责。但实际上真是这样么?有太多未定之数,也有太多未及之所。”
“保得自身周全才是首位。”
卫常钰给了他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
“资金运转?”
卫常钰点头“没错,把他给宁溪就好。”
“卫家不是…?”他动作一顿。之前不是和宁溪对立,如今却把这个要命的东西送出去。
“商场变幻多了去,亦敌亦友。你连任沛明都叫上了,那么想管卫氏公司,这可是个契机。”卫常钰是笑着说的,可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他并没有问卫常钰这么做的原因,只是说了声“好。”
第二天落了雨,淅淅沥沥,天也阴郁的很。
他透过落地窗,看见宁溪从车上下来,一路走向屋子。
宁溪站在玄关处,收了伞“你来了?”
“我哥有东西要给你。”他看向宁溪,扬了扬手中的文件。
“卫常钰和我说过,把它放那就可以了。”宁溪淡淡瞟了眼,便转身去了浴室。
他摸不准卫常钰什么意思,但这笔账确是没有掺假。
钟昊死得蹊跷,他名下的公司也被查封停运,却不知究竟查出了些什么。
蒋家竞拍那一枪,也招来不少警察,媒体蜂拥着围上去,还登了头条。
简泽却自始至终未曾出面。
报纸上只说蒋坤举办的拍卖,得罪黑道势力,受到暴力恐吓。话说这次蒋坤代表的蒋家拍卖的不是其他,而是一地皮。这块地位置不怎么好,到了城郊,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这般面积已是难得。要说实在的,这算不上拍卖,只是转让而已。
闹到最后,也没拍成,又介入警方,最近恐怕也没法卖了。所谓商机便是转瞬,这滞留下来,却要破费那蒋家许多。
宁溪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沾着水珠。只穿一件浅灰浴袍,便朝他走了过来。
“你和卫常钰联了手,我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面含微笑,目中审视。
宁溪浑不在意的拿了东西,坐到他右侧,淡雅的清香混入他的鼻息“被珞玉反咬了口,所以长了记性。”
“他做了什么?”
宁溪一只手捏住文档的一角,闻言微微侧了头“这你就要问他了,他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接下来几天,平静地不似真实。
宁溪每天照常回来,就算是离得再近,那股冷漠疏离却始终挥之不去,总像隔着层膜。
他用这些时间看了本市近几年来知名企业的发展,从那些报告和图片,认得不少新面孔。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任沛明出现在他面前。
“今天下午两点,简泽要开记者会。”他言简意赅的道出来意“你要去吗?”
“你都来了,就算我说不去,你也会把我带过去吧。”
任沛明被说中心事,却无尴尬。他点头“对,这次你确实非去不可。”
“怎么?”
“简泽现在针对的就是你。我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把钟昊的死亡和蒋家那事全算到你身上了。”任沛明眉头都蹙到一起“你去了,也好有个应对。”
他不由失笑“我无名无姓,在卫家都说不上什么话,还能翻出这么大浪来?”
“我知道你步步为营、谨慎小心,怕的就是这个。可简泽现在要的不是真正主使,他只要一个担这罪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
☆、拾 半世孤寂
他最后还是跟着任沛明去了,到的时候,记者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
正好一个女记者提道蒋家的那一枪。
简泽坐在中央,旁边是他手下的几个骨干。简泽面含微笑,目光扫过全场,恰巧与他的对上。
“关于这个事件,并非是黑道的报复或者恐吓。而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捣乱,目的是使拍卖停止,切断蒋氏资金链运转,借以拖垮蒋氏。”
女记者步步紧逼“那么简先生口中的竞争对手又是谁?简先生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您方才所说的属实?”
“是卫宏名下的卫氏企业,”简泽不紧不慢的开口,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至于证据么,也自然是有的。”
旁边黑色西服的男人,按下手中的按钮,清晰地谈话声回响在整个厅堂。
单听见开头那句,他便瞬间白了脸色。
一旁的任沛明也瞪大了眼睛,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握紧。
所播放着的,正是那天他和任沛明在医院的谈话。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赵医生的私人症所,也会有窃听器。
宁溪偏过身体,面上怔然,一双眼直直望向他和任沛明,目光复杂,黝黑的瞳孔流转,像是于深渊之中激起波涛,盘旋而上,经久不息。
在台下的卫常钰面色不虞,心中即是惊讶,却又气愤他这弟弟做事莽撞,被人抓了把柄。
“这样的证据,孙小姐满意么?”简泽身旁的男人开了口,推了推金丝框的眼镜。
女记者轻哼了声“这只是口头之约。况且就算时间对上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造出些假的谈话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简先生倒是涉嫌伪造证据了。”
“我们在蒋家拍卖现场找到了这个。”眼镜男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然后打开。
在不断闪烁的镁光灯下,一颗印有r字母的宝石蓝的袖钉,熠熠发光。
“任先生在德国发展,而这个却是任先生旗下公司出产的,据说还是私人定制,全世界也只有两个。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毫不留情剜了任沛明眼,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是他大意了太多。
自从作为卫凌轩醒来,便忘记了长辈的教训,连行事都欠不少考虑,鲁莽随性。
他将之前走出虎狼环饲的警惕,抛诸脑后。不加思虑,以致露洞百出,最后才会被人抓了把柄,把自己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简泽还要再说些什么,宁溪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也可能是他人陷害,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任先生怎么也不可能携带着去恐吓。”宁溪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孙小姐用说不用再追问了,这件事,我也会介入调查,给简先生和所有人一个交代。”
话已至此,简泽也不好在说什么。他这次只是为了解燃眉之急,把这当头的矛盾先化解,保了名誉,却并非要分出个一二,宁溪都这么说了,他也暂且罢手。
宁溪的能耐,在场人都是有目共睹。但宁溪不光有能力,若是惹火了,这下手也绝不留情。
孙巧也不好纠缠不休,打头的记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事就先搁置下。
他和任沛明走出会场,却被宁溪叫住。
整个会场,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安静得很。
“你们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宁溪目中冷然,面上却含着笑。
任沛明却拦在宁溪面前“他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可知道,你的莽撞差点害了他,”宁溪眉梢微挑,冷凝一片“你有国外的根基,自然不在意这里名声如何。他却不同,他是卫家的次子,好的别人只会记在他名下,但要是一着不慎,关系到的便是整个卫家,无路可退。”
任沛明被宁溪说的脸上冒火,但偏生的没有法子反驳。
“我以后会注意言行,这次多谢你解围。”他拉开任沛明,毫不退让地对上宁溪的目光“任少从来都快人快语,还希望你不要太过介意。”
“任沛明从来只听一个人的话,现在这么维护你,真是罕见。”宁溪眼中喊了希冀“我想知道原因。”
“段先生和我有过交往,行事做人于我也有所指导。对我还算看得上眼,所以让任少照应着些。”他低了头,面上谦恭“任少是遵了友人之约,才愿帮我这个初出茅庐的。”
宁溪片刻怔楞,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那一丝的希望也黯淡下去“是么,无怪你和他某些方面这么相像。”
宁溪最后还是走了,眼中失望不加掩饰。
任沛明头顶呆毛又开始晃荡,给他他压了下去,一松手,又不死心的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