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玉转过头来,带了讶然“没想到你还想得挺多,不过钟昊这次做的可以,没拂了你们家脸面。”他顿了顿又道“钟昊不像简泽神出鬼没,最喜欢搞那些派头。不过近几年已经收敛了些。”
那边任沛明注意到他们,笑着和珞玉打招呼。他本来想回对方一个笑,可惜任沛明却不认得他,也没了往日的亲近。
珞玉恰如其分表示了下惊讶“没想到你居然飞回来了。”
任沛明苦了一张脸“珞玉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你用得着这么刺我吗。”
珞玉又带上他那个狐狸笑“可是被宁溪整怕了。”
“…不敢恭维。”任沛明脸拉得老长,苦哈哈地“当年我那兄弟在的时候,宁溪虽然不怎么给面子,但也不至于明着朝我这招呼。可自打五年前那回…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可宁先生并没有参加段先生的丧葬。”他插了句。
珞玉回道“那是他被本家人带回去了,老爷子知道宁溪和段锦然关系,气得直接送医院去了。没了主心骨,当时宁家也乱的很。”
任沛明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那是你自己不在意。不过就算你查了也估计拿不到什么消息。宁家本家人虽不多,却胜在旁系遍布,错综复杂。”
他沉了沉眼,他所不了解的,还是太多了。
“接下来,有请简先生。”司仪的声音猛地提高八度,推杯换盏的人们也都有了一瞬的安静。
宁溪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目光却没有离开走到台上的男人。
简泽一如当初,冷着张脸走上台,嘴唇抿成一线,不期然的和宁溪对上眼。他略停顿了下,随即又自如的走到场中央。
宁溪冷笑了下,也不管接下来的发展,从侧门径自离开。
他和珞玉道别,珞玉笑眯眯地道“明天去我那,简泽说要见你一面。”
他虽疑惑,却不能发过这个机会,当即答应下。
就是卫常钰自始至终都没开过口。
作者有话要说
☆、伍 泉下暗流
宁溪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眼睫微阖。乌发散在额前,和白得过分的皮肤产生鲜明比对。
他打开车门,坐到宁溪边上。从后座拿了毯子给他盖上。
“你不接着看下去?”宁溪闭着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他启动了车“我看你没兴致,不如先回去?”
宁溪嗯了声。
日光下,宁溪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他的睫毛很长,轻颤着吗,带着脆弱和孤寂。
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名为怜惜情愫,但在伸出手前,理智制止了他。
他一直把自己固在既定的笼里,斟酌损益。不愿轻易将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
卫宏一通电话,将他召唤回去。
就是听来,语气不怎么好。
宁溪没说话,只淡淡瞟了他眼,就去办自己的事了。
卫宏板着张脸,自打他进屋,卫宏就没给什么好脸。卫常钰在一边站着,神色不明。
“你现在越来越胆大了。”卫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带着隐怒。
他不知道卫宏指的是什么,低着头没有开口。
“珞玉那样的人那是你可以相谋的,我卫家虽然势衰,但也不需要你去操那多余的心。”卫宏瞪了他眼,“常钰自然有办法应对。”
卫常钰也是有手段,可和宁溪比起来,未免小儿科了些。
螳臂之力,何以挡车。卫家若不从根底里改起,迟早是个被兼并的。只是现在时间不允许,他能做的,也只有争取着生机一线,方能为其后内里整顿重组。
他抬眼,目光与卫常钰视线相撞。
“我想凌轩有自己的打算,父亲也不能断章取之,一概否决了。”
卫宏哼了声,气呼呼坐下“现在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地盘,连我这老东西都插不了嘴了。”
他失笑道“父亲才是幕后英雄。”
卫宏悠哉喝了口茶,面上缓和了些,算是受用。
他又去了趟卫家公司,调出最近查到的资料。虽然他只顶了个副经理的名头,没什么实权,但这需要的东西,还是能凑得齐全。
他不怎么愿意和简泽打交道,男人闷得像个葫芦,半天放不出个屁来。可捅刀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快准狠。
像是初次接触业务的青年,他看来半个晚上的文件,直到将自己武装的滴水不漏。
第二天,他只说与人有约,独自出了门。
珞玉坐在沙发上,简泽就在珞玉右边,低头翻着手中的书,脸上没个表情。
“小卫,你来了。”
他颔首“今天特地来剑珞先生和简先生,没想到二位已经到了。”
简泽眼光扫过他,像是把刀子。他转头问道“珞玉,这就是你找的人?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已。”
“你不觉得小卫,很像段锦然。”
简泽狠狠皱了下眉“不要给我提他。”
珞玉狐狸眼弯成一线“我想为我们的计划找到更愉快的实施方式。宁溪的旧情人什么的,不是很有意思。”
“真是恶趣味,珞玉。”
他略略前进了一步,脸上带着不浅不淡的笑“我想,我需要的是和二位的合作。”他顿了顿“建立在平等基础上的。要知道,我不喜欢,被人兜着转。”
简泽目光划过,是上位者习惯的藐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我想您也是被宁先生逼急了。简先生家大业大,可自从三年前宁溪上位,就隐隐有了衰退之势,到目前虽然不显,可真正早就有了亏空。”
“至少从这点来看,我或许能帮助您,提出些建议。”
“伶牙俐齿,”珞玉从位置上站起来“连我也快要被你说动了,可我们现在解决的,不是这个问题。”
珞玉眼中冰冷“我想说的是,怎么才能搞垮宁溪。”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保存自身才是首要。损人却不利己,那叫作小孩子赌气。”
“你说的不错,但我却看不到你的诚意。”简泽幽幽开口。
他把手中的一沓资料递了过去“您若是有意愿,随时可以联系我。”
珞玉敛去眼中戾气,又带上标准狐狸笑“结果我还成全了别人,令人失望。”
他却朝着珞玉伸出手“你怎么对付宁溪,我很好奇。在解决家事的前提下,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帮你一把。”
珞玉笑着回握,像是达成某种协定“那可是极好。”
三天后,温欣桐来了他们家。
卫宏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对方,和卫常钰一道上了楼。
温欣桐一开口就是道歉,对温家的毁约的理由解释了个十足。
如果温欣桐真有那心,又何必等到现在。自打他来这已经有不短时间,温欣桐却一直视而不见,连露个面都不曾。
“我知道了,如果温小姐没有其他事就请先回吧。”
温欣桐愣了下,眼中浮上水雾“凌轩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悔婚是我错了,可我们还能做朋友不是么。”
“温小姐新婚燕尔,不去和钟昊一起,反孤身来我这边,于理不合。”
温欣桐只剩下苦笑“我也是无奈,钟昊傍上简泽这棵大树,而我这有求于他,非嫁不可。”
他和温欣桐又聊了几句,最后温欣桐问了句“听说你和宁先生关系不错。”
他摇头,心道她终于说到了正题“宁先生他,不怎么看得上我。”
“帮我一个忙好么”温欣桐眼中带了祈求。
“我实在没什么能帮你的。”他轻声拒绝。
“你知道宁先生,他最近开始对付钟昊,我只想知道钟昊究竟是哪里惹了他。”
他沉吟片刻,微笑着回道“我如果有消息,会联系你的。”温欣桐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
宁溪针对的不是钟昊,而是他背后的简泽。
既然宁溪动了手,就说明珞玉那边下了绊子。他不过在家呆了几天,珞玉就能给搞出这么大动静。
不过他们也个个都沉得住气,卫常钰也存心不想让他知道,都把他当傻子糊弄。
卫宏实际上并没给他实权,做些纸上谈兵绰绰有余,到了真枪实战就显得无力。就算他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他突然想到一个极好剥削的人,就是凭他现在的身份难以动用。
他思虑许久,最终给任沛明打了电话。
“我有点事想麻烦你。”他沉声道。
任沛明疑惑“小卫找我有事?”
“想借用下你在国内的势力。”在对方开口前,他又补了句“你还记得你家阁楼上那个罐子么。”
电话对面静了许久,他极有耐性等着,从茶几上一摞书中,抽出一张今日的报纸。
“段…段锦然,和你关系很好。”任沛明像是卡了机,一字一顿地说。
“于是呢?”
任沛明呵呵笑了两声“要是可以的话,我非剐了他不可。”
“他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开心。”
“你与其来我这讨人情,不如去宁溪那。我自认没他那能耐,帮不了你忙。”任沛明这是拒绝了。
“我一直以为呆毛你值得信任一下。”
对方直接挂了。
他坐进沙发里,悠闲地看着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