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言耒的嘱咐。这里的酒食,能不碰最好不要碰。
三王爷又碰了一下杯沿,轻微却清脆地撞击声让人难以拒绝,不由得端起了酒杯。
端都端起来了,这下子要怎么才能不喝下肚呢?
我真不擅长处理这种危机啊!
无色的酒,在烛光下泛着微黄的波光。
我微微移动视线,感觉到三王爷正在注视着我,不禁掩饰地捂嘴轻咳了一声。
谁知一抬头,正好看到几步之外,斜倚在榻上的皇帝,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也不知他观察我多久了。
“叫我雅克就好。我可不是什么公子。”我打岔般地搬起这个话题,转移三王爷对酒杯的注意力。
他立刻笑道“既然如此,你便也叫我珉浩吧。”
说着他手臂往软榻那边一挥,说道“那边那位,是我大皇兄。”
我起身就要行礼,皇帝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我坐下。
三王爷又往对面和旁边都指了指,介绍道“那位是我大姐夫,那位是二姐夫。这位是我四弟,这位是我五弟。”
不是说没有理由的话,王爷们不能待在京城里的么?怎么来得这么齐?不要特意介绍家庭成员给我认识啊。我会有压力。
你们家太后在宴请美女,你们不去捧场也就是算了,但不要背着她老人家搞非法小聚会。更不要无缘无故接近我啊。
我站起身,向众人略略施了礼。
老实说,虽然除了皇帝之外,大家的态度还算随和,但我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危险总是被掩盖起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会降临。
这几个人,看上去再亲切又怎样?那两位大姐夫和二姐夫,应该是驸马爷吧。照理说,这样的身份,在舅爷面前,该有所收敛的吧?可是,这两人刚才不是照样对我有垂涎之意?
这个国家的人怎么都这样?
难道举国上下,都接受这种不良风气吗?真是很随便的情爱观呢。
难道就没哪个有识之士振臂呼吁社会风气之变革么?
不过可能这个时代的人,都没什么公民意识吧,都不明白凡事从我做起的道理,毕竟是在皇权下专制惯了的。
“雅克。”三王爷珉浩扯住我的衣袖,将我拉回座位里,倾身过来,像交情很深似的跟我攀谈,“我与你一见如故,竟似神交已久。雅克,如果不嫌弃的话,明日可否来我府中一叙?”
这个人也太直接了吧。而且还是个急性子。
“三王爷”我边说话,边想着怎么回答他才好,“三王爷,不如明日王爷您来宁王府中吧,府中有不少从卫博城带来的土产,三王爷也好去挑选几样带回府。”
“哈哈”三王爷笑了起来,笑得很不自然,“去六弟府中么?哈哈,好说好说”
那边二驸马显然在听我们说话,也跟着说“三弟这般性急。不如明日我拜托二公主出面,邀请一班兄弟来我驸马府作乐,你便去六弟府中私会雅克,如何?”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同样一件事,有的人也许勉强可以做,但有些人做了就是堕落无耻呀。
那个舒舒服服靠在榻上的皇帝,这些行为难道都是受你鼓励的吗?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指责
47、帝王的秘密
?
在一旁的四王爷说道“与其大费周章劳动二姐,还不如索性由皇兄颁旨,去围场狩猎好了。眼见得秋围的日子近了,干脆提前几天去。到时,分几处安扎营帐,总有六弟顾不到的时候。”
一直光转动着眼珠子,默默静坐的五王爷忽然道“四哥所言甚妙,正合小弟之心意。”
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说来说去,这些人的全副心思,居然都在我身上。
都不是什么好心思,个个都是一样的肚肠,无非是想泡我。
我也听得出来,比起想泡我,他们更在意要把宁王引开。看来,似乎只有避开宁王,他们才敢对我下手。
这让我这个数分钟前还为这个国家担心的人情何以堪?
为了融入这个倒霉的古代,为了给自己创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社会环境。。我虽有心甘为革命军中马前卒,投身到社会变革的洪流当中去,奈何左看右看,这个古代,别说改革的洪流,连一丝丝逆向扑腾的小浪花都木有。
几位王爷驸马纷纷将目光投向皇帝。
三王爷笑嘻嘻说道“皇兄,这便就提前去猎场吧。日前我才听得有围场你的庄户言及,今年比往年多了许多鹿麂,还几次看到银色狐狸。不如趁早去猎了来,免得天气冷了,躲进山里。”
五王爷附和道“皇兄也好久没施展身手啦,便带兄弟们一起去活动活动手脚也好。雅克,你去过皇兄的猎场么?很想去吧?”
我摇了摇头,忙又停住,伸手摸了摸耳朵。
“今番我若是猎住银狐,便拿皮毛与雅克做件披肩儿。”四王爷看着我,笑眯眯说道。
三王爷接口道“去年我猎了两张银狐皮,硝好了,一直想不好拿来做什么。索性今年再猎两张,合在一起,给雅克做件狐皮袄儿。”
我不是你们家儿子,不是你们家老婆,更不是你们家爹娘。凭什么个个都这么拿我当上大人孝敬?
一个男人这样,可以当他轻浮,当他是花痴。要是一群男人都这样,那就是恶心了。
我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拿眼睛瞟了一下皇帝。皇帝仍旧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
尽管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好脸色给我,但直到现在我才发觉,比起这些王爷驸马,我宁愿皇帝那样冷冷地对待我。
皇帝没有回复众人地请求,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似地,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府去吧。”
顿时,屋内鸦雀无声,王爷驸马们都楞在那里。
我虽也一愣,却不由得心中一松,只觉得大快人心。都走吧,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啦。快走快走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人都看着皇帝那毫无笑意地脸,不约而同地抱拳告辞。
我也哼唧唧地随着众人说了告辞,然后低着头,夹在人堆里就往外走。
“雅克,你且留步。”身后传来皇帝地声音。
我顿时浑身一震,还以为终于应付过去了呢,居然又被喊住。
那几人也是一怔,但谁也没也说话,更没人停步。很快,偌大的空间,只剩下皇帝和我二人。
我转身,深深低下头,毕恭毕敬喊了声“陛下。”
传来几声低沉的嘭嘭的敲击声,我抬头一看,皇帝正曲起手指,拿中指关节敲着软榻,示意我过去。
我走了过去,到了离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这个距离,我觉得既不失礼,又相对安全。
“雅克。雅克公子。”皇帝自言自语般,这样低声喊了两遍我的名字,就像是在咀嚼我的名字。
而且,依稀的会不会是我听错?怎么好像听到他轻微地嗤笑了一下下?
我决定给个反应,毕竟沉默对我未必有利。
“叫我雅克就好了。”我露出社交笑容,用中等声音,不卑不亢说道。
但愿我的不卑不亢没用错地方。
“想来,你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在朕的面前,竟也毫无惧色。”他斜睨着我,唇边有一丝冷冷的浅笑,“不。应该说是惧色。在朕看来,有男人们围在身边,受到众人的宠爱,分明你就很享受嘛。几位王爷与驸马,与你相得甚欢,都被你迷住了呢。”
什么相得甚欢啊?是他们闹腾的欢吧?我哪里欢了?
“虽是初次见面,看上去,不论是王爷们,还是驸马们,都是爱玩笑的人。雅克心中敬畏陛下与诸位王爷驸马,方才竟是连话都不敢说呢。”
你自己回想回想呀,都是你家人在没正经发花痴,我连话都没说两句,休想怪到我头上。
“哼!”皇帝轻轻哼了一声,“若非你有心蛊惑,那几人又岂会那般失态?”
哼!你家那几个花痴,还用人蛊惑么?
我微微笑道“陛下莫不是拿雅克说笑?几位王爷与驸马,似是天□玩,雅克也是初次见到如此奔放之人呢。”
皇帝朝我勾勾手,示意我走进。我只得又跨前一步。
“你还不承认么?”皇帝不屈不饶地指责我,“朕可是瞧得仔细,你便是不曾多话,然而眉眼之间,尽显诱惑。除非不拿眼睛瞧你,否则任谁也难免动心。”
“啊!对不起!这是我的不对。请陛下原谅,我以前并不知道。多谢陛下相告。”我低下头。
只要他说得出理由,我就低头服软又有何妨?我干嘛去跟一个皇帝计较呢?
要是依我的性子,我其实很想问皇帝既然我的眉眼之间,尽显诱惑,只要拿眼睛看了我,任谁都会动心,那么,陛下你从我一进门就盯着我不放,那你有没有动心呢?
不过,这个问题,不好当面问,也不好亲口问,只适合用 eail问问。如果有机会的话。
皇帝又哼了一声,不疾不徐地轻声问道“你也是这般勾引宁王的么?”
说了这么多话,都是烟雾弹,这句才是开幕式。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是躲不掉的。绝不能掉以轻心。
“回禀陛下——”我快速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好。
我哥哥曾经说过,一个真正的公关大师,会用实话、而不是谎言去应对重大的危机。
这句话让人印象深刻,我曾经极其认同。
然而,不幸的是,尽管我现在很想对皇帝实话实说,来解决皇帝的质询。可是,当我此时此刻去回想我和宁王的相识,去回想我和宁王相处的日子,悚然惊觉,我和他之间,竟然彻头彻尾全是谎言。
“陛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吞吞吐吐,我不得不装出缓慢而沉重的语气,“陛下可能还不知道,我我其实”
没办法了,既然没什么实话可说,那么,为了我自己,只好让宁王稍微担待点了。
如果,他多少觉得我对他还算重要的话,那么被我在背后泼一两盆污水也可以忍受吧。
“其实我并不是哥儿的身份。我知道宁王在府中豢养着哥儿,但我本人,对那种身份不能接受。毕竟,我自己就不喜欢亲近那种人。”
“哦?”皇帝那算得上美好,却一直铁板一块的脸蛋,终于有了点表情,“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不好南风的么?”
我直点头“是啊,没错。就是这样。”
皇帝缓缓移动身体,直到坐直身子,才有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却为何与我六弟同卧同起、形影不离?你既不好男色,难道是他逼迫于你么?”
这个要怎么回答呢?就算开头有逼迫吧,但现在我已经很喜欢这种身体的接触了,可以说,已经离不开宁王的身体了吧。
但是这话不能说。我也说不出口。
何况,刚刚才向皇帝承认了不好男色的。其实,我也没把宁王当男色。
宁王对于我来说,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他是我上了瘾般的离不开的人。
“虽然、虽然和宁王形影不离,但我但我也没办法,我其实确实不好男色。”我低着头,支吾道。
“荒唐!分明是小人奸诈之词!”皇帝猛地一拍榻上的条几,响声吓了我一跳。
皇帝满面怒容,高声道“我那六弟是何等孤傲之人,岂会对一个男人出手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