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男的是那个开赌场的,那么这个红衣女子,十有八九就是柳红衣了。天啊,柳红衣啊,母老虎啊,会往人身上插小刀子的啊!秦淮拍拍马屁股,正想跑,面前多了一只手。
薛兆言哪儿会给人离开的机会,一个闪身就到了秦淮面前,然后伸手摆出扶人下马的姿势,脸上笑得那叫一个阴险。
秦淮就想一脚踹在那厮脸上。有这么不要脸的吗?两口子闹了矛盾也不能拖别人下水啊,况且,咱们根本就不熟好不好!
柳红衣脸色就不好看了。早就听说薛家二少男女不忌,她对这桩婚事也并不赞成,只是家里那群老家伙闹腾的欢而已。虽说她早就打定主意趁这次武林大会把这事解决了,可这不代表她愿意接受这种羞辱。冷眼看着薛兆言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那个小少年,柳红衣正想一刀剐了那个姓薛的,就听那个小少年说话了。
“开当铺的,你确定要把这个玉佩送给我?”秦淮瞪着被送到面前的玉佩,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这厮,想害死他不成?当着未婚妻红杏出墙,是怕他死得不够快吗?
“当然。”薛兆言嘴角含笑,“我们都已经……我自会负起责来!”
秦淮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话,能随便说吗?再看看旁边的柳红衣,那笑容都僵硬了。秦淮眼珠转转,一把抢过玉佩塞进怀里,喜滋滋地说“那你可不能反悔,送我了就是我的!”
“这是自然。”薛兆言勾起了唇角。
“真好!”秦淮欢呼,“又可以当两吊钱买糖吃了!你都不知道,我们家十七可喜欢吃糖了,又可以买老大一块了!”
薛兆言脸就黑了。那是他们薛家的家传玉佩,给未来媳妇的信物!你当一次不够,居然还想着当第二次?小混球!
柳红衣轻挑眉毛,上前几步打量着秦淮。
秦淮可不敢得罪女人,赶紧爬下马背,眨巴眨巴眼,龇牙一乐“姐姐,你好漂亮!”
秦淮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再加上还没发育的小个头,带着婴儿肥的正太脸,即使干娘那个变态彪悍的女人都忍不住母性大发要星星不给摘月亮。那么,眼前这个女人,还是先讨好一下吧!
果然,柳红衣愣了一下,脸色也缓和多了。
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比了比秦淮的头顶,比比自己的下巴,柳红衣抿嘴一笑。
秦淮欲哭无泪。身高,是他心头最大的痛。按说十四岁正是发育长个的时候,也有个别发育晚的拖到十八岁以后,但是他情况特殊啊。秦淮资质上佳,但是不是绝佳,大师傅又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两个师傅一合计,就决定给小徒弟泡药浴。药浴好说,泡一泡就行,但是时间要求很严格。比如说第一次,泡两个时辰。两个师傅闲着无聊,回房滚了一次床单,结果就把小徒弟给忘了,等想起的时候已经泡了三四个时辰,人都泡软了。那会儿秦淮也才八九岁,反抗不了,又这么泡了几次,经历了几次半死不活,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身体怪怪的了。
柳红衣本来在跟薛兆言谈判。一个不想嫁一个不想娶,但是扯到两个家族事情就麻烦了。谈来谈去都谈不拢,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冒出来一个小家伙,也不知道薛兆言为何非要拖此人下水,但是,总不能就这样放过那个姓薛的。
薛兆言摇摇扇子,微不可见皱了皱眉。柳红衣胃口太大,他自是不愿妥协,正好那个小混球自己撞到枪口上来,若是能把岳家堡扯进来就最好不过了,若是不能,教训一下那个小子也好。可是,那个小混球不太配合,柳红衣也太会扯后腿了。
秦淮呆了。这两口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招呼都不打就动起手来了!拽着马尾巴把两匹马拖到路边,秦淮老老实实蹲了下来。刀剑无眼,危险啊危险!
那两个人,都算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秦淮可不敢放下心来,毕竟那两吊钱的玉佩还在他怀里塞着呢。柳红衣可以插穆清峰一身小刀子,可以动用整个红衣山庄的力量剿杀,他秦某人就一弱不禁风小大夫,还带一筋脉尽毁大包袱,绝对不是对手。开赌场的,几次碰面都说不上友好,要是那是个小心眼的,恐怕也没自己好果子吃。
不过,十七他们也该找来了吧!算算时间,秦淮放下心来,一边嘎吱嘎吱咬莲藕一边剥了莲子喂小宝。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新鲜莲藕脆脆的,带点甜,要是切了片凉拌更好吃,秦淮万分怀念前世老妈经常做的糖醋藕片。唔,煲排骨汤也不错……
不远处打得热闹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看过去,就见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少年大大咧咧坐在草地上,向后舒舒服服靠着那匹红马的肚子,右腿翘在左腿上抖得欢快,袖子挽到手肘处,正两手抱着一节白嫩的莲藕猛啃,一边啃一边摇头晃脑。
薛兆言和柳红衣对视一眼,各自收了兵器朝秦淮走去。
怎么不打了?秦淮大惊。十步,七步,五步,停下了。秦淮松了一口气。三步之内,他可是撒了老大一把药……
“小淮,过来,我们回家了。”薛兆言上前一步,冲着秦淮伸出手。
“小弟弟,跟姐姐一起走好不好?”柳红衣也不甘示弱,微笑着上前一步。
秦淮嘴角抽了又抽。你们别再上前了,要不我可不负责啊!还有,开当铺的,我们很熟吗?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家?还有还有,柳大庄主,咱的年龄做你叔叔都够了,你叫谁小弟弟呢?拜托你不要做那种诱拐五岁小朋友的怪阿姨表情好不好!
“不要,我要等哥哥来接。”秦淮摇头。
薛兆言目光闪闪。哥哥?是岳连城吗?也好。想起那日岳连城和穆清峰二人对这人的百般维护,薛兆言再次微笑着摇起了扇子。
“要不要姐姐送你去找哥哥?”柳红衣说。她可不知道那个所谓哥哥是何方神圣,她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姓薛的好过。还有,这个小少年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谢谢姐姐,不过不用了。哥哥说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麻烦别人不好。”秦淮继续装嫩,心里却快哭出来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两人,就算他现在跑得了,只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薛兆言好整以暇摇着扇子,笑眯眯看热闹。
“这样啊,不如姐姐派人去接你哥哥过来啊!”柳红衣就更感兴趣了。说来柳大小姐也是个活泼的,看到眼前这个小少年双眼滴溜溜乱转,就起了坏心。
秦淮被江湖第一美人的笑晃花了眼,险些就点了头。要知道,眼前的可不是一般的美人啊,是会吃人的蛇蝎美人啊!虽然是个富婆,可咱傍不起啊……
大奔在身后跺跺马蹄长嘶一声,秦淮一下子来了精神,蹭一下站起身,扯起嗓子大喊“清峰哥,救命啊啊啊!”
柳红衣和薛兆言同时后退几步,转瞬间眼前已多了一人,黑衣长剑,正是天山长生剑穆清峰。穆清峰微微回头看了秦淮一眼,确定了小秦兄弟毫发无伤才放下心来。
紧接着,两人三骑也到了。司徒南在离着几丈远的地方就下马冲了过来,长剑出鞘站在师兄身边。十七滚下马直直冲向秦淮,他在听到那一声救命时早就吓坏了。
“别过来!”秦淮大喊。晚了,十七已经冲过了三步距离,然后身体一软趴下了。
司徒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熟悉的卧倒姿势啊,貌似前不久还在大师兄身上见过一次。穆清峰用力咳嗽一声,小师弟立马就严肃起来了。
“天山穆清峰。”柳红衣笑了。
17、第章
“柳庄主,薛公子,很久不见,幸会!”穆清峰拱了拱手,微微移动几步把秦淮挡在身后。
“幸会!”薛兆言笑眯眯回礼。有了这个姓穆的,摆脱柳红衣或许就更容易了,他可不想听那群老家伙的话娶这个凶巴巴的女人。
“小淮,过来。”穆清峰冲着背后招招手。
秦淮乖乖走过去,抱着穆清峰的腰露出一个脑袋,冲柳红衣龇牙笑笑“漂亮姐姐,我哥哥来了。”
穆清峰在腰侧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又按回去,心里却翻了个老大的白眼。这小混蛋也太会惹事了!司徒南看到秦淮抱着大师兄的腰,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要不是大敌当前他非冲过去把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踹飞不可。
“穆清峰,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了?”柳红衣瞪着穆清峰腰间那两只手,考虑着剁下来以后是红烧好还是清蒸好。
穆清峰挑眉不答。
“落地为兄弟,何必一家亲。”秦淮又钻出一个脑袋,剽窃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部电视剧中记来的台词。
穆清峰又把人按了回去。
司徒南看不过去,伸过去一只手按在秦淮头上不准他再乱动乱插话。
红衣山庄柳家,名剑山庄薛家,天山,势均力敌,既然穆清峰来了,打是打不起来了,秦淮也再次活泼起来。哎,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秦淮一边感慨着,一边反抗着司徒南的武力压迫。司徒南怕成为第三个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人,也不敢太用力,心里火气就越来越大了。
两人在后面折腾得热闹,前面三人已经在抱拳各自告辞了。
“漂亮姐姐再见!”秦淮赶紧挥手告别。
“欢迎来红衣山庄做客。”柳红衣嫣然一笑,转身离开了。
“好好好!”秦淮忙不迭点头。
薛兆言和柳红衣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十七吃过药也清醒了,一行人开始往回走了。
然后,问题来了。
“秦兄弟,你的马跑得也太快了,你看看我们的。”司徒南指指旁边明显力竭的三匹黄骠马。
秦淮很委屈“我也没办法啊,他们跑起来就不管不顾了,怎么喊都不听。”
司徒南很无语。
“要不这样,你看上哪匹了就借你骑骑,当然,前提是你爬得上去。”秦淮一脸无辜。
“你有这么好说话?”司徒南表示很怀疑。
“有。”秦淮点头。
司徒南满腹狐疑看了秦淮一眼又一眼,最后在大师兄的鼓励下挑了那匹看上去很温顺的红马。然后,差点被咬。转向黑马,没等靠近就差点被踢。
“我就说,你要是有那么大方,我把大师兄押给你。”司徒南很鄙视。
穆清峰觉得有点手痒想揍人。
“那不行,除非你把你三个师兄一起押给我。”秦淮谈条件。
穆清峰觉得手更痒更想揍人了。
“不过说好,你不能勉强他们做不喜欢的事。”司徒南讨价还价。
“成交!”秦淮拍板。
穆清峰考虑先揍哪一个。十七上前一步挡在自家小公子面前。
秦淮给小宝顺顺毛,又喂了几颗莲子,指指司徒南和穆清峰。小宝乖乖走过去咬了咬司徒南的衣襟。
两人一骑,司徒南和穆清峰骑了小宝,秦淮和十七骑了大奔。另外三匹马挽了缰绳跟在后面,载着秦某人没吃完的几节莲藕和几个莲蓬。
一通折腾,进门的时候天都擦黑了,险些错过岳连城的药膳时间。秦淮滑下马背直冲小厨房,十七赶紧跟上。穆清峰微微一笑,拎着小师弟回房了。
听说“亲爱的弟弟”落单的时候同时碰上了薛兆言和柳红衣,而且险些被拐走,岳连城后怕不已,议事议到一半就丢下一众下属跑出来了,见到厨房里专心料理药膳的没缺一根手指没少一根汗毛的活人才放下心来。
老大落跑,两个副堡主三个护法无语了。如果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他们倒还可以接受。可是,虽说毛还没长齐,但是那个确确实实是个带把的啊!难道,堡主断袖了?想想堡主最近的表现,一众下属不淡定了。
探完弟弟又重新回到议事厅的岳连城发现一众手下不太自然的脸色,摸不着头脑,又接着刚才的事继续讨论了。
药膳做好,知道岳大堡主忙,秦淮照例直接送了过去。
“连城哥,你的药膳好了。”为了避讳,秦淮离着议事厅老远就喊了一嗓子。
卢升副堡主走出来把瓦罐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