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祁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问六界之事上千年了。”
所以,尽管有办法,他也不能帮。
“也是,反正名不副实也无人敢说,你这冥王当的逍遥自在。”
第九峰的藏书阁有书册记载——
——这苏祁本是上古时遭受天火焚身的人类,死后化为鬼魂。因为贪图鬼界的自由,而不愿意投胎转世。经过数万年的修炼,有极深的道行。
其居住于忘川深处,能够利用天然岩浆阻止冥界鬼魄的进入,甚少与外界交流,喜以随缘处事。能够控制地狱的冥火为己所用,可直接将魂魄焚为灰烬,湮灭之后不复存在,但对人的肉身不会造成伤害。
只因其修为已到湮成,几乎可与神相媲美,所以被六界尊称为冥王,实则并非管辖冥界事物之人。
故彦这话完全是打从心里觉得他活的舒服,一丝一毫的讽刺之意都没有。可听在苏祁耳里,就变了味。
名不副实加上逍遥自在,怎么听都不像是赞美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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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苏祁也不愧是活了数万年的鬼魂,尽管心里憋屈,可仍旧保持着良好的教养,没有当场翻脸。反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玉手镯,递给故彦。
“我曾发誓不插手六界之事,如若有违,便神魂俱散。此物名唤缚魂环,内布结界直通黄泉路,一旦城中孤魂野鬼被收入其中,便不可回头,只能去寻奈何桥投胎转世。”
故彦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再次将御邵湮手中被蹂躏了半天的青丝抽出来,把缚魂环塞给他。御邵湮眨巴眨巴眼,嘴一嘟,一脸嫌弃的把东西丢还给他,再次伸手揪住他的头发
“ ”
苏祁真的是想骂爹了。
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这么严肃的场合秀恩爱?还有,缚魂环好歹是个仙识级的宝物,你们推来推去一脸嫌弃是要闹哪样啊?
“玉妖怎么办?”
“游荡的魂魄归位,没有阴气掩护,它必定原型毕露。”
故彦点了点头,最终将缚魂环收入乾坤袖中。看了眼破庙外灰蒙蒙的天,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可知沈书锦的消息?”
怀里的御邵湮闻言猛地一震,一排整齐的贝齿咬住下唇,睁着水润的眸看他。
“师父担心他?”
废话,男主死了就差不多等于完结了啊!到时候你一个想不开,兴冲冲的去毁天灭地了,这不就成史上最大的悲剧之一了吗?
故彦一看他听到沈书锦名字的反应,就知道男主反派天生不可能合拍。懒得去计算御邵湮此刻心理阴影有多大,直接将目光投向了苏祁。
“我不知道,若是同你一样昨夜在街上闲逛,只怕现在凶多吉少。”
“京都已经死了多少修道之人?”
“实际上,不到五人。”
“ ”
故彦心里咯噔一下,结合自己经历的事情,顿时有些明白了。还未开口,头皮突然传来一阵揪痛,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罪魁祸首。
御邵湮本就不乐意被心心念念的师父无视,更何况师父不久前还收了他娘亲给儿媳的见面礼,现在却敢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心下一恼,揪着师父头发的手不免有些没了轻重。又见师父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他,本来先前就哭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又是这幅泫然欲泣的表情。
别说故彦了,就连一旁的苏祁都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前几天他遇到的那个桀骜不羁的小孩明明不是这副模样的!这样一次又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卖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毁他三观,到底是想骗谁啊!
“师父,不准提沈书锦好不好嘛。”
“ ”
看着泪眼朦胧地小徒弟,故彦就想到往日被骗的黑历史,果断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来,二话不说先挥袖,一阵劲风便将御邵湮带走,迫使他身体紧紧贴着铜像,不得动弹。
“师父唔”
御邵湮张着嘴大喊,却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来。这才惊然觉悟,师父封了他的哑穴。
师父竟然为了沈书锦,将他困在铜像上,还封了他的哑穴?
“都和我一样,被困于九重幻境?”
故彦和苏祁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全然不曾注意到——御邵湮神色沉沉,眼底酝酿着的风暴,几乎吞噬一切。
又一次,毫无征兆的向着终极黑化前进了大大的一步。
“是。”苏祁透过斗笠看着故彦高深莫测其实就是想要问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眼神,自觉的开口接着解释,“九重幻境,如果陷入其中,就会穿梭于不同的幻境之中,每穿过一重,就意味着死过一次,生命迹象就会被削弱。也有能经过九重幻境苏醒过来的,但是基本上也废了。”
“精神崩溃?”
“可以这么解释。”
“可我如何区分幻境和现实?如何知道你们是真的?”
“这就是九重幻境的致命之处,”苏祁的视线牢牢地锁在故彦脸上,“没有办法区分。所以,你只能自己感受,自己去猜是真是假。由于幻境之中也有很多漏洞,所以中了九重幻境的人,就算醒过来,只要对现实任何一点产生怀疑,就会有自杀的念头。”
故彦被那射穿斗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挪了挪身子,“那我”
“你怀疑你所处的世界,才让我有机可乘,施法将你陷入虚空的魂魄拉回来。”
“入了九重幻境的人,如何施救?”
“唤醒他们或者杀了施法之人。”
故彦仔细一想,除了前者似乎别无选择。九重幻境连他这个仙人都能深陷其中,施法之人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果然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从玉妖化形,到四处统领孤魂野鬼,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千年修为就能有这能耐?
那他岂不是早就超神了!
而当初重渊要他归位至现在,却已经过了大半年!
倘若仙帝紧急诏令并非是因为京都之事,那么又会是何事?
苏祁言至于此,不枉阎王去求他走一遭,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现在只想回他冥界的府邸,斟壶百年好酒,一醉方休。站起身,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临行前还不忘叮咛一句“事成之后,缚魂环要完璧归还。”
故彦将御邵湮放了下来,哪知这小家伙竟然上了脾气,跟他摆起脸色,一声不吭的把茅草里的云黯揪出来,捏的嗷嗷直叫。
闹别扭什么的,这完全不是正确打开反派的方式吧!
当故彦出了破庙,身后生闷气的小徒弟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紧张兮兮的牵着他往坡下走。这破庙虽在京都里,可位置偏远,两人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回到街上。
谁道悬壶济世,满城白花,哀啼不绝。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大白灯笼,沿街的医馆前排着长长的队。街头躺着的乞丐,手脚生着脓疮,脸色青白,咳嗽不止,呻吟不断。
一队卫兵脸上蒙着块厚厚的灰布,将这些乞丐都赶到一旁,大桶大桶的水迎头浇下。初冬天气本就偏冷,这样一桶水下去,顿时让他们瑟瑟发抖,抱在一起打颤,说不成话来。
“皇宫里的太医说,只有先保持干净才能防止瘟疫蔓延,天气越来越冷,这些乞丐不是被冻死,就是病死。”
御邵湮蹙着眉,拉住师父站到离乞丐远些的地方。故彦看着这一切,抿着唇,一言不发。
“死的人越多,玉妖就越强大。不少鬼怪已经能在白日里出来作乱了,除非出太阳,否则城中的人连门都不敢出,一旦染上瘟疫,一家子都会病死在屋子里。”
“鬼怪不能进屋?”
御邵湮怔了怔,扭过头看向一边,才极不情愿的回答道,“御合风弄了些祛魂草药,只要涂抹在家中的神像上,便可以庇佑家宅不被鬼怪侵扰。”
御合风这人,虽然渣一点,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合格的家主,能维护皇城结界多年,巩固御家地位,处事方面也算是可圈可点。
起码在京都,多数人都会夸御合风风流倜傥,家中娇妻美妾,享尽齐人之福,但绝不会说御合风是个无耻之徒。
不远处的墙上,张贴的几张皇榜,倒是引起了故彦几分兴趣。他牵着小徒弟走近去看,只见是个悬赏告示。
若有能除去城中玉妖者,赐仙丹十颗,或赐家宅十座。
仙丹对于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来说,就跟糖球是一样的。但是对修仙之人来说,好歹是仙界之物,不说能加百年道行,二三十年却是不难的。
可修仙,又岂会有此捷径?
数粒便罢,多则弊大于利。
尽管如此,仙丹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以此悬赏,也难怪之前那么多的修道之人动心,被玉妖所害。
故彦抬手,撕下皇榜。
送上门的东西,没有理由不要的。
“师父”
御邵湮不赞同的拽了拽师父的袖子,这玉妖虽然自身道行不比师父,可是其能控孤魂野鬼为己所用。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师父又像之前中了九重幻境那般入了圈套,凭他刚刚步入辟谷期的修为,岂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你要不要去?”
这一段书上没有写,却绝对跟反派有关的剧情。能带上小徒弟,胜算绝对比他单枪匹马去闯要大的多,何况他还有苏祁给的缚魂环。
能不能救京都,他并不在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玉妖作恶,早晚会被高人降伏。只是决计不能让沈书锦出事,怎么说都是他带出来的人,那必定也得完完整整的给带回去。
御邵湮不知他心中纠结,只一味想着不能让师父出事,慌慌忙忙的点头应道。
“我要跟师父在一起。”
“那就走吧。”
言罢,一甩袖,便想去寻那处旧宅鬼屋。抬了步子却不知该落到哪里,悻悻然收回脚,冷着脸唤小徒弟。
“开路。”
“是。”
御邵湮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上前重新拉住师父的手,朝着‘玉府’的方向走去。
白日里,城中的阴森之气并没有夜里那么浓。
可一进这古宅,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一股淡淡的,属于尸体的恶臭。分明不见活物,却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冬阳当空,破败的庭院里,浮着一层尘,灰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檐下荫地,极快的略过一道黑影。
故彦从乾坤袖里取出缚魂环,小心翼翼的跟上去。御邵湮早与苏祁探讨过旧宅古怪,深知两人一旦走散,必然会被各个击破。紧紧拽着师父的衣摆,被灰尘迷了眼,也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