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去收拾你捉来的鹿。”
“你怎么知道我捉了鹿。”
“我看见了。”
“四师兄好无趣。”小师弟抱着大师兄抱怨道。
我又在他头上拍了一记,“废话少说,快去。”小师弟咧嘴跑开。
镖师的‘三会一不’,一要会搭炉灶;二要会修鞋;三要会理发;这一不是不洗脸。所以生火做饭难不倒我们。
见走过来的艾亚身上依旧滴着水,我将帕子递给他,他看了我一眼,我道“新的,还没用。”他静了一下,将帕子接过去,走到一边坐下。
鹿肉烤好,再将干粮烤上一烤,我撕下鹿腿上的肉合着干馒头递给艾亚,艾亚看了一眼道“我不吃干馒头,不吃肉。”
“那你吃什么?”
“灵芝。”
众人顿住,艾亚瞄了他们一眼,师兄他们侧了侧身,继续吃喝。
我说“……我们这里没有灵芝,那你要饿上一顿了。”
“……”艾亚没有说话,继续擦拭那头有些湿润的青丝。
艾亚看着我们吃饭,饭后又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启程上路。
坐在马上,艾亚道“我渴了。”
“马肚子下的羊皮袋中有水。”三师兄说。
“我不喝这种水。”
“那你喝什么?”我询问。
“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我“……”
“擦!你当你是花仙啊,吃灵芝喝露水,没见过比你还难伺候的主。”小师弟吼道。
艾亚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之后再用餐的时候,我们询问他吃什么,他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虽然他双瞳无波,面色平淡,我总是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子委屈,看的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赶了三天的路,艾亚一直没有吃喝,看着坐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远方的艾亚,小师弟恨恨的咬着嘴里的肉,突然将肉扔下,拿起羊皮袋子向艾亚走进,大师兄怕鲁莽坏事忙跟上。
小师弟来到艾亚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揪起艾亚,羊皮袋子塞到他嘴里猛灌水,艾亚大声呛咳起来,我没想到小师弟这般不知轻重,忙飞奔过来,扯开小师弟的手,抱起艾亚躲开小师弟的野蛮,大师兄制住小师弟。
艾亚呛得整个脸通红,我拍着他的背,帮着他顺气。
我说“小师弟,你太鲁莽了。”
“他这个样子,再不喝水会渴死的。”
看来小师弟是好心,虽然他手法上我不敢苟同,但是也没再说什么,摆手让他离艾亚远点。
见艾亚不咳了,我把他扶好坐正,“喝点水吧,不喝身体会生病的。”
“你也让我喝?”
“恩。”我点头,艾亚问的好奇怪。
艾亚举起羊皮袋子喝了两口,看了我一眼,走到一边坐下。
这以后,艾亚依旧是不吃饭,倒是每次都喝点水,我见他除了脸色比较苍白之外,没有别的大碍,也就任他去了,但是我让大家加紧了行程,早点到城镇,早点买点灵芝让艾亚吃。
今天晚上轮到我值夜,半夜的时候艾亚突然呻吟出声,躺在草垛上辗转反侧,我来到他身边,只见他面色惨白,额上布满冷汗,我忙他扶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肚子……疼……唔……疼……”
艾亚蜷缩着,用力按着肚子,应该是疼的狠了,整个身体都在打颤。他病的很严重,我忙将师兄他们叫醒,大家见状,废话不说收拾行李星夜赶路,黎明前夕才赶到最近的镇子。我们直奔医馆,将大夫从被窝扯出来。
大夫迷迷糊糊的请脉,请完脉就说让我们准备后事。草!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还没说过粗话,这大夫真有本事居然能逼的我骂粗口,我真想将他那当摆设的脑袋揪下来。
大夫感受到我们身上的杀气,忙醒了醒神,又为艾亚请了脉,开了一副方子,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分两次服用。”
我将方子收起来,抱着艾亚往外走,临走时撂下警告,“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小心你脖子上的摆设。”
我们暂宿青月客栈,大师兄去抓药,小师弟、三师兄和五师弟去收集玫瑰花上的露珠,大师兄去抓药的时候,我让他买些灵芝回来。
艾亚好像是疼过劲了,不像刚才那般呻吟,现如今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是偶尔的哼两声。我摸了摸他的手,居然如死人般冰凉。
5、第5章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艾亚的眼睛睁开一个小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唔……”
我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没死就好。拧干巾帕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他突然拧眉,再次呻吟了起来,双唇被咬的毫无血色,没想到他的疼痛还是间接性的,大师兄抓药到熬好药还得有段时间,这段时间总不能让他干疼着。
猛然记起,前世祖母治肚子疼的老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见他疼得实在难受,我也就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找到艾亚肚子的位置,隔着被子哈气,气息将被子弄得暖哄哄的,暖暖的被子暖着他的肚子。一段时间过去,他呻吟渐渐变小,看来还是有些作用的。
“师弟……”大师兄拿着药走进来,可能是奇怪我现在的动作及姿势,声音微微一顿。
我抬眼道“赶紧煎药,他又开始疼了。”
“好,灵芝我放在这里了。”
半个多时辰,大师兄将药煎好,我扶着艾亚让他靠坐在床头,闻到汤药的苦涩味道,艾亚拧眉抿嘴躲闪,生病的人没有几个会好好吃药的,我见得多了,耐着心继续喂他,他紧紧的抿着嘴,躲闪,几乎一半的药洒在了被子上,讳疾忌医可不好,我态度强硬,我让大师兄捏住他的下巴,勺子紧贴他的嘴,这时他突然睁开双眼,眼眶发红,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些委屈,没来由的心底有些罪恶感。
“喝了药肚子才不会疼。”
“不喝……唔!”趁着他张嘴之际,我将勺子塞到他嘴中,他立刻扭头,将汤药吐出来。我见过不配合治疗的,但是没见过他这般任性的,我生出几分气恼。
“不喝药,想疼死吗?”
“……”艾亚张张嘴不说话。
“我们回来了,这露珠可真难收集。”三师兄、五师弟和小师弟皆一身湿气的走进来,见屋内气氛有些凝重,再一看被子上的药渍和我与大师兄的动作,三人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人还真当自己是爷了,喝露水吃灵芝,生病还让我大师兄、四师哥伺候你,不仅不领情还……”小弟子就是这直通的性子,立即嚷嚷开。
三师兄忙搂住跳脚的小师弟,捂住他惹事的嘴,招呼五师弟回隔壁屋子换衣服,“大师兄、四师弟这里先交给你们了。”
“好。”
我搅拌着碗里的汤药,对艾亚道“我小师弟就是这暴躁性子,口直心快,没有恶意。”
“我……就是难伺候。”艾亚淡淡道。
我浅浅一笑,“这药你真的不喝?”
“不喝。那个……露水。”艾亚指着桌子上的小瓷罐,眼神有些谗馋的。
我为他倒了一碗,艾亚尝了一小口,道“杂质好多。”
他可真挑,“别让小师弟听见,这可是他忙了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如果让他知道,绝对会再次跳脚的。”
“真的很多杂质,也不新鲜。”
见他认真的看着我,我有些无语,该说他不通世事呢还是一根筋呢,“花瓣上有灰尘,露水中当然有杂质。”
“在我的家乡,露水中就没有这么多杂质。”他反驳道。
这次我没有再答他的话,我觉得和他有点沟通不良,见他喝完一碗露水,脸色不像刚才那般难看,道“肚子还疼么?”
“疼。”
“……我让师兄买了灵芝,要吃点吗?”
“我看一下。”
我将灵芝递给他,他看了两眼,神情有些不满意,“太干了,而且还不是纯种的灵芝。”
真没见过他这么难伺候的,小师弟在这儿肯定会发飙的,其实别说他了,我现在所剩的耐心已经快用完了,淡淡道“要不要吃?”
“……不想看到我可以出去。”
没想他如此敏感,别人待他的态度上有轻微的改变他就能发觉,我收拾药碗离开。艾亚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掰下一小块灵芝,放入嘴中费力的咀嚼着,好不容易吃下一块,嚼的他腮帮子疼。
因为艾亚生病的缘故,我们不得不暂缓行程,反正这趟镖也没有规定日程,所以我们也不怎么急。艾亚这次生病来势汹汹,我们不敢大意,修整的这几天为了他的饮食问题,我们有的忙活了,每天大清早起来收集玫瑰花上的露水,全镇的灵芝都被我们收购来,灵芝是名贵的药材,收购的不多,但是花的钱却不少,小师弟抱怨这次的镖亏本了。
在每天露水、灵芝的招呼下,艾亚的病慢慢好了,难道他真的是花精灵?我被自己这个念头雷的不轻。
今天的露水收集好,推开艾亚所住房屋的门,发现床上居然没人,询问师兄他们,他们都说没看见,那些黑衣人是个隐患,担心艾亚出事,我们分头寻找。
我这边的镇上没有,直接出镇子去外面的丛林寻找,丛里野兽繁多,非常危险,希望艾亚没到里面去,也希望师兄他们在镇上其他地方找到艾亚。远远听到水声,听镇子上的人说,林中有一处温泉,那里面的热水全年不息,虽然不少人喜欢温泉水洗澡,但是因为进入林中太危险,没有几个人会为了洗澡冒险。
……
出水芙蓉!
看着眼前的景致,我脑中唯有这个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原来诗词中倾城倾国的佳人并不是传说,艾亚站在水中,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有股羽化飞仙的绝尘味道。真美……
艾亚蹲□,呵斥道“转过身去。”
闻言我立即转身。背对着水潭,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又不是大姑娘,和我同位男子,看一眼又不会失去贞洁,好奇怪的反应。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用担心,我不会歧视你的。”
“闭嘴。”艾亚低声道。
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外露,我道“真的,我不会歧视你的。”
“你还说。”
艾亚快速的爬上岸,穿上衣服,狠狠的剜了我两眼,往前快步走去,我担心他遇到野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