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洞穴的闸门被打开,阳光照射进来他们的脸上,看到眼前炼狱一般的尸山血海,才不由得从杀戮的亢奋中清醒,尽管他们对自己对别人足够狠,不然也不会活到最后,但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仿佛炼狱一般的场景,血腥碎肉,不少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尽管彻夜未食的他们并不能呕出任何东西;只除了两人例外。
慕修神色淡然,上辈子在禁地里更恶心的场景他都见过。
曹佑也没把这场景放在心上,虽然看起来可怖,但他自从跟了慕修,早把良知这种东西揉吧揉吧拆吧拆吧喂狗吃了。o╯□╰o
来迎接这些被入选为新内门弟子的张恒,对眼前的场景并不意外,事实上,他成为内门弟子的时候,也吐得不成样子,这些人的反应实在太正常不过。
张恒目光在慕修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久,无他,同其他九人狼狈的形象相比,这少年干净的突兀;身上不染血,其他几人下意识和他保持距离,张恒不着痕迹移开目光,见众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才高声说道,“我名张恒,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张师兄,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拜月教的内门弟子了,先恭喜众位师弟。不过,一夜厮杀,师弟们想必也累了,可先沐浴,整洁之后方可进入内门。”
十人沐浴过后,穿着崭新的弟子服饰,白色长袍,在袖口绣着数道金色丝线,衣裳华贵动人,更动人的却是这衣裳后面代表的身份权势,一行人兴奋的向着内门而去,并不忧虑内门的血腥残酷。
这一世,慕修并不打算改变上一世修的选择,比起做别人的侍从,对别人屈膝讨好,他更愿意自己打下一座阁楼来,而他对花瓣居还算满意,不打算换目标。
曹佑亦步亦趋地跟在慕修身后,树叶沙沙作响。
徒留原地建议大家团结起来的郑楠脸色铁青。
“……我们怎么办?”杜岳峰小声问道。
“我们去投奔厉害的师兄,哼,不过刚刚成为内门弟子,就妄想自己拥有一座阁楼,不知所谓。”郑楠道,在心里已把慕修二人看作死人。
花瓣居,位于西侧最边缘,因院落内建筑形如盛开的花瓣而得名,在院落外门上挂着一盏形如盛开的花瓣一般的华贵宫灯,当天上月圆时,会在地上留下一圈圈流光一样的月影,漂亮极了。
‘内劲起码四层,可能已经达到五层或者更高!’
‘不,这不可能!’
‘我内劲已达到三层,却连对手五招都未接过,可见对方实力之强!’
……
钟则脑中瞬时闪过几个念头,而后轰地一声撞到柱子上,砸到地上留下一个深坑,尘土飞扬,他喉头一甜,一口污血吐了出来,满眼惊诧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闯我居所,重伤于我,你们,咳,想如何?”钟则心里已做好投靠的打算了,投靠强者并不丢人,反而可能是新的机遇,但他很快发现眼前的两人根本不按剧情来啊!被塞进嘴里的黑色药丸是什么鬼!?钟则感觉自己真的要完。
看到别人露出绝望的表情,慕修心情难得的愉悦起来,他道“你吞服的黑色药丸名为骷髅醉,毒发时肠子变黑粘连,五脏六腑相继腐烂,最后只剩下一身枯骨,因此得名;这只是毒经之中关于此毒的记载,做不得准。”
事关自己性命,钟则认真地等待下文,也许事情并没有他想的这么糟糕呢?然并卵,知道真相的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厢,慕修心情很好的继续道,“且毒发时因伴有周身瘙痒不止现象,会仿佛喝醉般不知疼痛地挠痒皮肤,直至剩下白骨;至于你,大可放宽心,只要按时服用解药,就不虞有性命之忧。”
钟则……生无可恋脸。
古代武侠篇
是夜。
修仔细地打量一番所处环境,特别是身下的四柱床,古朴典雅,是主角进入内门后特意为他弄来的,当时可是狠狠刷了他一把好感度;所以,看样子主角已成功进入内门了?想到拜月圣典的变态,修立刻伸出手,把自己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唔,熊孩子重生前和重生后简直实力两极端哪,但不用受伤不用疼痛不用流血的日子,太棒!
修走出阁楼,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修有点腻了,毕竟没有自己的身体,只能在主角失去意识或陷入深眠后才能掌控身体神马的,实在让人憋屈;要不是在陷入黑暗之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缓慢修复,估计他会想要立刻脱离这个世界;′⌒`。
修漫步一圈后坐在花厅的石椅上,难得掌控身体,当然不能无意义的睡觉,着人摆了酒席后,便等曹佑过来。抬眼望去,满眼的合欢花开的正璨,却不知他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绝美的风景。
曹佑脚步微顿,呼吸都乱了一瞬,合欢花美艳,此时的公子却比之更美艳万分;夜色醉人,此刻的公子却比夜色更醉人数倍;不过很快曹佑便清醒了过来,就算拿花作比的话,公子也应该是食人花,让人生惧才是。
“我着人叫你来,不是让你对着满园子美景发呆的。”修笑了一声,给自己斟了杯酒。
曹佑赧然,躬身行礼后站在一边。
“坐,我无心睡眠,便着人找你过来聊聊天下大事”修对曹佑很看重,曹佑可算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不想自己变成聋子瞎子,当然要珍视自己的眼睛耳朵。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舌尖舔过,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好吧,修也不想这样,但随着神魂的恢复,血脉中的天赋能力也在逐步恢复;且在沧海彤页中神魂重塑,他重塑的神魂要比之前的神魂更加纯粹,更让他激动的是,血脉也有几分返祖现象,想到此,他恨不得狂笑三声,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血脉最后会进化成什么样,但起码知道机缘难得,不容错过。
“……荣幸之至!”曹佑挨着凳子坐下,嘴里发苦,无论何时对于和公子聊天这件事情,他永远高兴不起来。
修假装没看见曹佑苦着一张脸,神色自然道,“就聊聊内门各弟子排位先后,以及内门相应的规则;好了,你说我听着,开始罢。”
曹佑……他能说这些东西前几天刚刚汇报过么?显然不能,故曹佑把几天前说过的话只能再重复一遍,感觉心好累。
“出征?”修重复了一遍,跃跃欲试。
主角没有重生之前实力太弱,修每天跟主角两人在内门过得日子就是,哦白天主角修炼内功心法,等晚上了主角入睡了,就换成他修炼内功心法,闭关几个月还没来得及享福呢,结果一觉醒来主角已经挂了,所以他真的没听过内门弟子出征这件事。
按照曹佑所言,修大致捋了捋,简单说来,这个世上武林纷争不断,没有所谓的庙堂,各个地域由武林各门派直接或间接打理,而拜月神教也常会发布任务,内门弟子都可以接,为拜月神教东征西讨,扩大疆土。
“出征?妙啊,我们正好去凑凑热闹,见见世面,总待在一个地方,都快呆傻了。”修拍手哈哈一笑道,“好,就这么定了!”
啊?曹佑瞪大眼睛,虽然公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魅力让他有些晕乎,但听得此言一吓,立马就清醒了大半,急道,“公子三思啊!虽然公子有接任务的权利,实力也强,但毕竟人单力薄,对上各个城主侯府等等完全不占优势,若反被大批人马围攻,则危矣。”
“办法总是有的。”修想了想道,“如今势力初建,哪里都要用钱,这是我们的短处,如果能趁机出去闯荡一番,浑水摸鱼,说不定困扰我们的难题就解决了哪。”
曹佑本来打定主意,一定要阻止公子这种疯狂的想法,但听公子一番解释后眼前一亮,是了,想做出一番事业无钱寸步难行,但他根本没有生财之道,如果能在别的内门弟子接任务的时候混进去,趁机谋事,未尝不能成功啊,激动之下连一刻也不想等了,“是,属下回去就去查,定不负公子厚望。”
修见曹佑跪下了,伸手虚扶了一把,“起来,我知道你衷心,去办罢,有消息了早日报我。”
夜已经很深了。修转身回了房间,书房暗格里面有不少要处理的事务,均是关于主角草创势力的,慕修信里面写过,但毕竟不能面面俱到,就直接把东西备好放在书房的暗格中,便于他随时查看,修勾起唇角,不设防的信任哪,不得不说,他被慕修取悦到了。
……
花瓣居。
会客厅。
在慕修不断修炼下,如今他内劲已达到第五层,就算是在大批的内门弟子之中,也能排到中上游的层次;而且,最近他和修的关系仿佛进入了蜜月期,从两人之间越来越长的信件往来上就能看得出来,这让慕修很是愉悦。但即使如此,慕修的唇角也是僵硬的抿着的,从这张阴狠邪恶的脸上,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喜怒来。
曹佑站了出来,心肝乱颤道,“公子交代属下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了;属下查到有内门弟子近期接了任务,我们可以假冒成他的追随者,跟随他一起出征,安排我们的人伺机而动,等攻破了城池再作打算。”
慕修懵逼了一瞬间,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如果不是曹佑自作主张的话,慕修看了曹佑一眼——估计曹佑也没那个胆子——那就是修跟曹佑接触过了?这个猜测让他心情蓦地糟糕起来。
曹佑心惊胆战地回答着公子的问话,根本不知道公子是在从他身上套话,把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讲的十分清楚,慕修颠来倒去问了曹佑好几遍,曹佑每次的答案都差不多后,慕修才作罢。
“你觉得,晚上的我,什么样子?”慕修问。
这声音太轻太轻了,如果不是曹佑凝神都到了低不可闻的地步,他想了半天,所有的画面虚无而模糊,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便只有两个字,“好看。”
“好看?”慕修重复了一遍,表情更加阴冷了几分,他双手交叉虚握着,“你一向聪明,也很好用,暂时我还不打算换人;我记得以前说过,不喜欢别人看我,你记住了?”
曹佑深深地低下头颅,压下心底的恐惧回道,“属下记住了,断不敢忘。”
“很好,下去领罚吧。”
曹佑应是后叩首离开,慕修才不压抑自己激荡的心绪,他去了隔壁房间,站在等身镜前面,他认真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青年容颜极好,但任谁看了第一眼都不会注意到那出色的容貌,而是青年浑身上下洗涤不去的阴冷气质,让人不喜。
从曹佑以及侍从的话里,他渐渐拼凑出修的模样,修应该是爱笑的,他对着镜子勾起嘴角,可惜唇角僵硬,眸光似阴冷的毒蛇。
慕修茫然退后了一步。
他看不见他。
……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出征这一日。
几千人聚集在广场上,有数百身着白衣的内门弟子,以及无数身着皂衣充当炮灰的杂役弟子,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一面刻画着飞鹰的黑色战旗迎风飘扬,在战旗之下,数百匹高头大马成排立着,每一匹骏马旁边都立着一位专门牵马的马夫。如果细看,便能发现每个马夫神色倨傲,仿佛为这些骏马主人牵马是一件多么了不起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职位一般。
数百名内门弟子相继骑在马上,马儿发出嘶鸣声,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神色肃穆,直到当先一匹骏马迎来了他的主人,众人才跟在那人身后,纷纷出发。
这就是内门首席的影响力,这次出征主导便是内门弟子莫凌风,人称绝情公子。
而他们要征讨的敌人,便是飞霜城城主,原来依附于拜月教之下,近来却同武林盟走得近,拜月教相关情报上怀疑飞霜城城主沈冥河已经暗中投靠了武林盟,欲对拜月教不利,所以莫凌风才接了这个任务,意图提高自己在拜月教声望,为进入星殿做准备。
慕修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他现在的脸是从莫凌风的一个追随者脸上扒下来的人脸,再经过特殊手法制作成面具,混进莫凌风的队伍里。而曹佑早带着人在数日前偷偷潜入飞霜城,莫凌风要的是飞霜城主的命,而他则要趁机救下飞霜城主,图谋飞霜城之财。
慕修摸了摸脸皮,随着众人一起快马奔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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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霜城。
“城主,飞霜城守不住了,城主当找时机脱身才是上策啊!”
沈冥河神色恍惚,怎么会守不住了呢?明明飞霜城城池高大,守卫众多,甲胄充足,城内也不缺粮食,只要能坚守到武林盟派人过来,定可高枕无忧,如今才不过坚守三月,城池竟要破了?!
城墙之上,沈冥河声音嘶哑道,“城池坚固易守难攻,只要我们坚持下去,等武林盟的人到了,魔教也不能奈我们何,不必忧心。”
攻城战极为残酷,几月时间,身为守城一方伤亡已高达千余人,作为攻城的一方,粗略估计拜月教损失的人数应在五千以上。但不同的是,他们是困守孤城,而拜月教则可以源源不断的增员进行攻城,拜月教作为同武林盟争锋的魔教,实力可见一斑。
沈冥河后悔了,而这后悔随着伤亡的增加而不断深化。
在几日后,属下回报说‘武林盟未派人增援’时候,这后悔更是如山高,如海深;武林盟距离飞霜城实在太远,而拜月教攻势凶猛,就算武林盟想赶过来也来不及,飞霜城摇摇欲坠。
在城内已没有火油等物时,内门弟子也加入攻城战,飞霜城守城之战更为艰难,城破就在今日。
“城主,逃吧!”
“是啊!属下只要有一口气在,也要护送城主离开飞霜城!”
“城主厚恩,唯死相报而已!”
……
耳边这些诚挚的话语,让沈冥河绝望的心泛起一阵温暖,他要逃出去,只要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沈冥河深吸一口气,刚待说话,便见下属们暗藏贪婪杀机的眼神,他浑身发冷,还好,还好发现及时,才尚未铸成大错呀!他怎么忘了,这武林的潜规则就是实力至上,如今他不能带给他们好处,被背叛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只要想到自己脖子上的脑袋随时可能被人拿去领赏,饶是沈冥河见惯了风浪,心里也不由发寒。
沈冥河脸上挂起笑容,虽看起来有些勉强,但配着当前处境满城硝烟,也不会让人多想,反而带着几分英雄末路的悲凉,“众位言之有理,你们且先在此处帮助守城,我回城主府带上家眷细软,两个时辰后城主府汇合,我们杀出去!”
“尊城主令。”众人应道,不由暗自心喜哈哈!如花美眷、金银珠宝,这两样哪个男人不喜欢?城主既然上赶着送给他们,他们便笑纳了罢。
沈冥河快步赶往城主府。
城主府已近在眼前。
他走入后院,女眷们全部在后院之中,他提着宝剑,遇见一个杀一个,这些往日亲密的妻妾,都死在了他的剑下,利刃染血,待处理完了妻妾后,沈冥河便把利刃对准了自己的女儿们。
他双眼通红,犹如杀人狂魔一般,一个个娇嫩的生命在他剑下枯萎,他心里剧痛,而这痛苦在他的剑锋对准他最心爱的女儿时候达到了顶峰。
“爹爹,您别杀女儿好么?”沈明珠跪在地上,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哭花了。
“明珠乖啊,不痛,一点都不痛的,眨眨眼就过去了啊。”沈冥河像是明珠小时候一样哄道。
沈明珠眼圈含泪,“爹爹,都是明珠的错,若不是明珠同武林盟的少主纠缠不清,爹爹也不会想要投靠武林盟。”
沈冥河惨笑一声,那时候何尝不是他贪婪之心又起,想借着女儿和武林盟少主的关系,让飞霜城势力更上一层呢!只是没料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女儿并没有拴住武林盟少主的心罢了。
“唉,是爹爹不识时务,爹爹做错了,才有今日之祸。”
“爹爹饶女儿一命吧,女儿不想死,您不是总说,女儿是您最宝贝的掌上明珠么?是上天赐予您的珍宝,您不要杀女儿好么?”沈明珠哭诉道。
沈冥河好像心软了,他伸手把沈明珠软软的身子揽在怀里,在沈明珠放松下来的一刹那,一掌劈出。沈冥河也不想亲手杀死爱女,但他已没有其他办法;若城破,身为他沈冥河的家眷,将面临多么残酷的命运可想而知,他怎么能留下她们受罪,留下她们成为他毕生的污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