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余上下打量段戎几眼,招手道“阿戎,低下头来。”
闻言段戎不明所以地微微弯下头,他比周余高了将近一个脑袋,所以即便弯下腰,周余也还是需要踮起脚才够得着男人的头顶。
将一支和他自己佩戴的白玉簪同款插进段戎的发冠里,周余顺手替他理了把发丝“好了。”
段戎目光扫过少年的头顶,了然地勾起嘴角“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是,”周余承认的干脆,“要保管好啊,和我头上戴的是一样的。”
人是一对,簪子也是一对。
听懂了的段戎神色一正,一字一句道“簪在人在。”
大概也是知道后面那句话不吉利,他省去了后半句,却依然让周余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别胡说,你比簪子重要。”
段戎心里只觉得又软又甜,对周余也是越看越喜欢,欢喜的几乎冒出泡来,他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你也比我重要。”
“行了,走吧。”周余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再耗下去大概就耽误吉时了。
把东西全都放进另一只箩筐,让段戎挑着走,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后院竹林里的坟包前。
周余先将周围清理了一下,长草的地方都拔掉,把供品依次摆开,而后点燃香棍插上三支。
青烟飘出,他退后一步,拉着段戎在坟前跪了下来。
久久无言。
周余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一声爹娘,他叫之有愧。如果他们还健在,为了让二老安心,他不介意做他们的儿子,可如今他们都已经故去,甚至连原主也跟着一起去了,他们一家四口在九泉之下团聚,他这个占领了人家儿子身体的外来人是什么情况,天知地知我知和死了他们都知道,更别说他顶着周余的身体如今却选择了一个男人,连帮原主延续血脉都做不到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叫对方爹娘。
见他认真地摆上供品却又不说话,段戎也只以为少年是思念双亲太过,心情难受,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开口了。
“岳父岳母大人,小婿段戎前来祭拜你们。如你们二老所见,今儿是我和小余结契的日子,你们且看着,我会好好保护小余,不让他受伤,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这山野里孤老,我会陪着他,保护他,关心他,爱护他,你们泉下有知,尽管看着我,如有违背承诺,就让我不得好死!”
周余猛地抬头看他,眉心紧皱“你……”
段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怕,我问心无愧,也会说到做到。”
周余抿紧嘴唇,眼神望着他亲手立下的墓碑,半晌之后,他咬了咬唇瓣,挣扎了一番后终于低低地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安息吧。”
从竹林里出来,周余脸上恢复了平静,侧目瞥了眼段戎,他凉凉地说道“下次再敢乱说话,一天不准你吃东西!”
段戎唔了一声,一脸你赢了的表情“记住了。”
周余这才放过他。
两人回到院子,去了段家兄妹的院子,对着兄妹三人父母的牌位拜了三拜。
知会过双方的双亲,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牵着手走回少年的院子,里面段斐已经在灶房里忙活了,堂屋的桌子上放了几件贺礼,显然是另外两家的人送的,这会儿也都在灶房帮段小二的忙。
因为周余他们结契虽然不准备大办,但一起简单的吃个饭还是必要的,所以这也意味着段斐得做一大桌的饭菜。
他炖了一大锅的花生炖猪脚,还把从周余那里学来的鸡肉炖蘑菇也给列入了计划里,除此之外还有一盘酸辣猪肠,一盘西红柿蛋汤,一盘拍黄瓜,一盘清蒸腊鱼,水煮辣肉片。
据段二少自己说,花生炖猪脚是从他鱼嫂那道鸡肉炖蘑菇里得来的灵感,西红柿蛋汤是光明正大的偷师来的,拍黄瓜是他在周余的基础上创新的,与周余做的酸辣口味不一样,甜酸甜酸,配合着黄瓜本身脆脆的口感,倒也十分开胃。
周余以往做菜口味都是比较偏下饭这一挂的,也就是说口味比较重,酸辣、麻香口味是最多的,所以段二少在吃过几顿后无师自通地也点亮了嗜辣嗜麻的技能。
周余和段戎及小姑娘段小羽对此都已经有免疫力了,就是可怜了另外一两家过来吃饭的人,一桌菜吃的他们眼泪鼻涕直流,手里的筷子却还不肯停下来。
没有酒,何伯他们纷纷以茶代酒,朝着段戎二人举杯敬了一轮。
寒暄的氛围自不必说,这一顿饭一直从下午吃到太阳落山才散去。
段斐飞快地刷完碗筷,拉着段小羽从少年的院子里撤走了,开玩笑,就这么一会会,他都感觉到他大哥释放的杀气了。
周余却是兀自不觉,他洗漱完,披着个宽大的外袍,当做浴巾似的的在腰间系了一圈,来到堂屋清点何伯他们的贺礼。
两户人家,贺礼却有七件,周余看了下,除了高山夫妻俩送的那两条枕巾,何伯他们家是一人送了一份,再加上段斐和段小羽送的,不多不少正好七份。
段戎寻找过来时,周余正要拆段小羽的,也不知道小姑娘送的啥,居然用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把周余逗的不行。
“这铁定是阿斐教的。”段戎语气肯定。
周余嘴角一弯,笑意融融“很可爱的主意。”
段戎眼神骤然转暗,他伸手摸上少年的后颈,细细摩挲了一把,轻声问道“要我帮你吗?”
“不,我自己拆。”在快递王国生活过的人,应该都挺享受拆包裹的乐趣。他以前不常在网上买东西,所以还没试过一次拆七件的感觉。
“行吧,”段戎没有催他,站在一旁看着他。
拆开最后一层时,周余看着手里的东西,“咦”了一声“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了?”
收一个八岁小姑娘的这东西,周余有点欺负小孩子不懂事的感觉。
段戎眼神一扫,发现是两颗金镶玉的花生“收下吧,小羽应该还有很多。”
周余“……”好吧,地主家即便没落了,也还是普通土豪级别的。
全部拆完之后,周余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测,因为段斐送的是两枚成色上好的血玉扳指。何伯他们家虽然比不上段斐兄妹,却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大伙儿都有心了。”周余把东西整理回去,用一个小木箱子装好。
段戎清楚他说的是谁,脱口而出“他们喜欢你。”
周余抬头看他,脖颈间漂亮的线条展露无遗,他唇边露出一抹淡笑“托你的福。”
或许吃货兄妹是真的喜欢他,但别人应该就只是出于爱屋及乌了。不过没关系,他也刚好是这么想的。
段戎等了一晚上,见少年的目光总算移到自己身上来,眼里的热度瞬间爆发开来。他抬手从少年唇边抚过,哑声问道
“小余,你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吧?”
周余耳尖微红,脸上极力镇定地和他对视“我等你来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和谐社会,谨慎开车,严禁无证驾驶。
所以————拉灯————
第26章
夜深人静, 借着微弱的月光,小院屋子里两具修长的身体还在互相纠缠。低低的喘息和勾人心痒几不可闻的哭泣声好久没有停止。
仿佛知道它们在做什么,不宜打扰, 原本就不甚明亮的月光, 渐渐躲进了云层里。
不可描述的一夜过去, 结果周余没能起床。
他趴在床上,侧脸睡着, 脸上还有未曾褪去的红晕。薄毯只盖到他后腰处,裸露在外的肌肤遍布点点红痕,如雪中红梅, 透着一股无声的香艳。
直至日上三竿时分,周余才从熟睡中醒过来,空空如也的腹中传来一阵强烈的饥饿感。
“阿戎?”他声音沙哑地唤了一声。
“来了。”段戎很快出现在门口, 手里还端着一盆水,他打湿帕子给晚上被自己欺负惨了的少年擦了把脸,扶着他坐起来。
“身上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道。
“……腰酸。”周余说的慢吞吞的, 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十分自觉地给他捏起了腰, 便让自己放松地靠入到段戎怀里。他昨晚开拓的很有耐心,没让自己后面受伤, 就是估计前面忍得久了, 导致真正进入他里面后狂猛地不停抽送,把初次承欢的周余差点没做晕过去。
想起自己越是求他慢点轻点,男人反而喘息越重的模样,自己都丢脸的哭出来了, 他还不肯停下,周余顿时气的牙痒痒,不禁恼怒地横了段戎一眼。
段戎目光坦然地和他对视“怎么,力道重了还是轻了?”
语气非常的无辜。
周余连抬手揍他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张嘴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含糊道“啰嗦。”
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段戎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调动内力聚集在手掌上,在少年腰部轻轻按捏起来,温热的触感十分的舒服,感觉到身体的酸痛有所缓解,周余轻轻哼了一声。
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没那么僵硬,段戎揉捏的手往下,在少年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起来吃点东西?”
“嗯。”周余有点窘迫地捉住他的手,借力支起身子,眼神四处寻找自己的鞋子。
段戎帮他把鞋子拿过来帮他穿上,拉着周余的手下床“早上的粥已经冷了,我去帮你热一下。”
周余打了个软软的呵欠,用带着睡意的声音说“我不想喝粥,我想吃面条。”
这段时间经常喝粥,他想换换口味。
说出口之后周余才反应过来,他家的这位如果没猜错的话,好像是……不会烧饭的吧?
他瞄了眼段戎沉默了一下的模样,正想改口说粥也行,男人却先一步给出了回应“可以,我做给你吃。”
周余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眸子“你会做?”
“不会,”段戎诚实地摇了摇头,“所以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他端了个小板凳在灶房门口,拉着周余在上面坐下。
周余看了眼硬邦邦的凳子,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男人的提议,他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歪着脑袋问他“这样行吗?”
“试试就知道了。”段戎一脸的镇定,从他脸上看不出来他心里有没有觉得为难。
周余也想知道他到底行不行,便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他双手环抱右手食指低着下巴指了指放在米袋旁边的面粉袋“你去装一碗面粉出来。”
段戎依言照做。
周余慢条斯理地说出了第二个步骤“把面粉中间用手挖一个小坑,往碗里加一点水……嗯,够了……”
段戎把多余的水倒回去水缸里,看了眼少年,等着他的下一步提示。
“用面粉把水包起来,用手慢慢揉捏。”
段戎的站姿十分的笔直,只是微微低着头,眼神专注,哪怕是在做揉面粉这样接地气的动作,也丝毫不影响他松柏般挺立的身姿。
周余觉得只是看着他,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就这样,新婚的夫夫俩一个站在灶房里,一个坐在灶房门口;一个动口,一个动手,合作无间地成功揉捏出一团不软不硬的面团。
周余扫了眼他黏糊糊的双手,说道“如果你觉得有点黏手,就再加一点面粉。”
段戎转过头看他“接下来?”
周余想了想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好一会儿之后他嘴角一抽,蹦出两个字“烧火。”
就说他忘了什么,按理来说应该先生火,把水给放锅里煮起来,再揉面团才对。
好在顺序搞反了,影响也不大。
段戎洗干净手,十分老道地把火给生了起来,倒入水,等着煮开。
见他直接是从另一口锅里转移的柴火,周余想到一种可能,挑眉问道“今天的粥也是你自己煮的,而不是去阿斐那弄来的?”
段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