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我不是没想过，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只要在某个细小的环节上出一点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所以，这个方法，在一开始就已经被龟三给否掉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更多妖族的讯息被泄露出去，对那些无辜被牵连进来的妖族又公平么？”作为本土妖族中的强者，焕煜不得不在这类问题上多想一点。
“如果你担心信息泄露的问题，那大可以放心，那孩子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坏。而且，我会在解释清楚所有问题以后，和谭佐签订一个血契，以保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绝对不会把相关讯息泄露出去。”
血契么？
焕煜想到那些曾经在龟三身上看到的东西，略沉默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点了头，“那随便你吧。不过，我还是保留个人意见，会在情况不可控以前，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无所谓。”龟三大概可以理解焕煜此刻的想法，若是换成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也许会说的更多也不一定。
“所以说，你现在才会站在这里，解释你的来历还有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么？”听完龟三所有的解释，谭佐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在沙发上团成了一团，“如果我说，你前面的演技一点都不高超，以至于好多东西我早就已经自己猜到了呢？那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多事儿，我要是想说，早早的就已经把这些捅出去了。”还能等到现在让你跟我说教么？
龟三想了想，还真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谭佐的问题，只好正了正坐姿，假装出一副他一点都没在意的模样来。
“所以说，我拒绝接受你那个什么所谓的契约。”光是听名字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自己真的签了，以后拔不出来了该怎么办？小说电视里不是没演过类似的情节。
“其实，那个所谓的契约，本身对你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的。”因为一早答应焕煜的时候，龟三并没想到谭佐会拒绝的如此彻底，这会儿只好试着对谭佐劝上一劝，让他也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虑一下问题。
“你说没有影响，那我问题你，你之前曾经在多少人身上下过这种契约？”谭佐一点都没被龟三唬住，反而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显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来。
“确切的说，我从来没用过。”龟三并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说谎，从前跟着陈纪的时候，整个世界只有他和两个哥哥三只妖，而且个个都是实力强悍，根本就没担心过这事儿万一被泄露以后，可能会对自己带来的影响。而且，少数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根本就没有泄露这件事的理由，所以，还真就没人想过要去防范这个问题，自然也就涉及不到防范手段的问题。
“你从来都没用过的东西，竟然敢给我用！”刚刚还是一副小鹌鹑模样的谭佐瞬间一蹦老高，吓的龟三赶紧伸手接了他一把，免得小孩儿掉下来的位置不对，再被桌子磕到。
只可惜，被护住了的人此刻并不领情，反而伸手揪住了龟三的两只耳朵，“细说起来，你前面瞒了我那么多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正好，今天咱们两个把所有问题都拉出来好好数一数。”
“这个没问题，不过，你能不能先好好的坐回沙发上？”对于谭佐的肢体暴力，龟三表示对他影响不大，甚至谭佐那点小力道，落在他身上几乎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而且，他今天既然选择了坦白，就自然不会再对小孩儿隐瞒什么。反而是这会儿小孩儿的姿势，让他更担心自己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道，反而会把人给摔了。
“不好，我就要这么说。”已经掐上瘾了的谭佐表示，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下来，“而且，你如果不说清楚，小心我把你的耳朵揪掉！”
得，还不如他一开始就不劝了。
龟三认命的把人抱的更紧一点，同时转了个身，向卧室的方向走去，打算把人先放在床上再说。
“喂！你要干嘛？”见龟三竟然走动起来，被吓了一跳的谭佐直接松了手，改掐为抱，无尾熊一样，死死的攀在了龟三身上，“跟你说，你可不能把我掉下去，不然我跟你没……啊！”一个完字卡在喉咙里的谭佐，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的背后是他睡惯了的大床。
“小祖宗，可以先把我松开了么？”谭佐虽然不重，但因为角度不对，要努力维持平衡不压倒小孩儿的龟三却是有点吃不消了。估计谭佐再坚持几分钟，他就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把身体的重量砸在他身上了。
“我觉得，这个姿势其实挺好的。”完全没有危机感的谭佐眨了眨眼睛，“现在，你可以把刚才没交代完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么？
自认为已经把所有需要解释的细节都讲到了的龟三，同样眨了眨眼睛，“你还想知道什么，还是自己问吧。”等他自己想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也行！那我问你，你刚才说要为了防止我把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要跟我签订什么鬼契约，那你自己在还是只乌龟的时候，还不是整天都跟着我，也知道了我的不少秘密，这个，你打算怎么给我保密？”
☆、说清楚
龟三那时候知道了很多谭佐的秘密么？
答案是肯定的。
“你看，你也想起来了吧！”反将一军的谭佐得意起来，勾着龟三的胳膊不自觉的晃动了两下，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腰吃力不住的龟三，直接趴倒在谭佐身侧，半个身子也跟着压住了谭佐。
“喂！”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谭佐一惊，但要让他伸手把人推开，却是有些为难他那小胳膊小腿了，“你起来，重死了！”
“要不是你刚才乱动，根本压不到你。”缓了两秒钟，龟三才侧了侧身子，仰躺在谭佐的身侧。
“所以说，你是想说都是我自找的么？”谭佐的小孩子脾气战胜了理智，让他三两下翻身爬起来，直接骑到了龟三身上，“说你错了！”
“我错了。”龟三真是被谭佐打败了！为了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和自己好好谈话，简直把自己的底线都快让到没边了。
“嗯，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我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你一次好了。”谭佐说着，大大方方的拍了拍手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契约不契约的，也不要接着提了。我们两个就此达成一致，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此揭过，就当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按照之前的方式正常生活。”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是，龟三怎么想都不觉得，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被揭开了原本的面纱，大家还能够回到从前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龟三点头说好，谭佐刚刚有所平息的小脾气又有了抬头的趋势。
“我在想，你真是个奇葩。”原本，龟三以为陈纪就已经算是他认识的所有人类当中的奇葩了，没想到遇到谭佐以后，自己的这项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难道我现在应该尖叫，应该去做一些更加疯狂的事情才显得正常么？”谭佐同样不理解，龟三那句他是个奇葩的话，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我说的和你说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我的意思是说，你对未知事物的接受能力，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平常人的水平，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想象中还要强悍。”龟三不知道自己这样解释谭佐是不是能够听的明白。
“那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那么我希望自己能够像是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样，也能够得到一份奇遇？”
“好像说过，也好像没说过。我有点记不清了。”这全都要怪他来到这里以后所看过的那些小说，它们在很大程度上对自己的判断做出了错误的引导。
“那我就再清楚的说一遍，如果我有幸像是小说里的主角们一样，能够得到一个法宝，或者是得到大妖的协助，我希望，自己也能够成为一个可以光芒万丈大杀四方的人。”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好的理想，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个梦，和现实可能有很大的出入？”据他所知，即使有适合的人为人类和妖族之间搭建桥梁，妖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和人类建立起所谓的友谊的。
这里面，一方面有现实和年龄的因素，和妖族动辄几百上千的寿命相比，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人类，在他们眼中就好像是桑海一粟，还没等妖和人类建立起更深厚的友谊，对方就已经变成了一培黄土。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部分人类的短视。就为了一点点的利益，就能让他们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和妖族建立起来的友谊，让妖族对人类的敌视日渐加深，直至最后只剩下了单纯的利用。
直到近几百年间，大妖们意识到人类社会发展迅速，如果不能很好的让族人们融入到人类族群中，学习他们先进的技术，将来下山的小妖们就都变成土包子了。
于是，才有了现阶段成年了的小妖们，可以下山来跟随焕煜等，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生活在人类中间的大妖们学习一段时间的约定。
而这些小妖，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麻烦，都是统一不会和人类做过深的接触的。
而像是熊安，胡家两口子这种，结束了学习以后，还能留在这里自力更生的，几十个里面也就能出一两个而已。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的理想很难实现喽？”谭佐伸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哈欠，“说这么多，难道你忘了，你自己不也是妖，又刚好因为我把你买回家来，仔细照顾了那么久才有了今天么！你难道不需要报个恩什么的？”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龟三竟然跟着点了头。
“你看，你自己都点头了，看来我的论点应该是没错的。至于你说的那些，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谭佐其实根本没打算和龟三闹的太狠了，因为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斤两，闹的太狠了，吃亏的肯定还是他自己，“好了，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报恩？”
“报恩？”怎么听起来好像往不靠谱的方向发展了？
“对啊，你看我在你最难的时候帮了你，相当于是救了你的性命。按照我们这里习俗，你是应当结草衔环涌泉相报的。”所以，报恩什么的，难道不是情理当中的事情么？
怎么听起来，事情非但没有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反倒是他自己变成了谭佐砧板上的鱼肉？
“好了，我们今天的话题，是不是可以告一个段落了？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在谭佐看来，问题既然已经得到了解决，那么现在就到了是该解决他民生疾苦的时候，吃饭自然就要被提到了首位上，“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选择吃点清淡的。”因为他不敢保证，看了那些重口味的菜，自己的胃会不会经受得住考验。
所以，当转过天来，焕煜询问龟三谭佐那边的问题是不是已经处理好了的时候，龟三难得的沉默了。
“我知道，有些事，在你看来也许不那么容易处理。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选择帮你来做。”类似的事情，焕煜并不是只在龟三一个人身上遇到过，因为每个阶段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小妖觉得长辈们留给他们的忠告和现实不符，想要自己去冒一下险，相信人类可以真的做到他们所谓的承诺。
“还是算了。”连自己都没能下去手的事情，龟三并不认为换个人来动手，自己就能轻易接受那个结果，“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他尽量不要离我太远，而且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精神印记，只要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焕煜想了想，“那你自己看着办吧。”龟三的本事他大概还是了解的，不说其他，就是在处理蛇妖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抗衡的了。
所以，焕煜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应该相信龟三一次。
“对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谈过了谭佐的问题，龟三想到了另外一个他来找焕煜的目的。
“你说。”
“据你所知，那个蛇妖，还有同伙么？”
“你是担心，还有人会顺着蛇妖的这条线找上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龟三的担心到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是觉得，这些人死了同伙，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个罪魁祸首。与其等着他们自己找上门来，还不如我自己主动出击，早早的把麻烦杀死在萌芽当中。”予敌喘息，是兵家大忌。
“你以为我不想么？”焕煜何尝不懂这些，“你知道我上一次顺着线索摸到了那蛇妖的暂住地，在她身上留下印记，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么？”
“看来，这些人已经让你头疼的厉害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龟三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说说看，虽然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能帮你解决问题，但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力量。”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以大概和你说一下和蛇妖有联系的几个人的情况。”
“所以说，你是决定，再把我当成诱饵，推到前面去把蛇妖的同伙们引出来么？”谭佐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去上了半天的课，回来以后竟然听到这么大一个噩耗，心里想把对面那个男人撕成碎片的想法都有了。
“这个，还在计划阶段，我这不是先回来跟你商量来了么。”龟三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有点冒险，所以并没有和焕煜提，而是先回来征求了谭佐的意见。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哪怕你所谓的保全措施再完善，只要出一点点的纰漏，我哪里还能有命在？”
☆、引蛇出洞
谭佐的思想工作，龟三一连做了好几天，而且还在私下里允诺了他不少的不平等条约，才让谭佐勉强答应了，在处理蛇妖同伙的这件事情上站出来帮忙。
不过，能够光明正大的呆在谭佐的背包里，过那种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的日子，仔细想想，龟三倒也是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眼下唯一一个让他觉得头疼的，就只剩下远在千里之外，明知道他现阶段根本做不到每晚回去酒吧报到，却又一遍一遍打电话来催的熊安了。不过，这件事有焕煜答应了出面帮他解决，他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这天，龟三躲在谭佐的背包里，又听了小半天的课程，感觉整只头都要大了。就在他想着等第一下谭佐的课程结束以后，他们能去哪里吃一餐好的来缓解一下压力的时候，一点淡淡的味道忽然顺着风，飘进了龟三的鼻腔里。
有鱼上钩了！
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已经奏效了的龟三，三两步爬到了谭佐的背包口，小心的四处打量起来。
此刻，这间房子里，除了他和谭佐以外，就只剩下谭佐的老师两口子，以及刚刚进门的那个谭佐的小师兄了。而那丝味道，正是在这人进门以后，才出现的。
龟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起是对方，想知道，它幻化成了男孩的模样掩人耳目，还是像蛇妖一样，是直接杀了男孩，披了他的皮子混进来糊弄人的。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勉强得出一个对方伪装手法十分高干的结论来，悄悄向谭佐锁在的方向挪了挪，打算给他点暗示，免得一会儿对方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再吓到小孩儿。
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终于传递给了谭佐，还是对方难得和自己的脑电波处在了同一频率上，在龟三接连向前迈了好几步以后，竟然看到谭佐转过身来超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还伸出手来在他背上敲了一记。
眼见机不可失，龟三赶紧张嘴咬住了对方的袖子，用一张嘴吊住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跟着对方的动作来到他身前。
“怎么上课还带了宠物过来？”没等谭佐有进一步的动作，老师率先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伸手就要把龟三抓起来扔到一边去。
“老师，它很安静，不淘气的。”如果龟三是一般的乌龟，让人抓一下也就抓了，可惜他不是，所以，谭佐明知道和老师对着干不对，却也不能让对方真的把龟三当成一般乌龟来对待。
“那也不能拿在课堂上玩儿，放一边去。”
“哦。”谭佐虽然不情愿，但他是在人家地盘上，总不好一直和对方对着干，只得转身打算把他放回背包里。
可龟三好不容易才到了距离谭佐最近的地方，又有些担心对方被那个可疑的孩子伤到，怎么可能放弃刚刚得来的大好位置，自然要死死的咬住了谭佐的袖子不松口。
“听话，再不松口，一会儿我又该被老师骂了。”
那也不能松口，龟三蹬了蹬小短腿，在他看来，谭佐的安危，可比那个老师的一顿骂重多了。
“松口！”嘴上说着斥责呃话，在老师和师兄看不到的地方，谭佐却是眼珠连转，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前面龟三对自己说，可能有蛇妖的同伙来找自己这块唐僧肉的事情，心下警钟连响，“好了，你先松开我，我把放背包的凳子挪一挪，让你到跟前去看我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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