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大不由娘,秦瑜最近心态常常爆炸。 肖医生已经很习惯了,秦瑜出门和宋谧吃完饭回家必然蹲厨房磨刀。
晏清河刚走进包厢,师母便热情地迎了过来,他立即上前两步扶着对方,笑道:“让您二老担心了。”
师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眼里有水光:“你这孩子…… 有什么也不说一声。”
晏清河低下头应了:“这不是说了吗。”
师母愣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他是在说结婚的事情,顿时笑开:“就数你最会说话。是谁呀,这么金贵,这次也不能带来师母看看?”
“有机会的。” 晏清河垂下眼去,知道师母是在开他的玩笑,嘴角随即轻轻勾起,“是宋谧,说起来还算我学弟。” 导师是业界大牛,门下弟子能人辈出,要让在一群研究生里面要记起一个本科生或许不太现实。
师母忡怔了一瞬,晏清河口中的名字和记忆中的某张面孔缓缓重合,她露出一个有些怀念的笑容:“是那个孩子啊,真是没…… 想到他终于和你在一起了,真好。”
“…… 终于?” 晏清河有些讶然。
“我记得他。他是和同届的一帮调皮孩子一起来的,穿着简简单单的白 T 恤和牛仔裤,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围着你老师闹,倒是转了一圈,一声不吭地把地扫干净了,然后就坐在沙发上陪我择菜。”
“那时候你老师和其他人在书房里聊天聊地的,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我旁边,我就问他是不是要走科研这条路子,结果他摇了摇头,说想创业。”
晏清河笑了,他知道后来宋谧也的确去创业去了,公司体量虽然不大,但是取得了一些成绩。
“你也知道你老师的脾气,倔得很,手下延毕的也不少,很少有不做科研的本科生来选他的,随便找个宽松点的混毕业了岂不是更方便?我就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盯着客厅角落的一个篮球。”
“篮球?” 晏清河愣住了。
“是呀,你出国之前打完球来我们家里吃饭,走的时候太急了忘了拿。我就告诉他那是你的。”
晏清河垂下眼,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轻声询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盯着那个篮球看,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小子,把菜尖儿都给我扔进垃圾筐了,烂菜叶倒是扔进了篮子里。” 师母回想着,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而且他走之前,还悄悄回到客厅里,摸了一下那个球才走。”
“不仅是我,你老师也记得他。他毕业论文和你写的是一个方向,你在结尾的时候提出的问题他都给回答了,毕业论文投了 C 刊,你老师问他要不要留下来读研,谁知道他给拒了出去创业去了,老头子差点没气死。”
导师的脾气晏清河知道,看到有好苗子不搞学术心里就难受。
师母笑着问他:“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晏清河顿了一下,笑了笑:“因为想和他一起生活。”
一开始只是为了生存抱住浮木,再后来,就不愿意上岸了。
“真好。” 师母温暖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握了一下,又说,“真好。能够和喜欢的人相爱是很难的事。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晏清河点了点头,眼神闪过一丝暖意:“嗯,会的。”
晏清河想起那道目光,它总是那样紧紧地跟着他,在他回头的时候又躲起来,灵活得像一条鱼。他开始好奇,当年十九岁的宋谧是怎么样忍住羞耻,烧红了柔软的耳垂,悄悄去摸他忘下的篮球。
他似乎错过了很多,不过他们的未来还很长。
那天他回家很早,像以往那样,坐在沙发上等待宋谧。
无聊的电视剧演完一场又一场,文件看完了一份又一份,指针走过十二点,他掏出手机,凝视半晌,最后把它放在一旁,没有做出拨打的动作。
第一次,在他们同居以来,宋谧超过十二点没有回家。
钟表上的指针又转了一整圈,他终于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听到的却是刺耳的忙音。
晏清河的面色随即沉了下来,他久久地凝视着手掌中的那只手机,却没有按下挂断键,忙音一刻不停地响着,盘旋在过于冷清的黑夜里,穿进他的耳道,扎得他心口发紧——
第一次,宋谧挂掉了他的电话。
他轻笑一声,打通一个电话,报出宋谧的手机号,说话的声音很轻:“他在哪里?”
对方挂断电话后,不到十分钟,在微信上发回一个定位。
是 C 市最大的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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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谧,别喝了。” 秦瑜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跟我回家睡觉了。”
宋谧久久地看着面前棕色的酒瓶,轻声说:“我没醉。”
秦瑜嗤笑一声:“得了吧,喝醉的都这样说。”
“就是没醉。” 宋谧固执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胸口,“如果醉了,这里就不会难受了。”
虽然已经是凌晨三点,但夜店里的高潮才刚刚开始,天花板顶端的灯环迷离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和酒精的味道,DJ 的节奏越来越快,周身充斥着躁动的鼓点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几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破了。
秦瑜脸色沉得要出水,宋谧的神智着实算不上清醒,他只得靠近了这人的耳侧大声道:“宋谧!回去了!”
一旁的肖穆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瞬间更冷了几分。他凑近,轻咬了一下秦瑜的耳尖:“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
秦瑜见了宋谧这幅模样本就在心底憋了一团火,见他这样更是不耐烦:“是啊,看不惯可以滚。”
肖穆面色冷下来,S 级 alpha 的信息顷刻四散开来,他攥住秦瑜的手腕,看着他:“再说一遍。”
秦瑜抽出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反手甩开他,甩开的同时却又霸道地拽着领带,拉近了二人的距离,狠狠地在肖穆下唇上咬了一口,齿痕深可见血:“肖医生,我要是能和他搞在一起,现在孩子都他妈会跑了。”
语罢,秦瑜拍了拍肖穆的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肖医生,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把他送回你们晏老板床上…… 我们的事情,可以回你家再说。”
肖穆坐了一会儿,轻声骂了句脏话。他起身走开半步,挣扎片刻,却又认命地折回来,不情不愿地把宋谧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拖着浑身酒气的宋谧朝外走,准备送他回家。
宋谧坐在车厢后排,愣愣地望着窗外,用涣散的目光捕捉一盏又一盏的路灯。
“1,2,3……” 他呆呆地数着路灯,但大脑被酒精刺激得一片混沌,很快就忘了自己数到了多少。
宋谧便睁大了眼睛,呆坐一会儿,又开始重复上面的动作。
“1,2,3……”
肖穆被他搞得烦躁不已,脸色越来越差,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见向来话多的秦瑜一反常态地安静注视着前方。
秦瑜垂下目光,不知道是在向他解释,还是在自言自语:“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数数,这是他爸教他的。”
秦瑜的声音很轻,肖穆趁红灯的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却隐约感觉秦瑜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水光。秦瑜顿了顿,继续说:“我和他从小学认识到现在,他紧张起来就会默数,很安静,谁都看不出来,只有心情差到极点才会数出声,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他这样数数。”
“第一次是在他爸去世的第二年,第二次是在晏清河毕业的那个晚上。”
过了一会儿,肖穆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晏清河这个王八蛋。”
肖穆继续问:“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送他回去。”
秦瑜低着头,沉默半晌,才回复道:“他喜欢啊。”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傻的人。人家就给过他一个眼神,他就心心念念想了七年,倔的像头驴,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面还是想,天天想,年年想,有空了就想,忙的时候也要抽空想,简直是一厢情愿的死缠烂打,讨厌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傻透了,真的。”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宋谧平静地下了车,秦瑜本想送他回家,却被他拒绝了。
“你等等!” 秦瑜说完,突然抓着肖穆深深地吻下去,手却不老实地摸进了肖医生的衬衣下摆,正当肖穆按住他,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却将他推开,扒了沾满 alpha 情动信息素的外套披在宋谧身上。
不仅如此,他飞快地掏出一只口红涂在嘴上,抓了宋谧的领带,把嘴唇上的口红蹭在宋谧的衣领和脸上。
只是这样他还觉得不够,秦瑜又拉松了宋谧的领带,又解开几颗衬衣的扣子。
衬衣领口大敞,夜风一吹,宋谧的胸口若隐若现。秦瑜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 “杰作”,这才解了气,大手一挥道:“好了,你回去吧。”
宋谧摇了摇头,路都走不稳了,却还是站在车尾,很倔强地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包装精美的纸袋。
拿了东西,他才放下心来,一本正经地和秦瑜道别。
“再见,我回家了。”
秦瑜见他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气瞬间又起来了:“你给我回来!我不准你回去!”
宋谧却又固执地摇了摇头,朝着电梯的方向挪动,他的声音很轻,秦瑜却听清了。
“要回去的。”
宋谧低头摸了摸纸袋:“戒指丢了…… 我要把礼物送给他。”
第21章 宋谧,你......还要不要我?(终)
[为了使你听见我,我的话语有时细得如同海滩上沙鸥的足迹。』
——聂鲁达?《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晏清河等到凌晨三点,第二十七次打出宋谧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得到了“无人接听”的回应。
社交软件上,和宋谧的对话框里,仍然是一串未得到回复的消息。
他凝视着club的定位,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起身穿上衣服,他在出门前最后一次拨出了宋谧的电话,拉开门的一瞬间,却听见了宋谧的手机铃声。
他骤然抬头,只看见有一个Omega靠在门廊外,像散落一样地跌坐着。他们之间尚且隔着四五米的样子,但他却敏锐地闻到了omega身上的酒味,混合着陌生alpha的信息素,其中浓烈的暗示意味几乎要划伤他的鼻腔。
“你怎么了?”他顿了一下,竭力保持的平静的却在看到宋谧表情的瞬间崩塌。
宋谧闻言抬起头,他的无力颈脖歪斜着,像是被扯断了控制线的玩偶。白色的月光模糊了他的脸侧,脸上有暗红色的擦痕,他那双和玩偶无异的空洞眼睛对着晏清河的方向,目光失了焦,久久地涣散着。
“宋谧,你怎么了?”他疾步走过,抬手想要触碰宋谧的侧脸,然而宋谧却沉默着躲开了他的手。
晏清河眼里的怒气几乎迸射出来,他那只悬在空中未能触碰到宋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微微地发着抖,望进宋谧失焦的双眼,他深吸一口,勉强扯出一个笑,回避了刚才的问题,只是柔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谧转过头,把脸埋进膝盖,整个人瑟缩在一起,过了很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让他心跳骤停的词:“......痛。”
晏清河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失了力,他不敢想象这几个小时之间,宋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试探着用手轻轻碰了碰宋谧的肩膀,确认对方并不反抗之后,才把他轻轻抱起,克制地将嘴唇贴在他汗湿的额角,温声道:“我们回家,好吗?“
宋谧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他方才看清宋谧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打开门,他将宋谧安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打开灯后才发现宋谧脸上的并不是伤痕,只是看上去类似伤痕的口红痕迹,口红斑驳了,伴随着毛巾的擦拭抖落下来,像是凝固的血痂。
晏清河细细地检查过宋谧的身体,没有什么格外的伤痕,那令人讨厌的信息素味道来自那件陌生的外套,他粗鲁地将外套剥下来,塞进垃圾桶后将桌上那束未腐烂的鲜花也一同倒了进去,七零八落的花瓣掩盖住了外套全部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晏清河转身?去洗手池,仔细地挤了洗手液,把十指上沾到的味道洗得干干净净。这才又换了热水,打湿毛巾,又一次细细地擦过宋谧的身体,擦到手腕处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因为宋谧的手一直紧紧地捏成拳状,学心中攥着一个皱巴巴的纸袋。
他试图让宋谧松手,宋谧却躲开了,只是把手上的袋子抓得更紧。
晏清河没再强求,只是垂下眼,解开宋谧的衣扣,擦拭对方汗湿的背部。他将手心完全贴合在宋谧的肩胛处,一寸一寸地挪动,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像是心有余悸的不安。
他轻轻叹出一口气,不敢回忆方才宋谧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摔在地上,碎片四散再也难以拼凑的模样。
每一片都扎在他的心尖上。
“哪里痛?”他蹲在宋谧身前,手指灵活,解开了扣得严严实实的皮带。
宋谧没有回答,只是从上方俯视着他,很突兀地说:“你本来不用答应我的。”
晏清河的手指顿了顿,解开西装裤上的扣子,拉下裤子的拉链:“什么?”
宋谧闭上眼,失去了直立上身的力气,他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