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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薄幸_第24分页

作者:意马 字数:13684 更新:2021-12-22 21:54:14

    ,便吩咐孟寒非派人去查“芳华劫”。

    薄媚一行人到达乐邑,已是夏历十一月,即神农历十月。乐邑并诸薄姓侯国使用的是夏历,东部诸国使用东历包括流火与东戈,西部各国使用神农古历包括苍慕,南方蛮夷使用苗历如南渊。东历晚于神农古历一月左右,神农古历又晚于夏历一月左右,苗历十三月。各历法沿承不同古制,置闰情况各不相同。请注意这项设定,后面有用。

    路上还算顺利,只是进入乐邑京畿后,好几次目睹农民暴动。最后都被县役镇压下去,甚至不惜武力伤民。下马问时,官吏说是恶农闹事,贪得无厌讨要田地。

    问农民时,却说赋税太重,本来年成就不好,还要上缴一多半的粮食,全家老小都吃不上饭,每天都有饿死之人。本来境况就已经很糟了,官吏还要欺压,层层剥削,不仅要交国家赋税,还要交郡县赋税,还要交亭税、乡税、民税,交到最后,实在一粒米都拿不出了,官役便是一顿毒打。

    “怎会如此”薄媚愤慨。又看地里,一片萎黄,坟茔处处。当即赶往郡首官府,下令各级官员前来受审。官员来了,一一问过他们所收赋税的出处名目。凡国家法令中没有标明的赋税,凡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的征收,一律勒令停止,永远不得再收。

    又突然造访官员府宅,清算家财。凡显而易见是贪污受贿剥削百姓者,上报朝廷革职查办。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真正财产高于正常俸禄者并不多,并且查出问题的官员里也没有富可敌国者,甚至都没有想象中的富有。那些传说中比皇宫还奢靡的大贪官没有出现。不禁有些挫败。

    审问这些官员,本想着能问出点惊天大案来。没想到他们竟还觉得十分委屈,说,公主你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我们就算坑遍属地百姓也坑不来多少油水,穷啊,咱们实在是太穷了想贪都没得贪啊连俸禄都已经拖欠好几年了咱们世族家庭一大家子好几百口人,不征收赋税怎么养家怎么活命

    薄媚惊道“你们县何以如此贫穷”

    官员回说,哪里是我们县穷啊,整个乐邑都好穷的啊如今墨颐被北狄攻陷半壁,我们北部失了屏障,已经进入警戒状态。奈何军队多年不振,军费也拖欠许久,武器车马都需新置,征兵令也下来多日了,十四岁以上的健康男子全被抓去了。朝廷给我们每个郡县定的税额也是水涨船高啊公主行行好,回去给我们求求情吧,实在是交不上啊,壮丁都征去戍边打仗了,土地也没人耕了,我们这里常年雨水又少,收成真的不行啊

    薄媚彻底没了想法。上一次听说消息,墨颐才刚被骚扰。这才没几日,就已经半壁沦陷了如果战事四起,真的会掏空国库、拖垮经济的。且听他们的意思,乐邑现在的经济、兵力状况,已经是惨不忍睹了。

    何以至此以前从未感觉到过乐邑境况如此窘迫啊。记忆里儿时所见的乐邑还是很富庶的,这才将近五年没有归家,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呢尤其来时一路经过苍慕、流火、悬花,以及诸多小国,他们战乱归战乱,但百姓过得似乎都不错,劳作井然有序,国力也给人一种根基稳健实力强盛的感觉。最差最差的一个国家,也没到如此地步,顶多是要饭的比较多。

    这事显然不是她能解决的了,还是先回朝比较重要。

    连夜赶回乐邑,一路上不断有宫里增派的护卫来接,想来是怕出现上一次被半道劫走的意外。但刚一回到乐邑城中,满目疮痍就一扫而空,换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高楼玉宇,殿堂林立,繁华喧嚣,奢靡成风。这才是她印象里的乐邑,繁华安逸的家园,与儿时别无二致。

    那么,一路上所见的贫穷困顿又如何解释究竟哪一个是假象金玉还是败絮

    刚一进城门就有人影扑过来,险些被护卫万剑捅死。

    还好薄媚带着刚擦净的目望见,一眼便认出那灰头土脸的丫头是小筠,忙喝止护卫。

    小筠扑到薄媚身上嚎啕大哭,说,公主你可回来了可吓死小筠了一觉醒来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躺在荒山野岭里差点被野兽叼走好容易一路讨饭来到乐邑,皇宫守卫还不许进去哇――

    薄媚抱歉地拍拍她“真是辛苦你了。”都怪自己滥好心,险些害她跟着遇难。既然带来了,就要对她负责,以后在宫里给她谋个好差事罢了。

    不由得想起了枉死的侍郎丞姜丛,想着回去以后求父皇将其厚葬,追封官爵。

    宫门口有仪仗相迎,颇为隆重。但毕竟公主是离了婚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能像迎接凯旋之师一样明目张胆,于是隆重得还比较低调。换言之,就是说,只有宫人侍卫列队迎接,没有旗帜彩锦,没有鼓乐号角,为了防止百姓议论纷纷,干脆就拉了警戒不许围观。

    薄媚倒不甚在意,总不能要求普天同庆吧。这都是正常的。

    刚要下马进宫门,却见宫门下一名黄衫青年晃来晃去,仿佛在向仪仗里的侍卫打听事情。众多铁甲中一抹亮黄颜色,画风特别的不一样。

    走近了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很年轻的“喂,小五啊,你们今天这么煞有介事地列队,在干吗啊”

    侍卫不理他。

    “干嘛不回答我啊哦我知道了,是你们头儿让你们顶着日头罚站么还不能说话真是没意思”于是摇摇头转到另一名侍卫跟前,“那小黑你告诉我,你们这是在迎接什么人吗没听说今天有使节要来啊”

    这个侍卫也不理他。但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自讨没趣,摇摇头叹口气,拍拍长衫又去问守门将“怎么样陛下说召见我了么”

    “没有。”守门将也一副不想理他。他叹口气,又开始晃荡。

    薄媚问随行侍卫道“这是何人不是说今日不许百姓靠近么”

    侍卫好言道“公主,我们进门的时候加快点步伐,千万别看他。这人麻烦得很,要是被他看到,指定要来纠缠一番――”

    可惜话没说完已经被那人盯上了,满脸热情小跑着迎上来。也难怪,几十个人的大部队,想要假装空气还是颇有难度的。

    “咦这是岁公主吧”

    薄媚“”

    侍卫“大胆萧长史休得惊扰公主鸾驾”

    薄媚惊了惊,心道,这侍卫胆儿好大啊,竟敢对长史大人吹胡子瞪眼怎么个情况

    被唤作“萧长史”的男子对侍卫视而不见,只管盯着薄媚看“还真是你啊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记得吗反正我还记得。不过你好像长得不太像了,不过好像更漂亮了哎,听说你跟慕广韵离了哦哦我知道了,所以他们这是在等你啊你要回来住了还走吗哦不是还嫁人吗嫁谁啊”

    “大逆不道”侍卫拔剑。

    “不得无礼。”薄媚喝止,道,“长史大人是么来宫门有何要事呢”

    “哦,我来求见陛下。不过陛下一直很忙,抽不出时间见我。”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叠极厚的奏折,递给薄媚,“公主马上可以见到陛下是吧那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吧。虽然每天都有递,但是我不确定陛下会不会因为奏折太多没有看到我的。非常非常紧急,请公主务必送达”

    薄媚“好。长史请先回吧。”

    “哦不必不必,我在这里等着就好。万一陛下看了奏折马上要召见我怎么办呢”

    薄媚“”万分无语地进了宫门,方才感慨一句“虽然性格古怪了点,但年纪轻轻就做了长史,看来才学匪浅啊。”

    “公主您误会了”近侍提醒道,“他不是官职长史,而是名叫长史。姓萧,名长史”

    薄媚一愣,道“也就是说,他名字本来就叫萧长史就好比李大夫不一定是大夫,赵郎中不一定是郎中”

    “是。”

    “那他父亲还真是颇有想法啊。”薄媚笑道,“不过一介庶民怎么能投递奏折呢而且在宫门口徘徊也没人驱赶”

    “他虽无官职,但也并非庶民”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悲喜

    第六十章

    “他虽无官职,但也并非庶民。”近侍道,“他的父亲是三年前病逝的老长史萧郑候,老长史死后,萧长史承袭父爵,封为逸林子,是子爵。”

    “衣领子”薄媚笑出声来,“这一家子都起的什么名字小的时候我就总弄不清萧郑候到底是长史还是郑候,如今他儿子又来混淆视听。以后说起萧长史来也不知是指老子还是儿子了不过话说回来,老长史都没了两年了我竟不知我记得,他是个耿直的好老师”

    “毕竟老了,病来如山倒,去得倒也痛快,没拖太久。可怜天下父母心。老长史是陛下还身为太子时就忠心辅佐的老臣,二十几年如一日,夜以继日操劳国事,清廉一身。老来得子,怎不疼爱。一心寄予厚望,希望儿子能子承父业,继续辅佐君王,故而起了这长史的名字。可惜呀,儿子不争气,每日好高骛远,学问不足半斗,却颇爱指点江山。十分招人厌烦,朝臣们都不喜欢他。陛下倚重老长史,在其病榻前承诺,虽不能委以重任,但定会善待他的宝贝儿子。所以后来两年里萧长史屡屡宫门求见、投递各种夸夸其谈的奏折上疏,陛下也就随他去闹。”

    “哦原来是位纸上将军啊”薄媚一边笑,一边打开折子扫了眼其中内容。不看还没什么,这一看,却油然一惊。

    这是一份弹劾上疏。数数其中官员名字,少说也有两三百人。且第一页就是丞相、大将军、御史大夫、六军统帅几乎囊括了满朝各级文武。弹劾理由是贪污军银、舞弊受贿。

    薄媚大惊。本想看看写得是否有理有据,结果只看到了满纸大骂。骂得那叫一个厉害,笔墨也是力透纸背,仿佛透过这些文字真能看到那萧长史怒不可遏的嘴脸――

    “瞧瞧是谁是朕的小公主回来了――”猛地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薄媚突然走不动了。许久不敢抬眼,只觉眼眶一点一点湿润,烫得灼人。

    自己五年不归,狠心与乐邑一刀两断。生她养她的父母亲,他们可曾生气可曾失望

    如今终于回来了,五年的千山万水,终于跨过了。原来他们还等在这里,等她回来。终于等到她,第一句话不是责备,而是一句“朕的小公主”。就仿佛她当真还小,小得能够扑过去依偎在父亲怀里。

    其实已经不小了,快要二十二岁。

    “到底是何贼人劫了朕的公主去”

    薄媚不欲回答,随行的流火将领却抢先开口道“是公子桀。我流火国将军雍门轩舍身救出了岁公主。”

    “岂有此理”天子甩袖怒道,“公子桀朕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汝流火救驾有功,来人,带去休息,稍后朕会亲自封赏。”又转向薄媚道“媚媚,让父皇瞧瞧,可有受伤”

    薄媚摇头,又摇头。

    纵是再多的隔阂分歧,也阻不断血缘之亲。薄媚抬了抬眼,还未看到父亲的脸,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再看不清了。忙又垂了眼,藏住眼泪,上前两步,双膝跪地。

    “父皇,孩儿不孝”

    天子走来,抚了抚她的发顶,方才扶她起来“傻丫头说的什么傻话回来就好,没事就好你孝与不孝都没关系,何况你哪有不孝你是朕的宝贝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样做都可以,只要你开心这天下,谁都不许评断你的是非对错”

    “父皇”薄媚哭笑不得,一咧嘴,忍了半天的眼泪反倒流了下来,“父皇你看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这让世人听了去还以为岁公主当真是个霸道横行的混世魔王呢。你看你都把我气哭了――”

    “走,父皇命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摆了晨曦宫整整一院,让你痛痛快快吃他个三天三夜”说着便牵了薄媚,向晨曦宫方向走去。他仿佛比从前胖了许多,走路都有点蹒跚。也不知是自己长高了还是他变老了,他背影看起来似乎没有记忆中那般高大了,甚至有些佝偻。

    突然想起公子桀说过,父皇年轻时,也是翩翩君子,一表人才。

    薄媚笑“哪有这样养女儿的道理,吃成大胖子出去吓人啊父皇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吧看都吃啥样了”说着环顾四周,寻了半天,有些疑惑,“娘呢”

    “娘她身体不适,在长安宫中等你呢。弟弟也在。”父亲笑看她,“怎么要先去寻她”

    薄媚考虑片刻,摇头道“有些饿,先回晨曦宫放了东西,晚点再去吧。”

    “也好。把这一身风尘仆仆卸下再去。”

    其实是还没想好怎样面对母亲,能晚一刻,就晚一刻吧。深深记得桀说过的话,那日没来得及写在记忆簿上,后来却还能清清楚楚记得。于是补记下来。如果桀当日所说是事实,那就代表,母亲在二十多年前欺骗了父亲,杀死了父亲真正心爱的人,也就是夙白的母亲、薄媚的姨母,并顶替她的身份嫁给了父亲。

    这一惊天谎言,一骗就是二十多年。

    薄媚不知道、也想不通,假如这真的是真的,那母亲是为了怎样的理由做这样残忍的事情,更不知这二十二年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那些看在她眼里的恩爱情浓,几分真假。起码起码父皇是全心全意的吧待母亲千般万般的好,不惜背负专宠下贱女子的恶名。

    可是便是真心,怕也不是给母亲的吧,而是给那个真正名叫“姬铭”的女人。

    这事情若是真的薄媚只觉一阵一阵的心寒,仿佛过往一切历历在目的温暖都要被狠狠冻伤了。因为那些温暖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她感到怕。

    怕失去,怕破碎。怕一直以来让她依靠的那个坚不可摧的世界,轰然倒塌。不经想,越想越不安。

    果然是满院子的美食珍馐,竹席铺了一地。还有她儿时哭着闹着要玩的玩物,父皇也格外有心地让它们焕然一新出现在眼前。薄媚回身去看他,他背着手摇头晃脑,一副邀功的表情。

    薄媚忍不住抱着父亲的脖子亲他一口,眼泪鼻涕抹了他一脸,道“既然父皇这么想我,那我决定以后都不走了”

    “好啊,那朕就天天给你摆一院子好吃的,总有一天把你养得跟朕一样胖,这样就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就可以一直一直陪着父皇了”

    “赖皮”薄媚拖了天子坐在案旁,吩咐侍女夹了最思念的几道故乡菜肴来,两副碗筷,邀父亲同吃。

    天子执箸,却只静静看着女儿狼吞虎咽,脸上笑意深深浅浅,几番无声叹息,欲言又止。抬手抚了抚她脸上的目望见,道“眼睛怎么了”

    “炉灰扬进去了,灼伤了一点。”薄媚也不抬头,随意地说,“早就好了,没有大碍的。只是这目望见戴着还蛮好看的,就多做了几支每天换着戴――”说着扬头,“怎么样,父皇,好看不好看”

    “好看。”天子笑。隔了一会儿,天子又问“慕广韵是患了什么重疾”

    “啊”薄媚愣了愣,方反应过来,“哦,好像是什么缺心眼之类的吧。我也不清楚,我才不关心他呢。”

    “还能活多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月吧说不准。多会儿死算多会儿,反正跟我没关系。”

    “当真不难过吗”天子试探问,“媚媚,当初可是你自己哭着喊着非他不嫁的,不是说很喜欢很喜欢他么”

    “哦,已经不喜欢了。腻烦了,觉得他一点都没想象中的好。”薄媚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当时真的有哭着喊着要嫁他”

    “是啊,还威胁父皇呢,说不让嫁就再也不跟父皇说话。”

    “这么胡来”

    “一点儿都不胡来,是朕准许你随便使性子。”天子笑说,笑着笑着却又有些惆怅,突然长叹,道,“媚媚,到底是父皇无能,不能让你过得安稳幸福。”

    “父皇这是什么话是他慕广韵自己命不好得了病,又不关父皇什么事。再说我也不难过,真不难过,离便离了,反正他也说自己活不久了,离了总好过当寡妇――”

    正说着,却有人来禀报,说是墨颐告急。天子匆匆起身,命人召集群臣,商议国事。薄媚有心跟着去,天子却道“去看看娘亲吧,她的腿不大好。天气凉了,去看看她有未不适。”

    “腿”薄媚紧张道,“腿怎么了”

    天子顿一顿,道“那年珏儿险些遭了马踏,娘亲为救他,被马蹄踩伤了腿”

    急不可耐奔至长安宫,站在门前又缓了一缓,方才进去。寝殿的门半开着,薄媚没让侍女通报,自己走了进去。绕过门道走廊,听到有动静。转过白石屏风,方看见一名四五岁的男童在殿中玩耍,两名侍女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照应。他粉雕玉琢,嫩得滴水。长得与自己颇有些像。性子仿佛很乖巧安静,无论做什么都是慢条斯理,不吭不响。想必这便是珏儿了。

    当年见他时,还只是个小小肉球。

    远处阶上撤了卧榻桌案,空荡荡的黑色地板上只有一巨大木椅,椅中白狐轻裘拥着一名华美妇人,正闭目歇息。木椅两旁安了两只齐腰高的轮子。薄媚见她膝上盖了厚厚的织锦毯子,一看便知腿脚不利,不良于行。

    缓缓走过去,脚步放得很轻,不想惊动了她,也怕惊动了她。薄珏一抬头看到陌生人,不知为何,露出异常惊恐的表情,扔了手里的玩具,战战兢兢往朝侍女腿后面躲藏。

    薄媚走去姬夫人面前,站了一站,没开口唤她。又站了一站,翻来覆去想着桀的话,心乱如麻。也许再等等,等想清楚怎样问了,再来见她刚要拔脚离开,却听座中人唤她名字“媚媚――”

    她站住,回身。

    一个巴掌热辣辣落在脸上,过于出乎意料,有点眩晕。“还知道回家”

    她看到姬夫人目中明显的愤怒,仿佛积攒了多年。而那愤怒,似乎在看到她额上的伤不,现在应该是花,时,渐渐被惊愕取代。

    薄媚只觉难过,娘还是第一次打她。当下便气冲冲转身走开。看到弟弟一副受惊的模样,躲在侍女身后要哭不哭盯着她,就好像盯着一个可怕的恶魔。

    “站住”姬夫人唤她。

    她脚下不停。

    “媚媚,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木轮吱呀声,然后是一阵巨响。薄媚心里“咯噔”一下,回身看时,母亲已连同木椅一起摔下了台阶。弟弟眼泪汪汪看着娘亲,似乎想去扶她,却又害怕极了,怯生生站在那里不敢动弹。

    薄媚快步回去,同侍女一起扶母亲起来。几名侍女一同将姬夫人抬去榻间,姬夫人只攥紧薄媚地手,急切地道“芳华劫”

    薄媚愣“您知道芳华劫”

    “果然”姬夫人脸色明显一沉,“何人给你用药”

    “公子桀。”

    “公子桀”姬夫人一脸凝重与不解,“他有未对你说过此药效用”

    薄媚点头“愈合伤疤。”

    “仅此”

    “难道还有别的”

    姬夫人凝眉不语。不答反问“你可知,谁与你同服此药”

    “同服此药没有吧,我不知”

    姬夫人脸色越来越阴冷,攥着薄媚的手都要攥住血来了。薄媚觉痛,蹙眉咬唇。姬夫人只管不自知地一再加重力气,思绪飘远“作孽啊”

    薄媚又忍了忍,试图推开她的手,轻唤道“娘”

    姬夫人眼睫抖动了动,仿佛为这声“娘”感动。转眼看薄媚,已带了几分柔软,仿佛当年模样。伸手抚她脸颊,抚过一遍,方才发现为她抹上了两道血痕,惊了惊,看自己手心。

    薄媚偏头吩咐侍女们带着薄珏下去,说有话对姬夫人说。

    屋子空了下来,又任它静默了良久,薄媚才有所顾虑地道“娘,你坦白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姓,是姬钧还是姬铭”

    姬夫人愣怔半晌,冷笑道“又是那个公子桀对你说的”又道,“他如何说”

    薄媚犹豫了会儿,觉得所有的事情还是说个清楚明白的好。毕竟无论如何,娘亲都是娘亲,是不能割舍的至亲。就算她真的,真的并非良善,那也是她的娘亲。与世人而言可能万般为恶,但与她而言,却还是娘亲,疼她抱她的娘亲,她永远不会不认。既是如此,就应该听她亲口说说清楚。反正现在,再糟糕的话,她也能够平静去听。

    薄媚将公子桀告诉她的,关于姬钧和姬铭的过往,讲了出来。又说,娘,父皇待你,很好的。

    姬夫人冷笑,道“他说的,你信了”

    “我不知。”

    姬夫人闭眼良久,显得有些疲惫。半晌才幽幽开口“我确有骗你父皇的地方,也确实不敢说自己多么干净。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姬钧,我本来就是姬铭,真正的姬铭。便是曾经做了什么,也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多的却什么都不肯再说,只说,媚媚,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有些东西,既已过去,便该随风散了,勿再提起。你只需知道,娘与父皇,都很爱你,希望你快乐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朝野危机

    第六十一章

    乐邑城近来往来使臣频繁,纷纷进献宝物。宫里宫外都在筹备建朝百年大典。仔细算算,薄氏江山已有九十年历史了,再过不久就是第一个百年。

    但或许是见过路上百姓的贫穷,薄媚总觉得眼下张罗这些是否有些为时过早劳民伤财。向父皇提及此时,他只说,一码事归一码事,民生要顾,礼制也不能弃。百年大典天下朝圣,是树立天子威信、告慰先祖、巩固江山功业的百年盛事,不可马虎。说得也有道理啊。

    通常一个王朝接近百年时,往往就进入了国治民安的盛世巅峰。薄野是否呢身处时局中,倒也说不清眼下时代是好还是不好。总之她相信,父皇是有心做好一个君王的,薄氏历代也在努力治理着这万里河山。不是说,有志者,事竟成

    虽不时有战乱。但纵观历史,战乱总是难免的吧

    有些事情真是不经想,一想就变成了谶言。十日后,墨颐被北狄攻占了。

    如此之快,比薄媚见过听过的任何一场战役都要快。

    从小太傅便教过,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上古王朝即采用分封制,诸侯遍布。七百年前上古王朝崩塌,诸侯割据,各自称王称帝。轰轰烈烈分分合合六百年,争战不休,各国均形成了自己稳固的氏族与统治,故而九十年前薄野一统天下,未能扫清各国,准许他们继续为国,却不得再称王称帝,一一分封侯国伯国,天子为尊。

    如今大大小小诸侯国有三十余个,其中大国十一,除去刚刚被吞并的南渊和于役,还剩九国。九国之中,北方墨颐、东北常棣、西北激雷、东南林钟,均是开国时分封的薄氏宗亲。封在四方,用意有二一则分割监视各异姓侯国,二则守住边疆抵御外敌入侵。京畿周边也分布诸多薄姓小国,护卫乐邑。

    九十年来,各国兴衰交替,时强时弱。譬如建国之初流火只是苟延残喘的弹丸小国,而眼下没落不堪的落霜却曾称霸一时,花无百日红,转眼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唯已亡之鸾洛、未亡之苍慕、以及林钟等国,始终政权稳固,国力强盛,却从不见他们争强争霸。

    薄氏侯国自认尊贵,不思进取,近年来一再衰弱。由此战也足以见得,领土最为广阔的墨颐,原来也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薄媚想起萧长史托自己转交的奏折忘了拿给父皇,便去了天子大臣商议国事的紫极殿。朝会散了,天子一人独坐在案前,撑头闭目,仿佛颇为头痛。

    “父皇,”她轻声唤。天子抬起头来,有些迷惘。看清来人,方舒展了眉头“来,媚媚,坐到父皇身边来。”

    薄媚坐过去,问“父皇为何事烦忧”

    “没什么。”天子笑,“这些天休息得可好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父皇命人去办。”

    虽然笑着,薄媚却看得出他眼中的疲惫与彷徨。“父皇,您老实说,是不是边关告急”

    天子惊了惊,蹙眉道“媚媚,这是国事,父皇会解决,你不必操心。”

    “我是薄家的公主,关心国事家事不是理所应当”薄媚笑,“父皇不妨告诉我,媚媚已经长大了,这些年来也见识过许多事情,对下面一些诸侯国也多少有些了解。父皇烦恼的事情,告诉我,也许我也能出谋划策,替父皇分担一些。”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地活着,每天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不必操劳,不必沾染尘污。外面的事情,该由父兄来面对。”

    “父皇瞧不起女孩子”薄媚笑,“老顽固,太没道理了女孩子也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一样能思考,一样能上战场打仗,有何不同有何不可更何况我自认为继承了父皇母亲的头脑,还算聪明,这么聪明,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

    “媚媚”

    “好了好了,快告诉我,墨颐情况到底怎样了你要不告诉我,我就亲自去军营打听。”

    天子哭笑不得,只得如实相告。墨颐是乐邑北部屏障,当世国君是天子的族叔辈。一直以来守护北疆,防止北狄直接进犯乐邑王都。北狄野蛮好战。但墨颐向来实力不弱,九十年来几乎每隔几年就会与北狄交战,有胜有负,然从未失守。

    这一次节节败退,两个月便失国,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下子便把乐邑王都暴露在外,再无防守。

    若是北狄一举南下,趁势进攻,乐邑一马平川,王都必然陷入危机。好在眼下将要过冬,北狄一场战下来也需整顿,停在了墨颐境内,伺机来年进犯。事态着实严重。

    “所以说,这个冬天,是我们的喘息之机”

    “是啊。”天子道,“但我们乐邑的兵力实在抵不过北狄,一个冬天,怕是不够厉兵秣马。”

    “北狄有多少兵马”

    “至少二十万。”

    “我们有多少兵马”

    “十五万。”

    “只有十五万”

    天子为难道“是啊。本来每军应有八万,六军总共四十八万,加上宗族驻兵,少说该有六十万但我们乐邑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战争,先皇在位时军队又闹过一次哗变,裁撤了三军。这一次墨颐失守,重新清算兵马,方才发现净是老弱伤残,其中还有近二十万的虚位,冒名顶替已死将士,空领军饷简直可恶”

    “空领军饷”薄媚震惊,“国家危难,军中竟出现这等李代桃僵的事情父皇哦对了,父皇,这里有一份弹劾书,是一个叫萧长史的人托孩儿上呈。里面写的全是贪污受贿,不知是否与空领军饷之事有关”

    天子接过奏折,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丢到一旁。

    “父皇,不看看吗。虽然那人不怎么着调,但为君者也该虚心听取各方人士的谏言”

    “此人除外。这已经是他第一百零九次呈递奏折了,真是烦死人,每次都是信口开河,夸夸其谈。就譬如说这次弹劾,一条条一项项,若有些根据也算,朕就依言调查。可他根本就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满纸荒唐,污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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