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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薄幸_第2分页

作者:意马 字数:13428 更新:2021-12-22 21:53:51

    薄媚么那我叫你媚媚好了。”

    薄媚顿了顿,想纠正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纠正,于是勉为其难说“那你起码叫我媚媚姐姐吧”

    “好麻烦的要么媚媚要么姐姐,干嘛要媚媚姐姐啊”

    “哦,那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不要不要”慕子衿坚决摇头,“就叫你媚媚,这样显得我比较大。”

    薄媚“”

    座上慕侯夫妇本来已经退席了,大约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慕侯夫人赶忙跑出来训斥儿子“不得无礼,要叫嫂嫂。”

    “为什么她又不是嫂嫂,她是要嫁给我的。”

    “胡说什么臭孩子不懂礼数”

    薄媚却笑说“无妨,母亲,弟弟还小,天真一些没什么不好。”

    “冒犯公主殿下了”

    “哪里”薄媚想说,自从来到执古宫,不知为何处处让人感到压抑,也只有这弟弟让她得以会心一笑。可是想了想,又没有说出来。

    慕子衿眼见有人罩着他,更加肆无忌惮,挣脱了母亲,拉起薄媚往外跑“走,媚媚我们出去玩儿,外面太阳好,晒在身上暖烘烘的。媚媚你不要哭,我的车子借你坐,好不好”

    薄媚愣了愣“我哪里哭了”

    “就是哭了呀你看你脸上,跟个花猫似的。”

    薄媚抬手拭了试眼角,指尖一片嫣红。果然,青黛胭脂都花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是起床时揉眼睛揉的完蛋,那岂不是让慕广韵看了笑话难怪难怪他方才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薄媚匆匆欲走,慕子衿却拉住她,仍一脸认真地劝说“真的,媚媚,不要哭,在苍慕国,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我保护你”

    看他的模样,薄媚忍不住笑出来,笑完却认真问了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慕子衿不开心了,“你忘啦我们昨天刚刚海誓山盟,你今天就忘了我的名字啦讨厌名字都忘了,那你长大打算嫁给谁去”

    薄媚忍不住又笑“哟,小小年纪,学识不浅啊,还知道海誓山盟”

    慕子衿抱手扭脸“哼”

    “好了,你就再告诉我一次吧,我记性不大好,有时候睡一觉,就把前一天的事情都忘记了。不过你要是每天都告诉我一次,我应该就能记住了。好不好”

    “哼”慕子衿仍摆着臭脸,“就告诉你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啊以后不许再忘记了我,叫慕子衿”

    “哦紫色的小纱巾――子衿,记住了。等我回去,就找一块紫色的小纱巾系在颈上,以后就不会忘记了。”

    “哼。”

    那日慕广韵一走,便是十天未归。薄媚料想他夜里就会回来,可没想到一等就是这么久。期间也去问过苍慕侯,慕侯说韵儿托人捎信回来,说他因暴雨困在了西南,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薄媚又问起她随嫁的侍从婢女们都到哪里去了,为何一个都不看见。慕侯夫人有条有理说,前几日看随从们大都对苍慕国水土不服,其中有几个人闹病,怕疾病越传越广,更怕过给公主,于是就将他们安排在城外了。后来想想苍慕国人手也很多,也可靠,伺候得过来,就把那些人遣回乐邑了。

    薄媚无可厚非。其实也无所谓,她最亲近的一个婢女已在三年前回乡嫁人了,后来她又离家三年,所以现在乐邑宫中服侍的那群人里,也没谁更体贴,都比较疏远。唯有一个伊祁,也陪着她来了。但到底是个男子,大多时候不能照应。

    既然已经嫁来了苍慕国,就该慢慢习惯这里的一切。

    可是不知为何,待在这里时间越久,她感觉越是压抑,沉沉地喘不过气来。不知是因为慕侯夫妇永远恭敬的笑脸相迎,还是因为侍从们训练有素的悄无声息,还是因为慕广韵的冷落是了,这里气氛异样的怪异,仿佛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冷落她。

    连个说说心事的人,都没有。仿佛她的满腔热血,叫冰块封在了心里。慕广韵到底记不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给他的承诺。可他明明是点头了的,她看见了,也感觉到了。那么,便是反悔了么还是从来不曾认真

    第九天夜里,她头痛欲裂,在床上打滚,汗湿了厚厚一床红鸾喜被。头痛的毛病又发作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每每头痛过后,她就会忘记许多事情,许多过去的事情,或许是久远的,或许是近前的,或许是重要的,或许是不重要的。也有时重要的不重要的统统忘记。

    她强忍着彻骨的疼痛,咬着头发,死活不肯哭喊。其实小的时候,每逢头痛,她都会哭到断气。那时娘亲就会抱着她,一边落泪,一边摇啊摇,一摇便是一整夜。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到足够坚强的年龄,而这里,也不是家,没有娘,没有亲人,莫说他们不会来抱她,便是有人愿意来抱着安抚她,她也不许别人抱的。

    薄媚心里第一次痛骂慕广韵你若再不回来,我都要忘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记忆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怕虐的同学,本章开始,将迎来轻松剧情yo。

    第四章

    是夜里,伊祁本在禁中巡逻。似乎是忌惮他一个男子与世子夫人走得太近,风声不大好,苍慕侯特意封给他一个“近卫羽林郎”的虚职,让他护卫宫禁内外的安全。

    本来王城乐邑来的人,还是随嫁来的,怎能出任侯国的官职而且苍慕国也不缺近卫。无非就是支开他。

    巡夜巡到一处幽古花苑,花丛之后,杉木林立。杉木之中,又是个小院落。伊祁本不想探看别人家的隐秘,刚要绕道走开,却看到那小院门打开,一群侍卫前拥后簇着,走出名女子。女子脸上蒙着整块的纱巾,连眼睛也遮住。

    伊祁当下就想到,该不会是金屋藏娇慕庄这老头

    那女子漫无目的闲逛着,也不与身边人说话。突然一阵邪风至,刮起了她的面纱,露出半边脸颊

    远远看到那人面孔,虽有些模糊,伊祁仍是一愣。好像认识的一个人。伊祁犹豫了一下,绕过石山,径直朝那女子走去,眼睛始终定定地盯着她,像是要隔着面纱把她认出来。女子看到他时,也不知脸上是什么神情,脚下反正纹丝不动,对面等着他。

    正要走到跟前,却听到东南方向传来女子闷闷的喊叫声。也许声音并不大,好像半夜猫狗打哈欠,在场的侍卫都没什么反应,但伊祁耳朵尖,一听便知是薄媚的声音。于是只得作罢,掉头飞檐走壁赶到薄媚院中。

    踢开门时,薄媚正在地上抱头打滚,箱子里带来的红针撒了满地,被子褥子几乎被她撕成了碎片,棉絮飞舞。

    伊祁将她抱去床上,她浑身汗涔涔的,都湿透了三重衣,抱在怀里都嫌冰凉。

    “针伊祁针还有本子”

    伊祁转身去一枚一枚拾起地上血红的银针,在自己袖子上擦去灰尘,又拿去红烛上灼烤一阵,清水里凉却了,方才拿到床前,小心翼翼地,五根插在薄媚额上,五根插在颈间。

    隔了好一阵,薄媚痛苦的喘息才平息下去,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昏昏欲睡。她却不肯睡去,叫伊祁去最下面的箱子里取出她的几十个小本子。她拿在手里,按着扉页上标注的时间,从十二年前的开始,一本一本,默默翻看。

    这些本子里记着她从小到大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大大小小,就连最琐碎的,譬如今日穿了哪一条裙子、吃了什么珍馐觉得美味、娘亲夸她琴弹的比前日好都一一记着。

    八岁以前的,是娘亲替她记的;八岁到如今,是她自己记的。因为自从四岁那年不慎落水,被水下怪石撞到脑袋,除了额上留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星状伤疤外,还落了个间歇失忆的毛病。不仅平日里记性就比一般人差,每隔几日还会闹一次大失忆,有时候忘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有时候忘掉自己的某些习惯,有时候却连父母兄弟都会忘记。

    姬夫人十八年盛宠,小皇子出生之前,薄媚又是姬夫人的独女。天子对于薄媚与他的母亲,简直宠溺到放纵的地步。多少儿子都看不上眼,唯独这个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

    薄媚四岁出了那场意外后,天子与姬夫人遍寻天下名医巫士,不知花了多少辛苦,掷了多少金钱,才从一个方士那里得来了一种能暂时刺激记忆的方法――这是一种大洋彼岸的神秘王国进贡的奇诡药材,外形好似人的心脏,通体血红,名唤“心头血”。传说那是地狱之花曼珠沙华的根茎。将此药研磨成粉,和人血、黄酒,将银针于其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而后将浸制的银针深深插在患者病灶部位,便可锁住其瞬时记忆,如此便能不忘。

    所以每次发病,薄媚都要扎着满头满颈的针,一遍一遍翻看自己的“记忆簿”,从而在濒临失忆的一刻锁住自己过往的每一件回忆。她想做个正常人,不想有一丝一毫的遗忘。

    可是越长大,“记忆簿”越多,发病时往往嗜睡,她越来越看不过来了。她不得已,只得舍取,舍去一些宁可忘记的,好腾出时间多看看那些不能忘记的。也好让那些不能忘记的,记得再深刻一些。

    所以她对儿时的细节越来越陌生。

    所以她现在昏昏沉沉中手里捧着的,是在云和仙山那三年的簿子。那里面记的最多的一个名字,是慕广韵。

    不对,记得最多的名字,不是一个,是两个――慕广韵、伶伦。

    三年前,父皇赐婚,说要把她嫁给苍慕国世子慕广韵。

    开什么玩笑就那个传说中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浪荡子弟瞧、不、上

    她是堂堂一国公主,有姿色有学识有涵养,凭什么,凭什么要下嫁给一个小小侯国的纨绔公子连父母亲都说他难成气候,可为什么又要她嫁

    难道是贪图他的美色可嫁人的是她,他们贪图美色有什么用呢再说他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美还另说呢。

    于是薄媚拒绝了这桩婚事。而且是当众拒绝,拒绝得惊天动地,指天指地说不嫁。非常不屑。

    本以为这事到此就了了。没想到隔了几日,江湖上有传言流出,说苍慕国世子在一次雅集上醉酒后大放厥词,说天底下的女人,美的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没有不喜欢的,就唯独额上有疤的女人,他厌恶到极点。

    薄媚听到这话,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在针对我,绝对是报复。可是想想又不对,两人并未见过面啊。再说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知道她额头上有疤啊,就父母亲、伊祁、阿白知道,他们几个又不认识慕广韵,认识也不会嚼舌根。那看来是误会他了,他不是在说她。

    可是那也不行啊,他这话分明就戳了人痛处,不管有意无意。不做点什么,薄媚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命人找来了慕广韵的画像,想说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美貌无暇,若是让她逮到一丝丝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地方,比如三角眼,比如大鼻头,比如厚嘴唇那她就派学士大臣们编打油诗调侃他,并且要流传天下。

    结果一幅画看了三天,没有找出毛病不说,还弄得自己移不开眼了。

    合上画卷的时候,薄媚心想,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一定是画师拿了他的贿赂。

    于是当下便萌生了一个想法――去见见他的真人。于是派人小道消息打听到了慕广韵近日的去向动静。听说他因为放浪形骸口无遮拦惹恼了苍慕侯,慕侯为惩治他的不像话,也为避免他太过招摇惹来祸端,花重金送他出外游学,学礼仪学问,学修身养性。

    送去哪里游学这可花了薄媚不少辛苦才打听来――云和仙山,九州之内,最具灵性的地方。那里有一位仙人,名唤“云和仙君”,听说自上古时代就住在山中,是个热心肠,不知从哪朝开始,开班向凡人授课,教授六艺、礼教、道法、德性。历朝历代王孙贵胄,多前往仙山求学者。凡学成归来者,有功成名就,有归隐山林。看起来并没有改变谁的人生轨迹。但其实,那些人都拥有一样相似之处,便是,在黎民口中,品性过人,智慧豁达。功成者被尊为明君,归隐者被传说高人。

    然后,薄媚也征得父母亲同意,前往云和仙山求学三年。风风雨雨,与慕广韵做了三年同窗。

    云和仙君收徒有个规矩,所有人都要带着面具生活。不为别的,只为不问姓名,不问身世。因为世事多动荡,从七百年前至今,神州大地上国家繁多,纷争不断。求学问道者来自五湖四海,王室为多,互相之间难免有个国仇家恨或是私人恩怨什么的。为避免纠纷,为一视同仁,为平和治学,大家都须带上假面,改换姓名,共度三年。

    纵使带着假面,薄媚从头到尾都是识得慕广韵的。慕广韵却不识得她。

    不管她怎样不肯承认,她都是默默注视了他三年。

    慕广韵化名“伶伦”,与上古黄帝时的乐官同名。薄媚并没在起名字上下功夫,因为她以为自己不会在那里长留,当别人问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刚好看到山上的一株苦柬树,便说,我叫阿苦。

    大家都拿奇怪的眼神看她,因为大家的名字都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譬如潜龙、凤鸣岐、公玉无端、长河、国威、有穷氏大王、天下第一富、秋籁、酒倾芳、刘美人等等等等,有霸气威武的,有琴瑟雅韵的,有病入膏肓的。但就是没一个像“阿苦”这样随便的。

    好不容易能自己给自己起名字,起坏了也不会跟自己一辈子,那还不把握机会乱起一通居然叫“阿苦”简直比“有穷氏大王”还搞笑。

    不过三年里,大家相处得倒是其乐融融。许真是因为隐去姓名和相貌的缘故,总觉得那里的一切,都单纯了起来。每日对弹琴瑟,或研习珍珑,大多时候是无所事事的,伴着山风度日,喝的是山泉水,耳侧是空谷蝉鸣。

    也结交了谈得来的好友,譬如有穷氏大王、刘美人、国威,还有伶伦。国威是个年纪比她稍大的女孩子,其余全是男子。平常不谈国事的时候,大家都是好朋友。一谈国事,大家就要崩,骂架一触即发。不过很快云和仙君就会出面调和。他是不许大家谈国事的,说伤感情。

    那好,不能谈国事,大家就谈天下,谈江山社稷,谈黎民苍生。仙君常常笑他们,说一个一个年纪不大,心却不小。却也由着大家胡说八道大吹大擂。

    云和仙君是个很诙谐的老头子,须发皆白,眼睛还不大好使,有时上着课还会打瞌睡。大家私下里纷纷议论,认为他根本不是什么神仙,压根儿就是个百来岁的小老头。

    起初只觉得慕广韵是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因他在云和山中也是口无遮拦,嬉笑怒骂。可那只是起初。也不知从何时起,薄媚对他慢慢改观。他仿佛并不是想象中的不学无术,反而字字句句都见解独到,尤其对各国战争与徭役的评论,时常一针见血,但不是照搬书本,不是前人之论,而是专属他的那种,带着调侃的正经;有时轻薄的话语背后,却总让人怀疑是不是暗藏着深刻,怀疑半天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只是调侃而已。仿佛他是不屑于表露自己的智慧与锋芒。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从容的人。大家都爱慷慨激昂指点江山,他却总是一边喝彩一边笑而不语。他只说放肆的小话,却不说放肆的大话。或许是隐去姓名的缘故,大家都肆无忌惮,充分暴露着自己的野心。唯有慕广韵,仿佛闲云野鹤的旁观人,比旁人多一份轻松自在。但他好像并不是不争,而是不屑。

    阿苦表示很能理解他,因为她其实打心底也是非常不屑的,甚至觉得滑稽可笑。他们一个一个满腔抱负,仿佛明日就要君临天下。可她知道,那都是痴心妄想,因为天下是她薄家的,岿然不动。

    也不知是何时起,开始倾心于这个不恭却沉稳的男子,这个太过与众不同的男子。大约是从那次夜雨开始。

    、风雪加身

    第五章

    那场雨来得突然,势头很凶。下了一夜,便冲毁了上山的栈道。

    第二天是薄媚当值打扫山中阶石。前一夜她却刚刚发过病,还好暴雨隐去了她房中磕磕碰碰的响动。可早上终究还是起晚了,来到山门外一看,栈道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

    那没办法,只能修了。于是回去取了工具来凿石块、拼木板,一点一点修补残破的石阶栈道。一侧便是万丈悬崖,一侧是嶙峋石壁。不由得她不怕。

    好在国威、有穷氏大王、刘美人他们够仗义,扛了铁锹来帮忙。慕广韵当然也在其中。有他们几个男子出手,自然轻松不少。

    不料薄媚脚下的山石突然松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薄媚已经连同石块一起垂直下坠。慕广韵不及多想,纵身跃去崖边拉住薄媚的手,却不慎将一垒铺栈道用的巨石推了下去。

    当薄媚落入慕广韵怀中的一刻,看到他因自己而划伤的手臂,鲜血如染料般浸透衣袖,却仍紧紧揽着自己不松手。心中便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异样冲动,突然很像揭开他的面具,也揭开自己的面具,说一句,慕广韵,我们坦诚相见吧,我怕是喜欢上你了。

    最后薄媚是救了回来,却听说滚落的石块砸死了山脚下的五名流民。

    云和仙君难得沉默许久,罚阿苦与伶伦在嶙峋的山石上跪了一整天。那天夜里又下了雨,不过比前一日的要缠绵,淅淅沥沥的也不恼人。两人并排跪着,都没有说话。

    直到薄媚忍不住问了一句“伶伦,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她那时想,两人已经算是朋友了,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就是当初拒绝他婚事的那个傻丫头,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如她一样,觉得荒唐,又觉得美妙当真是不打不相识,算不算冤家,又算不算良缘

    不料慕广韵却淡淡一句“我知道你叫阿苦,便足够了。”

    薄媚听了心里一凉。完了,怕是要单相思了,他不过当自己是同窗,最多也不过朋友。

    慕广韵笑笑,又说“不过我倒是一辈子都会记得有个你,阿苦。”

    这话虽不知几分情谊,薄媚却为之又小小欢喜了一阵。突然很庆幸能与他一起受罚,仿佛就这样并肩跪着,两人的命运也就连到一处去了。膝下越是痛,心中越是亲近。

    次日清晨,云和仙君来问话时,慕广韵毫不犹豫便承担了责任,说是他将石块推下山去的。薄媚忙解释说,他是为了救她,并非故意。

    仙君却说“虽不是故意,却造成了杀戮。”

    慕广韵沉默了一阵,说“虽是造成了杀戮,却已无可挽回。事已至此,便是要罚,也无话可说。”

    仙君摇头“罚你又有何用你也说了,已无可挽回。我只问你,可曾悔过”

    “不悔。”慕广韵坚决地说,“只有怜悯痛惜,没有后悔。起码,我救了眼前之人。”

    “此事好比治国为政,岂能因小失大昨日雨后,山下明明有人声,可见是有不少人聚集或经过,你却仍执意为之。”

    “可我若不救眼前之人,所造之杀戮,岂不是比现在更大”慕广韵不急不躁地说,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苟同的轻蔑,“遑论推下石块只是偶然,就是必然,我也还会如此。师父,伶伦不是一个多情之人,但也绝非一个冷血之人。我所能做到的最冷酷的一面,就是不理那些看不见的死活,纵使千千万万,但不能任由眼前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哪怕只有一人。”

    云和仙君久久没有说话,眯着眼睛仔细瞧慕广韵。突然笑说“起来吧,我活了千万年,看过许多生生死死。实则生死之事,不是你我能左右。世上每有一人生,便有一人死,每日生死无数,因果轮回,岂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今日问你的话,只是想看看你禀性如何。而你既已做了的事情,便是对的事情。”

    两人意图起身,却无奈膝盖已痉挛,稍稍一动就痛彻心扉。两旁树后的同伴们赶忙跑出来扶他二人。薄媚坐在刘美人拿来的软垫上,龇牙咧嘴一阵,却不忘趁仙君没有走远时问一句“师父,那伶伦禀性如何呢”

    仙君摇摇头说“正如他自己所说。只是,无论禀性如何,总是好坏参半,善恶有时。往后的路,坦荡或是艰辛,还是各人自己的造化与选择。至于伶伦唯恐深情。”

    刘美人笑说“这点师父放心好了,他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浪荡子,最不会的,就是深情。”

    仙君笑笑,没再说什么。

    此事还没完。因为大雨淹了临近几个村庄,不少难民前后聚在云和山脚下。这里毕竟是仙灵之地,草木经过大雨也没什么损伤,多少能捡点果子吃。

    云和仙君说,人死不能复生,过去不可追,但眼下却还有他们能做的事情。于是要求学生们下山去把难民接到山上来避难。学生们纷纷自告奋勇,兴致颇高。

    云和仙君欣慰地捋一捋胡须,笑着说“那你们都去吧,不过要当心啊,听说下面已经爆发了疫病”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缩回脚来,再没人敢第一个说下去。

    还是慕广韵,本来闹哄哄时歪在榻上并不积极,见众人都退回来了,这下却二话不说站起身,抖抖衣摆,下山去了。

    这人行事,总是要特立独行,与人不同。薄媚觉得好笑,跟着他第二个下去。

    所幸大家也都没当缩头乌龟,见有人比自己勇敢,心有不甘,一个两个也都亢奋起来,壮着胆子跟了下去。

    难民救了回来,偶有几个染病的学生,也都没死。因为云和仙君是替他们备了药的。

    后来有时同伴间闲聊,大家坐在一处慷慨激昂对诗,尽是沙场江山人生美酒之类的。轮到薄媚,她却望着慕广韵方向,心不在焉吐了一句“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众人一愣,开始笑话她“阿苦拟将身嫁与谁人”

    薄媚“嘿嘿嘿”傻笑一气,说“当然要嫁与美人”

    如此过了三年,薄媚不知不觉里,也就托付了一腔心事。临到三年期满,她在记忆簿里写了一句诗――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这是她写过最柔情蜜意的一句话,一点都不符合她跋扈的性格。但是她写的时候,脸上挂着不自知的傻笑。

    其实到此刻为止,也还只是“梦里佳期”而已。薄媚不确定下山以后,天高水远,两人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便是再见,也未必相识。但总觉得来日方长,等到回去乐邑以后,她要好好进行一番周密计划,如何先让慕广韵不讨厌额头有疤的女人,再如何制造机会两人见面,再如何让他自己发现薄媚就是阿苦,最好还能让他对她产生好感,甚至主动求亲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结果世事难料,谁都没想到,下山前夕,云和仙山却遭了一场浩劫。

    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是云和仙君的前女友找上门来了,要跟云和老小子就三千年前分手的原委理论理论。因为新近升任了天界的风雪神女,所以来的时候阵仗颇大,狂风怒号,雨雪交加。

    云和仙君二话没说,钻进山洞里躲了起来。

    眼看整座山都要被冰雪封埋,山上山下避难的流民死伤无数,云和仙君终是于心不忍,表示再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决定自己舍身去跟神女聊一聊,派学生们拿着他亲绘的破阵图,分成几队前去八方破解神女布下的风雪阵。

    薄媚义不容辞加入到慕广韵领导的队伍里。他们一行八人,要去的是云和山最高最远的峰顶。

    不出意外地,去的途中,就走散了三人。破阵之时,阵法反噬力又放倒了两人。最后一个多余的人被薄媚遣回去禀告任务完成情况,顺便找人来抬昏迷那两人。

    薄媚和慕广韵则应国威烟花弹信号的请求,从山阴小路赶往另一座山峰支援。结果半路被雪崩掩埋,双双失去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薄媚先转醒过来。见两人手脚相缠,竟然未被冲散。而举目所见,尽是白茫茫雪色,连天连地,都看不到地平线在哪里。大约是被冲到了远处的山谷里。

    薄媚又看眼前沉睡之人,面具已经被削去了一半,剑眉长睫上都凝着白雪,仿佛有意撒了银屑,美得让人心惊。

    薄媚身体并无大碍,就是四肢僵冷,血行不通。躺在原地看了一阵慕广韵,待到身体回暖一些,才摸了摸脸上,面具已经被冲走了。不过没关系,还好她有随身带备用面具的好习惯。从怀里取出备用面具,端端正正带好了,才爬过去推慕广韵。“喂,醒醒”

    推了半天都没反应。薄媚正纳罕,却看见他头部枕着的血块里透出殷殷血色,已经被冻住了,仿佛烟晕琉璃,并不流动。心里凛然一惊。小心翼翼抬起他的头颈来看时,才发现他脑袋正撞在一块尖利的冰凌上,头发里隐着一个血窟窿,看着无比慎人。

    不过也多亏了这冰天雪地,那血窟窿仿佛也被冻住了,早已不再流血。哆嗦着手探去他鼻下,还有微薄的呼吸。

    薄媚简直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何种心情,仿佛心智也被冻住了般,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是本能地撕碎了自己中衣的衣襟,涂上师父让他们随身带着的止血草药,一层一层为他包裹伤口。又怕伤口暖化后流血不止,徒手凿了几块冰块,绑在伤口纱布外面。

    然后她背起他,踩着没过膝盖的积雪,一步一步,艰难地寻找回山的道路。他身材比她高大许多,背起来万分吃力。可是只怕他双脚拖在地上会磨破,她的身体几乎弯成了直角。

    每走几里,便停下来为他换一块冰块冷却伤口。

    双脚冻住了,双手也冻住了,知觉也冻住了,尽管呵气成冰,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就连额上渗出的汗,流到脸颊时,也冻住了,晶莹剔透的凝在那里,好像眼泪。但其实那不是眼泪,因为薄媚的眼泪是红色的。

    也不知走了有多远,怕是有千里万里,天幕都由纯白变成了漆黑。终于看到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可薄媚脚下一个不慎,却滑进了一处垂直山洞中。

    山壁湿滑,就是单独一人也很难攀爬,莫说她还背着一个比自己大两号的伤患。于是只好把慕广韵放在一块突出的大石上,盖上自己的外衣。转身刚要走去洞口下喊人救命,手却被慕广韵拉住。

    “阿苦。”他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夫妻

    第六章

    “阿苦。”他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薄媚听到这话,心里一时间飘过无数思绪。他是何时醒的他是回光返照还是真醒他现在是不是在主动拉她手他他刚刚说啥要看脸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薄媚一边回身打量他脸色,一边坚决拒绝,“师父不是说了么,我们要是私自摘下面具,是要被罚出山门的。”

    “那我岂不是已经犯戒”慕广韵笑笑,声音里有些有气无力。天色虽然漆黑,但多少有点月光照进来,能看到他的动作。他一边笑着,一边已经伸手来夺薄媚脸上的面具。

    还好薄媚眼疾手快躲过,死命按住他的手说“不行不行说了不行我从小到大难得能守一项规矩守这么久,我可不想临了晚节不保”

    其实是怕他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吧她还没做好准备,一定要有周全的准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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