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向父母一丝不苟的行了礼,领着两个妹妹离开了房间,走到院子的凉亭里玩。
梧桐苑很大,靠东南方,挖了一个半亩方塘,塘中有只有数片荷叶高高擎着,开了几朵粉紫色的荷花。塘水清澈,能够清晰地看到锦鲤在其中游来游去。塘边有好几株又大又粗的梧桐树,洒下浓浓绿荫,让亭子里显得格外清凉舒适。
“徐玫你老实一些”徐惠嫌弃地将徐玫从徐立前身边扯开,让她往旁边的美人靠去玩,自己与徐立前坐在石几上,笑道“大兄,我们来下棋吧怎么样我昨天记了一个新棋局,我们来试试”
徐立前摇头道“一会儿就到饭点了。”又道“你别总是欺负玫儿。她小呢。”
徐玫挤到二人中间,摇晃着手腕上红绳吊着的桃核小篮子,口中嘟囔道“父亲,爹爹。”
白白胖胖的小手,鲜艳的红绳,不断晃动的深褐色小篮子,生动又有趣。
徐立前微笑道“恩,这是父亲给玫儿的见面礼,小篮子。”
“篮子,篮子。”徐玫学舌。
徐惠特别讨厌徐玫缠着徐立前,不高兴地道“一个破桃核做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稀罕的,至于让徐玫你当成宝贝啊”
徐玫只管傻乎乎甜腻腻地笑。
徐立前道“大妹,快别这么说。这是父亲头一次给玫儿的东西。不贵重,但却是亲手做的啊。上次我用木头给你雕了个小鱼,雕的难看的很,你不是也十分喜欢吗”
徐惠撇了撇嘴,道“那哪能一样。”
“父亲,父亲。”徐玫又插话,似乎很为见到了父亲而开心。
徐惠不耐烦地瞪她,道“父亲有什么好的他又没养着我们徐玫你这么喜欢父亲,我去告诉娘,让她将你给父亲带走好了”
徐玫懵住,委屈地看徐立前。
徐立前被徐玫这么一看就心软了,将她搂过来安慰了几声,不悦地对徐惠道“大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父亲不经常在家,也是迫不得已。无论怎么说,我们为人子女,都不该非议尊长”
徐玫听了一阵,没再纠缠这两个孩子,到边上乐滋滋地看锦鲤去了。
――徐立前和徐惠还是太小了,知道的也都是表面。徐立前对自己的生父还懂得尊重,徐惠就孩子气重一些,是有些怨恨了。两个人都并不知道为什么夏长渊与妻子儿女如此疏离
堂屋。
坐在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在凉亭里的孩子们。
徐夫人和夏长渊都端坐看向外面,安静了许久。
婢女们都远远立于廊下,金姑姑守在了门口。
“元真。”夏长渊轻声道“你反悔了”
徐夫人道“是。我反悔了。玫儿不能给你。”
夏长渊没有意外,静静沉思片刻,道“也好。让她跟着我,我怕也没空照顾。现在这样就不错。”
徐夫人点点头,问道“这次你会停留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夏长渊道“大康那边,差不多也就是了。商人还是讲究和气生财的,真让权贵们彻底没了脸面恨上徐家,也没什么好处。”
查实是大康人南下刺杀自己,徐夫人当然不会轻易就算了。她是商贾,用的就是商贾手段,就是要让大康上下都好好看清楚,瞧不起徐是徐元真这个女人,要付出多少代价
――将近一年里,整个大康的粮食价格居高不下,安王名下的钱庄几次爆发抢兑,各种商品价格诡异的忽升忽降,整个大康市场,小商人个个危机根本就敢进货卖货,无法生存而普通民众买不能买,卖卖不出,怨声载道
是,大康的经济还能支撑下去,凭着徐氏一己之力无法让其崩塌败坏但这么折腾,能支撑是能支撑,但总这么折腾,也是受不了
据说,康帝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
他雄心壮志,欲先富国而后强兵,奈何总是被国内物价的混乱给拖住了腿
而一国雄主,总要不想忍耐的时候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徐氏。
“行。”徐夫人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点头道“我本来就打算过阵子往大康走一趟。徐元慎太大康耽误的太久了,我总得将他找回来,给大嫂和侄子们一个交代。”
夏长渊露出些忧色,道“你亲自去据我所知,大康安王是个睚眦必报的。你北上,难免危险。”
徐夫人不置可否,道“我会很小心的。”
夏长渊便不再劝她,想了想,开口道“你真要北上的话,有几个人和势力需要你注意些一是北海剑宫。北海剑主死了之后,剑宫虽没了顶尖高手,但其剑阵厉害,几人合力,很难对付。安王为剑宫记名弟子,与剑宫中多人交好,且与梅花剑沈梅花有情。沈梅花乃是剑宫新秀,天资出众,自创梅花十三剑十分精湛”
“二是竹林七怪。这七人老大幽鬼擅隐匿精通刺杀之道;老二鬼娘子擅易容毒蛊之术;老三乃是收财办事的,一但接活就是全员出动,从不留手,十分狠辣。尤其要注意些。”
“至于安王本人,相传剑术也十分高明,只是从未有人见过”
夏长渊娓娓道来,徐夫人用心聆听。
夏长渊一共在梧桐苑住了十日。这十日里,他很少出院子,只是偶尔在徐夫人不在的时候与三个孩子说话,态度十分温和。对于徐惠表现出的明显排斥之意,也是十分容忍,微微一笑,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徐夫人也从不为自己的丈夫辩解什么。也不曾要告诉几个孩子要尊重父亲。就那么安然地冷眼旁观着。
这让徐玫有些费解――
就从夏长渊在梧桐苑里住的十分坦然这一点而言,这对夫妻之间,并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三个年岁相差不多的孩子,显然也能证明夫妻之间是和谐的
但为何夏长渊要这么淡出妻儿的生活
仅仅是因为他是徐氏的上门婿可他又并不太像是上门婿
徐玫曾仗着自己年纪小故意赖在他们夫妻之间不肯走,装作玩的专心或是睡着了什么的,想要听一下两人间的交谈,奈何都没能如愿,只能放弃。
、015 夏日午后
“父亲,父亲。”小姑娘奔进梧桐苑,大声喊道。
晴朗的夏日午后,没有一丝风,仿佛时间都是凝固了似的。一团嫩绿的小姑娘从外面一头扎进来,就像是一阵清新的风,顿时让周遭都鲜活了起来。
夏长渊放下书,伸手接住冲过来的小姑娘,无奈地道“小丫头,你慢点儿,别摔着了喊疼。”
小姑娘傻乎乎地笑了笑,左右悄悄地偷看。
“你娘亲不在。”夏长渊温和地道。
小姑娘立即眯着眼睛快活地笑起来,道“父亲,抓鱼抓鱼”
“好,好,抓鱼。”夏长渊妥协地道“我给玫儿抓鱼去。”
小姑娘闻言立即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的父亲从椅子上拖起来。
夏长渊越发无奈,摸了一下自己额头,却还是顺从地起身了。
金姑姑从角落地走出来,低声道“玫小姐,你身边伺候的人呢夫人交代了,您中午必须午休的。”
“不许跟”小姑娘牵着自己父亲的手,脾气很大,也不知道回答金姑姑是她不让伺候她的人跟着呢,还是不许金姑姑跟着干涉她。她上前一步,伸手往金姑姑身上推了一把,再次道“不许跟”
金姑姑只得让开。
小姑娘满意地牵着自己的父亲走出了屋外,回头看低眉顺眼想要跟过来的金姑姑,再次凶狠地道“不许跟”
金姑姑垂首应下,祈求地看向夏长渊。
夏长渊淡淡地责备小姑娘道“小姑娘家,要温柔一些。”人却是顺从地同小姑娘一起往前走了。
也没有走多远。
就在梧桐苑东南的那个小荷塘。
夏长渊先是一个蜻蜓点水从池塘上面一掠而过,返身时候手里就多了一片荷叶。而后,他伸出手指在荷叶上轻描淡写地点了几下,荷叶上就多出了两三个小圆孔来。
小姑娘站在梧桐树荫下拍手叫好。
夏长渊微微一笑,从荷塘对面再次掠过来,落在小姑娘面前的时候,他手上的荷叶里就多了一尾惊慌失措不断挣扎的锦鲤
“鱼金鱼”小姑娘开心大笑。
莲叶里的清水很快漏光了,小姑娘让父亲将上面无助张嘴的锦鲤又放回荷塘里,又嚷嚷着让他去再抓一条了。
反复玩了几次,小姑娘才满意了,精神也倦下来,拉了拉父亲的衣摆让父亲抱起来,没走几步,就在父亲肩头上进入了梦乡。
“老爷。”金姑姑快步上来,要接下小姑娘。
“就让她在榻上睡吧。”夏长渊道“午后太阳烈,别晒伤了。”
金姑姑迟疑一下,应了下来。
不久后,小姑娘就被放在屋里靠里的短榻上,靠了一条薄锦被。有屏风被搬到榻前遮蔽了室外的光线。夏长渊又重新坐回窗前。
刚才折腾了那么久,他热汗都没有一滴,依旧清清爽爽的,干净又温和。
“老爷很喜欢玫小姐”金姑姑轻声开口。
“她年纪小,想的少些。”夏长渊回答道。
只有年纪小,才会轻易地接受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作为父亲,也会单纯地因为“父亲”这两个字,就肆意地亲近起来。而不是像大一点儿的孩子,因为懂事了,想的多了,顾虑也就多了。
金姑姑又道“老爷会带走玫小姐吗”
屏风后面,徐玫翻了一个身,睫毛轻动,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十分素净的山水画的屏风,上等的丝帛对着光十分的清透,徐玫不必费力,就能轻易地看到屏风外的情景。
夏长渊清雅而坐,将之前他看的书又拿在了手里看着。金姑姑端着一盏清茶站在他身侧,茶盏里正氤氲升着雾气,但她却久久没有将茶盏放下来。
“不会。”夏长渊随口说道。
金姑姑仿佛不理解,问道“之前老爷不是与夫人说定了么这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要给老爷带走的。老爷分明很喜欢玫小姐。”
夏长渊抬头看了金姑姑一眼。
金姑姑娇躯一僵,忙低下头,状若认错。
夏长渊重新看起了书,没有再开口。
金姑姑等待了一阵,才轻轻替夏长渊换过了茶,端着残茶退了下去。
徐玫悄悄地爬下床,光着脚小心地在地板上慢慢地爬,很快爬到了博古架边上,探出了小脑袋。
这个位置,能够看的到茶水间。
徐玫不禁眯了眯眼睛――
茶水间里,金姑姑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正入神地盯着那一盏残茶,慢慢绯红了面颊。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盏茶端起来,轻轻地,又期待许久一般,将粉唇放在茶盏上,细细用唇线描摹着茶盏,俏脸溢出了火一样的朝霞。
原来是这样
徐玫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小意外,但又在清理之中。
人若是有了执念,也就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或是迫不得已的时候了。
“丫头爬到这里做什么”一双青布便鞋悄然出现在徐玫面前,挡住了徐玫的视线。
徐玫抬起头眯着眼睛,裂开嘴巴,露出里面才长出的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