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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莲花何处开_第39分页

作者:甜橙味真知棒 字数:12592 更新:2021-12-22 20:02:24

    排了,我便只好接受,再说,我答应过死去的父母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不想父母在天上看到我们为了身外之物而争得头破血流。”

    静夫人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空气中有淡淡的忧愁和哀伤流淌,炭火哔啵,溅起的火星倒是让打盹的猫儿吓了一跳,瞄的一声跳了起来,钻到静夫人怀里。

    半晌,她缓缓开口“你这样,可能想过王爷的感受他为着你,连命都不要,你就这样对他他从前为着王位的事情伤透了心,而你,却当他是一件货物一般拱手相让,莫非是要再次置他于死地让他再次失去对人生的希望。”

    莫言没料到一贯温和的静夫人竟会有这样尖锐的时刻,一时间愣怔,但细细一想,她说的也是实话,自己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却又有些迷惘“那么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一边是允之,一边是我的亲生妹妹,我该怎么样坐才是对的”

    一句浅浅的话语,让空气冷到了冰点,只余下悲伤弥漫。

    静夫人开口却已沙哑“你可知道,王爷这一世经历了多少的痛苦和背叛,他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可是,自从遇见了你,他便如稻草人有了心,才不再索然无味地活着。”

    莫言没想到静夫人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静夫人对允之竟有这样的认知,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静夫人也没有要她说话的意思,很快便继续说“先皇在世时,原是要立大皇子为太子的,那大太子长到十来岁的头上却忽然暴毙了,然后先皇又想到了他最小的儿子,也就是咱们的王爷,但是先皇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只是培养着王爷,却没有立即将他立为太子。不久,先皇也暴毙了,而凶手,还是上次杀害了前太子的人。”

    莫言不明白她说的是些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静夫人却说“你可知凶手便是当今的皇帝,当时的一名普通皇子当然,皇上做皇子时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如果没有太后的帮助,想来这一辈子他也无法登上九五之位。”

    莫言知道宫中一贯有一些不能未外人道的秘密,却不知道竟是这样骨肉相残的事情,想到允之温暖和煦的笑容,难为他,自小便在那红墙高瓦的地方生活,外人看着虽是奢华,但甘苦自知,若是一步走错,便会殒命,心中也是一抽,问道“既然皇上连自己的父亲和兄弟都不放过,又如何能容忍允之活到今日何况你方才说过先皇曾有意立王爷为太子,虽还未来得及就已驾崩,但皇上恐怕早已看在眼里了吧”

    静夫人笑了笑,脸上有欣慰的笑容――眼前的莫言虽柔弱,但其实不过是柔中带钢,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知道别人在做些什么,她一一看透,却从不说透,有着灵敏的感知,却从不露锋芒。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王爷,才值得王爷用生命去守护,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守护王爷

    、第一百三九章 手足断,不可续

    屋外风雪连天,寒风呼啸,但瑞王府的正房内却是一片安宁,屋内温暖如春,香炉里的熏香袅袅婷婷,年幼的小世子和小郡主睡在奶妈的怀里,不时地咂吧咂吧着小嘴。王妃莫语坐在热烘烘的炕上,低头精心于手上的针线活。

    正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有人披着一身的寒风进来,身上厚厚的蓑衣和帽子将整个人遮得严严的,莫语并未注意,还以为是哪个丫鬟进来了,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外面又下雪了么今年怎么就冷成这样的,送过来的炭也不好,烧得整个房间里烟熏火燎的,你求跟库房的说,还得是从来些银炭才勉强使得。”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低着头一门心思在除去身上的蓑衣上,莫语倒是有些奇怪,转过头去一看,手上的绣花针却不小心扎到了手指,指尖立即渗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珠,莫语却丝毫不在意,随着来人将脸转了过来,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捏紧,手上做了一半的荷包被揉出了褶皱,方才指尖的血珠也立即消失其间,在雪白的帕子上印出一块血红的痕。

    莫语反应过来,连忙朝外面喊到“来人了也不通报,怎么就这样悄没人声的。”

    莫言拍掉身上的散雪,走上前去“你别怪她们,是我不让通报的,我将她们都打发出去了,现在院子里没有人。”

    莫语霍地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姐姐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当是再不想见我呢前些日子我身上有些不好,也不得去看姐姐,想着反正姐姐如今夜住在王府里了,来日方长的,倒是等身上爽利了再去的好。不料姐姐竟亲自来了,这样大的风雪,仔细别冻着。”

    说完含着笑亲昵地上前拉莫言的手。

    莫言径自往炕上坐了,拂掉莫语热情的双手,面色却并未稍霁。

    莫语不以为意,摇摇手依旧笑着在莫言对面坐下,思索了片刻道“姐姐打小身体就不好,冬天里更是容易咳嗽,过去有大夫瞧过说是打娘胎里出来的毛病,须得好好调理方能好的。所以我便叫人熬了些燕窝粥送过去,姐姐吃了觉着怎么样”

    莫言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转头向两位奶妈“我和妹妹有些体己话要说。麻烦妈妈们回避一会子,静夫人那里暖和,你们可以将小世子和小郡主带过去,想来静夫人几日未见小世子和小郡主,也是想得慌的。“

    那两个奶奶答应着便要抱着孩子出去。莫语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祥预感,顿时却有些激动,站起来厉声道“没有我的同意,看谁敢带走我的孩子“她站在暖炕边的脚踏上,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倒是将两位奶妈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莫言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抿了一口道“妹妹何须如此激动,不过是带出去给静夫人瞧一瞧罢了。妹妹这些日子身体欠安,还是她代劳的家里诸多事务,她好歹也是府里姨娘,又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说完便向那两个奶娘使了个眼神,那两个奶娘也是经年的老人。自然知道看主子的脸色,在这个府里。过去是王妃最有势力,毕竟是府里的正妃,而且出手不凡,一来就将姨娘们一一都打发了,然后自己还生了皇家的子嗣,一般人的确无法与之匹敌。

    但今非昔比了,所谓风水轮流转便是如此,如今的府里,王妃已是有名无实,虽明里说是因着身体不好,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妃是被王爷禁足了。当然,这是主子们的事情,她们做下人的自然不能多揣度,只是这王妃得势的时候是那样的嚣张跋扈,如今落了难,自然没有人真心疼惜她。

    如今真正在管事的是静夫人,而眼前这位小姐,虽然明面上说是王妃的姐姐,因着王妃娘家着了火灾没了所以来暂住着,但瞧着王爷那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疼惜和静夫人恭敬的态度,倒是不难看出这位不显山露水的小姐才是王府里的红人。

    于是两个人精似的奶妈抱着孩子服了扶身“小世子和小郡主怕是也要醒来了,这屋里虽暖和,但烟气大,大人倒还罢了,孩子是禁不住的,咱们还是抱出去院子里透透气吧,王妃不必担心,咱们去去就来。”

    说着便走了出去,一径往静夫人处去了。

    看到奶妈们出去,室内又陷入了尴尬的宁静,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莫语才想开口,莫言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冷冷说到“说起来,你倒是有心了,百忙之中还想着叫人给我熬燕窝粥,只可惜我福薄命轻,未必能消受得了。“

    莫语一愣,觉着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些,一时间只好讪笑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妹妹好歹也是瑞王府里的王妃,我的便是姐姐的,漫说是一点子燕窝,凭它什么珍贵的东西,只要姐姐要,我必是竭尽全力弄来的。“

    莫言冷哼“这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你又何必继续装模做样,这样你不觉得累么若说凭它什么珍贵的东西,只要姐姐要,你必是竭尽全力弄来,那我说我想要允之,你能让给我么“

    莫语有些尴尬,一时间也觉得自己装得太过,倒让她捡了话头去,也是没料到她的姐姐变得如此牙尖嘴利的了,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姐姐开玩笑呢,咱们姐妹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没想到姐姐愈发地风趣幽默了,可惜我忙着大婚和生孩子,竟没了这份打趣的闲心了。“

    莫言没有望她,心中却益发厌烦起来,不愿再与她周旋,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妹妹,而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她心狠手辣,她狠毒无比,这样的人,太多的周旋只会让自己愈发地厌恶起来,连同记忆里的那个人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的妹妹都一齐消失在心底深处。

    “我倒是看不出你没闲心,若不是今日你说,我以为你这个王妃失了当家主母的位置,竟无聊得很,所以才想着给我的燕窝粥里加些特别的作料呢“

    莫语没想到自己的姐姐竟会如此敏锐,不过也深知自己再周旋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放下脸上强行堆砌的笑容,泠然道“你都知道了那东西无色无味,你怎么会知道的“

    莫言摇摇头,对莫语的话失笑“你们怎么就这样单纯,我是神医的弟子,我会治病,自然也会解毒。识毒这件本领,天底下神医老头第一,我便敢认第二,你们的毒是无色无味,但我总有我的方法知道,你这样冷不丁的叫人送来,难道以为我真的会一点都不怀疑”

    莫语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儿,在她的记忆里,姐姐是那样的温柔,弱得似乎风吹便会倒,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也会泪水涟涟,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的姐姐竟会与她对坐着,谈笑风生般的讨论自己毒害她的行为。

    莫语不知道的是,莫言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她,经历了风雨,倾听了静夫人对允之的过去种种的诉说,她才体会到自己的幸福和软弱,知道自己与生命抗争得太少,才会让事情陷入僵局。

    她如经历了风雨的蝴蝶般,在雨后迎着耀眼的阳光,幻化出更美丽的光晕,而那太阳,便是她心中最爱的人。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愤恨都是多余,只是淡然道“我知道你身在这样的王府里,身上必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况且以你的阅历,更是无法识得这样歹毒的毒药,到底是谁给你的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不再说出去,依旧保你王妃的位置。”

    莫语闻言哈哈大笑,那笑声尖锐,透出丝丝的杀机“原来你这样不哭不闹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从我嘴里知道更多,那我可以告诉你,你休想我便是死,也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抬起头,眼中的愤恨像毒蛇一般缠上莫言“你可知一个女人最恨的是什么吗就是有人抢她的丈夫,破坏她的家庭,就算那个人是她的亲姐姐也不行为了我的孩子,为了我的王妃位份,你必须死,只有i死了,王爷才能彻底忘记你,回到我身边。我只要有心想你死,弄些毒药又有什么难的“

    莫言被她尖锐的指控,那恐怖的眼神炙烤着她,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我并没有想抢走什么,允之他选谁,这是他的自由。”

    莫语冷哼“你这个狐狸精一般的人,你死了便罢了,何必还再出现,你不知道我千辛万苦才为他繁衍了子嗣,他初为人父的欣喜若狂都被你这狐狸精的出现打乱了“

    “我并没有,是他找到的我,我并没有刻意出现,那时候的我甚至还假装失忆,为的就是要他死心,我没想到这样的结果。“莫言轻轻道,语气因着被妹妹的辱骂而微微颤抖,她从未想过,父亲曾经视为骄傲的双生儿,苏州城里有名的”并蒂莲花“竟有一日反目成仇,用最粗俗的语言来攻击对方。

    、第一百四十章 望雷霆穹变

    仿佛有狂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莫言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她睁着双眼,呆呆地看着莫语一张一合的嘴,那里吐出来的,都是最恶毒的语言,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般刻在她的心上,一颗柔软的心,早已鲜血淋漓。

    她有些失神,半晌没有开口,莫语却越骂越起劲,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和害怕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费尽了心思才当上的王妃,她以为有孩子的加持便可高枕无忧,却没想到因着这个她叫做姐姐的人再次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永远无法忘记王爷冰冷的眼神、被皇帝压在身下时的惊慌,那因着药物而变得陌生的自己,和皇帝进入她时口口声声叫着的姐姐的名字这一切的屈辱,她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也会一点一点还回去

    莫言颤颤巍巍地开口“所以,你是真的希望我死了么你是真的觉得我才是你人生最大的阻碍对么”

    一句话里,饱含了多少的失望和心痛,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到与自己血缘相通的人眼前,而那个人却嗤之以鼻,甚至不屑一顾。

    轻轻的一句话,带着柔柔的娇弱,却似引爆了莫语心底深处最不能触碰的地方,爆竹似的砰地一声响,便再也无法收拾,莫语气急,一只手指尖尖的顶在莫言光华白皙的额头上,用力一划,便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渗出,但相比心中的痛,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你别给我装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里也没别人,你大可以不必费心思再装。你打小便会装乖卖巧,是以爹娘都最疼惜你,不论你做什么,爹娘都只会夸你,就算你做错了,他们也不会责备你。就算死了,莫家的偌大家产还不是留给了你,你始终是要出嫁的,到时候可以带着莫家的财产作为丰厚的嫁妆,而我。什么都没有”莫语语气急促,因着心中的愤恨而语速越来越快。

    莫言早已冷心冷面,淡淡道“你以为是我抢走了一切属于你的东西”

    话音刚落。莫语便接过了话头“难道不是么我只是比你晚出世那么一会子,但什么好的都给你,你总是得到最好的,得到全世界的关注和爱护,小时候你和我抢爹娘的爱。大了一些你又想要和我抢华哥哥,幸亏华哥哥不喜欢你,怎料你依旧不死心,竟然还觊觎我的王妃之位,我可以认真的告诉你,过去我不在乎。可是现在,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该是我的。我一点也不会让步”

    莫言无语的摇摇头,想要努力消化掉才刚刚听到的观点,这些年来,她不能说为着妹妹操碎了心,但她视妹妹为掌中宝。不忍心她眼中有任何失望的神情,每当妹妹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她便会心中慌乱不已,为着自己辜负了父亲母亲的嘱托,也为着自己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她从未想过,其实她只是姐姐,一个比妹妹大不了多少的人,她也应该像妹妹一般有天真的眼神和活泼的笑容,而不是成日里死气沉沉,被虚无的“责任”二字压得喘不过气。

    “你觉得,难道我对你就是天生有责任的么你觉得叫我一声姐姐,我万事就该让着你,我就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莫言忽然有些绝望,觉得自己过往的那些软弱和忍让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过去,她以为那一声“姐姐”里有无尽的温暖,但现在看来,不过是满满的不甘心罢了。

    也许从前种种,均是错觉。她越来越看不清楚。这重重路途,这漫漫迷雾,她觉得有些累,活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是老天的安排,抑或是人们不够努力不够勇敢

    此时的她才深深明白,慈悲,是最狠的残忍;残忍,是最大的慈悲

    有些事情,不去面对,只会让事情陷入僵局,只有自己努力去争取,才会得到想要的幸福,所以,必要的牺牲和手段是在所难免的。

    这个时候,她无比思念那个在远方的人,他曾握着她的手说过“我一生渴望将你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散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他那样说了,一字一顿地对她许下诺言,为了这个诺言,他从那平静安逸的生活中走出,再次踏入这纷乱的世间,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树立起自己花天酒地无心朝堂的形象,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太后和皇帝对他放下戒心,才能保全自己。

    而今为了她,只因皇帝觊觎她,她便站了出来挡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毅然不顾自己的处境,只为给她天底下最好的他的甜言蜜语很少,他有时候脸很冷,他因着从小没着家庭的温暖而显得有些木讷,但那些都不妨碍他爱她,为了爱,冲锋陷阵,哪怕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莫言深吸一口气,挺直的脊背透露出那由心而生的勇气,天地之间,唯有他这样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他可以卧薪尝胆,也可以气势磅礴,她要做他身边的女人,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勇敢“所以,你为了坐稳王妃之位,联合素秋将我骗回去,还狠心的想要斩草除根对不对”

    莫语倒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平静,那脸上的表情如此坚毅,没透露出一丝的情感,眼神中的锐利却是显而易见,那份不怒而威的气势霎时间喷涌而出,仿佛方才的心痛便是蛹,而莫言,早已破茧成蝶,幻化出最美丽的舞姿,却又似在刀锋上跳舞般,虽美丽,却极其危险。

    但莫语自认有恃无恐,既然莫言猜出来了,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你那时候若是死了不就干净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命大”

    莫言没有立即答话,却听到外面有些微的响动,再看看莫语,发现莫语因着激动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她微微一笑,脑子已转了千百回,于是故作怜惜地开口道“可是熙祥是无辜的,你们怎么狠心将他一同杀害。”

    莫语抬起了高傲的下巴,冷哼“他不过是一条狗罢了,一个低贱的下人,死了就死了呗,有什么值得多问的。”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面嘭地一声推来了,冷风一下子便蹿进了屋子里,莫语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有人会在门外,待看清门外的人时,更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静夫人站在门外,一双眼睛像利剑一般飞向她,那眼里的杀气显而易见,完全不似往日里那柔柔弱弱受气包一样的姨太太样子。

    莫言倒是毫不意外,只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两个人,半晌,在看到莫语那被吓得失了魂魄的样子时哑然失笑,上前拉住静夫人“你怎么来了我不过是来和妹妹叙叙旧,说说从前的事情罢了,奶娘才刚不是过去了么你这会子不在屋里陪小世子和小郡主玩,大雪天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静夫人走进来,在莫语对面的圆凳上坐下“我若不来,还听不到这样精彩的言论了,咱们这样奴才的命,就是死了都是死不足惜的,还怕什么风雪呢主子们要是开心呢,就赏咱们一口饭吃,要是不开心呢,咱们就是死了主子们也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莫言听到静夫人那平淡的语气里藏着尖锐的敌意,知道静夫人是真的动了气,这静夫人和熙祥感情很好,背地里常常如兄妹般嬉笑着她是看在眼里的,怕是只有莫语这样摆着主子架子的人才会毫不知情吧不过,这静夫人也是够聪明的,估计是奶娘过去将情况一说她便立即赶来了,否则从她那里到这里距离可不近,怎么会如此及时。

    静夫人幽幽地将手搁在旁边的楠木嵌金桌子上,染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桌面“我只是过来告诉王妃,王爷交代过了,王妃身体不好,哪里也不要去,乖乖在屋里养病,再则小郡主和小世子还小,怕过了病气,还是先由奶妈带着住我那边吧,王妃也可安心养病,二来我照看起来也方便些。”

    说完起来整理了下腰上的鸾欤站起来道“小姐出来这么会子想来累了,我这也要回去了,不如也一同回去吧,别打扰了王妃的静养。”

    二人才刚迈开步子,莫语便疯了一般冲上来拉住她们“你们不准走,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你们谁也不能抢走”

    莫语一贯心狠手辣,但孩子便是她的软肋,是她生活的全部,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若是失去了孩子,她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去到那一世去,省得华哥哥等得太着急。

    静夫人拂开她的手,皱了皱眉,一副嫌弃的样子“何必要这样动手动脚的,好歹是王爷的孩子,我定然会好好照顾的,你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人说出去丢了咱们王府的脸。”

    莫语不死心,一个箭步上前抱住静夫人的腿“你说得对,我是王妃,王爷不在家这个府里我说了算,我命令你赶紧把孩子送回来。”

    静夫人耐心用尽,再看到莫语那披头散发狼狈的样子,心中愈发觉得恶心,忍不住抬脚一踹,将莫语踹翻在地“你真的觉得如今王府里你说了算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

    说完看也不看滚在地上的莫语,拉着莫言径自离开了。

    、第一百四一章 谋拙日焦拳

    窗外呼啸的风声提醒静夫人,夜已深沉,风雪渐急,城中人迹全无,三更的鼓声敲响,她知道今夜必来的人也许已经在房里等着她了,是时候该回房了,只是,看着床上莫言的睡颜,那小小的脸上写满平静,高蹙的眉心却泄露了她的心事。

    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依旧高枕无忧那样的背叛,那样的字字钻心,静夫人自小便没有家人,并不知道血肉相连的人所给予的打击是怎么样的沉痛,但是她将思静楼里的人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姐妹,虽然没有相同的父母,虽然每个人的出生都不同,但是进得来,便是一分子,便是拥抱着互相取暖的人儿。

    思静楼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在外人眼中神出鬼没又心狠手辣,身在江湖却从不过问江湖之事,拥有最完备的消息体系,也拥有最顶级的杀手,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的存在,乃至思静楼的存在,都不是为了杀戮,只是为了保全自己。

    有时候,软弱只会让敌人愈发地猖獗,只有喋血的气势,才能震慑敌人,达到“战以止战”的目的。

    饶是如此,在听到莫语大声地辱骂熙祥时,一贯冷静顾全大局的她还是忍不住用力推开了那扇门,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这样做虽然惩戒了莫语,但终究是把事情推向更为复杂的一面,而且,她一贯的低调被打破,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面前,这不是理智之举。

    她也曾让自己冷静,但终究无法敌过那熊熊燃烧的怒火,看着莫言的睡颜在摇曳的灯光中安详而宁静。她在反省自己为何要那样的冲动,现在想来,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已经将莫言当做自己交浅情深的姐妹,她同情莫言的境遇,为她有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妹妹感到悲伤,但同时她也被莫言的善良和坚毅所打动,这样的一个女子,对待他人从来想着的都不是报复,她只是想过自己简单的生活。但老天总是爱开玩笑,连这一点也不肯满足她。

    身为思静楼的人,还是管事的。若是说她没经历过些血雨腥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过去她总觉得是生命改变了她,漫长而孤独的童年和少女时代使她心底最柔弱的地方结了痂,再也开不出繁花,现在看来。世界没有便,改变的,从来都是人自己。

    喟叹了一口气,她轻轻地站起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醒来便又是新的一天。”一句话飘荡在空中,片刻之后便消失在寂静的黑暗里,只留下一盏早已冰冷的茶和一张床头边的凳子。

    室内陷入黑暗。伴随着脚步声走远,床上的沉睡的人儿眼睛却猛然间便张开了,静静地盯着帐子顶,思绪却早已飘远。

    或许是该睡了,可是睡意却迟迟没用来临。或许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这漫长而冰冷的黑夜。该如何度过

    静夫人房里,丫鬟们依旧要上前替她更衣安置,她却摆摆手“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天气这样冷,今晚不用你们伺候了,都睡去吧。”

    一句话说得丫鬟们都感动极了,静夫人还是那个静夫人,永远的娴静,永远的平易近人,永远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不会仗势欺人,与王妃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个主子。

    烛火闪烁,渐渐暗了下来,静夫人没有立即上床安置,而是走到桌案边,拿起一旁的剪子剪了烛花,一下子屋内便又恢复了明亮。

    大黑猫矫健地跳起来躺在她的膝盖上,闭目呼噜噜地打着瞌睡,屋外一阵风吹过,猫儿忽然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瞧着紧闭的窗子。静夫人发现了猫儿的警惕,笑着抚摸它道“我知道了,不用紧张,他那时候不是故意踩你尾巴的,你何必如此记恨。”

    那猫儿像是听懂了静夫人的话似得,冲那个方向瞄瞄了叫了几声,虽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却还是听话地依旧趴下继续它的美梦。一个颀长健硕的身影从那阴影中走了出来,摇着头苦笑道“这畜生倒是记仇,我不过是第一次来的时候没注意看,轻轻踩了一下它的尾巴,它竟能记那么多年。”

    说完便大咧咧地在静夫人对面坐下“今晚怎么这样晚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静夫人瞪了他一眼“还是这般坐没坐像站没站像,还穿一身夜行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采花贼呢”

    那男人也不以为意“我说静儿,你怎么愈发嗦了,楼主不在,你管着王府又管着思静楼,是有些忙碌,可也不至于出落成管家婆的架势啊,瞧瞧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静儿明里是瑞王府的夫人,但他们楼里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楼主将静儿带着身边的一个障眼法,一来是静儿可以替他处理一些事情,二来是楼主也可以保全静儿,这不可谓不是楼主的苦心。

    静夫人懒得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只手指点到男人的额头“你呀,还是思静楼的头号杀手呢,还来无影去无踪呢,还冷面杀手呢,要是让世人知道你是这个样子的,还不笑掉大牙”

    那男人面色一凛,道“这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自然不会砸了咱们思静楼的招牌,看了我的脸还想活下去的人,还得问问我手中的剑才行”

    静夫人看到他难得的认真,也没有多说,而是问到“前几日叫楼里弟兄们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男人早已敛起了所有的笑意,一瞬间便有杀气蒸腾,让人感觉方圆几米之内都透着渗人的冰冷“查出来了,正如楼主和你所想,是那个人做的”

    他们思静楼从来都不参与江湖纷争,也不参与朝堂之事,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极少在得罪人,就算真的得罪了人,以思静楼的神出鬼没,那人想找思静楼的麻烦也是难于上青天的。

    但令人意外的是,自从王爷和熙祥去了前线,楼里的弟兄们听从王爷的交代,已经不再对外接任务了,凡事也以低调为主,但近几日以来,只要是一有兄弟姐妹落了单,便会遭了毒手,思静楼里从来都不只是泛泛之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楼里弟兄的性命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对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他们就算想查也无从下手。

    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他们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只是不管怎么查,只要刚一有一点点线索变会被掐断,楼里还不断有人遇害,于是静夫人也开始着急起来,她常年跟随在允之身边,对各种势力也了若指掌,在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矛头指向了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何权

    那男子接着说“果然那老头子存着异心呢,一把年纪了不好好在家享清福,还把自己唯独剩下的一个女儿送进宫去给那色鬼皇帝坐妃子,可不就是存着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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