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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第45分页

作者:荔箫 字数:14307 更新:2021-12-22 19:43:04

    自在。

    余光悄扫着,瞥见小萄踌躇一会儿后也夹菜吃了起来,她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腕上的那串手串上,殷红的珊瑚珠下,腕上勒出的淡淡红痕似乎更明显了些。

    她早晨时明说过让她换一串来带的,虽则后来自己先表明理解这“特殊意义”的紧要,但这样的事发生在小萄身上,还是有些有违常理。

    素来行事那么谨慎的姑娘,大约不会在主家明言过要她去换后仍还带着。红衣默了一会儿,一边给自己舀着蟹黄豆腐,一边笑道“我好奇一下这手串到底是哪位贵人给你的这么喜欢”

    目光静看着,分明地捕捉到小萄一转而过的慌色,她搁下筷子,低着眼帘轻轻道“当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只是奴婢念着他而已,没什么其他,娘子别问了。”

    “不妨说来听听。”红衣抿唇一笑,夹了个鱼丸送到她碗里,又说,“你恰好也到及笄之年了,说说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可能,席府可着人提亲去。”

    小萄紧咬着唇,眼皮始终未抬一下,平静地回道“不可能的”,一顿,续道“奴婢也不想嫁人,在席府这样挺好的。娘子您别为奴婢操心了,奴婢自己心里有数。”

    她这样说着,语气平缓,情绪理智,红衣却愈发确信她心里念着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她隐瞒得不够,而是这事太好猜――小萄十岁时到的席府,那时尚是情窦未开的时候。之后先是在席临川跟前、又是指到她房里,都是泰半时间要在府里待着的;出府则是跟着他们一同出府,没什么自己走动的时间,要认识其他男人的机会实在太少。

    而若那人是府里的小厮家丁,二人生了情,难免会有人知道。他们更没必要瞒着,无论哪一个去跟席临川开口,移席临川的性子,大约都乐得成全一段美好姻缘。

    沉吟间给自己盛了碗汤,红衣的心绪多少复杂,又念着今天是小萄的生辰,到底不想说什么给她添堵的话。便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继续吃着面前佳肴,心下暗自斟酌怎么办才好。

    夏炎初至时,皇帝忽地下旨传召涉安侯到长阳回话。

    皋骅离长阳不近,涉安侯快马加鞭地赶来,然则刚入城门,便被守候多时的禁军拦下,恭请下马、一并上马车入宫。

    这样的情状鲜少会有,莫说久经政事的达官显贵,就是机敏点得普通百姓也察觉到些不同来。一时窃窃私语又涌了起来,均是好奇这桩小事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是皇帝到底不打算留这异族为侯了

    众人争相议论的时日,对红衣而言反倒平静了些――聿郸如何和她关系不大,她所切身体会到的,是太子的事彻底收了尾,皇后无碍,席临川也安全了。

    是以长松口气后,终于得以回到竹韵馆“上班”。谨淑翁主自然开心,放了消息出去告诉众人竹韵馆“休假结束”,长阳众显贵便又摆出了蓄势待发的阵势,随时准备为观舞名额一战

    讨论起这次舞蹈的主题,红衣以手支颐想了一会儿,笑道“家庭和睦吧。”

    “啊”谨淑翁主一愕,对这舞怎么编排一点概念都生不出,打量她半天,“全交给你了”

    “好说。”红衣自信而笑,又一欠身,道,“只有劳翁主把长阳城中出了名的夫妻和睦的达官显贵列出来,得从这里面挑几个来邀请。”

    “好。”谨淑翁主应下,立刻拿着纸笔琢磨去了,红衣便在这一方安静地小间里写起“大纲”来。

    先想明白都要表达什么。

    红衣托腮想着自己心里的理想婚后生活,想来想去,自己也意识到,可能太有违现在大多数人得价值观。

    比如她觉得夫妻该互相尊重、支持对方的事业,并不赞同目下“女人都在勤俭持家”、“传宗接代才是最要紧”的说法

    这么演出来恐怕得被拍死在台上

    不止控制这社会的男人们不可能接受,就连女人们大概都会觉得她疯了

    红衣嘴角抽搐着伏案,意识到自己挑了个很难办的命题。但又不想换,因为这“家庭和睦”的话题千百年来一直那样要紧,各样讨论从来没断过,能以此为题必是亮点。

    手支着头、肘支着案,红衣蔫耷耷地琢磨着,毛笔在宣纸上胡乱画了一下又一下。这感觉哪是在编舞,简直困难得像是在解微积分

    这样的状况竟一连持续了七八天。每一日,红衣都是一大早就到了竹韵馆,闷进房里开始苦思冥想,一张张纸写了又划掉、再写再划掉,然后揉成一个个纸团仍在地上,每天离开时房里都是一地纸团,进来收拾的婢子直笑侃说“说难收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捡捡纸就完事了,却是很要捡上一会儿。”

    第九天又是这样,是以在席临川来接她回府时,她几乎是哭着扑进他怀里。

    “怎么了怎么了”席临川惊了一跳,连声问着,手抚着她颤抖不止的后背,又问说,“谁欺负你了”

    “没有”红衣抽噎着,声音轻颤,“创作瓶颈”

    她满含委屈、带着哭腔时说出的话实在娇软,席临川直被她这声音弄得心里一悸,先静了静神,才道“什么颈”

    “创作瓶颈。”红衣泪眼迷蒙地抬起头来,手上跟他比划着,“那种细颈的花瓶知道么我感觉我现在编舞的水平到了最细的那一截上怎么都打不开思路,卡住了”

    他有点发愣地盯了她一会儿,忽地“嗤”的一笑。

    “你还笑”她更加委屈,咬牙怒瞪。席临川伸手环住她,把她罩在薄斗篷里往马车的方向走,温声劝道“慢工出细活的事,你急什么若没思路,就先歇上几日,反正请柬也还没发,大不了迟些再演。”

    “万一歇上几日还是编不出呢”红衣欲哭无泪。他显然不懂这些创作上的事――强逼着自己去想未必能想出来是不假,但放空自己也未必就有用。所以每遇到这种时候,当事人往往焦躁得很,不知道出路在何处、何时会出现,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在一只密封的盒子里乱撞个不停。

    席临川淡声而笑,上了马车后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揽着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别的事。因为话题跳跃太快,红衣清楚地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心情却还是好了些,不能保证明天能把舞编出来,也可保证今晚能好好睡上一觉。

    “吁――”马车骤然一停,猛晃之下二人相互一撞。

    红衣惊然,席临川沉声一喝“怎么回事”

    “公子恕罪。”外面车夫的声音传来,“前面有人挡车。”

    有人挡车

    席临川揭开帘子看过去,夜色下月光浅淡,只有旁边坊门口挂着的笼灯尚可用来照明。

    依稀看见两三丈外一人抬臂拦着,看身形似是个女子,且还有点眼熟。

    他蹙着眉头细思一番,没判断出是谁,便问道“什么人”

    “骠骑将军”那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惊意,话语顿了一顿,又说,“是我我是琪拉,聿郸的妻子。”

    席临川一愣,思量近来的事,不觉语气更沉“夫人有事”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将军。”琪拉气息不稳地轻喘着,银牙一咬,又道,“我有些事想求将军,将军可方便么”

    “不方便。”席临川回绝得干脆,放下车帘便坐回去,吩咐车夫,“改道。”

    “将军”琪拉的喊声传进来,短短一瞬后,声音中添了哭音,“将军您您救救他,那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章节目录 第131章 琪拉

    席临川眉头微挑,沉吟一会儿,看向红衣“你觉得呢”

    “什么”红衣微怔,席临川吁了口气“若请她入府,会耽搁睡觉,我看你今日挺累的了。”

    她听言撇撇嘴,很想说一句“你今晚又要赖在我房里吗”,思了思忍了,问他“那若不请她入府,会有什么麻烦不会”

    席临川认真思量一会儿“她可能会在府门口折腾一晚。”

    “哦。”红衣一点头,“在我房里或是你房里都听不见。”

    “对。”席临川点头认可,接着,又说了下一个可能,“或者去皇城门口折腾一晚。”

    “”红衣沉默了,觉得让她闹到皇城门口大约不合适,万一皇帝当真召见了她、又听她说是因为席临川不见她才闹到皇城门口的

    她喟了一声揭开车帘,看一看不远处的琪拉,神色淡泊“夫人稍候片刻,我们另派马车来接夫人。”

    她才不想和琪拉同坐一辆马车呢。

    二人便先行回了府,差了马车去接琪拉后,红衣脚下走得快了些,有意引着席临川往他自己的住处走――近来他隔三差五就要到她那里“蹭住”,今晚摆明了又是这个意思。

    但这点账她还是算得明白的,横竖都是两人挤一张床,他房里的床比她房里的大,人均面积上比较合算

    席临川任由她拽着走,看看她微红的面颊,大抵猜到她在打什么算盘,笑而不言地随着她去,踏入院门间吩咐疏影取套她的中衣裙来,果然被她回眸一瞪“讨厌”

    “啧。”他啧啧嘴,手顺着她的胳膊扶上去,划过肩头,又从另一边顺下来,就势揽在她腰上,悠悠的话语十分坦荡,“反正你本来也是这个意思。你先去沐浴吧,我应付琪拉。”

    “才不。”红衣美目一翻,径直进了正屋,又向右一拐走近卧房,有点疲惫地在案前坐下了,托腮看着跟进来的他,“大晚上的,我才不会让琪拉独自跟你待着。”

    促狭的语气显然是成心的,席临川解了浅灰斗篷,抬眸迎上她的笑眼,诚恳道“她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好歹是有夫之妇,你担心这个”

    “谁知道呢”红衣提壶倒茶,递到唇边慢慢抿着,“她是为救聿郸而来,万一情急之下豁出去了来个美人计,你说怎么办”

    鲜见的小气和较劲在二人眼里都充满趣味,红衣认真投入地装着担忧,席临川也不扫她的兴,缓而一笑,随她高兴。

    琪拉过了一刻才道席府,由婢子领着到了席临川住处的正屋,红衣随着他一并迎出去,抬眸一看,不禁讶然。

    方才外面太黑,看不清她的衣着容貌,现下定睛看去简直颠覆印象――就算是在皋骅的涉安侯府见到她时,她也犹是穿着赫契人的衣服的。目下却换了汉人的曲裾,和她的肤色眉眼相搭,看上去怪怪的。

    且那身衣服的颜色看上去也并不鲜亮,尘土的灰黄遮住了原本的淡青色,左边广袖的袖缘被刮坏了一个角。

    发髻也散乱了,许多碎发四散落下,固发的钗子歪着,看上去狼狈不已。

    红衣见状难免吃惊,席临川却未在她的妆容上多做停留,微一颔首,淡声问道“夫人有事”

    “将军”琪拉扶在婢女手上的柔荑攥得直颤,强忍一番仍按捺不住那份哽咽,“我听说聿郸进了诏狱,求将军救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他”席临川轻一笑,手上闲闲地执着毛笔瞎划拉。

    红衣看到他画了一个圈。

    “他帮将军解了燃眉之急”琪拉艰难道,“否则现在皇后娘娘”

    席临川摇头止住她的话,毛笔在圆上又添了两个小三角,淡声纠正道“我去皋骅找他,是让他收拾自己惹的麻烦。事情本就是他惹的,敢造谣蒙太子,他活该进诏狱。”

    “可他不是因为这个进的诏狱”琪拉微有些急了,声音提高三分,被他眸光一扫,转而又低了下去,“将军您很清楚,他不是因为这个进的诏狱。”

    席临川扯扯嘴角,在那圆的两侧各画了三道横线,口中又说“那不过是先前陛下暂且忍了他罢了。现下加上丝缎这眼线的事,陛下不愿忍了,有什么不对”

    他清冷一笑“丝缎可也是你们的人。”

    红衣不插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手底下画出的画。可算看出他要画什么了,便伸手一按,将纸抢了过来,再拽一拽,又把他手里的笔也拿过来。

    席临川不理会她的小动作,任由她去继续画这画,手支了额头睇着琪拉“现在夫人拿皋骅的事来,让我觉得我欠你们个人情,说得通么”

    琪拉哑住,身形略有不稳地向后退了半步,竭力想着如何作答。

    红衣在那大圆中添了两个小圆,笔向下微挪一些,画了一条“”型的曲线,在下面又有条“u”型曲线兜住

    “安插丝缎的人不是聿郸”琪拉的气息愈显不稳,微转过头去,示意婢子退出屋外。

    却是那婢子刚跨出房门,她就再也无力支撑,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声音低哑“那是我父亲的人”

    红衣一怔,正在圆中写“王”的手顿住,看向琪拉。

    席临川淡看着琪拉神色间的挣扎,一语不发地等了一会儿,她终于又开了口“和聿郸没有关系是我父亲的人。”

    迈过了这道坎,琪拉终于再又不着逼问,一五一十地说了下去。

    红衣一边听着,一边低头写完那个“王”。又凑凑合合画了个身子,再在身上添了几道黑纹。而后抬头去看席临川的神色――目光所及之处,他一脸悠然,让她禁不住地觉得,他其实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琪拉的娘家是赫契的大贵族,是以她和聿郸从小就订了亲,注定会是他的王妃。

    她的家中对汗王很忠心,也和汗王一样好战。从不赞同聿郸那求和的想法,只想用铁骑打得大夏服软。

    却没想到,在二人完婚后,聿郸就决意向大夏投诚,琪拉思量后决定跟他同去。可再然后,席临川又胜一仗,取了汗王首级。

    “贵族们恨极了将军”琪拉望着席临川,急切地解释着,“是父亲再次在将军府上安插了眼线我从中帮了忙,但是聿郸他不知道”

    席临川没有说话,她憔悴面容上的绝望又添了几分,嘶声道“他真的不知道他早就想与大夏讲和是我不甘心现下这些不该是他承担,将军您、您带我去见陛下好不好,我父亲犯下的过错该是我来赎罪”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做法,蓦地让红衣有点恍惚。

    她一直以来都十分厌恶琪拉,不仅因为她手上沾着淮乡楼伙计的血,还因她本身的性子也不招人待见。

    目下听她这般乞求,却忽而觉得其实她也很有些可怜――当然,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也很说得通,但红衣仍难免有点心软;再细想些更是觉得,若聿郸当真对丝缎的事不知情,因为这个治他的罪

    他还真有点冤。

    “夫君”红衣凑近了些一唤。

    因疲惫而变得分外软糯的语声搅得席临川心中一酥,手直伸过去捂了她的嘴,继而闻得手心下传来一声幽幽的“呜”

    “咳。”席临川清清嗓子,才把这立时三刻想扭头逗红衣玩的心态端正回来,探手拿过她画完的画,放开她的嘴,问她,“画的什么”

    “老虎啊”红衣认真道。席临川微一笑,起身走向前去,将那张画递给琪拉“夫人觉得是老虎还是猫”

    琪拉看了一看,神色变得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无关的事。

    “其实我原想画猫来着,她非在头顶上写个王。”席临川侧头一扫红衣,眼中隐有嘲笑闪过,他复又看向琪拉,“不过是猫是虎都没关系。猫,各户人家都养;虎,宫中驯兽院里也有不少。”

    他的笑容一分分敛去,神色沉了许多,稍缓口气,续言道“但愿夫人日后能明白这地方日后是谁做主,再仗着自己是头曾猛虎就四处惹事――我可以寻机会带夫人去看看宫中随意咬人的猛虎是怎么死的。”

    末四个字狠意十足,连红衣都听得后脊一凉。琪拉面容愈白,跪坐在地怔了良久,才完全无力地道了一声“多谢将军”

    “这回是夫人欠我人情了。”他口吻声音地提醒了一句,琪拉点一点头,他又道,“夫人现在就可以还。”

    “什么”琪拉浅怔,满是疑惑地望向他,问他,“怎么还”

    “如果我让涉安侯和夫人平安回到封地去,还请夫人也让两个人平安回到大夏。”

    席临川负手而立,烛光在地上映出的影子颀长,又透着些许说不清的凉意。他一叹“他们月余前落在了夫人的娘家手里,夫人可愿帮这个忙么”

    红衣忽地一懵。

    她惊然抬头,惶恐不已地望向他的背影,心中骤升的猜测刺得浑身都凉了“将军”

    他稍偏了头,听得背后说“是绿袖和”

    她直吓得说不完整,杏目圆睁地望着他,继而见他再度看向琪拉“夫人看见了他们对红衣很要紧。若他们出了什么事,让红衣承受不住,就算涉安侯已回了封地,我也必会再度把他抓回来。”

    章节目录 第132章 营救

    是夜,席临川神情紧绷地策马入了皇城。

    马蹄初踏过皇城城门,便见两名禁军立即翻身上马,同样直奔皇宫而去。

    他们骑得更快一些,马蹄踏出的声声“嗒”音在夜色中几可连成一线。

    席临川不慌不忙地驭马跟着,少顷,苍茫夜色中显现出了宫门的轮廓,便听得那两名禁军同时急唤“前线要事,速开宫门”

    三声之后,偌大的宫门缓缓开启。初时只一条缝,而后慢慢地愈开愈大,远远眺去,更远处的下一道宫门也正开启,再往里看,大殿的暖黄的光线映入眼帘。

    几年前皇帝就曾下旨,许他骑马入宫。但两世加起来,这也是他头一回这样做。

    一路驰至宣室殿前才下了马,即有宦官两名宦官同时前来帮忙将马牵走。席临川甫站住脚,便足下不停地直奔长阶之上而去,门口的宦官立即推开宫门,恭请他进去。

    皇帝尚未就寝,听闻他此时前来,心中一震,遂抬眸望去,沉声道“如何”

    席临川驻足一揖,拱手禀说“涉安侯夫人来过了。”

    皇帝稍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也说眼线之事与涉安侯无关、是她父亲所为,臣明言可保涉安侯与她平安,需以惊蛰和绿袖交换。”他说着,朗然的声音一顿,话语转而变得有些黯淡,“但涉安侯夫人说,自她随涉安侯归顺大夏,便引得一众贵族愤慨。虽则赫契许多事情仍会告诉她,但想让她说服他们放了惊蛰恐是不可能了。”

    皇帝眉心一紧,冷声笑言“押涉安侯夫妇到祁川去,惊蛰赴死的时日,送他们的人头回赫契”

    “诺。”席临川沉稳应下,默了一会儿,又说,“但臣还有个别的想法。”

    皇帝一睃他,颔首“你说。”

    “涉安侯夫人无力说服她父亲放人,但告诉了臣赫契几大贵族目下驻扎何处。”他的话语中始终带着思索,一壁斟酌着一壁道,“其他几个且不提,但她父亲的住处因她时有家书寄回,那地方该是真的。”

    循着他的话思量下去,皇帝不禁轻吸了口气,眸色微凝“你是想”

    “可以在惊蛰赴死之前,把他们抢回来。”席临川语气诚恳,“臣看过地图,虽则离大夏远了些,但若要智取也不难。陛下若是准许,臣带人去”

    “不准。”皇帝回绝断然,手指在案上一敲后,挥手让他告退,“此事朕自会同翰邶王解释,你回吧。”

    “陛下”席临川忍不住一喝,抱拳凛然道,“目下局势已然稳定,赫契不过是强弩之末,陛下不能让为此涉险多日的人此时冤死异乡。”

    “所以朕不能让你们两个同时死在异乡。”皇帝语无波澜,一言驳回他的话后,顿了一顿,又道,“让朕想想。如是要去,朕会派禁军去。”

    “禁军不如臣了解赫契地形,陛下派他们去,才是平白让人死在异乡。”席临川不作退让,抬眸一看,皇帝却也毫无改变决定的意思。

    僵持片刻后,他无声一喟,终抱拳道“臣告退。”

    这样的黑暗已经持续了许多日。就算是作为地窖,这地方都太阴凉黑暗了些。

    实际上却是个牢房

    绿袖回想着曾因看到诏狱的严刑而被吓哭的事,不禁一声自嘲,觉得那时真是太天真――相较于这地方,禁军们对待犯人的方式称得上“善良”。

    几尺外的地方传来铁锁磕在木栅上的声音,绿袖费力地看过去,黑暗中依稀有两个人影。

    她下意识地想躲,身上却使不上劲,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近了,一左一右地将她“提”起来,半拖半扶地向外去。

    行出数丈,眼前豁然开朗。数支火把整齐地插在石墙上的钉出的槽中,映得满屋灯火通明。

    她虚弱中下意识地抬了眼,眼前的片片光团晃动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凝出明晰的画面来,这画面却让她狠狠一怔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听上去发音奇怪的汉语从不远处响起,她费力地偏头看过去,他赫契人轻笑一声,又道,“一个姑娘,三天粒米未进,不好受吧”

    原来刚三天

    绿袖回一回神,仍禁不住地觉得他是在蒙她,她明明觉得已过了大半月了。

    仔细想想,又知大抵只是自己过得漫长而已――这些日子她都只有水喝却没有东西吃,若当真是大半月,只怕已然饿死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绿袖的声音低得难寻,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们敢从大夏的地盘绑我过来不怕官府查出端倪,触怒陛下么”

    “现在不是嘴硬的时候。”那人蔑然一笑,遂起了座,踱步走向数步外吊着的那人,又回头看看绿袖,“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说的,这机会先给你,你看清楚我都会做什么,再决定是否主动告诉我。”

    “你”绿袖神色骤慌,未及说出什么,他已猛地扬了鞭子。

    鞭子在空气中划出疾风,猛地落下间直吓得绿袖紧闭双眼。听得一声压抑着的惨叫,她又忍不住抬眸看去,见他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上又添了一道新伤,自左肩斜划而下,嶙峋的伤口中皮肉外翻,看上去甚至不像是一鞭子打出来的

    她颤抖着看向那人手里的鞭子,他淡声笑着,竟配合地走近了,让她看得更清楚“上面坠了两颗钉子,管用得很,毁你这张脸不是难事。”

    她心中一阵狠颤。

    “不然这样吧”那人笑意未减,环视一周后,目光重新落回她面上,“我让你自己想一想。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个人,你都可以逐样看个清楚。”

    他说着便向外踱去,打了个哈欠,“善意”地提醒她“最好记得想想这些东西落在你身上是什么感觉,听说你是个不错的舞姬,别给自己惹麻烦。”

    这话音落下后,厚重的木门在身后狠狠关上。

    门响激得绿袖浑身一栗,而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拽门,但很快便知那门是从外面闩上了。

    周身颤抖不止地回过头,她再度看向十余步外吊着的那人,凝望一会儿,眼中挣出泪来“大人”

    那人闻声轻颤,抬头看向她,眸中骤然沁出痛苦“他们还是找到你了。”

    这并不是她进入这刑房后说的第一句话,他却是刚知是她。绿袖细思之下,便知他大约是方才已晕厥过去,又被新至的伤痛激得醒了。

    眼泪猛地涌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因怕触到他的伤口而不敢碰他,无力地扶住旁边的石壁,有满心的话又说不出。便怔怔地望着他默了好久,终于,她说了一句“我们会出去的”

    “绿袖。”他疲惫地低着头,微摇了摇,目光移向侧旁,向她道,“你看。”

    她顺着看过去,见他右脚边的地上画了数道横线,皆是血迹所画,看上去并不整齐。

    “我来赫契前,曾与陛下议定若我被俘,宽云会即刻飞回皇宫告知陛下。陛下会以大局为主,决定是否救我,一共有三十天时间。”他说着,虚弱一笑,再度看向那些横线,“若无人前来,我便在第三十一天的黎明自尽。已经第二十五天了我觉得可能”

    朝廷大概不会派人来了。

    希望被生生斩断的残酷让绿袖胸中窒住,她连连摇头“不会的”

    “你活下去。”他抬眸看看她,笑意苦涩,“你一直只是传信而已,你知道的事情没有那么要紧。他们若非要逼问,你告诉他们便是但凡他们肯留你一命,你就还有机会跑。”

    她惊得说不出任何话,只一再摇头。他歇了一歇,又说“宽云是我父亲给我的,它会带你去找他。唔你自己去找他也行,随便找个官府,他们自会帮你。但你只告诉他们惊蛰可不行,我”

    他长喘了一口气,刚能碰到地面的脚艰难地挪动了一些,离她近了一点“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绿袖浑身僵硬地半点也挪不开,怔然望着他凑近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冲得她的神思猛然清醒。

    她连忙迎了过去,屏息静听他说。

    耳边一声熟悉的低笑,听得绿袖一阵恍然,感觉似乎还在长阳,他凑在她耳边以同样的笑音调侃她说“大晚上的专程跑来给我送宵夜着实麻烦姑娘了,若不然,你索性住来我府里,宵夜归你管,府中事情也交给你打理好了”

    许久之前的回忆让她倏尔间又是眼底一热,狠狠咬唇不让自己再作乱想,忍着泪静听他的话。

    他声音轻轻地告诉她“我姓霍,名予祚。”

    绿袖明眸一颤,霎显讶异。陡有一声惨叫传来,又惊然回头,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滴着凉水的石壁,和那扇紧阖的木门。

    又一声惨叫。

    这一回,连霍予祚也抬了头,凝神静思一会儿,看向绿袖“你躲起来躲到门后去。”

    章节目录 第133章 折返

    绿袖缩在门后,侧耳倾听外面的厮杀声,直紧张得牙关紧咬。

    霍予祚亦凝神听着,想从叫嚷里听出个所以然来――因是这样被吊着,他横竖都是躲无可躲,若能从声音中听出自己接下来的命数如何,也算有个准备。

    却是努力了颇久都毫无进展。除却象征死亡的惨叫之外就再听不到其他声音,连一句喊话声都听不到。

    略有无奈地一喟,霍予祚看向门边面色惨白的绿袖,哑一笑“不知外面是什么状况。如是我们逃不出去”他啧了啧嘴,“也不知有没有人能给我们收尸。”

    绿袖反应了一瞬,忽地也一笑。

    类似的话,分明是她从前说过的。

    那次是被聿郸逼着到祁川给贵族们跳舞,她半开玩笑地问红衣如果死在路上,能不能有人给她们收尸

    那时是真的怕极了,觉得赫契人都凶悍得很,必定难免会有危险。却全然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置身于与赫契人的斗智斗勇中、会经历比那时凶险百倍千倍的事情。

    蓦地仔细回想,在这数月里,她虽则也担惊受怕,却从没有过能与那次相提并论的刻骨恐惧了。

    怔了一怔,绿袖看向霍予祚,轻松而笑“没有就没有呗多大点事。”

    来是她自己要来的,为的是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活着回去;然则天难遂人愿,既然做不到活着回去,那么得以死在一起也不算太亏。

    霍予祚也一声轻笑,稍一点头,道“也是,反正有人陪我同走奈何桥,一具皮囊如何,不要紧了。”

    外面的厮杀声还在继续,明显离得越来越近了。终于,似乎有人撞在了门上,重重的一声闷响震在绿袖耳边,她却再没发抖。望一望那扇仍紧阖的木门,她转头向霍予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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