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老古没就这空出来的大题发表任何意见,放下她的卷子就说“这样吧,你跟我去级室一趟,有人找你。”
谢冰岚整颗心瞬间又吊了起来,心想不会戚君莲作到学校来了吧
旁边的楚晴也突然双手握了握拳。
谢冰岚被叫到级室。
一个慈眉善目,妆容精致,衣着华贵,身上散发着圣母般的香水味儿花香味儿的女人,在见到她的那瞬,脸上出现了震惊与轻蔑交加的表情。
她优雅地朝谢冰岚伸出保养得宜的嫩手“你好,我是林昊的妈妈。”
谢冰岚一头雾水地伸手过去,蹭了对方一手手汗“阿姨你好。”这上演的是哪出
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一大段以老古和林妈妈的谈话以及谢冰岚长久的沉默之后,林妈妈站起来,倨傲地睨了眼谢冰岚“你离开我儿子吧,他是林昊将要成为天骄之子的人”
谢冰岚“噗――”
林昊日后的形象跳出来,她真好提醒这女人得节制点投喂她儿子,毕竟她儿子最终会成为提前发福的男人。
林妈妈不清楚个中玄机,把谢冰岚这声及时笑当成耻辱,脸青了。但为了她优雅高贵的形象不受损害,以及为了让这又臭又一脸痘的胖子感受来自高等人种的刻薄的眼神在谢冰岚上三下三路徘徊。
同时她心里也为儿子居然和这种素质的人早恋感到羞耻,看来家里的下人是给她面子,才跟她说少爷的女朋友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约是怕她伤害了正值青春的少女。
她看着谢冰岚那分辨率极低的腰,发出了声讽刺意味极浓的冷笑。
谢冰岚觉得自己也太儿戏了,真诚地建议“其实离开这种事儿,要不您去劝劝你儿子”
林妈妈有生之年还没见识过这么恬不知耻的,被震慑得好一会儿都吭不出声。
老古在谢冰岚旁边直叹气,轻轻地拍了拍谢冰岚厚实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待到秋来九月八,天下谁人不识君”
谢冰岚“”这是什么鬼
她觉得以后要被人问候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时候,她可以大方地纠正对方“我语文是政治老师教的”
最后谢冰岚也觉得够了,无心恋战地跟林妈妈说“阿姨,我估计你是搞错了,我没跟你儿子早恋。”她豁了出去自黑到底,“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儿子的眼光吧,也不知道谁跟你说的,你自己看看我。阿姨,你认真客观地看我一眼,你觉得这可能么”
林妈妈本来打了一肚子有文化地奚落对方的腹稿,被谢冰岚这么一说,又噎住了。
下课令适时响起打破僵局,谢冰岚对老古说“古老师,我可以走了吗我家里还有事呢,要早点回家。”
老古豪气地一挥手“去吧。”
谢冰岚立马圆润地离开了级室。
星期五不用上晚修,星期六日不用上课,谢冰岚准备拿着那堆散发着鱼腥味的软妹币去收拾收拾这头厚重的头发。
先收拾好自己,再去收拾敌人。
、第9章 变化
市一周边商铺林立,文具店小餐吧发型屋精品店服装店百花齐放,奸商们看准了这班打了鸡血的青春期傻愣子强大的消费能力,又目光深远地透过现象看本质,清楚他们背后都有不少肯往孩子身上砸钱的家长,于是都往死了砸钱在市一周边租店面。
谢冰岚就站在几间”25元洗剪吹”、”学生七折洗剪吹”、”店庆期间洗剪吹15元”面前,店里地上堆积成山的头发和劣质洗发水染发剂刺鼻的气味拌住她前进的脚步。
犹豫了一回儿她开始陷入深深的不可思议中,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还会来这种店剪头发,幸亏她控制信情绪没当街喊出来,不然就她这身行头,肯定让某个义愤填膺的路人的口水喷死。
要是读大学之后那些日子,谢冰岚去剪个头发都得找指定会所指定的发型师,并且提前预约了哪天,那天那发型师就跟孙子似的只伺候着她一个,还得一根根地修,不修个三四小时绝不罢休。
当然那价钱也跟泰山似地一览众山小,她抱着钱被后妈吸光不如让自己败光的信念,每隔几天就去洗头sa美容一条龙,那间会所更是乐得给这少数几个上赶着送钱的傻冒发了张专属白金卡。
谢冰岚这卡那卡堆得山样高,偶尔忘了带也无人问津,反正会所里的人都认得她,整个儿就一人肉白金卡,随时等着被人刷。
回味完往昔峥嵘岁月,谢女王站路边被一辆路过的货车喷了一有的尾气,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王冠还没夺回,还是个任谁都能搓圆拍扁的洗脚脾的事实。
她很有骨气地扬起高傲的头,然后悲愤地一头扎进”25元洗剪吹”中。
帮她洗头的小妹年纪和她不相上下,自来熟的功夫还没练到家,在谢冰岚冷淡的回应中用查户口的方式硬是撑完洗头全程。
替谢冰岚剪头发的发型师头顶掺了两斤发胶的杀马特造型,面对圆滚滚的谢冰岚顺溜地招呼”美女,你想怎么剪”
谢冰岚透过镜子被身后这物种震慑得语言失调,还没来得及回应,杀马特又接着说”按我说像你这种可爱型的就应该先捎薄了再拉拉刘海,多可爱啊不是说你现在不可爱,是更加可爱啦你想象一下,那刘海那碎发,可爱极啦”
有那么一瞬间,谢冰岚真想立马扯掉那掉扎得她脖子发痒的围布冲出去,可随即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一头傻不拉叽的厚刘海,还有参差不齐及肩发尾,又联想到兜里那散发着鱼腥味儿的软妹币,瞬间就折服了。
她试着站在杀马特的角度去想象一下他说的那种所谓发型,最终发觉那画面过于抽象她驾驭不来,就跟杀马特说”就帮我捎薄点刘海,稍微修短一点儿就成。”
杀马特一战告败再接再励,誓为自己的业绩抗争到底”不是,我说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就不能更可爱一点么,听我的准没错你们学校的校花头发都是在我们这儿做的,你看过的吧,那刘海哎哟,真不知道咋说”
短短几分钟内谢冰岚就从杀马特口中听了无数个”可爱”,这语言匮乏得谢冰岚都替他着急。
谢冰岚坚定地摇摇头,用一副老子的话就是圣旨的口吻说”就按我说的剪,我兜里只有三十块。”
杀马特一听,顿时放弃了,爽快地应”行我的手艺可是全店最好的包你满意”
于是短短五分钟,谢冰岚的头发就剪发了。
杀马特的确是有练过两下子,剪之前还给谢冰岚表演个翻剪花,唰唰唰的几下,谢冰岚就觉得自己可以瞑目了。
及肩的头发几下成了及耳,杀马特意犹未尽地换了把牙剪,手起剪落地把谢冰岚的头发刨碎。
最后他满意地解开围布,得意地在镜子里对着糊了一脸头发碎的谢冰岚挤眉弄眼”怎么样我就说了包你满意,你看多清爽多有气质”
谢冰岚含着一口老血在喉间,看了一眼镜子里顶了个超女时期李宇春造型的自己,颤抖地伸手拉了拉额前的碎长刘海,又伸手顺着脖子摸了摸颈后,被短得扎手的发尾戳得几乎心肌梗塞。
要不是对方态度诚垦,她真想揪着他的衣领问说好的修短一点儿呢人与人间基本的信任呢
她僵硬地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杀马特不依不挠,笑得一脸灿烂“好看吧”
谢冰岚“你开心就好。”
别人重生改变形象总是开了挂似地顺风顺水,怎么到了她身上就这么一波三折呢
谢冰岚边用手拍着脸上的头发碎边迎风悲伤地回到老房子,准备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刘海被自然风吹成了美少女刘海同款。
这个时候,她早在心里打算好的,形象光鲜回家去把戚君莲踩在脚下的雄心壮志丢到九霄云外。
此刻她只想好好洗个澡放松放松。
像是嫌谢冰岚受的刺激不够,洗澡的时候她又被自己一身滑腻的触感吓个半死。
她刚冲水,还没抹沐浴露,手一搓手臂,立马感觉摸了一手黏乎乎的不明物体,顿时跟被点了穴似地僵住了。
她跟机器人似地一格格把手掌抬到面前,仔细一看,果然一手深灰色的乳状物,跟她以前敷脸的海藻泥没两样。她吓得赶紧把手冲净,又把身体各个部位都摸了一把,结果还是一样,顿时就扶着墙软了下去,要不是还有点意志支撑着,恐怕她得直接坐进蹲盆里。
昨天傍晚洗澡的时候还没这种情况,现在这是要脱皮的节奏这是吃了那些葡萄的副作用
一瞬间她脑里播放了无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恐怖片,一会儿感觉心跳过快一会儿觉着不能呼吸,直把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她蹲在原地让花洒淋了好几分钟冷水,感觉自己一时半会还死不去,身体好像也没什么异样,壮着胆把那一身乳状物冲干净,又上洗发露沐浴露把自己从头到脚趾头刷了个遍,直到再也搓不出那种深灰色的乳状物,才胆颤心惊地擦干身子。
擦完她再三确认那条毛巾除了因为有点历史而有点发黄之外,并没有粘上其他不该粘的污垢,也没有因为擦了她的身子变成深灰色,这才放心地穿好衣服回房间。
谢冰岚回到房间,房里的光管比厕所的光管给力,又仔细地检查一遍自己的四肢。
四十瓦的光管毕竟比厕所只有几瓦的节能灯光线好太多,再加上房里有窗,外面天还没全黑,谢冰岚得以看清自己的身体情况。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她又震惊了--她怎么觉得自己皮肤好像白了点嫩了点体毛淡了点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看错了,又拿了块挂在墙上破了一角的镜了看脸--脸上的痘痘印也少了鼓起的红色部分也消了色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照了十几分钟镜子,最后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刚才的恐惧慢慢转化成了狂喜,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用力狂吼了好几噪子
确认了皮肤开始好转的谢冰岚也不纠结自己的春哥头了,顿时斗志复燃,对着镜子调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硬是把自己拗成了一朵凄风苦风中的小白花。
她背上那破米袋,风风火火地闯下楼。
戚君莲昨晚睡得并不安稳,从她去看完谢冰岚回来之后她那颗心就一直吊着,总觉得有点什么事儿要发生。
于是在坐立不安好大半天之后,她终于又忍不住动了点小念头。
楚晴给她汇报过谢冰岚暗恋班上一男同学,那男同学家里人她倒是听闻过,江城数一数二的酒店就是那男同学家的,之所以戚君莲这种逢是有钱有势都拉拢一把的交际能力没贴上那林家,是因着林家的女当家是个眼高于顶自命高贵的。
至起码,戚君莲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就一直没来往,但有钱人虽然忙,有钱人的太太和小三们却很闲,戚君莲跟这帮闲整天混在一起,总听到对方不少有趣或无聊的所谓八卦。
甚至她家的工人也认识人家工人,于是乎,一个伟大的计划便从她游手好闲的脑里诞生了。
不过一中午的功夫,那林家的女人就收到了消息,说自己儿子谈了一女的。
于是便有了下午那女人去找谢冰岚那一出。
她收到楚晴的反馈消息,感觉那颗心总算放下了,就算丈夫没时间回家陪她吃饭,她也心花怒放地吃起了烛光晚餐。
她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优雅地跟自己的影子对饮,心里暗自得意--这下是打击接二连三地上,任谢冰岚的自尊是钻石镶的也抗不住打击了
喝着喝着好又想到了一出,看看时间,就给丈夫打了个电话。
结果电话通了却无人接听,要是平时她就不太管,毕竟丈夫下班时间还在开会这太正常了。可今天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就打给丈夫的秘书。
谢宇文的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顾家男人,戚君莲对他很是放心,她拨通对方的电话,不一会就有人接起。
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你们谢总还在开会是吧”
秘书老实地回答”谢夫人,谢总早下班了,您们的女儿来公司找他,他匆忙结束了会议就带着女儿吃饭去了喂谢夫人喂喂”
戚君莲早没忍住一把摔了电话,愣是诺基亚耐摔,在地上弹了几弹电话还没切断。
秘书在莫名其妙的氛围中回想自己刚才是否说错什么话,确定自己并没说什么特别引人误会的话之后,无奈地挂了电话。
、第10章 备战
戚君莲这么多年修行也没白炼。
尽管她忌妒成瘾,事儿特多,属于别人不弄她也能作一堆刺儿把自己弄死的物种,可她每回总能置诸死地而后生,继续狂奔在自己给自己添堵的道上。
这回儿就这么一电话,她脑子里已经由着一颗芽子发成参天大树,短短几分钟已经脑补到谢冰岚回来跟她争家产的画面,直把自己憋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就在她快要背过气的瞬间,她体内的自我保护意识又垂死挣扎起来拯救她岌岌可危的肾上线素,一人分饰几角地告诉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要是现在忍不住被人小贱人乱了阵脚,最后自己不得被害死不行我得迎难而上,遇强越强,抗争到底”
就这样,她把自己先是置身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再转变成一个为自己争气谋福利的励志女强人,脑补的过程苏爽到极点,暂时抚慰了她做梦都在算计的玻璃心。
尽管戚君莲甩手机的声音被厚重的地毯吃掉了大部分,但工人李姐还是察觉到了动静。
在这个家里呆惯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立马反应出是吹的哪向风动的哪颗草。
于是正在厨房俯着身子擦地板的李姐一听到声音,鱼尾纹跟着川字纹一聚拢,立马直起腰来,抓起垂在胸前的大辫子往后一丢,雷励风行地向着声源进发。
一进饭厅李姐就抖了抖,赶紧摸到控制器把空调往上调几度,刚和女主一打眼,她又赶紧再往上调一度。
李姐觉着这女主人这么多年来,即使在家都是妆容精致的样子,她鲜少见女主人素面朝天。自己已经起得比鸡还早了,可是自打女主人从房间一出来,即使身上还像现在这样一身真丝睡衣,压根儿就没打算去哪的样子,那妆都是工工整整的,随时拍杂志都没难度,外边加件外套就成。
但女主人一向把她当成个隐形人,她也落得轻松,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来就好。
但这次李姐刚眼尖地发现了地上的手机,正低眉含胸地过去捡起来刚要走,就听到一声轻笑,她顿时全身的寒毛都炸了,她心里嘀咕了句这房子顶上明明就有大吊灯,干啥子就得乌漆嘛黑地吃饭。
她不经意地一回头,就看到女主人对着她释放出一个亦魔亦幻的笑容来,姣好的面容也染了几分妖气,李姐不经吓,顿时心尖一抖,嘴巴咧开,勉强挤出一个跟糊上去似的笑。
“辛苦你了李姐。”戚君莲抬了抬下巴。
“不辛苦不辛苦”不善于应酬主人的李姐受宠若惊地摆着手,女人主没反应,李姐的手就跟老座钟坠似地干摆着,最后讪讪地收回手,担着下一秒被摆一脸红酒的心,惴惴不安地说,“夫人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去忙别的了。”
戚君莲看着她先是自顾自吃吃地笑起来,最后抬起镶着闪亮水钻的五根手指挥了挥,李姐逃也似地踮着脚尖走出饭厅,背上的汗都把衣服打湿了
留下餐桌上两支瑟瑟发抖的小蜡烛流泪面对疑似魔化中的戚君莲。
话说谢冰岚冲下楼的时候冲得太急,到最后一节的最后几级谢冰岚是直接就着楼梯边滑到地面的,吓了个手心发冷汗双腿发软之后就矜持多了,扶着墙走出去,惊动了大门口吉祥物一样存在的看门老伯,巍颤颤地放下报纸起来伸手去扶。
当然谢冰岚个人觉悟还是有那么一点,没真要人老人家扶。
坐在计程车的时候谢冰岚才得以真正放松下来,感觉这几天过得兵荒马乱的神经绷着就没松过。
报了地址,她靠在车窗看着外面匆匆掠过的车流,一张张隔在夜色中模糊的脸像极了那些横冲直撞的自己――似乎没一刻停过,可总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她用自己强大的体重压逼着身下的沙发,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深沉地思考人生。
她冲完了一脱胎换骨的澡,身上的乳状物搓干净之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倍儿精神,脸上的痘痘消了红不服肿看起来也没那油腻了。
她思来想去,悟出了她那特殊种子种出的葡萄有美容功效。想着想着,她激动得对着右手食指那淡红色的小芽印狂亲了好几分钟,叉着爪子对着光颠来倒去地看,越看越觉得这根粗壮得跟热狗似的手指出落得超凡脱俗。
自恋归自恋,谢冰岚水仙花似地孤芳自赏完自己的手指,就突然感觉自己突然这么冲回家里去不对头
瞬间的领悟让她没控制好声线,尖叫着近乎凄厉地朝司机吼“掉头”
司机正仗着对路段的熟悉度晕晕欲睡地睁着半眼开着车,突然来这一噪子震得他条件反射地来个急刹,耳边立马传来一声钝响,他惊恐地回头“没事吧小姑娘”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去医院时,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没事”
接着就是“司机赶紧掉头,去华恒。”
司机抹了一把冷汗,抖擞精神“华恒国际,好咧”
这就是谢冰岚去找她爸之前的一小插曲,后面还有一小高潮。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谢冰岚想着这怎么也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她爸,得搞搞好形象,得让她爸有点耳目一新虎躯一颤的惊喜效果才是。
谢冰岚是个行动派,她揣着对她爸的孝心,下车后就着余辉未散的酷热,绕着人家楼后面喷泉圈跑了五六圈,直把自己跑得一身臭汁,头发被汗水浸出打了发胶的效果,跟给她剪头发的那位杀马特有那么一点呼应的意思。
楼下的保安眼疾手快截住了谢冰岚,客套地跟她说“小姑娘,这儿可是江城最高级的写字楼。”
谢冰岚心想这还用你说
她无语地打量着对方米九几的个头,大言不惭地响亮回应“我知道啊。”
保安没辙了,不怕白撞的就怕缺心眼的,他怜悯地看着这个衣服皱巴巴味儿特呛的女孩,还在纠结怎么跟这熊孩子科普高级写字楼的正确着装,那货就迈着四方步j得二五八万地临幸电梯去了。
保安小哥千辛万苦托家乡的老姨她表姐托上托才在这里找着这么一份美差,这才刚上任几天,生怕出个啥子纰漏,连忙扶着肩膀上的对讲机冲了过去,三观被对方这跟体重不成正比的速度狠狠地刷新了一回。
可惜对方快他一步,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只好朝那团切切实实是行如风座如钟的肉山伸出个尔康手,电梯门就合上了。
各人心思各人知,保安小哥愁饭碗,谢冰岚愁着这饱含了这么多年孝心的造型被这跟不要钱似的中央空调给吹没了,电梯上也不消停。
她爸的公司跟暴发户似地占据52楼一整层,在没到达52楼之前,她就想方设法地在电梯里把自己给折腾出一头大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幸得一身脂肪鼎力相助,她在电梯里耍了一套体操,到她爸公司的时候她依然肆意挥发着一身浓烈的臭汗。
在这么一规规整整的地儿谢冰岚也不敢太狂放,就跟前台说“麻烦找你们谢总。”
前台是个漂亮且有多年以貌取人经验的女青年,她尽量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跟谢冰岚说“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谢冰岚堆起一个肉乎乎的笑“没有,我有急事,你跟他说,他女儿谢冰岚找她。”
前台女青年波澜不惊地调动她脑内的八卦资料,隐约记着谢总是有个这个年纪的女儿,只是她眼皮一颤,谢总的女儿总不至于这么寒碜吧
稍一思考,前台女青年又给出了一个标准的回复“不好意思,咱们谢总在开会。”
谢冰岚朝她甜甜一笑“哦,谢谢啦”
前台女青年心得美得不行,这三言两语就能拦下个画风清奇的小女孩,还是个自称为谢总女儿的穷鬼,接下来好几天又有点料来充实她和那几个小姐妹的下午茶时间了,想想就小心肝儿乱颤。
紧接着她颤抖着的小心肝儿直接就歇了,因为她看到那身上穿块抹布的穷鬼正趁着有人拉开公司门顺势把自己塞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朝会议室走。
她隐约还听到那披着抹布巨型物体在嘀咕“老赶在下班时开会”
前台女青年鼻尖一凉几欲晕厥,脑子当场断片儿,手尖都吓出了汗,按指纹开门时几次检测不到,整片儿辞职信内容都在脑海中浮沉了几回。
意气风发的谢总正值壮年,自从被某个健身会所哄着开了年卡之后就一直保持锻炼,硬是把身材保持了下来,外貌条件过硬,再加个家底雄厚,顺理成章地成为公司里一众单身女青年夜里梦回的众多男主角之一。
当然了,也仅限于梦里。因为戚君莲每隔一段时间就顶着一整套的妆到公司里巡视一回宣告一回主权,单身狗经不起挑衅,宁愿yy到吐血身亡,面上也不显山露水。
此刻,众星拱月般的谢总在临下班前犯了大多数老板都患的病――下班开紧急会议。
下边一帮精神奕奕的面孔跟回光返照似地顶着个,实则这会议室里遍地都是碎成一瓣瓣的心。
谢冰岚就在这种情况下推开会议室的门,被喷了一室的怨气,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脆生生地喊了句“爸,咱们吃饭去吧”
、第11章 小胜
第11章
谢冰岚就在这种情况下推开会议室的门,被喷了一室的怨气,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脆生生地喊了句“爸,咱们吃饭去吧”
谢冰岚收获了一室感激涕零的目光,谢总谢宇文在错愕片刻之后老泪纵横地带着女儿扬长而去。
闺女第一次这么亲近自己,让开会见马克思去吧,和闺女吃饭才是正经事。
谢宇文直到和闺女坐在车上还在紧张,一身材高大的大男人为了就着女儿的视线蜷在一旁,跟个被笼子笼着的大型动物似地,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闺女肉团团的脸。
这痘痘消了不少,皮肤看着也没之前糙,黑还是黑的,可看着这气质似乎不这么田园风了,整个儿胖嘟嘟显出些娇憨的可爱来。
他喜不胜收带着逗小孩的语气问“闺女,咱们去吃啥”
谢冰岚其实对这语气熟悉得完全没违和感,完全不知道谢宇文内心的一番挣扎转变。她后来跟她爸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尤其在和戚君撕破了脸皮后,父女俩的关系就完全破冰,也就是那之后她才知道戚君莲不是她亲妈,她亲妈听说去世了。
可她爸当时和她都开始抱有极度怀疑的态度,因为这个“听说”,听的是戚君莲说。
以戚君莲的人品手腕,这个去世内里有可能大有文章。
可后来谢宇文一直找不到戚君莲在这方面的痛脚,再加上和戚君莲的官司一拖再拖,既然追究不了,为了和戚君莲斩断关系,这事就一直在让人暗查中。
谢冰岚今天可不是真为了来吃饭的,她可是做好了准备来装小白花的。
她先是从人格上自我践踏一番,内心不断催眠自己还是那个刚从山区出来的中二死胖子,忍着极大的耻度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说“我我不知道我我一直都三顿喝粥我想吃肉”
说完这段她感觉自己都快喷血了,心里默默地呸自己一脸。
谢宇文这一听就不对劲,当场皱了眉,下意识地看一眼司机,他是个在商场中腥风血雨惯了的奸商一员,自然处事十分小心,不过这老司机他还是信得过的。
果然老司机意识到气氛不太对,立马反应“老板,要不就去往常那间”
谢宇文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嗯,就那间。”
谢冰岚知道有戏,她接下来可以继续演下去了,没急在这种时候倒豆子似地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只硬是挤出一恐慌的眼神。
她感觉自己眼都快反白了。
谢宇文一见闺女这眼神立马内疚得不得了,把谈生意那阵势收了起来,拍拍闺女的肩,有点生硬地尝试露出个慈祥的表情“别怕老爸啊,老爸带去你吃肉好不咱们待会儿边吃边聊”
谢冰岚看着她爸这左右不对的表情憋笑憋得肺都快炸了,硬是给压下去,梗着脖子点点头。
地儿是一特隐蔽一地儿,谢冰岚要不知道这是她亲爸,真怀疑是被拐到这儿毁尸灭迹来着。
不过之前这类地儿她也没少跟着她爸去,就像后来那帮有钱人不屑于秀名表秀豪车秀豪宅,都改秀佛珠一样,这帮子人不爱上啥劳什子高级酒楼,都爱钻私房菜。
专挑偏僻的,这种没门牌没招牌甚至卫生安全也成谜的黑店。
进店没菜牌,你得随意地点几个名字普通实则材料贵得像喝血的菜式,买单的时候还得眼都不带眨。
总结下来,就是专为这帮傻比秀优越感做准备的一地儿。
谢冰岚直到后来进出惯了这类地方,也不觉着跟外面普通小店的菜式有啥分别,除了特别装b。
这间店之前倒没来过,店里装修还挺精致的,风格没有太标新立异,菜式也是一小碟一小碟上了一大桌,据说还只是前菜,听得谢冰岚冷汗都下来了。
谢宇文这么多年没和自己闺妇吃过饭,第一次吃难免激动,每样菜都给她夹一份“先吃着啊,叫了个烤鸡,没烤好呢,待会儿上。”
谢冰岚木木地点头,不敢挑战自己演技的底线,怕演过了。
倒是这样谢宇文心也刺刺地痛了起来,看着闺女这刚落地的小鸟似的表情,内疚又一次惊涛骇浪似地在他心里刮了一回。
谢冰岚就认准了“装x到底”这个中心思想,对着一桌子菜露出羡慕的表情“这些都给我吃的”
再这么下去她可能没吃那胃就先被自己恶心透了,没法儿下口。
谢宇文这一听不得了,又把小碟儿都往闺女边个推,把转盘抡圆了转“都归你都归你啊。”此刻他才像一个真正的父亲,觉得即使闺女再胖也怕她吃不饱。
谢冰岚装模作样地夹起一块跟酸菜没两样菜片儿吃两口,激动地说“太好吃了”吃完她就放下筷子,贴心地说,“爸爸你也吃,吃完咱们不跟妈妈说。”
这勾起谢宇文刚才在车上那段来,挑眉“怎么不跟妈妈说呢”
谢冰岚皱着眉“爸爸,我都知道的,妈妈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疼我,咱们吃完这顿,以后就不出来吃了,省着点用。”
谢宇文有点云里雾里“啥”
这再端着就有点故弄玄虚的嫌疑了,谢冰岚皱巴着苦瓜脸说“妈早就跟我说了,当年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才离开我,离开大山到省城来打工,现在咱家还欠着很多钱,那次回的那个家都是你朋友借你做派场用的”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谢宇文听到后面都给气笑了,笑得从鼻孔里喷出气来,忍不住放下筷子用食指指着自己,“我从大山里走出去来江城打、打工”他又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闺女,“慢、慢着什么大山什么、这不是、不是你你你你不是去读英国皇家女子学院么”
谢宇文的脑洞没被开发过,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戚君莲这种能自编自导自演并沉迷其中的物种,当年他作文还拿过不少零蛋呢,想象力从小就不丰富,这下子真有点转不过来。
英国皇家女子学院
亏戚君莲想得出来
谢冰岚看着自己老爸这样子差点儿没崩住就笑倒在面前这碟酸菜里,结果好歹给忍住了,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