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她还是有的。
高斩点点头,孩子哭累了便睡着了,看着夜幕降临,高斩说道“也好,等林芝来了,我再去。”
到了酉时,皓月当空。林芝带着包裹前往许念珍家。老远的就听到婴儿的哭啼,小巷漆黑,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林芝有些害怕,加快了步伐。
见林芝来了,听闻高斩要去买羊奶,加上屋里的孩子哭个不听,她也不再说什么,让高斩放心。
而就在巷子黑暗之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老鼠的动静。直到月光洒下,照明了那个角落,是三个黑色轻装的人在说些什么。
“现在是那死丫头最虚弱的时候,高斩这时候又走了,我们就趁这个时候动手,把那死丫头先绑走在咱睡的那里,不会有人发现的。”李桂花说道。
许来福点点头,一把扯住许有才的耳朵,尽量压低声音,狠狠的警告“这次你要是再弄砸了,我和你娘就把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撇下,被人逮住是死是活我们也不管了”
“凭啥啊,主意是我出的。”许有才反驳。
原来许有才在街上看到那一幕,便有了个计策。当初二姐是自己跑上山去和你一起高斩过日子的,没有成亲拜天地,如果把许念珍带走扔到山林里给草寇做妾做奴,就可以把高斩告上公堂。官老爷听闻是个势利鬼,所以对这样的案件,他不会深入,必然会只传证人,听证词。即便不花钱让人报假,认得的亲戚或者柳花村的村民都能证明,高斩并未登门下聘迎娶许念珍。
这样一来,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卖掉许念珍如今的房子远离莞城,安度晚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了,由于带宝宝,码字时间实在不多,不过尽量保持日更或者隔日更。
、第五十二章 遇害
大云家的母羊刚生下三只小羊羔,但是因为母羊要随时吃到新鲜的嫩草,大云爹便把羊都带到城外,在草坡上搭了个棚子看着。
高斩想着孩子一整天没喝奶,便骑着马到城外去,好在现在天不热,羊奶提回去还能温,若是热天指不定半个时辰不到就有酸味儿了。
有了林芝在,孩子一哭她便抱着喂水,许念珍也得以睡个好。
“你这丫头,这么能哭。”林芝点了点孩子的鼻子,小家伙实在太能折腾人了,一放到床上就哭,为了让许念珍好好休息,林芝只好抱着她坐着。
柴房里,两双眼睛盯着屋里,昏黄的烛光笼罩着林芝和她怀中的孩子,她的手轻轻的拍着孩子,嘴里还轻轻哼着歌谣,好不温馨。
“爹,怎么办再顾忌林芝,那高斩可就回来了。”许有才小声提醒着。
许来福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我们一出手,便不要让林芝出声,至于孩子就不用管,孩子哭啼本是正常,不会引起注意。那林芝就由你来钳制住。”
“不成,林芝手劲大,这次换娘和我一起,晚上咱又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路过,至于巡逻的捕快,只要我们让她们出不了声,谁会察觉,这样会更顺利的。”许有才分析。
李桂花点头,这个办法的确更保险些。
林芝抱着孩子,有些累了。灯快灭了,于是抱着孩子去准备换灯心。
忽然从漆黑的门外窜出一个黑影,林芝“唔”了一声便被人捂住嘴巴,两手不敢松开反抗,只能拼命护住孩子不让她受伤。
李桂花他们便是看着这点,很快找来绳子把林芝也绑住了。心想着这件事情,林芝在场,只能把她和许念珍一块儿丢山上去了。
许念珍在屋里听到了动静,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啊芝”
没有回应,她又唤了一声。孩子的哭啼声传来,而且越哭越凶。许念珍只好缓缓起床,鞋都没穿好便被忽然冲进来的黑影一把打晕了过去。
李桂花见孩子哭啼,一把从林芝手中夺走,还在绑人的许有才没注意,被林芝撞倒外地,随即立刻扑向李桂花夺孩子。
“呜哇dd”孩子大哭,也不知是被扯着哪里了。
林芝大叫“啊dd快来人dd”
一时,许有才慌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从篮筐里抓出剪刀就扑向林芝。
第一下刺到了肩膀,林芝吃痛尖叫了一声,从里屋出来的许来福慌忙夺过许有才的剪刀,冲上去,捂着林芝的嘴巴,尖锐的剪刀准确无误地深深刺进了林芝的喉咙
高斩正在用竹筒接羊奶,手忽然一哆嗦,只觉着心头一紧,他朝城里看去,竹筒还没满便要离开。
“哎这就走了,再挤些呗”大云爹说道。
“不了,等喝完了再来。”高斩回应。
大云爹拉住高斩,夺过竹筒又去挤羊奶,嘴里还叨唠着“你们小两口心地好,只怕是给了大云好处才来的,反正小羊羔奶奶够吃,多拿些回去总是好的,也对得起我的良心”
“谢了,大云爹。”高斩淡淡一笑,别了大云爹便匆忙往家里赶。
夜风习习,吹的人直泛凉意。打更人提着灯笼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声音传遍巷头巷尾。
待人逐渐走远,许有才从黑暗处探出脑袋,然后做了个收拾,小声催促“快些快些,他走了,待会儿巡逻的捕快来了就完了。”
一家推着板车慌里慌张地往破茅屋里赶,李桂花累的直喘气,还不忘抱怨“死丫头这么沉。”
“闭嘴,把你抱怨的功夫留着当力气使。”许来福骂了一声,她便不敢再叽歪。
高斩驾着马儿赶回家,远远的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他看着敞开的大门,屋里也没有人点灯,刚进屋,他就闻到血腥味。慌忙寻着孩子的哭声去寻找孩子,却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手也沾上了粘糊糊的液体。
不安和恐惧涌上心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月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先将灯给点上。
视线清晰了,杂乱的屋子,孩子在地上哭个不停,而旁边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芝,血顺着喉咙,青衣被染红了,地也被染红了。
高斩悲痛地抱起孩子,作为猎人,他可以感觉到林芝已经没有了生息。抱着孩子到里屋,床上空空的,被子掉在地上,被单上还有刺眼的一滩暗红。
高斩眼圈通红,孩子的哭啼声他充耳不闻,紧握的拳头青筋爆起。
正在巡逻的捕快听到孩子得哭声,不禁好奇“半夜三更,谁家孩子哭的这么凶”
“好像是卖浮云子的高斩家。”有人说道,因为高斩卖的浮云子味道极好,衙门里的捕快们可是没少吃。
孩子哭啼本是正常,但是好像越哭越凶了。
“不然我去看看。”年轻的捕快说着便寻着朝许念珍家走去。
他看高斩家大门敞开,喊了一声没人应答,便好奇地走进去瞧了瞧。见到里面的景象不禁吓了一大跳,再见高斩双手沾满血,双目凶赤,立刻就拔出刀。
“头儿,这里出了命案dd”话还没说完,高斩变抱着孩子冲上前,小捕快便被一脚踢飞了。
在远处的几个人听到了动静,分分拔出大刀冲了过去,把高斩围住。
“哼,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衙门,否则别怪我们动刀子。”
高斩不回应,很快便和几个捕快动起手来,他现在一心想着许念珍,林芝的血还是温热,所以带走许念珍的人并未走远,如果不抓紧时间,恐怕再找着人就难了。
那些个捕快见高斩身手不凡,暗道不好,于是有人悄悄离开去叫人助援。
双方僵持不下,孩子在一个捕快的怀中,哭的声音都有些哑了,听的人心都疼。
最终,高斩松了拳头。
“快把他押回衙门。”几个人缓缓靠近高斩,确定他已经投降了才立即绑住了他。
高斩看着小被子里扭头找吃的姝慧,眼睛湿润了。
他说“让孩子喝点奶,请你们这段时间一定不要让她饿着。”
几个捕快纷纷侧目,那人退了几步,没回应。高斩便立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身后的人怎么拽都拽不动,于是朝鲜那人使了个眼色。
“嗯” 一个字吐出口,高斩轻声说了句“谢谢”便被人拽走了。
平日里高斩安分守己,是人们口中的老好人,也曾帮着衙门里的捕快做了不少事情,为人正直。冲着他的背影,抱着孩子的小捕快大声说道“我会找个奶娘好好照顾孩子的。”
高斩身子一顿,回头感激地看了小捕快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章 官司
早晨的天还朦胧,“咚咚”的击鼓声便响彻衙门,知府老爷在梦乡里头抱着貌美如花的美人儿,还未亲着呢,美人儿便被衙门外的击鼓声吓跑了。
恼羞成怒的知府老爷吼道“大清早的,什么人在门外击鼓”
听到知府老爷的怒吼,有人赶忙来通报。“回老爷,好像是要饭的一家三口。”
“什么臭要饭的击什么鼓,快给我赶走,赶走。”
“ 老爷,现在衙门外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不好动手,况且过两日巡抚大人便进城了,要是门外的人还来闹、或是城中的人议论老爷您动粗,传出去怕是不大好。”那人提醒知府大人。要知道巡抚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体恤百姓,若到时候那些长舌人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闻言,知府气的掀起被褥,一旁冻的缩成一团的小妾连忙起身给他更衣。
衙役们手持水火棍,挺胸昂头肃穆公堂两侧。知府大人端坐在公堂之上,身后匾额上公正严明的四个大字尽显威严。
许家人被带到公堂内,他们初次见到这场面,心里头紧张万分,吓的腿都有些软了,果然计划和现实总会有一点差距的。
“啪啪――”惊堂木声响起,知府大人懒懒的声音传到堂下。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只见许来福老泪纵横,咳嗽几声后便诉说准备了许久的言词“回大人,草民乃是山下柳花村的许来福,草民的二女儿在即成婚时被山上的凶悍猎户高斩撸走了,由于那猎户身手不凡,草民和老婆子只能眼睁睁地和女儿隔湖相望。就在几个月前,村里的壮汉们从城中归来,那猎户怕我们会去抢人,便带走了我女儿。我们几番打听才知道女儿被带到了宛城,为了见到女儿,看她是否平安,我和老婆子便带着小儿来到宛城没想到”许来福哽咽着,抹了抹泪,一副伤心可怜的模样叫人为之动容。
围观的群众纷纷交头接耳,听到他们告的是高斩,都难以置信。
知府大人有些不耐烦了,拍了拍惊堂木催促“你倒接着是说呀。”
一直低头的李桂花连忙接话“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在城中整整寻了半个多月,乞讨过日子,就盼着见到女儿平安,但是那猎户看我女儿看的紧,我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和女儿见面呜呜”
“那你们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报案”知府大人问道,他好歹做官多年,也不能仅凭一些话就降罪于人,凡事得讲究证据。
许来福“因为一开始,我们在城中见不着女儿,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城中,而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女儿已经怀有身孕,高斩做出要挟,如果我们报案或者是把事情闹大,我的女儿就遭殃了。”
知府“那你们现在怎么胆敢报案了”
许来福“大人有所不知,是因为我们发现女儿临盆后便不知所踪只怕是那个高斩怕女儿生下孩子就撇下孩子跑掉,所以才将我女儿藏起来,说不定说不定我女儿已经遇害了。”
人群嘁嘁喳喳地一阵声讨,有人不免疑惑了。
“那卖浮云子的两口子,我看感情怪好的,不像是你们说的那样啊。”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那高斩平日里老实巴交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不用被迷惑了,高斩同意以我们的安危来要挟我女儿,我女儿只能陪着她演戏了。”说这话的时候,李桂花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知府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随后叫人把被告的高斩带上堂来。
高斩双手双脚都拴着链子,脸上有淤青,当他看到跪在堂下的许家人事,瞳孔猛然收缩,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衙役一个没注意,他三两步上前一把拽起许来福,勒的对方喘不过气来。
他张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用那双布满红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对方。
这状况太突然,知府大人吼道“好你个高斩,公堂之上,岂是你胡来的地方,快给我跪下。”
高斩不为所动,衙役上前硬生生地将人踹倒在地,见高斩还要反抗,只能钳制住他。
高斩对知府大人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许家二老,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声音,却始终不能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回大人,昨夜我们巡逻,发现高斩家中有一名女子被人用剪刀刺喉而死,现场只有高斩一人,而且他双手沾满血,怀中抱着一个女婴,至于高斩的娘子却不知踪影,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压住高斩的衙役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本是还相信高斩是清白的人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继而各种谩骂和指责。
情势一下子扭转了,许家人底气也足了,李桂花开始做戏,她手颤颤地指着高斩“你这恶人,你把我们家念珍藏到哪里去了她是生是死你倒是说话啊”
知府大人被吵的心烦,连续拍了好几下公案,虽然许家人说的头头是道,而且高斩也有杀人的嫌疑,那么案件也不能就此就立下,于是在师爷的建议下,知府大人开口“由于此案被告人不能发声,人证物证都不足,明日再审”
“大人请等一下,我们有认证的。”许来福连忙打住知府大人说的话,对于这样的案件,本来破案就是越快越好,也乐得清静,所以知府大人便问道“哦是谁”
许来福“回大人,是董家大宅的下人,我的大侄子。”
知府“那么传证人。”
听到这个名字,高斩身子一僵,回过头看着锦欢像傀儡一样走入公堂。高斩明白,锦欢此时一定伤心欲绝,而他也恨极了自己。锦欢看了高斩一眼,高斩只是轻轻地摇头示意自己是清白的,虽然他知道既然锦欢作为许家人请来的证人,自己即便能出声辩解也是徒劳的。
王锦欢木然地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地面叩首“草民王锦欢见过大人。”
“王锦欢,既然你是董家大宅的下人,那么你是否能辨认出这具尸体” 师爷问道,然后叫人将林芝的尸体抬了上来,公堂外的人们侧目纷纷。
王锦欢身子微微颤抖,他掀开白布,见到林芝发白的脸庞,连忙盖上白布,双拳紧握着,眼泪啪啪地落在地上,他不等知府大人问话便急迫地说道“草民认得,这是跟在知府千金身旁的丫鬟林芝。”
知府大人听到林芝的名字也是微微一怔,其实这件案子有人来禀报过,只是他觉着这样一桩小命案,随便找个证人把犯人定下就了了,却没想到死的竟然是妙妙的贴身丫鬟。
师爷“王锦欢,本官问你,你可知你的舅舅舅母进城又可知你的表妹和高斩也在城中”
王锦欢沉默片刻才回答“不知。”
师爷“那许来福说你的表妹是被高斩掳走的,这个你也不知道”
王锦欢“草民收麦时回去过一趟,听村里人说过。”
师爷“那么许来福,你们又怎么知道大侄子董家大宅做事的呢”
听了王锦欢的证词,许来福底气十足“就在林芝出事的时候,大侄子被传去认尸,那时候草民也在高斩家问捕快一些情况,遇见大侄子便问了他女儿的情况,他说不知,锦欢好心告知他在董家大宅做事,要我们若是有难便去找他。”
师爷“王锦欢,他说的可是实话”
高斩盯着王锦欢,眼中还有一丝期盼。但是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地面。王锦欢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师爷再次问话,他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经王锦欢对证,人群便沸腾了,有些妇人带了菜篮子,抓起白菜叶子便砸向高斩,就连六七岁的孩童都把石子丢向高斩,而高斩只是淡淡地瞥过众人,低着头苦笑,心中只牵挂着孩子和许念珍。
随后,师爷又传上林芙作证人,林芙见情势如此,选择了做墙头草,证人卢氏在公堂上撇清了和许念珍往日的交情,她在离开时轻声对高斩说了一声“对不起。”
因为就在公堂外,她的孩子正在老王的手中,他平日里早就垂涎许念珍的美色,几番找茬,只怕是许来福一家和他传串通好的,碍于老王和县衙里的捕快认识,自己惹不起。卢带着满腹的愧疚,见到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又想起往日和许念珍的种种,卢氏的眼眶有些红了。
陆续又传上几个无关紧要的证人,都是平日里和高斩有点交情的,他们在公堂外纷纷都听到了之前的证人的证词,于是都选择了撇清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聪明人都会这么做。
最终,知府大人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便定了案,他拍着惊堂木让公堂外满腹正义的人们安静下来。
知府“犯人高斩,杀害董家丫鬟林芝,手段之残忍,来人啊,让犯人画押。”
衙役带上一张证词,高斩粗略地看了一眼,却发现,在罪行上竟然还有打家劫舍,为城外草寇同伙这一条。
知府给衙役使了个眼色,随后高斩便被强制性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好了,犯人已认罪,杀人偿命。明日午时,行斩立决,退堂”知府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公堂,而高斩则被关押到牢房中,许家人相视而笑,欣喜的想放声大笑,却要表现出找不到女儿的急切模样。王锦欢早就不知了踪影,只怕是独自喝酒伤心去了,至于林芙则心虚,不再一如往常和人长舌,下了公堂便躲在家中。
人群中,有一人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待案件结束了,悄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五章 九死一生
黑夜中,忽然有暴雨倾泻而下,远远近近的山峦峰林顿时失去了轮廓,消渐为无形。
伴随着一阵雷声许念珍被一阵冰凉刺激醒,身感无力的她在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团暖暖的火光。
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许念珍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环视四周。
她身处一个山洞内,外面一片漆黑,哗啦啦地吓着大雨,洞内有苒火,看来是自己命大,许来福把自己丢到山上,恰巧被人救了。许念珍觉着寒意遍布全身,原来身上湿哒哒的,全身裹着一层泥。
许念珍脱了外衣晾在火堆旁,又拿了在一旁的干柴火填火取暖。想来是许来福时间紧迫,自己气虚,他想着把自己丢在山里肯定会招来野兽,无力反抗,必死无疑。
冷笑一声,许念珍将脸埋在臂弯中,她好想念家中的孩子,不知道孩子和林芝怎么样了,高大哥这会儿是不是正在焦急地四处寻找她想着想着,许念珍就落了泪。
“不成,我要赶紧回去。”许念珍总觉着心慌。
正准备离开呢,便瞥见阿银嘴里叼着一大坨泥巴窜进来了。
“阿银”许念珍唤道。阿银将泥巴丢入火堆中,抖去身上的水珠趴在火堆旁,它仿佛疲倦了,目光莹莹地看着许念珍。许念珍打了个哆嗦,蹲在阿银身边轻轻抚摸。
“阿银,你带我出这个山林好不好”
“嗷呜”
许念珍见状,发现阿银有些不对劲,连忙给它检查了一下,发现它的肚肚子上有伤,不过由于有一层泥覆在上面,所以血才没有大量流血。
许念珍连忙把自己的衣服撕了,到山洞外洗了洗,给阿银清理好伤口后包扎起来。
当许念珍包扎好后,阿银闭眼在火堆旁小睡了一会儿,就在许念珍疑惑就她的人还未出现时,阿银含着棍子把他之前丢进去的那坨泥巴赶了出来。
这是”许念珍见漆黑的泥巴有脱落的迹象,她又用石头敲了敲,扑鼻的香味传来。
原来在泥巴里裹着的是兔子,被剥去了皮的兔子裹在泥巴里,经火这么一烤闷,便是一道美味了。许念珍也是饿了,她掰下兔腿,发现兔子的内脏并未清理干净,又想到阿银进山洞时的模样,稍稍惊到了。
“是你救了我”许念珍揉着阿银的脑袋,问道。
阿银在地上打了个滚,把许念珍给它的肉一口吞了。许念珍惊讶十分,虽然阿银和高斩长期相处,通人性,可是没想到它竟然能自己燃火,还知道许念珍不吃生肉将肉用这种办法烤熟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介于阿银现在的状态,许念珍 放弃了立即起身的念头,她摸摸阿银,轻声道“明日一早雨也该停了,你便带我出山,一同回去”
第二天一早,雨势依旧。
许念珍看着滂沱的大雨,心中的不安陡然加大,阿银的精神也好多了,它跑到角落,叼出一把破纸伞丢在许念珍脚边,许念珍高兴地拿起纸伞。
“阿银,你真是福星。”
许念珍打开油纸伞,阿银则在前头带路。虽然伞有些破,但是许念珍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能遮一点是一点。
前方的路愈见模糊,握在手中的油纸伞在暴风骤雨中折了两根伞骨。雨点透过破损的伞面直直砸在面颊上,冰冷如刀。
由于时间紧,许来福只是将许念珍丢在了宛城外最近的一处山林,虽说近,也得走上两个时辰才能进城。眼看宛城的轮廓在雨中越来越清晰了,却不想在进城时遭遇了阻碍。
前方有大批人马堵住了城门,想要进城的百姓一时间都统统堵在了外面,许念珍穿过人群,把守的士兵横起兵器堵住了去路。轿子里好像是什么大官,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正和士兵说些什么,许念珍也不关心,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看丈夫和孩子。
“官爷,今日为何不放我们通行”许念珍问。
把守的士兵呵斥道“少嗦,没看见巡抚大人正在办事吗”
“姑娘,你有所不知,近来城外的草寇乔装成民进城打家劫舍,闹的城中不得安宁,巡抚大人这才亲自审查进城的百姓。”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解释。
许念珍点点头,忽然又听到旁边几个人在议论。
“你听说没,就在前两天,城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死的是个年轻的姑娘,你说说这些个土匪真是该遭天谴。”一个挑着扁担的五旬老汉说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打更的老徐说,那是在城中卖浮云子的汉子干的,现在他已经被押到大牢里了。”接话的是手持算命帆的算命先生,听他这样一说,正拎着斧头的砍柴人也忍不住插话了。
“哎呀,我也知道那家,没想到平时看他老老实实不爱说话,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汉连连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许念珍整个人一僵,手中的雨伞掉落在地,她连忙推开身边的人,冲过去一把抓住那算命先生,情绪激动地问“先生,你说的是哪家卖浮云子的”
“卖浮云子能卖出点儿名堂的,不就是叫什么来着”算命先生一时想不起那人的姓氏,眉头紧皱。一旁的砍柴人回答“叫高斩,我记着我们在山中偶遇,他还帮我挑柴呢。”
听到这话,许念珍脑子一片空白,她仿佛失去了灵魂,张大嘴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老汉见许念珍失神,不禁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许念珍没有回答老汉,她丢了魂似的跌跌撞撞冲到士兵面前,声音微微颤抖“兵大哥,拜托你让我现在就进城好不好好不好”
“去去去,别嚷嚷,小心我对你不客气。”那士兵骂骂咧咧。
许念珍抓住士兵的,没有再吭声,只是使劲拽着,似乎企图冲过去。
这一举动惹恼了士兵,他唤了同伴。“快些把这个疯女人拉下去,不准她进城。”
“求求你们放我进城,我求求你们”许念珍身子虚,两个士兵轻而易举地就钳制住了她,她绝望不已。
就在这时,阿银“嗷呜”一声冲了过去,扑倒了架着许念珍的士兵,许念珍见状,一把抄起士兵的与他们对峙。
一时间,人群慌乱,纷纷退避三舍。
阿银在许念珍身旁,咧着嘴凶恶地看着对面那些士兵。许念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也进不了城,还会拖累阿银,她绝望地哭了“我只是想快些进城”
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格外沉冷,她却浑然不觉。
“何事如此喧哗”有魄力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立马有人掀开帘子禀报“大人,是一疯女人急着要进城。”
轿子里的人命令“落轿。”
见大人要露面,那人连忙制止住了,并劝道“大人万万不可,若是有凶恶分子在其中,那危机大人您的安危啊。”
“区区几个草寇,你们在这便是护我周全,若是几个草寇都应付不了,留你们做什么。”那人沉声道。
从里头走出一身躯凛冽、衣冠楚楚的人物,两鬓 白发随风飘扬,目光凛冽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欧大人,就是这个女人。”有人弓着身子禀报。
欧中鸿看着在雨中拿着瑟瑟发抖的女子,她的一旁还有一匹好像受了伤的狼,那狼见欧中鸿盯着许念珍,立马上前几步将许念珍护在身后。这样的凶兽竟然和人有这样的羁绊,真是有趣。
许念珍的见到欧中鸿,本是绝望的眼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她跪倒在地,急迫地开口“大人,民女并未有意阻碍大人办公,只是民女家中的变故让民女身不由己,请大人体恤民女挂念未满月的孩子的心情。”
欧中鸿点头,让人将她带到跟前来。他细细端详这个瘦弱的女子,见她的脸色苍白,裙摆还有血迹,他便问道“说说看,你这血迹是怎么回事”
许念珍看着裙摆的血迹,她蠕动着嘴唇,片刻后才开口“不瞒大人,民女刚生下孩子三日,本是该在家里好好养身子的,却不想有人趁丈夫出门一会儿的功夫,被两个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民女就躺在深山中,民女一心挂念丈夫孩子的安危,急着进城才惊扰了大人的。”
欧中鸿点头,让人立即放许念珍进城。许念珍匆匆离去,由于衣衫破烂,兜里的玉佩掉落在地也浑然不知。
“大人”士兵拾起那块玉佩交予欧中鸿。接过玉佩,欧中鸿细细端详那块玉佩,若有所思。
很快,欧中鸿叫来一个守城的士兵问道“近日城中可有人报案寻妻”
“寻妻倒是没有,不过就在两日前,倒是有人报案女儿不见了的,还有就是一宗命案。”那人老实回答。随即又补充“不过这些都是小案件,大人您不必为这种小事烦恼。”
“我们身为百姓的父母官,百姓的事自然是重,不然这官帽子戴着是显威风的吗”欧中鸿说完便转身入轿,在纱帘内观察每一个进城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希望
许念珍一身褴褛地往家跑,这副模样路人纷纷让开一条道,估计是个疯子。
眼看就快到家了,许念珍加快了步伐,却不想忽然被人拽到了角落,并捂住了她的嘴巴。
“念珍,是我,别出声。”听到是卢氏的声音,许念珍这才放弃了挣扎。卢氏看着许念珍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又想到自己在公堂上的话,愧疚地不敢直视许念珍。
“姐姐,我相公现在在哪里我的孩子呢”许念珍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无助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