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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 第1节

作者:巢鸟 字数:20285 更新:2021-12-13 18:51:48

    注视巢鸟

    文案

    阳光下雅伯尔合上平放在膝盖上厚重的书,放松地靠在斯洛特脸上。对方自然地揽过爱人的肩膀,让他平躺在自己的腿上,手上微微用力按揉他的太阳穴。

    雅伯尔双手迭起放在身侧,安然而平静地享受

    斯洛特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出手迎向太阳,穿过指缝的阳光温暖纯粹,仿佛这就是永恒。

    内容标签 年下 奇幻魔幻 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斯洛特,雅伯尔 ┃ 配角恩特,苏凡,依诺 ┃ 其它主奴,轮回

    第1章 虚假的赌约

    夜幕下,人鱼混杂的东城圣都内可谓灯火通明,摇滚音乐震破在场人的耳膜,在黑暗中犹如巨大的万花筒。尖叫声中高举的酒盏将各色液体倾向一侧,清脆的碰撞声应和着舞步的排律,偶尔洒出的液珠如沧海明珠,被灯光一晃,颜色轮转不止,正如人七彩的人生。

    漆黑的羽毛在空中飘零,旋转,与白色羽毛不住纠缠,一同悬浮在喷泉的顶端。乐声戛然而止,泉水带着打湿的羽毛一寸寸退去,独留凭空生长的黑色荆棘绽开妖艳的花,突然音乐同倾盆大雨般倾斜而下,喷泉再次冲向天际,包裹着在场人的尖叫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气氛所感染,抛弃一切理智,回归原始的怀抱。

    带着各异面具的天使恶魔在喷泉旁接吻,暴露在外的肌,肤露出主人赐予他们的礼物,跪伏的身体为他们展现自己的忠诚。

    这里没有属于奴隶的尊严,只有来自主人的支配,这里没有权利等级的高低,只有主人发号施令和奴隶的完美遵从。

    奴隶是坦诚的,忠心的,他们的目光中始终停留在自己的主人身上,那是他们的神,独属于自己的神。

    而他们的主人,用长鞭劈开昼夜,引领前行,他们呼风唤雨,永于巅峰。

    这是分割于天界与地狱的堕落净土。

    是纯洁背后的污秽,又是罪恶后的救赎。

    而他侧耳倾听,拉扯的锁链声与声交织,如同蛊惑船手的海妖,又淹没在音乐中,被生生吞没。嘈杂的交谈声中早已失去了礼数,只是这并不是今天的主题。欢笑声总在话语后响起,这里不是理智对话的谈判厅,每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谁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的许诺在这里连一张厕纸都不如。

    这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动人的女子有时也会是那个站立在巅峰上的主人,而看似强壮专横的男子,往往愿意屈服下来,抛弃一切尊严。

    这是一场疯狂的游戏,但每个人都玩得尽兴。这本就是你情我愿,没有感情的指引人们只会成为迷失在迷宫中的白骨。

    将理智尽情埋葬,把身体付诸忠诚,做的奴隶,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无论圣都如何嘈杂,奴隶的耳中只有主人的命令,无论此处如何豪奢,都不过是华丽的虚像,只有肢体的爱抚才是真实。

    坐在角落中的人浅抿下杯中猩红的液体,玄黑的风衣与长夜连成一片,纯白的面具为他平添数分神秘,他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又确实存在,他的理智让人厌恶,更显现他的异类。

    但还是会有人来搭讪的,难以驾驭的sub更容易激起do的欲望,但前提是他们可以刺激到这个人与之回应。

    从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暗含刻意拿捏的做作,高傲的身姿像只优雅的黑豹悄然造访这篇奢靡之地,来者目视左右快速寻找着自己的目标,黑曜石的瞳眸犀利而傲慢。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果然他并不难找。

    而他口中的他却早已神游于外,思绪直至有人缓步到他背后,温暖的手心伏上他的肩才得以召回,他毫不意外他的出现,甚至将身边未曾享用的饮品递给他,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的东西能喝吗呵,我可不想被恶心死。好了,回归正题,雅伯尔,新的赌局是否开始

    雅伯尔抬首,被面具遮掩而看不出表情变化,他用手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黑色的礼物勾勒出他消瘦却坚毅的身躯,喝尽的酒盏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平静无比的声音道出他的决定,赌局结束,旧愁新恨,一笔勾销。恩特再次立誓。

    那人笑了,“这样在好不过,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h在博客,看者自行移步bogsau3511794071 ,jj尽量保持文章完整度。注非全文bd,内容主要集中在前面,番外有没有待定,因为被封好几次我肯定写得含蓄,不够过瘾的话我也没办法,再跑腿我腿就该断了。除此之外本文全架空

    第2章 张扬舞爪的猫

    深色刺花的壁纸上勾勒出绽放的曼珠沙华,夜明珠散发出的幽蓝光芒为之涂掩上诡异的色彩,酒红的地毯铺至黑暗尽头,脚步声踏在上面发出沉顿的声响。

    二人一前一后推开金色的把手,走进依旧漆黑一片的房间。隐约可以看见有人正站在床边,背对着他们静然伫立。

    房门在他二人身后悄然闭合。

    “脚后跟着力,膝盖十度弯曲,行走是双臂垂直身大腿两侧,每一分半钟一步,距离五十公寸。看来你是一个拥有一头金发蓝眼的天使,身上的香气证明你经常到生命树做祷告,说不定你的品级还不低。”

    或许是因为和恩特有赌约的缘故,雅伯尔的语气格外刻薄,像只易主的猫咪,还没有感受过新主人的不同就冲他亮出了爪子。

    天使挑了挑眉,冰冷的目光落在恩特身上。对方伸出两指并住在额前一晃,以表致敬,然后快速离开。

    天使从窗边摆放的白色小型镂空花纹的桌子上捏起一杯红酒,缓缓摇晃。他的目光落在雅伯尔身上,一寸寸上移,眼中的寒意在温暖的房间中一点点中和,又或者是因为见到了雅伯尔,总之他用了十分平静的声音道说开场白,“酒是好酒,人是佳人,只可惜,时间不对。”

    是了,时间不对。雅伯尔和恩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打赌,而这天使还来不及拒绝就成了赌局中的棋子。

    微风自窗外吹入,带起他的衣摆,用作配饰的锁链摩擦着发出清脆的声响,若有若无的香气在雅伯尔面前韵开。

    他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腰间被猛地抱住搂紧,绘着黑色花纹的面具猛地拿开,吻,接踵而来。

    满含侵占,明显的抢夺,在口腔里肆虐,肆无忌惮。他像是要把人揉碎在怀里一般,疯狂的占有,掠夺,在他每一寸肌肤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证明他是自己的所有品。

    雅伯尔不适地呼吸,秀眉轻轻皱起,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对方推开,在唇上使劲擦了擦。“我记得天使哪怕是与堕天使靠的近一些都容易堕天,你可要小心一点,别一不小心因为年少轻狂害得自己落地凤凰不如鸡。”

    “多谢奉告。”那人绅士地笑起来。声音普通大提琴般悠扬,给人以内心的平静。

    雅伯尔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想不到天界现在这么开放。”

    “那是当然,社会在进步嘛。”

    雅伯尔的拳头隐隐握紧。他的言语对这个自负又自大的人来说简直是对牛弹琴,而且这头牛还表示很开心

    他自我治愈着,这个陌生的天使只是个来自天界的纨绔子弟,无论在这里混得如何早晚都会回去的。

    “看得出来你对我十分不满意,不过我可以好脾气的原谅你,因为你还要完成你们之间的赌局不是吗”

    “说的也是,那多谢你的提醒了。”他没好气地道谢,清秀的脸颊有着天使的阴柔,不算硬朗的轮廓镀上一层夕阳的金色。乖顺披撒在肩头的银发没有光彩,更像是年迈人饱经沧桑后的见证。

    他的黑衣勾勒着他修长的身躯,驻足在那里不算惊艳,却如陈年佳酿般意味深长。

    天使没有自我介绍,更不在意雅伯尔的身份。

    他解开腰间束好的银鞭,“三次机会,如果我成功让你回应我了,就算你输要做我的奴隶,怎么样好了亲爱的,不要一副我在占你便宜的委屈样,就这样被你们拉近赌局我还没哭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更改施工现场标记,回应我觉得是个很好的词汇,你们自己领悟吧

    第3章 误上贼船的傻子

    他握着手中的银鞭,轻轻抽动让鞭子发出声响,“我怎么总觉得有些奇怪诶对了我收你做sub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

    我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不学无术虚度光阴,你收我做sub能有什么好处

    雅伯尔默默吐槽,一记鞭风直席上他的侧颊,在蜜色肌肤上抹下一道指肚长的红印。他下意识颤抖躲避,不料天使前进几步却出现在雅伯尔身后,一臂环柱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一手用鞭柄支起他的下巴。目光慵懒而无赖,温柔又醉人。

    两人像是走进了静止的时空,谁都没有动过一下。

    白净的脖颈被迫伸直,喉结微动,被银鞭轻轻卷住,如被擒的天鹅一般。

    他抿住薄唇,等待天使下一步的动作。而那人却快速放开他,下一刻又出现在他身前倾身抚摸他的侧脸。

    快速的转移,转瞬即逝的抚摸让雅伯尔难以找到他的行踪。他此时就如同窝在草地上的草食动物,脖子上还系着猎人捕捉他时遗留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死在木桩上,他躲不开,猎人也不再靠近,站在远处仔细端详着他,折磨着他,直到他忍无可忍崩溃为止。

    他的身体在不经意间颤抖,他的理智被一点点蚕食,他几乎要退化成动物。

    “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时候应该乖乖的不要动吗”天使的声音戏谑而冰冷,他像是又回到了最初,是那个支配sub一切的主人。

    雅伯尔咬了下下唇,“我不要做你的奴隶”不要敬你为神

    “你阻止不了。”他打断雅伯尔接下来的话,“我说过三下,如果你失败了我要你做我的sub,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天使有些生气,但挥出的鞭子却一如即让的冷静,他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为了让他屈服。这不是惩罚的工具,而是死死扣住对方的枷锁。

    鞭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身上,鞭尾若即若离的感觉几乎让他发疯,看似用力的重击让他颤抖。

    咬唇的力度骤然加大,口中一片血腥。

    天使用鞭子撑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说,“原来你喜欢被动,这样也好,太狂放的sub我会觉得自己是身在什么不太文明的时代。”

    他嘴巴利得很,能不饶人就不饶人。

    雅伯尔被他一鞭子打得稍稍有了反应,此时正准备用手强迫那里冷静下来,就被银鞭以极为刁钻的线路绕着他的手腕转了一圈贴着腰部滑到后面,更加速度打了下去。

    “唔”他轻哼一声,身体猛地松懈下来。他苦笑着弃甲曳兵,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我叫斯洛特,第一天的主天使。”他一边收起鞭子,一边道。

    这个时候介绍其实是十分奇怪的,因为雅伯尔现在的心情真的称不上好,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敏感。

    “你在想什么”他弯下身抚摸雅伯尔的脸颊,“因为输掉了赌局就让你这么难过吗就好像”他犹豫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你们的赌局是什么”

    “我们的赌局有很多,从百年前到现在,各色各样,次数数之不尽,所以我才决定让这次成为一次终结这次的赌约是,喜欢上你,然后把性命赔偿给他。”

    赔偿的人是恩特,因为曾经是因为自己爱上他才导致两人堕天,百年间他赔给恩特一双眼珠,一对翅膀,自此他不能视物,不能飞翔,转而灰白的银发让他既不像天使,又难以察觉是堕天使。

    其实这是场不平等的赌局,只是参与者心甘情愿罢了,这种心甘情愿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疯子,任由他人指手画脚。

    雅伯尔皱了皱眉,“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既然我和你的赌约输了,那愿赌服输,我做你的sub。”

    作者有话要说

    屎了屎了屎了,改得我想疯,我的肉肉啊肉渣也是肉啊tot

    第4章 疼痛的烙印

    雅伯尔的决定称得上是过于决绝,那种冲动总给人一种要去赴死的豪迈感。斯洛特对此不置可否,他在黑暗的屋中独步,步率均匀,不快不慢。

    “我想既然你是我的sub了,那身份至少是需要确认的。我也现在下达第一个命令,我需要迅速做出回应把衣服脱掉。”

    雅伯尔愣住三秒,迅速解开上衣,直到他完全斯洛特都没有下达第二个命令,对方冷冷地看着他,重复到,“脱掉。”

    雅伯尔不解地抬起头,才意识到自己还带着面具,连忙快去摘下,谁知手却是莫名一抖,把面具掉在了地上。

    是为了对比两人地位的诧异,无论奴隶为此感到羞辱还是其他什么,都同时在他脑中植入了不可抗力的服从。

    斯洛特要这个人的忠诚,毫不犹豫,毫无防备。

    但这一点雅伯尔做的一点也不好。

    雅伯尔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失神,完全没有意识到斯洛特的不满。

    “现在我要下达第二个命令。”雅伯尔是一个十足的新手,需要极大的耐心与宽容,这对于一个心急的do而言简直是煎熬。但斯洛特自认为自己的耐心还不错,可以包容sub的这点不足。

    所以他压抑住自己的不满,继续下达着命令。

    “跪下。”

    雅伯尔回应的速度很快。

    斯洛特满意地勾勾唇角,只是这些雅伯尔都看不见。

    连雅伯尔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无错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抱他给他温暖,他无助,迷茫,像是被抛弃的小猫,没来得及感受世界的美好就饱经世界的挫折。

    斯洛特想,失明的sub虽然会变得敏感,但视觉冲击上就欠缺许多,所以他需要在其他方面上多下功夫。

    “我现在需要确认你我之间的身份,我要你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并且保证绝对的忠诚。”

    sub和do之间的关系关键就在于一个自愿,如果他们其中有一方不愿意,结果只会让整个过程变成一场刑法。这也难怪最后会有一些sub喜欢上do,当他从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起,他就已经把自己作为一份祭品为自己的主人双手奉上,不论后果。

    可以说他们会忘了自己的信仰应该是神父。

    银鞭打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钝响,雅伯尔猛地回神,身上狠狠挨了一下。

    他轻哼一声,身体摇晃了几下,向前倾斜只得狼狈地用双手支撑。

    “我要听到你的道歉。”

    “对不起主人。”

    又一鞭子落下,红印与刚才那一道刚好交叉。

    斯洛特叹息着,“你实在是太笨了道歉然后告诉我你做错了哪里。”

    “对不起主人,我不该躲避,我错了。”

    可是那一下真的很疼,与之前的力度完全不同,这明显是对他的惩罚。

    斯洛特示意他跪直身子。他抚摸过他的肌肤,感受到那具身体的颤抖,“你的身体比我想象中要敏感,当然这种敏感只限制在对于疼痛上,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我不知道。”他说得是实话,被砍了翅膀挖了眼睛都没有这么疼。

    斯洛特把手移到头上,轻轻抚摸。

    “奴隶,告诉我你的身份。”

    “是您的奴隶。”

    “告诉我你的权利。”

    “来自您的赋予。”

    “告诉我你的义务。”

    “”

    雅伯尔思索着,身子又挨了一鞭子,他莫名委屈地哼了一声,引来斯洛特的注意。

    “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还没想好你就让我回答,还打我。”

    斯洛特笑了,“你自己说你的权利来自我的赋予,那我没有赋予你和我吵架的的权利。所以现在你来告诉我,我该不该罚你”

    “该”

    鞭子抽在他脚边,雅伯尔僵着身子不敢动,连忙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我的义务是取悦您。”

    鞭风卷起他的发,他没有挨打。斯洛特把他揽到怀里,冰凉的药膏擦在鞭痕上,火辣辣的感觉顺势退散。

    斯洛特看着他后背两道极长的疤痕,水晶般的瞳眸似是染上了水雾,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奴隶,你一定是我见过最笨的天使,你的锐气去哪里了”

    雅伯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有多娇弱,简直就是个起腻的小女人,思索着,脸颊一下就红了。

    将微红的皮肤用药膏涂好,斯洛特站起身,“关系确立后我要你时刻记在心里,从今天起我要你有作为我的sub的觉悟,这句身体是我的,一切行动都由我决定。”

    第5章 疯狂听从

    天使的作息时间是十分有规律的,雅伯尔拒绝过斯洛特到外面喝酒的邀请后,独自握着手杖漫步在漆黑的隧道中。

    没有人发现他对黑暗出于本能的恐惧,颤抖的步伐总是被克制的很好,他一定是个出神入化的演员,迷惑了每一个人,也迷惑了自己。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发现他的内心,跟随他的脚步。

    淡蓝色的夜明珠以阴阳分割他的脸颊,他往下压了压帽子,觉得脸上空空的,这才想起自己的面具还落在斯洛特的房间里,一时苦笑不已。

    就这样成了臣服在别人脚下的奴仆,这对他而言多少有些讽刺,何况他还是安托拉城的城主,让人知道他会有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又会作何表情

    “我帮你找的可是圣都最好的do,不感谢我吗”

    恩特还在老位置等他,手中托着一杯鸡尾酒,“喝吗”

    雅伯尔接过一饮而尽,“喝只要是你给的我都会收下很好喝。”

    恩特表情怪异地看着他,收起他的空杯子,“那我劝你最好别动情,不然赌局输得可是你的命。”

    他轻轻嗯了一声当做回应。恩特压低帽子冲散在人群中。

    雅伯尔用手臂撑着桌子,一点点坐下来,脸色苍白的普通白纸一般。他的手杖摔在地上,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身子一点点伏在桌子上,恍惚的神智让他连身边是否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斯洛特站在他背后看着他一举一动,之前已经驱散了周围的坐客,所以无人看见他的丑态。

    雅伯尔双手握拳在掌心留下一排月牙血印,他猛地抬起头转过身,缠在眼睛上的绷带自然滑落。他冲斯洛特淡淡一笑,被生生挖去眼珠的双眼如同两个空洞,“好美的天使”

    身子倾向一边,被斯洛特稳稳接住。他抚摸着雅伯尔的乱发,怀里的人此时就如同一件珍贵的易碎品,但倔强抿起的嘴又让人忍不住想将之摧毁。

    剧毒的液体也敢喝呵,这奴隶的胆识未免太大了。

    斯洛特将人稳稳抱起。

    但这么不爱惜自己,恐怕就不是胆大可以解释的了。

    想死很好

    第6章 斗兽场

    嘈杂声如天神降下的天雨,似要将诺亚方舟四分五裂,而里面的人,则是最渺小不过的存在。

    他们在黑暗中惶恐,努力蜷缩身体将自己保护起来。他们的死寂让生命静止,没有人可以证明自己还活着,又或者说他们已经死了。

    雅伯尔轻轻活动了下四肢,鼎沸的人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得在黑暗中打量四周,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一无所知。

    “你去过斗兽场吗”斯洛特侧坐在他身边,他们被巨大的圆形结界包裹着。外面是一片血腥修罗,也有人同他们这样坐在结界中观看,他们在狂吼,为自己压下赌注的一方疯狂。

    在他们眼中扭打在一起的是他们投下的金钱,性命的流逝只是输赢的证明。

    雅伯尔像个被夺去五感的空壳,无言无语一动不动。

    “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圣都股份,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节目。”他垂眸打量着不知所措的奴隶,微微扬起的嘴角既有讽刺,又有玩味。

    “我不喜欢。”

    主持人在高空向观众解释现在的场面,无形的巨兽在场地中疯狂奔跑,结界里的人随他靠近便轻轻上扬,漂浮在空中,任他如何跳跃也无法触及。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一个堕天使,还有一个人类雅伯尔,你说谁会赢”

    人类

    雅伯尔从僵硬中复苏,因中毒而苍白的脸颊又退下几分血色。安托拉城没有人类居住,除了他收留的几个可怜人。所以

    “那个人是谁”

    巨物飞向结界,斯洛特没有让结界躲开,而是削弱了结界的力量,生生接住肉体的重力,顺时,透明的结界四分五裂,破碎声如同生灵被重击后粉碎的心脏,不堪一击。

    斑驳如琉璃的结界飞撒在空中,化为乌有,血液却是断线的珍珠项链,打在侧颊上。雅伯尔伸手抹下,滚烫的液体在脸颊上不断拉长,成了血泪。

    “呦,没想到输得这么快,雅伯尔他看,他的四肢还在抽出呢。”

    雅伯尔缓缓蹲下身,与之不符的表情平静的好像天大的事也不会为之动容。

    他的手轻抚亡灵的脸颊,“阿伦,我不是和你说过不准出来的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无人回答,脆弱的生命在他手中似流沙般随风而散,沸腾的人声戛然而止,不知何时无形的巨兽身上长出了花枝,藤蔓在空气中攀缘而上,碧绿脆弱的嫩芽间花苞悄然绽放。巨兽随之轰然倒地,悄无声息,不知所措。唯有空中的花枝,孤芳自赏。

    斯洛特拍拍手,道,“比赛结束,堕天使胜。”

    雅伯尔听见了,纹丝不动地背对着他,唇角难以察觉的颤抖。

    原来他也是被玩弄的斗兽,原来只要是操控者希望,谁都可以是故事的主角。

    他的身份在圣都根本一文不值,没有人会因为他是城主而尊敬他,因为这里有他们真正的王。

    “放心,你在这里的身份不会泄露出去,来,起来冲大家致个敬,该谢幕了。”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因为他没钱了,我虽然是个异乡人。但这里高到离谱的物价确实让人感到害怕,更何况你养着他们也很吃力不是吗所以他想出来找份工作还你人情。”

    这是一份工作吗

    雅伯尔无声苦笑,“那他赚到钱了吗”

    “五万安拉币,很多吧”

    “嗯”微乎细微的回应,他仰视漂浮在空中的观众,“我能讨要自己的奖品吗”

    斯洛特被他的淡然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表面平静的回应。

    得到许可后雅伯尔才站起身,没有人知道他有做什么,直到身后的石柱上长满花藤,旖旎的花香几乎让人迷失自我。众人才大惊失色,仓皇逃窜。

    顺时花藤的尖刺同倾盆大雨般无声落下,滚烫的鲜血与修罗场化为一体,他们的结界不堪一击,他们的法术无法施展。他们前一刻还是玩弄生命的赌徒,下一秒却成了赌注下的亡灵。

    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他还维持着仰视的姿势,即使他的眼前漆黑一片。

    花瓣随风凋零,翩然雨下,埋葬污秽。

    那一刻斯洛特觉得眼前的人已经死了,即使的躯壳还留在人世间受难,但他的心已经死了。就如同一滩静止的死水,等待干涸一刻的到来。

    他本想用阿伦的死来告诉他,没有谁的生命不是掌握在他的手上的,最后却被对方告知,他已经死了。

    “雅伯尔”

    “钱留下给他买墓地吧,主人,我可以走了吗”

    “”他掏出准备好的项圈戴在雅伯尔白皙的脖颈上,如果项圈再收紧一些,他就可以让这脆弱的生命从此消失,但他舍不得,好不容易他才属于自己,哪怕他的眼里没有他,他至少现在还属于他。

    苦笑着,人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只休了半天的我写稿子的不快乐

    第7章 埋葬坟墓

    为阿伦准备的墓碑不算大,正如这孩子生前那般卑微渺小,如同这世界上的一粒尘埃,在阳光下随风而起,转瞬即逝。没有时间得以挽留,更不可能再在这世间找到他的足迹。

    是的,他再也不存在了

    不再呼吸的身体早在风中消散,他的灵魂更不会同天使那般回到生命之树的花蕊中,所以人类的死亡,是真正的消失。

    雅伯尔并不打算告诉其他孩子他的去向,就让那些人当他是去旅行,终有归来的一天,虽然那一天遥不可及甚至对于雅伯尔自己而言根本不可能见证,但他说出的时候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和那些孩子一样相信自己说出的话。

    这是十分自欺欺人的,但只要心灵有所漏洞,就一定会用之搪塞弥补。

    他为阿伦挑选了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附近没什么邻居。他是人类,就算和这些人住在一起也不会适应的,不是一类人,就不可能生活在一起,即使再被动的被圈养在一起,也终有一天会分离。

    坟墓后面被他移植了一棵人间的杨树,上百年的树龄,粗枝大叶可以轻易为他遮风挡雨。但他不知道这棵树可以活多久,毕竟这里是安托拉城,而不是人间,这里四季无常,风雪不止,骤雨不休,就连他也难以在这里健康活下去。他们都是安托拉城的不速之客,不受城中神灵的庇护,所以终有一天,他们一定会被彻底驱逐,就算他是城主,也不能幸免。

    来悼念的世间时间很短暂,他只是把带着手套的手贴在冰冷的墓碑上,幻想着还能听到那孩子的心跳,有力,炙热他的双眼比往常闭得都要紧,他努力关闭所有的感觉只为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可是愚钝的他又是那样难以表达自己的感觉,平静的表情出卖了他,好像这里死的人根本同他无关紧要。

    可事实上又本就如此,非亲非故,他和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什么都不是,这件事在他身边发生,他阻止不了,换做其他孩子他也一样阻止不了。

    他捂着唇一声闷咳,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跪下来,雨水冲散唇角的血迹,一道一道地划过他的脸颊,他疲惫不堪地垂下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墓碑上磕得有些淤青,被尽数大湿的黑衣几乎压倒他的身体,嗡嗡作响的耳边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完全化解。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理会了,他就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挣扎只是在加速送命,所以他不动,不听不闻,屏蔽世界上的形形,然后错过了一切。

    该救的人他没有救,该保护的人他没有保护,以为的听从信服只是成为他人嗤笑自己的把柄。

    如果他是普通人类,大概早就死了

    苦笑着用手指一遍遍抚摸墓碑上的字迹。、

    阿伦

    我不过就是顺手救了濒临死亡的你们,又不小心好死了你而已,为什么却这么绝望,我这样的救赎究竟能换来什么

    我究竟在为谁了悲伤

    结界阻隔了蒙蒙细雨,斯洛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又一点点蹲下身,下雨了,回家吧。

    雅伯尔身体一震,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用尽全身气力。他的身子被扭转了紧紧抱住,温暖的怀抱几乎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回抱住这具身体,如同一只在水中几经漂泊的小船,终于有了停靠的港口,毫不犹豫的留下。

    斯洛特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抱住自己,磁性的声音如同傍晚拍击沙滩的海水,温柔至极,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是恩特。

    主人他的身体还在不停颤抖,但他可以不假思索的叫出拥抱自己人的名字。

    或许从他折服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自己的脑海中烙下了深深地烙印,这个烙印叫做信任。

    我在。斯洛特将手臂收紧,在确定雅伯尔信任的那一刻起,他再也放不开手,即使他们许久未曾谋面,即使他只是因为看过了故事一般的天界史才喜欢上了他,但他知道,他们是一类人,只有相互扶持才得以生存,哪怕一方早早离去都不能活。

    雅伯尔,我带你回家。

    一生漂泊又何妨,天涯海角,我终能给你一处港湾。

    作者有话要说

    斯洛特比雅伯尔小喔我当真喜欢年下舍不得虐这一对怎么办

    第8章 一席之地

    圣都的外层是妖精开的酒吧,入门就是巨大的舞厅,圆形桌椅浮在空中漂浮不定,垂耳兔酒保托着托盘一个起跳将酒杯稳稳地放在客人桌前,身子下坠时和着乐曲声扭动白绒绒的尾巴,赤红如血玛瑙的眼睛向客人递来一记媚笑,在客人恍惚间又带着新进来的客人向着深处走去。

    深处由结界形成的瀑布自屋顶垂至而下,水声湍急不止,清澈可见。积水在地板上荡起一圈圈涟漪,白浪似花,却将之团团围住。

    垂耳兔跳到水中迎接劈头盖脸的瀑布,他在水中卖弄风姿,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服,雪白的肌肤嵌满各色宝石,他不畏寒冷的尽情舞蹈,脚下的浪花一点点被冲散,积水四下蔓延又在客人面前停止,形成一道方方正正的门。

    这才是真正圣都的大门。

    客人一直用衣服裹着怀里人的身体,唯留一张脸埋在怀里,仍不让人看见。

    他走进那道由水制成的门,门的彼岸早已垂下云梯,他在上面气定神闲地行走,身后的云梯又一节节不紧不慢地随着他的步伐而消失。

    血红的天随他的移动越来越深,在空中肆意飞扬的雪花妖贴着皮肤融化,它们慵懒而无为,在无止境的地狱深处下着不为人知的雪。

    身下是万年不曾融化过的冰雪森林,虚无的苍白增添着地面的厚度,自树枝上展翅而起的白鸟迎上满天飞洒的雪,风雪猛烈起来,不断在它的羽翼上增添阻力,它拼命飞向来者,却又因为力竭而一点点下坠,在高空中响起的鸣叫声哀怨得连同远方的雪山都猛然崩塌。

    雅伯尔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从他沉沦的睡梦中醒来。

    他听见了那声声嘶力竭的哀鸣,却不知它为何悲鸣,只是从未掀起过一丝波澜的心湖莫名荡起了涟漪。斯洛特在风中展开翅膀,顷刻间带他降落在林中无声伫立的城堡前。

    雪白却粗糙的墙壁散发着丝丝寒意,斯洛特让他站稳用一段指肚粗细的锁链系住他的脖颈,又忍不住想要拉他一个踉跄,一定要看到他的迷茫和无助才得以善罢甘休。这才推开了城堡的门。

    奴隶,跟着我,不准超过我,也不准让牵引线绷直。斯洛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更没有说这里是哪里,但这个漫天飞雪渺无人烟的地方,连一丝暖意都没有,就如同斯洛特冰冷的内心。

    雅伯尔克制住发软的四肢,迈一步都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掰着腿行走。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没有方向的指引让他寸步难行,但事实又不允许他犹豫。他就是个未经世事的木偶,被线牵引着舞蹈。

    他不断提高警觉去感知这个世界,却如同早已是买入地下的死尸,死寂,冰冷,黑暗,他什么也感知不到。直到暖意化作细蛇攀上他的足腕,摇曳的火烛点亮心中的黑暗,他才终于不小心撞在了斯洛特身上,斯洛特给他摘下牵引线,又脱下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奴隶,这里是我的私人地盘,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不允许你在这里对我存有秘密,你必须选择赤,裸身体来证明对我的坦诚,我不想在这里听到你的隐忍和沉默,更不允许你已任何形式伤害你自己,如果你违背了我的任何一项旨意,那么我会对你进行惩罚。

    雅伯尔扬起头,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如泪珠般,在逐一亮起的灯光下越发晶莹。他的脸颊还是苍白无力的,像是顶级工匠手中的瓷器,脆弱精致,但又倔强隐忍。他回答道,我明白了,主人。

    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下不为例。现在你可以去暖炉那里暖和一下身子,你的衣服可以选择放在身边或者二楼第三个屋子里,以后你也会住在那个屋子里。我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但每个星期五的晚上你必须来这里,并且在这里度过之后的一天休息日。我不关心你们什么时候是休息日,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只会按照天使的生活方式安排你之后的时间。

    我明白了。

    我不介意你怎么自称,但对我的称呼不准错,像这种私人时间板子隔着衣服打在雅伯尔的后背上,他身子猛地一晃立刻站稳,道歉,对不起主人,我错了。

    想这种私人时间你必须叫我主人,如果是在外面,我会叫你城主或者殿下,我相信你还没有笨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的地步。他把板子随手一扔,我不喜欢打人,力度控制也一点都不好,如果你接二连三的闯祸倒霉的只会是你自己,至于我喜欢的如果你犯得是小错误,我大概会把你绑在外面的树上绑个几天几夜什么的。你皮肤白,我不介意用血红的颜色为你装点一下,再配上点不易融化的雪花,你或许会成为一件不错的冰雕。他的目光中似有流萤闪烁,沁在嘴角的笑容像是在安慰人们他说出的只是一个笑话,但他并不知一个会说笑的人。

    对了,以后不准轻易碰自己身子,这一点你的冤家已经同意了,他也不喜欢上的人弄脏他的床。等雅伯尔脱下衣服,斯洛特弯下身给他戴上银环,雅伯尔身体一震身上原本还存有的几分傲气荡然无存,因羞辱而泛红的耳尖可爱无比。

    斯洛特揽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轻呼气,怀中的人身体僵硬无比,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得吗气息喷洒在耳廓上,声音却像条慵懒的蛇,扭动着身体探进他的耳洞,雅伯尔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下来,被斯洛特环住腰才不得已坐倒在地。

    雅伯尔抿着嘴不回答,斯洛特也没有再做什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做你自己想做

    的事去吧,可爱的奴隶。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删成这样行不行,不过这章本来斯洛特也没干啥

    第9章 奏响安静

    跳跃的火焰冲破不了壁炉的枷锁,呜咽的风声在窗外越演越烈。仔细聆听寒风中别样的声音,展翅声劈开风雪,义无反顾地冲向府邸,又被冰刃不断凌迟。血,成了展开在白布间的梅。

    它在哀鸣,又在呼唤,糅碎在凌冽中,融化在结界间。

    雅伯尔放松身子伏在地毯上,身后的腾腾热气让他忍不住打个哈欠。

    钢琴曲在此时响起,如同作家行云流水般的抒情诗,一下下叩击着听众的心弦。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琴音时而同倾盆大雨般响起,时而又成了窃窃私语,难以察觉。

    玛丽莎夫人的安静琴声戛然而止,雅伯尔面带歉意地道歉,斯洛特唤他坐到边上来,握着他的手放在琴键上,会弹吗

    祈祷天使在入学第一年就必须学会奏乐,主人。他的手指在琴键上有些颤抖,如果斯洛特没有下令让他必须奏乐,他一定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斯洛特垂眸静静地看着他的手指,粉色的指甲十分可爱,白皙的手指让人想起连接人界与天界的唯一一架桥梁,安静地伫立在云层间。只要登上它就可以脱离人间疾苦,天使在那里降临,进化人间的污秽,人类在那里祷告,为神灵奉献一切。

    他默默地握住那只手,安托拉城是连接地狱与天界的桥梁,那作为安托拉城的城主,你又决定在这双方间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

    雅伯尔的指尖微凉,难以察觉地弯曲着,主人,我什么都不是。安托拉城是三界中最大的贸易城市,但数百年前因为城主与撒旦的交好而基本成为地狱的附属地,所以我并不是用来维持两界的砝码,而是地狱用来进攻天界的一条安全通道。

    所以如果我得到了你,就得到了一座城

    雅伯尔轻轻地笑了起来,您高看了,我是城主如何,不是又如何,城中的权利根本不在我手上,就算我明天死了城中也不会出现一点状况。反倒是他死了天界和地狱的关系会瞬间僵化。

    雅伯尔把恩特的名字冠以他,含糊不清的措辞不知是否被斯洛特听出端倪,但对方并未作出刨根问底的打算。

    看来你只是个傀儡啊。

    琴声再次响起,不紧不慢更像是有人在上面漫步。

    雅伯尔收回手僵直地坐着。你喜欢玛丽莎夫人的音乐说说为什么喜欢。斯洛特将他揽在怀里,屋中的温度随之暖和了一些。

    他是冰系的天使,生活的地方总是是冰天雪地也无所谓,但他怀里的人不行。

    雅伯尔抿了下唇小声道谢,那主人又是因为什么一遍一遍地演奏夫人的安静

    斯洛特歪头看着反问他的人,没有怪罪他的无礼,如果雅伯尔看得见他的眼睛,那此时一定是像天空的星星那般明亮而温柔,因为有人喜欢。被温柔包裹的语气让雅伯尔略微吃惊,他仰头像是想要把斯洛特看清楚,却又想起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雅伯尔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主人,您知道安静是夫人在什么背景下写下的吗那时他的丈夫背叛了天界而堕落,她抱着他们的儿子站在第七天看着化作流星的那一点,她刚满月的儿子突然挣脱她一同掉了下去,天神命人拉住她,软禁在第七天平复她的情绪,她是在那时作下这首曲子的。当时知情的人为了表示对父神的忠诚而封锁了连续两名天使堕天的真相,还在夫人刚写下这首曲子后就将之焚烧了。

    他有些不适地抵了抵太阳穴,露出疲惫的神态。

    他很想问问斯洛特没什么会演奏这首曲子,但斯洛特已经把话题带开,  雅伯尔,你有一句话没有听说过天使是没有性别的。

    雅伯尔吃惊地看着他,竟是一时失语。

    他并不知道这句话和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同样他也没有告诉斯洛特自己喜欢玛丽莎夫人的曲子是因为他是当时的见证者,不出手援助,坐视不管,这是他们对夫人最大的愧疚,但斯洛特也一样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自己可以熟练地弹出完整的禁曲。

    他好像不止一次地讲述了安静这首曲子的由来,却回忆不起听众是谁,他好像不停轮回地做着某一件事,每一次轮回都以失败告终,但他想不起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斯洛特拍拍他的脸颊让他回神,该休息了。

    他机械地点点头,脑中却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安静的旋律。

    他隐约记得那是他唯一一次演奏给别人听,对象是谁他却毫无印象。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被人生生分割一般错乱不堪,他极力思考却一无所获,他茫然止步脑中有不断回荡起安静的旋律,告诉他,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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