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能参加葬礼。今天不是探亲日，是不允许出训练营的。你不觉得很好笑么？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好，拿什么来保护国家。”
大概是少年的表情实在太忧郁，西兰害怕他会想不开，更何况这样自己也没办法专心，索性把剑收了，坐到少年的身边。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开了先河，破了一次例，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规矩也就不存在了。”
少年苦笑道“道理我都懂，可那是我母亲啊，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啊。可我却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种心情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西兰不为所动
“那是你有幸，双亲健在，可我，我……”
少年的眼里隐隐闪现出一丝泪花。
“我确实不明白，我，我是个孤儿。”
少年一愣，讷讷地看向西兰“你，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西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波动“没关系，我不介意。”停了停，又补充道“也许，从未拥有过，也是一种幸运吧。至少不用经历失去之痛。”
少年低头不语。两人就这么肩并着肩，背靠着树，任凭时间流逝。
西兰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训练过度，身体自动进入了节能模式，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望着西兰平静的睡颜，原本内心波澜万丈的少年也渐渐风平浪静，好似那些让人难过让人愤怒的事情都消失了一般，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如果能一直有这么一个人陪伴在身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大概也不错吧。
少年想着想着，靠在西兰的头上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西兰猛地惊醒，看着枕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怒不打一出来。
开什么玩笑，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还错过了晚饭，这是多大的损失。
可是看到一向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眼睛下浮现出的黑眼圈，西兰又不忍心去叫醒他了。
丧母之痛，西兰并不能体会，却不是不知道因为寂寞和失落而夜不能寐的折磨。
想着想着，抬起来想要拍打少年的手，最终是轻柔地拂过少年的脸颊。
又过了一会儿，少年也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什么。”西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不动声色地揉了揉已经发酸的肩膀。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对西兰道“饿了吗？”
当然饿啊。
“没事，习惯了。”
“说是赔礼好像也不大合适，这个，你拿着吧。”
少年把他身上配着的剑解下来，递给西兰。
“这是？”西兰不解。
“看你一直用木剑练习，觉得还是用实剑帮助比较大。”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说完就要还给少年，被他推了回来“本来他们要把这剑销毁了，是我偷偷拿出来的。如果我带着被家里人看到了，这剑大概难逃一劫了吧。所以，就当帮我个忙，行么？”
西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剑收了回来，微微一笑道“那就算你欠我个人情了，不想的话，以后就来拿回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算是做好了约定。
……
“醒醒，醒醒。”
西兰努力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很沉，怎么都睁不开。
“我看见你醒了，快起来。”
眼皮中透过几丝光线，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
见西兰没有回应，对方直接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力气大得西兰生生吐出一口血水。
奇妙的是，这口血水出来后，西兰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缓缓做起身道“大侠真是好身手。”
那抹红色身影的主人带着一丝嘲讽笑道“没想到被他看上的人，竟然这么弱。除了这张脸能看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他付出这么多的。”
西兰有些不悦“你和主教他们是一伙的？”
“哼。”男子轻蔑地笑道“就凭他，也配？”
“那你是？”
“妖界王，焰山。”
妖界王？妖界的王？
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在那之前，原来妖界王真的存在。
人魔大战最重要和惨烈的战役，都是输于魔物一反往常地不再胡乱进攻，而是有组织的目的明确地行动，就好像是背后有人在指挥一般。
于是人们猜测，妖界是否存在着一位统领，也进攻人间界不是因为偶然的界元扭曲出现裂缝，而是有预谋的侵略。
可这一切也只是传说和猜测，并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妖界王。
“你说你是妖界王，我就相信，岂不是显得我智商很低很没面子？”
焰山不屑地笑道“你以为，没有我在这里，你是如何身处魔物中心而毫发无伤的。”
魔物中心？
可是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魔物啊。
“哦，我忘了，你现在魔力被封印了。真没用。法师没了魔力，不过是一只毫无力量的蝼蚁。”
西兰不服“蝼蚁也有绊倒大象的时候，大意不得啊。自古反派死于轻敌和话多，我劝你注意一点比较好。”
焰山一把抓住西兰的头发“可惜你连做我敌人的资格都没有。”
与常人相比指甲略显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西兰的脸颊“我留着你的命，不过是为了完成和那个人的约定罢了，你别自视过高。”
说完，一把把西兰扔开“你现在魔力被封印，还是不要太嚣张得好。跟我来。”
西兰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何打算，也对他嘴中说的那个人毫无头绪，但既然自己对现状一无所知，对方也不想是要加害于自己的样子，那么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出了刚才呆着的那间屋子，西兰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哥布林，森林狼，剧毒花……各种各样的魔物大行其道，周围并无任何法师的存在。
这里所见的魔物不比西兰所接触的魔物，他们不会毫无思考的见人就攻击，也没有散发出吃人的疯狂气场。相反，它们平静地种田收割，和普通人一样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喂，妖界王，能劳烦您给我解释一下，这里是哪里么？”
焰山受不了西兰说妖界王时的阴阳怪调“啧，叫我焰山就好。真是的，你跟那人还真是像。”
“从刚才开始你就很喜欢自说自话，你知道你这样的习惯，在我们人类中，只有老头子和傻子才会有吗？”
焰山瞪了他一样，回敬他道“你还记得你说的，反派都死于轻敌和话多么？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在你们人类眼里，我们妖怪魔物都是不会思考，只会借着本能进攻，不足为惧的存在。可是如你所见，它们和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妖怪界，他们也只是普通的生物而已。”说着说着，焰山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如若不是受到界元裂缝的影响，也不至于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西兰试着从焰山的话中推测道，“这里是妖怪界？”
焰山一脸骄傲。
“是。如何？比你们那儿风景好多了吧？”
“……一股畜生的味道，熏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农田乡下呢。”
焰山露出自己尖尖的獠牙“信不信我撕了你。”
“你不是要完成和那个人的约定么？”西兰一脸坦然。
“你又知道了？你可知道约定的内容？”
“不知道。”西兰说得云淡风轻，“但我知道我死了的话你会有麻烦。”
焰山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们欠揍起来真是一模一样。”
走了一段田野小路，焰山领着西兰进了一座山间小屋。不得不承认，这妖怪界的风景确实宁静怡人。
“大侠，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们为什么要从一间小破屋，转移到另一件小破屋。”
看着屋里简陋的设施，西兰实在不明白走这么远的路是为了什么。
“你很喜欢身处敌营么？”
“这里又何尝不是？”西兰挖苦道。
“本王说过，你还不配做我的敌人。”焰山施施然坐下，“你好好想想，你现在在对付的，究竟是谁。”
“你是说，那个穿得像个断袖，阴阳怪气的主教？”
焰山不置可否。
“教会待遇这么好，房产都置办到了妖怪界来了。”
“……你们法师很缺钱么。”
“缺，当然缺，怎么不缺。你想想，教会可以从信徒手中收信仰费，骑士吃得是国库皇粮，我们法师从哪儿赚钱？不过自给自足罢了。”西兰无奈地耸耸肩。
“呵！我就说。赛…咳咳，萨伊果然还是跟着我比较有前途。”
萨伊？西兰记忆中并找不到这么一个人。难道这个萨伊就是焰山嘴里的“那个人”么。
“话先说清楚，本王也不知道他为何能自由出入妖怪界。你们人间界的恩怨，我没有兴趣，我只是对本王的地盘被侵略了这件事，心有不满罢了。”
“既然你对自己力量那么有自信，为什么不亲自去解决了他？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吧。还是说妖界王你……”西兰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焰山耳边，“不行？”
焰山气得牙咬得嘎达嘎达想“那种垃圾蝼蚁，本王踩死它都怕脏了自己的脚。”说完别过头去，“我只是答应了他不插手人间界的事罢了。”
又是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第13章 互怼有理
西兰和焰山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西兰首先受不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啧。”焰山嫌弃地往后仰了半个头，“也不嫌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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