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过来七七闭着眼睛又是一刀,林涣之吓得不敢再往前了,只好用请求的口气说好好,我不过来,你先放下刀。
就不就不就不七七已近疯狂,她摇着头大叫,右手臂上的鲜血已经滴到了地板上。
优诺见状,连忙一把拉开小麦和林涣之,冲着七七大喊说七七,你想死对不对
一定是受伤的手疼得厉害,七七的脸变得扭曲和不安。她喘着气说优诺你不要过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
要死还不容易优诺说,你那小刀片只能吓吓人优诺说完,快步走到餐厅的中间,拿起水果盘里那把尖尖的水果刀往七七面前走去,一面走一面说来来来,用这把,这把刀才可以一刀致命
七七吓得直往楼梯上退去。
优诺却一直跟上来吧,有勇气就用这把刀,往身子里一捅,一了百了
七七腿一软,坐到了楼梯上。优诺抢过她手里的刀片来,连同自己手里的水果刀一起往楼下一扔,大声呵斥底下三个吓呆了的人说还不快来
麦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拿着急救箱冲上来,给七七包扎伤口。
优诺把七七的头抱在怀里,听着她像小兽一样的呜咽声,安慰她说乖,没事了,过去了,没事了。
她们和伍妈一起,合力把七七扶回了房间,麦子给七七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没抗拒,抿紧唇,慢慢睡着,头歪到一边。淡紫色的头发掩盖她苍白的脸。
到底怎么回事优诺问麦子。
昨晚七七爸爸有应酬,回到家里已经快到早上六点了,七七也一夜没睡,还在玩网络游戏,父女俩就这样发生了争执,我赶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都是秀逗的。伍妈随便扯起七七床边的一件衣服抹起眼泪来,好好的日子不过,都是秀逗的。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她睡会儿,醒来就应该没事了。麦子招呼她们出去。优诺下楼,看到林涣之,他坐在沙发里,极度疲惫的样子。
没事了。麦子走到他身后,把手放在他肩上。
谢谢你。林涣之抬头对优诺说,这么早麻烦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
没事。优诺说,我是七七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以后这样的事情少发生为好。
我已经很容忍她。林涣之说,是她一日比一日过分。
什么叫过分优诺激动起来,你到底都给过她一些什么你的金钱,你的同情心,还是你的冷漠,你的不理解
优诺。麦子制止她说,你这样讲不公平。你也知道,医生诊断七七是轻度抑郁。
我才不管什么抑郁不抑郁优诺说,我只是一个家庭教师,也许不该管这么多,但是我重申,七七,她是我的朋友,你们把所有的错都加诸在她的身上,从不反省自己,那才叫不公平
说到这里,优诺的手机响了,是苏诚,在那边着急地喊你怎么还没到车站,还有二十分钟要开车啦。
哎呀,对不起。优诺拍拍脑门说,早上有点事情,你等我,我这就赶过来,应该来得及。
有事吗林涣之一听,连忙站起身来说,我用车送你。
我今天要去苏州。优诺说,不过不用你送了,你也一夜没休息,我还是自己打车放心一些。
我送吧。麦子说,我也开车来的。
我送。林涣之的口气不容拒绝,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门,回头对优诺说走吧。
林涣之将车开得快速而平稳。车上,两人好长时间无话,终于还是优诺说对不起,林先生,我想我刚才太造次了,但是,我是真的心疼七七。
我明白。林涣之说,你的话有道理。
你们一定要好好沟通。优诺说,你要抽时间多陪她。
你学什么专业林涣之换话题。
中文。优诺说。
哦。林涣之说,今天多亏了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我对她都毫无办法,一想起来就头疼。
他说完,叹息。
优诺第一次听一个中年男人的叹息,它绵长尖锐,携带着极具穿透力的寂寞和无奈。令优诺的心百转千回。
就在这里下吧。林涣之说,那边不好停车,祝你旅途愉快。
优诺下了车,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把头探进车窗对林涣之说你到前面好停的地方等我一下,我跟朋友打个招呼就回来。
怎么林涣之不明白。
旅行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优诺说,可是,我想七七现在需要我。
好。林涣之点头,迅速把车开走。
优诺赶到检票口的时候苏诚已经急得冒火,他把优诺的头一打说想放你老公鸽子啊,这么半天不来
嘿嘿。优诺笑着,不是说有急事吗。
快走吧。苏诚说,再晚车要开走了。
苏诚你听我说。优诺环住苏诚,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原谅我今天不能跟你去苏州,七七她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必须留下来陪她。
这算什么苏诚说,我昨晚已经打电话给我爸爸妈妈,他们已经做好迎接你的一切准备。
对不起对不起。优诺说,等到七七没事,我一定去苏州找你,好不好
不好。苏诚拉住优诺,你现在就跟我走。
苏诚
难道我,还没有那个七七重要
不一样的嘛。优诺说,苏诚坏,不讲道理。
广播里一遍一遍地在催促乘坐t711次列车的旅客请赶快上车,乘坐t711次列车的旅客请赶快上车
苏诚终于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进站去了。
优诺带着满腹的心事出站,好不容易才在广场外找到林涣之的车,他趴在方向盘上,好像是睡着了,优诺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把头抬起来,替优诺把门打开说事情办完了
嗯。优诺答,我们回去吧,不知道七七醒了没。
刚上车,手机里就传来苏诚的短信我很失望,也很心痛。
优诺回对不起。
回完后,把手机关掉了。
她把头别向窗外,有想哭的冲动,但是最终忍住了。
而林涣之最大的优点,就是话少。这反而让优诺觉得安心,索性在他的车上闭目养神起来。
回到七七的家里,七七还在沈睡。优诺一直守在七七的床边,读一本德伯家的苔丝。这是林涣之买给七七的书,他给七七很多很多的东西,是别的很多女生梦寐以求的,可是七七一丁点儿也不稀罕更不因此而快乐。由此可见,快乐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这期间伍妈进来一次,递给优诺一份丰富的早餐和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什么优诺咬着面包问。
林先生给你的报酬。
你让他收起来。优诺低声说,别把我逼走。
好,我跟他说。伍妈爽快地把钱收起来说,我早就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优诺小姐,你跟很多人不一样,以后一定有出息。
谢谢伍妈。优诺宠辱不惊地答。
午后,七七终于醒来,她睁眼看到优诺,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然后说了一个字。
她说痛。
会好的。优诺摸摸她的脸说,下次别这么傻,乖。
七七抚摸着左手腕被包扎好的伤口,近乎耳语地说你知不知道,心里很痛很痛,痛到受不了,只有这样,疼痛才可以被转移。
优诺的心被七七说得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握住七七受伤的手说笨丫头,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伤害自己。
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去苏州的吗七七忽然想起来。
我想我不能在这时候离开你。优诺说,你说是不是呢
七七的泪流下来,然后她说我想见sa。
那个心理医生优诺说,行。我替你电他。
他一直劝我出去旅行。
那我们就去。优诺下定决心说,要不,一起去看暴暴蓝怎么样
好主意呢。七七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可是她很快又担心地说,我怕他们会不同意我出门。
我去跟他们说,优诺说,我们一块儿,他应该放心的。
不带你的帅哥。七七得寸进尺。
不带,可是你要听话。优诺说,不可以再胡闹。
我不胡闹。七七躺下去,我只是很累,我想再睡会儿可以吗
好。优诺说,我这就跟你请假去,顺便让伍妈送点吃的来给你。
优诺。七七一把拉住她说,优诺,谢谢你没走。
优诺拍拍她的脸颊下楼来,告诉伍妈七七醒了要她送点吃的上去。伍妈好像哭过了,眼睛那里红红的。她拉着优诺诉苦说你说怎么是好,好好的一个孩子,谁可以救得了她呢。我一想着,这里就疼
伍妈一面说一面拍着自己的胸口。
伍妈你放心,优诺安慰她说,我们会帮她。对了,林先生睡了吗
没睡,在书房。
优诺说好,我去看看他。
书房的门开着,优诺还是礼貌性地敲了敲,但没人应答。等走进去才发现林涣之在椅子上睡着了,阳光照着他的鬓角,已经有些花白。这个在事业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却怎么也搞不定他十几岁的小女儿。他们之间宛若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彼此都只能拥有一个千疮百孔的过去和将来。
他的外套落在地上,优诺把它拾起来,盖到他的身上。这时,她又听到了他的叹息声,那叹息和早上的那一声如出一辙,令优诺不知所措地心动。她刚要走开,林涣之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陪我坐坐吧。
第十章 飞翔的速度
坠落的时候
我该用什么样的姿势
才可以显得优美
从容
终于终于
我飞了
而你还留在原地
想你想我的目光
会不会因此而格外地温柔呢
凌晨两点,我醒了。
手腕微酸的疼痛提醒我昨天发生的一切。我坐起身来,扭亮台灯,拆开纱布,审视我自己的伤口。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留下的伤口,两道。如两条粉红色的丑陋的虫,盘踞着。我很奇怪它怎么会是粉红色的,它可以是黑色,紫色,甚至蓝色,但绝不应该是粉红色。我还记得麦子给我包扎的时候说的那句假惺惺的话还好,伤得不算太深。
白痴都知道,我要是死了,她才会快活。
也许是混乱了一天,伍妈走的时候没记得替我关窗户,夏风吹起窗帘,也许是体内怕冷的因子又发作,这么热的天,竟会觉得有丝丝的寒意。我下床来,出了门,来到林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