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夜之场所。每天早上不睡到十点不会起床。
不再有人找我拍广告。我的存款开始一点一点地减少,但是我不在乎,我得过且过。
有一天在路上看到一群小朋友过马路,老师亲切地叫大家小心点,还牵着一个小胖子的手。那个老师我认出来了,是青青。她一点也没变,干干净净的。
她没有认出我来。
我飞快地走掉了。
秦出事后我就没再回过那个家,实在是不敢回去。自己家也不能回了,因为没有钱给妈妈。不过好在我总是有地方住。只是每一次住的同伴不同而已。
睡不着的夜里,我常常想,是我害了秦,要不是我的任性,他一定不会死。我又想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秦害了我呢,如果没有遇到他,我总会在一家幼儿园里找到工作,像青青一样和平幸福的生活。
没有相遇,就没有故事。故事是悲是喜,自己从来都不能做主的啊。
我本来也不会那么糟的,可是有一次我跟一个男孩回家,他给了我一根烟。那是一根很特别的烟。
我就是那样走上不归路的。
所以我只有选择死亡。
在我二十一岁生日的这一天,在秦的忌日。像蝴蝶一样地离开这世界。
最后我又决定去秦的旧房子看一看,和秦的所有告别。
一切都没有变。
我在那里坐了二十分钟。就在我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我在沙发上看到一个盒子。
那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秦送我的礼物。
我忘掉了。它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就在那个地方,秦曾轻轻地拥吻过我,那是我的初吻。令我幸福得发眩却一生不能重复的回忆。
我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那个盒子,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照片。照片做成了水晶的相架,是我和心欣在孤儿院里照的那一张,照片的旁边写了四个字微笑人生。
一张笑得多么灿烂的照片啊。
然后是一张存折,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存款是二十万。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秦说“老头子了,只能做这种俗气的事。生日快乐”
我泪如雨下。
人生真如戏剧。
冥冥中一切都有定数。
秦是多么的睿智。
我用那笔钱成功地戒了毒。
然后我开了一家私人的幼儿园,幼儿园是简陋了一些,但我有信心把它办得更好。
心欣是我的幼儿园里第一个小朋友。
她用彩色在墙上画了一只大大的蝴蝶,高声地叫我月亮姐姐快看多漂亮我微笑着替她把小手擦干净,也许我再也不是一只美丽的蝶。
但蝴蝶来过这世界。
关于我的幸福,爸爸也好,秦也好,一定会看到。
小寂的红色大衣
小寞又穿走了我的大衣。
那是我昨天才买的大衣,贵得离谱,买的时候心都在滴血。但是我喜欢大衣的那种红色,不艳不淡。质地也很好,摸上去,很有安全感的一种温暖。
都怪我昨晚熬夜写篇稿所以起晚了,不然小寞不会有机可趁。我一边刷牙一边开了信箱。信箱只里有一封新邮件“姐姐,借走你的新大衣。我今天有约会。”
我不奇怪,小寞天天有约会,天天变着法儿“借”走我的东西。我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向老妈诉苦,老妈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她才买的按摩器,头也不抬地说“你就这么一个妹妹,迁就她一点么。”
这话,老妈说了差不多二十年。
没错,小寞是我的亲妹妹,可是天知道,她只比我后五秒从老妈肚子里爬出来,就幸运地拥有了无数的特权,真是天理难容
窗外的天色很怪,看样子是要下雪了,我穿着我皱巴巴的旧大衣出门。大厦的管理员是个笑咪咪的老头子,他举着一个炸药包似的东西,扯大嗓门对我说“小寞,有你妈妈的包裹,让她赶快来取”
“我是小寂。莫乱喊。”我说,“放心吧,她一会儿准下来。”
老妈最近迷上网上购物,说是又便宜又方便。结果很简单,家里的破玩艺扔得到处都是。老妈最幸福的莫过于她做什么老爸都不说她,对她宽容得没有一点原则。我曾经背着老妈责备过老爸,可是老爸拍拍我的背说“算啦,你妈也没犯过什么大错,让她快快乐乐一辈子不好么”
“还没犯大错瞧她给我们姐妹俩起的名字叶小寂,叶小寞,活脱脱两个怨妇。”
“知足常乐”老爸笑呵呵地说,“你妈那时候喜欢读诗,最喜欢的词就是寂寞和惆怅,你们没叫小惆小怅就挺幸运的啦。”
瞧我老爸的逻辑
刚进杂志社的大门就遇到老总,他骑着一辆单车,呵着冷气对我说“叶小寂我正找你,下周的张学友演唱会,要有一篇与众不同的专访,我版面都留好给你了。”
“我写过三次张学友了。”我说。
“读者爱看写十次也得写”他狡猾地说“我算你加班费。”
得,我们杂志那点加班费,坐公共汽车还得自己贴一半。采访机递到明星面前,说你是某某杂志的,人家都懒得用正眼瞧你。后来我学乖了,跟在电视台记者后面,厚言无耻面不改色地称自己是中央电视台某栏目记者,才可以成功获得不少爆料,加之我是中文系毕业的才女,配合我优美的文字和无穷无尽的想像力,采访稿往往都是杂志的头条。
我坐下来,办公桌的电脑旁是杯热茶,散发我喜欢的茉莉香味。杯子也是新的,全木质,长得圆头圆脑,上面只有三个手写的骇人的大字“我爱你”。
不用说是大江,全杂志社的人都知道他追求我。这家伙最会搞这套,中午吃饭的时候曾在众目睽睽下对着我唱情歌,而且唱的是张国荣最肉麻的深情相拥。
我笑着,把一碗西红柿蛋汤泼到他衣服上。
他当众声称一个星期不换衣服,而且说到做到,硬上穿着那件又脏又油的衣服对牢我一星期。弄得我哭笑不得。其实大江牛高马大,一张脸还算英俊,杂志上偶尔登他与明星的合影,感觉他比明星还更有型有款。只可惜他感动不了叶小寂。
只因为,叶小寂早就心如止水。
同事小悠晃过来,看着那杯子叹息说“纵是铁石心肠,也该泪流满面乎”
我把杯子递给她“喜欢就拿着。”
小悠夸张地跳到一边说,“送杯子就是送一辈子,万万不可瞎要的。”
我恶人做到底,把杯子连同那杯香茶一起扔进垃圾桶。
“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江神出鬼没地冒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木杯,嘻皮笑脸地对我说“早料到你有这套,所以多买了一个。”
“哈哈哈。”小悠走到大江的办公桌前,低头一看,狂笑着说,“大江真有你的,到哪里批发了一整箱哦。”
正好收发信件的刘姨过来,递给我一大叠读者的来信,我把大江手里的杯子一抢,递到她手里说“刘姨,这是你的。”
刘姨接过来,嘴里咕嘟了一句“这杂志社的福利越来越奇怪。”说完就拿着杯子走掉了。看着她出门,小悠笑到绝倒,大江也笑,不过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我坐下来专心编稿,互联网上的娱乐新闻层出不穷,明星们整日都在忙碌,忙着拍戏唱歌,忙着恋爱失恋结婚离婚,我靠追逐他们混口饭吃,日复一日,生活乏善可陈。
再抬头的时候,午饭时间已到。我正要收拾东西到食堂,手机响了,是小寞,尖尖的声音直刺耳膜“老姐,我在你单位附近,请我吃饭可以不”
“大衣还来”我没好气。
“我还没怨你呢”她倒打一钯,“我穿到学校,同学们都笑我似老姑婆,我一气之下才逃课逛街的。”
小寞虽与我一般大小,可她三岁的时候发现心脏有毛病,只好一边治病一边念书,功课走走停停,所以我都工作两年了,她才念到大四。
“好吧,”对小寞我一向没办法,“中餐西餐”
“我已坐在食之都。”她说,“这里可以看到你的写字楼。”
“你当你姐姐是富婆”
“不是富婆也是白领,在食之都请一顿小意思喽。”她飞快地收线,“不说了,浪费我电话费。”
走到门口,直觉感觉有人跟在身后。我一掉头,是大江,朝我耸耸肩,他大大方方地坦白说“我想跟踪你。”
“我约了人吃饭。”我说。
“听到你讲电话。”他说,“男朋友”
“于大江同志。”我忍无可忍,“这是我的私生活。”
“我真没机会”他露出无限伤感的神色,好象是认真的。
“是。”天下最毒妇人心,我丢下一个硬梆梆的字,飘飘然而去。
到了食之都小寞已在座位上磨皮擦痒,见了我捂着肚子说“你真够慢,我没吃早饭,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我招来侍应,点一大堆她爱吃的东西给她,她转怒为喜“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她穿我红色的新大衣,长发披肩,巧笑嫣然,侍应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姐姐。”小寞悄声说,“你应该把头发披下来。我们是孪生姐妹呃,可是我同学说你看上去比我至少大三岁”
“你同学真客气,应该是十岁。”我挖苦自己。
“谁敢这么说我挖了她眼睛”小寞不是不会拍马屁,“大三岁也没什么,这叫成熟和妩媚的美么。”
“少来。”我说,“不是说有约会”
“爽约了。”她说,“闷。”
“谁那么倒霉被小寞公主放鸽子。”
“哎”小寞叹口气说,“最近看谁都不顺眼呢。对了,你还记得你高中时的老同学高泽吗他那时候追求我要死要活的,昨天我在路上遇到他,他居然问我是叶小寂还是叶小寞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很无聊”
哦,高泽。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这名字了,谁知道再听到时心依然会划过一阵尖锐的疼痛。接下来我再也没心思吃什么饭,看着小寞狼吞虎咽,一颗心乱得没法整理。
高泽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初恋。那时候我们都只有十七岁,高泽待我很好,郊游的时候替我背包,会考的时候替我补习,但我们都是矜持的好孩子,念书的时候从来都没说过什么,大大的英语书竖起来,拦住初初情动时那张绯红和慌乱的脸。冷漠的表情扮起来,死摁住一颗因爱不安和狂跳的心。一直到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他才敢拖我的手,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张艾嘉的心动。看完后他送我回家,一路都没有什么话,在我家黑黑的楼道旁,他却猛地拉过我,第一次紧紧地拥抱我,第一次生涩地吻我。
我爱他爱得天翻地覆,天真地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小寞。那年小寞高中毕业,和我一起去参加我们同学的聚会。她并不知道高泽是我的男朋友,跟他嘻嘻哈哈闹个没完。高泽私下对我说“你和你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怎么性格那么不一样呢”
“是吗”我说,我当时并没有介意。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小寞穿走了我用一个月家教费买的新裙子和老同学去迪吧玩了,我要家教,匆忙中套着她的外套出门,刚走到楼下,被高泽一把拖住了,他盯着我痴痴地喊“小寞,小寞”
我吃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一把抱住我喃喃自语“小寞我爱你,我从没遇到过你这么奇特的女孩子。”
我终于清楚地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