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得及后悔。”我说。
“来不及了,我连糖醋鱼都不会做。”
“我可以学。”我是真心话,我为她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喜欢我”她问。
“我也想知道。”我说。
“你是个傻瓜。”她以手抚额,“你比我还要傻。”
她疲惫的样子也是如此的优雅,我维持君子风度,差点撑到青筋爆烈才没吻她。
之后的很多天,她不肯再见我。我当然知道原因。于是我开始疏远朱朱,她打来电话我不接,到我家我躲在房间不开门。她终于在单位逮到我,厉声说“罗明你找死,你在搞什么鬼”
“我忙。”我苍白地说。
“忙什么忙看你做的破书”她把我桌上的书甩得啪啪作响“要不是小嫣的封面漂亮,我看你一本都卖不出去”
“是是是。”我任由她骂。
她夺门而出。
晚上接到小嫣的电话,我欣喜若狂“出来喝咖啡”
“罗明。”小嫣的声音很沉静“朱朱在我这里,她快要心碎。”
“关我什么事”我硬着心肠。谁让我遇上于嫣儿
“我会同她说。”小嫣说。
“说什么”我紧张。
“说你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留恋。扔掉也罢。”她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扔扔扔此时的罗明,也就跟一张破抹布没什么两样。我自暴自弃,又独自到酒吧喝酒,酒吧里的歌还是那一首“呵,神秘的女郎啊,你来自何方,你去向何处”
惆怅旧欢如梦。
酒醒了后,我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个人影立在窗前,我脱口叫出“小嫣”
真的是她。她转头向我说“朱朱说在那里可以找到你,我去的时候,你已烂醉,正在和服务生吵嘴。”
“为什么吵”我全不记得。
“你骂她赶走小嫣。”她呵呵地笑,“我只好带你来这里。”
“这是哪里”我问她。
“我的家。”
“我们可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啐我“七老八十了,还搞得像小孩子一样深情。”我趁势拥抱她,她的身子很软,我将头埋在她胸前说“为了于嫣儿,赴汤蹈火。”
我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栗。
我以为我会赢。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输得彻底。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于嫣儿,她送我到家门口,摇开车窗在阳光下跟我挥手,我以为我们会有美好的将来,我没想到她第二天就去了美国。
美国。
她留下两样礼物,一样是给朱朱的,还是钻戒。不过比上次给她的还要漂亮许多,盒子里有张小卡,上面写着给朱朱和罗明的结婚礼物。
还有一样是她的书稿,图文并茂。书的名字叫错了又错。她写道罗明,相信这会是本畅销书。记得给作者署名叫“玫瑰”。
我熬夜读完她的小说,应该是于小嫣的自传,于小嫣不输于任何的作家。
朱朱又回到我身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聪明的女子就是这样,可以将不快乐的事很快地抛于脑后不去想它。躺在我怀里读错了又错的时候,她说“罗明,结尾处这个角色怎么看怎么象你”
我苦涩地笑。
我终于事业有成,只是那个叫于嫣儿的女子,与我永远地错过。
冰淇淋恋爱了
六月,栀子花开了,大朵大朵的白。
我和阿朵手挽着手,在校园这香香的夜色里漫步。阿朵跟我说起一个她才看来的笑话,我笑得拼命捏她的胳膊。她在路灯下停下脚步,看着我,正儿八经地说“冰淇淋,你不能笑哦,你笑起来,连月光都会化掉呢”
“嘴甜。”我说,“要化也要先在你嘴里化掉才对。”
阿朵唏里哗啦地笑。笑完了又说一句跟我说过千百次的话“冰淇淋我们谁也不要恋爱好不好,不然留下的那个好孤单的。”
“放心。”我说,“我才不会晚节不保。”
“我当然也不会。”阿朵说,“不过毕业后我就要和你比赛了,看谁先嫁出去”
这真是一个很伤感的话题,其实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在学校的日子只能以天来计数。而且毕业以后,我和阿朵就要分开,一个到南方,一个到北方。我和阿朵做了四年的好朋友,她是我的上铺,是她教会我叠漂亮的被子和在拥挤的开水房里奋力而得意地抢出两瓶开水来。阿朵有一头天然的卷发,特别是洗过头后,卷得惊心动魄,那是什么样的发型师也做不出来的效果,而且她性格大方,敢作敢当,非常的可爱。她则说从没见过我这样小家碧的女孩子,让人忍不住的想疼爱。
我们一见如故。
在我们班上,也只有我和她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别的女生和男朋友卿卿我我的时候,我和阿朵往往是在宿舍里恶狠狠地下着象棋,谁输了,都会急红了眼,扭着对方非再来一盘不可,直到终于有一方心服口服无心恋战才罢休。
四年来,我和阿朵之间形影不离无话不说,亲密的友情令别人羡慕得发酸。但我和她之间也有些绝口不提的往事,那就是关于凌。
我想我和阿朵是同一天爱上凌的。
凌是我的老乡,比我们高一届,也是我们校乐队的主唱。他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唱起歌来特别的有味道。我对流行歌曲并不是太精通,阿朵却是对各路歌手如数家珍。那一次老乡聚会我带着阿朵一起参加,凌一开场就抱着吉它来了一首罗大佑的乡愁四韵“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那酒一样的长江水,那酒醉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那时我们刚大二,虽不算是新生,但这思乡的歌还是妥贴地呵护了我们愁肠百转的乡愁。那夜的阿朵显得奋外的兴奋,看着凌的眼睛像夜空里亮晶晶的星星。可是凌先请我跳舞,他比我高好多,我在他的怀里非常的不自在,本就生疏的舞步凌乱而狼狈。凌说你叫倪冰对吧,我点点头。凌说早就知道有一个叫倪冰的漂亮的小学妹,没想到有这么漂亮。这之前没有男生这么夸过我,我疑心凌对所有的女孩都是这般的甜言蜜语,但我又有些喜欢他这样的甜言蜜语,他带着我跳舞的时候,阿朵正在唱一首王菲的歌,那歌词很有意思,“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大风吹,大风吹 爆米花好美”
凌在阿朵的歌声里问我说“那女生好像不是我们老乡”
“对,是我好友。她跟我一起来玩的。”
“她的头发就像爆米花。”凌批评说。
“你没听她正唱,爆米花好美”我呵呵地笑着说。
“还是你这样的女孩我喜欢。”凌的唇边扬起一丝微笑,“她俗气了些。”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朋友,”我推开他说“也完全不必喜欢我。”
“哦”他又一把拉过我说“好啦好啦,我承认爆米花好美好不好我可不能让冰淇淋流泪”
一个很懂得哄女生的男生,且帅气。
我真的是有一点动心。
完了他又请阿朵跳舞,我在闪烁的灯光下看阿朵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娇笑,想必凌一定也是讲了什么让她开心的话了,凌也笑得很舒心,把阿朵搂紧了一些。我听到我心里微微失落的叹息。但我不允许自己有不快乐。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阿朵会和凌恋爱了。因为阿朵老在我面前提起他,而且每个周末都拉了我和她一起去看校乐队的彩排。确切地说,是去听凌唱歌。凌唱着那些情歌的时候常常会用眼睛看着我们笑。阿朵也看着他笑,头一点一点地合着拍子。我却常常不知不觉地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终于有一次,凌从舞台上下来,邀请我们晚饭后一起去喝茶,我找了借口说去不了,凌当着阿朵的面说“怎么怕我吃掉你”
阿朵哈哈大笑说“你别小看冰淇淋,她胆可大着呢。”
“是吗”凌转头对阿朵说“我看你胆子比她大得多。”
“看对了,”阿朵说,“她不敢去我敢去”
那晚我去了姨妈家,阿朵独自赴约,穿着她心爱的蓝色长裙。也许是预感到有什么样的故事会发生,她的脸一直红红的。分手的时候,她就那样脸红红地对我说“冰淇淋你还是不要去你姨妈家了,陪我一起去好么”
“不好啊,”我说,“我要是真去了你又会嫌我多余了。”
“不会不会”阿朵说“你永远也不会多余。”
但她到底也没有坚持,最终还是自己去了。
我坐在姨妈家的沙发上恶狠狠地啃着一个苹果,想像阿朵和凌坐在学校门口那间叫“蓝月”的灯光幽暗的茶坊里说着那些暧昧的话,命令自己不许伤心。
可是苹果没啃完就接到阿朵的电话,她在那边哭得气喘吁吁。我问她为何阿朵直骂凌是猪,请了她喝茶,却在茶室里和另外三个男生打扑克牌,完全把她晾在一边。
“你快来,”阿朵说,“来替我教训你老乡。”
听不得阿朵哭,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学校,阿朵在公车站牌下等我。一见我就扑到我怀里来,双眼红肿,低声说“冰淇淋我自尊伤透了。我再也不要见人”
我把阿朵安顿到宿舍里,这才出去找凌,凌果然还在“蓝月”打牌,见了我,有些吃惊地站起身来,和我一起走到室外。
我问他说“你可过份”
“如果是你,”凌说“待遇会不同。”
“不稀罕。”我说,“你伤害我姐妹,就得向她道歉。”
“行。”凌说“你说什么都行。”
“那么不打牌了,”我说,“跟我去宿舍哄她。”
“你想好了”凌说,“你确定”
我恨他的这种腔调,转身欲走,他却一把抓住我说“好,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冷冷地甩开他说“要是没心思,请看在老乡的份上,下次别再拿她开心,ok”
“那你何以为报呢”
“如果你一定要,那就是一耳光。”
“冰淇淋你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你心肠真硬。”他说。
“但是我心肠好,这一点比你优秀。”
“我喜欢心肠好的女孩,可是老是躲我远远的。”凌说,“我希望有机会对她说点什么,你看好不好”
我真怕他说出点什么来,赶快转身跑掉了。
不管怎么说,我讨厌他让阿朵不开心。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凌这样的男生会为谁而停留,他踌躇满志,爱情永远只能是调味品,我才不会上当。
没想到第二天凌真的来道歉,油腔滑调的说了不少好话,我说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啊,最好是唱首歌,凌就真的唱,好几首歌串来串去的逗阿朵开心,阿朵生气之余总算有些安慰,但看得出,她伤得不轻,笑容总是牵强。
我悄悄地走开,心里渴望凌能更多的安慰阿朵。
我在楼梯的拐角处掉了一颗眼泪。但我飞快地擦去了它,没人有看见。
那天夜里,阿朵躲到我的小床上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对我说“他不会爱我,我死了心了。”
“为什么”我心里一颤。
“他说他谁也不会爱。”阿朵说,“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不现实。所以不愿意游戏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