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多娜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有着地中海人所特有的热情和娇媚,她的声音也一如本人一般妩媚,说话间有意无意地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希索无言地看了低头不语的豆蔻一眼,迈步朝门口走去,与丽多娜擦身而过,却没有等她,自己先走了,丽多娜也不生气,十分性感地朝豆蔻笑了笑,玉手轻扬,“再见了,豆蔻小妹妹。”
“你不会在生气吧”看他们走远,倚钩这才慢慢地蹭了进来,有点儿担心地看着豆蔻略显苍白的脸,“九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豆蔻抬脸一笑,看向倚钩略显狼狈的脸,狡黠地问“你又被丽多娜小姐”
“不许说”倚钩急忙阻止她说完,一边极度尴尬地捂住右脸,那个女人太可怕了。
“可怜的三师哥,难以消受美人恩”豆蔻不等把话说完,转身就跑。
倚钩脸上一红,立刻展开轻功返身追了上去,嘴里还叫着“你站住,我要是抓不住你,明天就倒过来叫你师姐”
伴着清脆的笑声,暗夜里,两条人影有如星落旷野,在居流士家偌大的花园里交替起落。
“希索,你在干什么快过来”苍劲有力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您有话只管说,”希索修长劲瘦的身子倚在整面墙大的落地窗边,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轮廓深邃的脸上一派淡漠,只有那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情绪,他深吸了口气,才又冷冷地说道“我听着呢。”
“您别生气”丽多娜看了一眼居流士老太爷山雨欲来的脸色,起身柔媚地笑了笑,“我去跟他说。”
多久没有听到她的笑声了希索怔怔地望着夜色中的人影他们很开心,一直是这样的,她的快乐是属于倚钩的,或是任何别的人,永远与他无关。
“是倚钩吗”丽多娜学他一般倚在窗边,修饰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始终带着笑,“他跟豆蔻的感情很好哦。”
希索倏地转过头,冷电般的眸光逼视着她,丽多娜却不害怕,反而抬眼与他直接对视,过了好一阵子,希索才冷冷地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说你心里想的。”丽多娜无辜地耸耸肩,“爷爷叫你呢,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不迟,”她忽然压低了嗓音,只让他听得到,“如果爷爷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会怎么样”说完不等他答话,径自挽起他的胳膊,绽出一抹绝美的微笑,大声说“爷爷,我把他请来了,您可以训他了”
“有什么事您请吩咐。”希索随丽多娜坐在白发苍苍的老太爷身边,四年前挨了那一枪后,老太爷就只能靠轮椅行动了,也正是在那以后,本来就十分嚣张的瑞恩再无顾忌,开始在居流士家大肆扩展他的势力,甚至已经在黑手党中培育了一股反对劳恩斯的势力,只等时机成熟,他就会动手除掉他们老太爷今天找他来,无非是忍无可忍,必须决定对策而已。
“我没有什么好吩咐的。”老太爷看着他冷淡的脸,声音冷得可以与他媲美,“我只要你告诉我一句话,你还想不想打倒他”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希索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情绪,他明白这位从二十岁起就开始统领居流士家,影响意大利黑手党长达六十年的老人已经准备行动了。
“告诉我。”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眼神却利得像刀。
“我会胜过他。”希索淡淡地开口道。
“告诉我你的打算。”老太爷命令。
“南部是他的势力范围,本部这里大约有三成的人我有把握控制。”希索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冷静的光,清楚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要除掉他,关键是巩固本部这边,本部一旦完全归我所有,南部我可以暂时让给他,南部的人有六成祖居本部,他要把这些人全部换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而这段时间就是我反击的最好时机,趁他既丢了本部,后防又不稳的时候动手,我可以有七成的把握。”
“我想他不会轻易离开本部。”丽多娜美丽的眼睛眸光冷静,与方才的娇媚判若两人。
“丽娜说得不错,”老太爷欣赏地叫着她的昵称,点头道,“只要他不离开本部,就凭三成的人你是赢不了他的。”
梢头二月初 正文 第8章
章节字数3180 更新时间080217 11:28
“我正在想办法,”希索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闪着居流士家特有的骄傲的神采,“我会逼他去南部。”
“这么说你还没有确定的办法”老太爷眸光一闪,上半身略略激动地向前倾了倾。
“您说吧。”希索看着他,“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可以直说。”
“很简单,我要你马上与丽娜结婚。”居流士老太爷重新靠回轮椅柔软的真皮椅背上,精光熠熠的眼睛重新变得昏黄,看来刚才的思考已经耗去了他太多的体力,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希索。
有些话是无须多说的。
一旦他与丽多娜结婚,就等于公开宣布弗瑞德与他的正式结盟,在这个主屋,瑞恩就完全没有安全可言,凭他处事谨慎的性格,一定会退回南部商议对策,发动反击,而这个短暂的权力真空,就是自己反击的惟一机会。
“我明白了。”希索慢慢地站起身,俊逸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老太爷强打起精神,勉强开口。
“交给弗瑞德办吧。”希索转身朝门口走去,优雅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回廊里了。
夜已经很深了。
豆蔻静静地坐在窗前,毫无睡意地抬眼看着主楼上那个最华贵的窗口,厚厚的天鹅绒窗帘里隐约透出灯光,他们还在商议着什么,从来也没有过这种情况,三师哥猜得没错,决战的日子真的就快要来了。
她住的地方在主屋西侧的楼上,窗外就是玫瑰园,一到花开的季节,屋里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十分怡人,四年前,希索坚持要她住进这里。
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豆蔻淡色的唇畔牵起一抹微笑,对她来说,玫瑰并不是她最喜欢的花,她宁愿住在东楼,看着园里永远不会开花的银杏,虽然淡淡的,却永远都会在那里,不似玫瑰,花开过了,留下的枝叶,太凄凉当年师父就在她的院里种满了银杏。
心又痛起来,豆蔻不舒服地抚着胸口,从她到居流士家开始,就像是扎进了一根刺,那根刺稍稍一动,她的心就会好痛,最痛的时候,她甚至会吐出来,就像那一年
那一年,“玫瑰公主”丽多娜小姐从法国归来。
“三师哥,你找我有事吗”豆蔻探头一笑,倚钩的门从来都是不锁的。
“九儿。”倚钩却并没有笑,招手让她进来。走进屋里,豆蔻才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位客人。
“弗瑞德先生。”豆蔻敛住笑容,管事弗瑞德一向立场暧昧,对于希索来说,他是潜在的威胁。
“我想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如果你愿意,请给我一个承诺。”倚钩摆手招呼豆蔻坐下,转脸朝弗瑞德道。
“我不明白,”弗瑞德摇了摇头,“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支持希索少爷”
“因为丽多娜小姐会成为居流士家未来的女主人。”倚钩不紧不慢地开口,双眼却有意无意地望向身边静坐不语的豆蔻,顿了顿,又道“这是老太爷的意思。”
弗瑞德走了。
豆蔻怔怔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倚钩。
“九儿”倚钩担心地唤着她。
“你已经决定了,还叫我过来做什么”她不明白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老太爷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师哥是为了希索的安全,他没有错只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
“九儿,难为你了。”倚钩握住她单薄的双肩,似乎想把力量与温暖传递给她,“师哥明白这对你来说很为难,只是”
“三师哥”豆蔻蓦然地抬起头,冷冷地道,“要我做什么,你直说。”
“你知道”倚钩嗫嚅着开口道,“你对希索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他顿了顿,索性一古脑儿全说了出来,“老太爷的意思希索已经知道了,他抗拒得很厉害,老太爷希望你能去劝劝他。”
她去劝他豆蔻脸色惨白,她还清楚地记得那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要她去劝他娶一个美丽而陌生的姑娘不行的,她的心这样痛,她怎能去劝他她又如何去劝他“不,不,我不去。”豆蔻挣脱他的手,回身便要冲出屋去。
“九儿”倚钩一把拉回她的身子,“你不能感情用事你要冷静希索听了这件事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肯出来,你要是再这么激动,万一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瑞恩一直在盯着他九儿,你要送了他的性命吗”
瑞恩,那个一直虎视眈眈的人豆蔻静了下来,很奇怪,痛到了极致,剩下的竟然是麻木。良久,她缓缓地抬起头,声音静得像水“你说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
这间屋子从十几年前她的母亲死后,就再没有旁的人进去过那天他牵着她的手带她进来的时候曾这样告诉过她。所以总是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
门没有锁,豆蔻轻轻一推。
屋子里极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霉味,豆蔻一眼便望见窗边那英挺坚毅的背影似乎明白来人是谁,他头也未回。
“希索”豆蔻走到他身边,慢慢地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坚实的背上。
他沉默着拉她到身前,低头看着她,柔声地道“你在发抖,病了吗”
豆蔻摇摇头,扑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拥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希索拥着她倚栏而坐。
“我听说”感到他的双臂猛地收紧,她心头发酸,低声道,“听说你在生气。为什么”
“一点儿小事。”希索摇了摇头,“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眉目间还留着残余的怒火豆蔻凄楚地望着他,他不告诉她,是怕她伤心吗是怕她害怕吗
“你看”希索笑了笑,扭亮了屋角的壁灯,“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十四年前一模一样,在这里,你完全想象不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十四年他三岁,那一年,他失去了双亲。豆蔻怔怔地望着屋内精致的陈设,光影交错中,她仿佛看到那贵妇衣袂翩然,挽着伟岸的丈夫含笑而去
他们都去了,然而这世上终要有人来保护他的。
“这座古宅有它独具的魅力,”低沉柔和的,是希索温和的声音,“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如这间画室一样在这里被永远珍藏,”他微笑着,“包括你我,以及我们之间的一切。”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豆蔻摇摇头,摇去心底刹那间紧紧纠缠的柔情与不舍,“还有丽多娜小姐,是吗”
希索脸色倏变,推开她的身子,墨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字沉着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