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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坛风云录 第26节

作者:恩顾 字数:18617 更新:2021-12-22 17:24:34

    冯趣叹气“别吵”

    陈跃进轰然站起来“我去问老板不问出来我不睡了”

    冯趣轻喝“别闹”

    陈跃进泫然欲泣“我怎么是闹呢你的事为什么告诉他,不告诉我为什么叫他去救你,不叫我为什么”

    “我没跟他说一个字”冯趣喘气困难。

    “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本来就什么都知道”冯趣控制不住自己的游离体外的意识了,神使鬼差地冒出一句话“他是我前男友。”

    这句解释,真是简洁明了,发人深省。说完他就昏迷了。

    晴朗的夜空,轰隆隆劈下一道天雷,把陈跃进劈成了焦炭虎背熊腰地呆坐在床前,他时而捧着那多愁善感的少女心,时而粗枝大叶地做黛玉状咬着被角,一整晚想七想八,想到伤心委屈处,禁不住泪涕横流。

    一月中旬的冷峭寒夜,下了场细雨,在阳光普照的凌晨之前,细雨化成薄雪簌簌降落。一觉醒来打开阳台的门,元明清劈头盖脸吃了一顿冷风,连打两个喷嚏他是想去阳台收一件毛衣来穿的,可是挂了一夜的衣服全吃饱了霜露,又湿又冰,摸一摸都嫌冻手。

    将身上单薄的卫衣拉链拉到顶,元明清瑟缩起脖子,准备回屋去睡个回笼觉,转身的刹那之间,眼角余光扫到远方马路上一个小灰点。

    多么奇妙,那个小灰点还很远呢,甚至看不清是个人还是只小狗,却陡地让他心脏停跳了半拍,他眯起眼凝神远眺,在寂静无声的冰天雪地中,唯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模糊的小灰影由远及近,化成一个人影,在雪地中蹦蹦跳跳的,穿着臃肿的灰色羽绒服,像一只笨拙的肥兔子。

    一切来得太快了,不在元明清的预算内;太意外了,他不知该喜该愁;太惊喜了,荣辱不惊的淡定帝竟然手足无措了

    那个人跑到楼下,恍惚是心有灵犀,抬头向上看,看到了他,欢喜地唤道“明清”

    元明清回身甩开门往楼下跑,在楼道处迎面抱了个满怀,“你怎么来了”

    “吃饱了肚子,跑来的。”李无敌冻白了脸,黑眼珠子黑眉毛更精神了,鼻尖却红溜溜,显得十分可笑。

    “没人管你了”元明清狠狠吻上他带着冰屑的眉梢。

    李无敌呵气成霜,喜滋滋地歪头歪嘴去追着他的嘴讨亲亲“我姐说不管了,随我去死。”

    “太快了,我知道我们一定能在一起,可是来的太轻易了,”元明清端起他的屁股抱了起来,蹙紧眉头,既狂喜又不安,颤声呢喃“不像真的”

    “真的,是真的”李无敌跑了一路,停下来后开始热气腾腾地浑身冒汗,用四肢将元明清环了个密不透风,他喜极而泣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肩窝里,呜咽道“我已经饿了很久了,再不快点,我就饿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盛小许也是有萌点的,不要对他恶言相向嘛,雅蠛蝶

    至于妞爷和贝勒爷这样的攻表情扭曲转头

    79、你才像坏人

    一连三天,小洋楼里依然如故,四个人为年前销售旺季忙碌不休,只是元明清始终没有来上班。

    冯趣的过往,陈跃进七拼八凑地归纳出了个笼统,他的思想传统得厉害,受不了被欺骗,更受不了爱人滥性。无奈,他的懦弱更厉害,心里的难受和失望都忍着,越是爱得浓,越是害怕伤害,不问就不会暴露争端,也不追究对方骗了自己多少,糊糊涂涂相爱,得过且过,否则问出难听的话,谈崩了闹分手岂不是更痛苦

    冯趣几次想和他谈谈,说假话没意思,实话又不好听,故而一拖再拖。实话是自己曾经有固定的男人三个以及一夜情无数,前者好说,后者则开不了口,倒也没有悔过之意,单纯怕妞爷受刺激罢了。

    下午发完货,冯趣婉拒快递员递上的烟,随口打趣几句,不知说到什么,往对方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滚。”

    一个“滚”字,疑似打情骂俏。陈跃进的疑心病像疯草一样蔓延,勒得他心肝脾肺全在抽痛他的宝贝冯趣人见人爱,私生活又不检点,会不会和快递员有过奸大码小妖精好久没出场了,大家想我咩情

    夕阳落山,宠物店的小俞遛狗路过国王坛,送给鸭子几盒面包虫,停在铁门外与冯趣谈了好一阵,两个人的声音时高时低,详情听不清,但语调十分愉快。

    陈跃进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往外看,酸得快呕出一口血回想起来,小俞认识冯趣的时间比他长,虽然那两人话都不多,但一直是勾肩搭背的,不会也是“前男友”吧

    吃晚饭的时候,赭雄来了,名义是还债,实际上是替他哥来收房租,顺便敲走一堆眼馋的东西,一会儿对冯趣冷嘲热讽,一会儿撒娇搂着冯趣亲几口,最后惹火了冯趣,把他踩在地上碾了又碾。

    陈跃进把醋缸都砸碎了狂奔进洗手间用冰水泼了泼脸,在心里痛骂自己的疑心病真是龌龊又无耻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宝贝想得那么肮脏

    可是又控制不住去想陈跃进指着镜子,对里面那个失魂落魄的人咬牙切齿审判一通,无声地咒骂你这王八蛋窝囊废不许这样想冯趣

    而事实上,冯趣确实和快递员有过奸打码小妖精表示没有肉还要打码提不起精神啊情,不过不是这一个,是上一个;跟小俞则有过一次酒后乱性,约摸是在他甩了贝乐与元明清搞上的过渡时段;赭雄就更不必说了,那货追求冯趣许久,搞上床后发现不和谐才一拍两散。

    对于几乎没有空窗期的冯趣来说,妞爷当真是怎么联想都不过分。

    陈跃进一个人哀哀凄凄地抹一把泪水,给自己两巴掌作为惩罚,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洗脸池中,用颤抖的手握紧池壁,在冰冻刺骨的水中泪流满面地忍受窒息带来的痛苦,憎恨自己的小心眼和懦弱,一遍一遍警告自己不准再用思想诋毁自己的宝贝

    赭雄这个动漫宅到国王坛来简直是掉进宝贝窟,见了这个想要,见了那个也想要,替他哥收的房租绕了一圈又回到贝乐手上,再补零用钱两百块。

    “记账。”贝乐将钞票交给冯趣“东西挺多,帮他端一份到门口就不要管了。”

    赭雄今s成了死亡笔记里的,蹲在沙发上抗议“纳尼你们这巷子里要等辆计程车太不容易了,你还是开车送我吧。”

    “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贝乐的手优雅地搁在桌面上,江兆维正给他修指甲。

    江兆维狗腿状“忙着呢”

    “喃哒呦”赭雄殷切地看向冯趣“月你送我”

    冯趣埋头记账,头也不抬,“月你妹。”

    赭雄咬着指甲,扮可怜“我买了很多东西啊。”

    “没人求你买,你把我的畅销货品全用成本价抢走了,连跑腿费我都没赚一毛钱,还要我赔人赔汽油吗”贝乐冷然。

    江兆维接话“不买还来呗”

    “咱俩好哥们谈钱多伤感情呐”赭雄傻笑,掩在杂乱刘海下那双刻意画出黑眼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异常可爱。

    可惜,自认美色天下第一等的贝乐从不为他人的美色所迷惑,毫不动容“谁跟你是好哥们滚。”

    江兆维一副狗仗人势嘴脸“滚”

    赭雄撅嘴“跟我家尼桑总是了吧”

    赭鸿为人仗义,贝乐与他的确交情非浅,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好过于欺负他弟,贝乐不甘愿地娇哼一声,叮嘱道“冯趣,送送他。”

    江兆维颐指气使地呼喝“冯趣,听到了吗”

    冯趣拎起车钥匙,站起来给江兆维一个爆栗,边往外走边闷声道“走吧。”

    赭雄心花怒放,左手一个大包右手一个大箱子追上,“月等等我”

    楼上的陈跃进听到车子发动声音,狂奔下楼,“冯趣呢”

    “送赭雄了。”

    陈跃进怒吼“他怎么可以乱送男人回家”

    贝乐纳闷“那又如何”

    “你怎么可以让他和别的男人独处”

    “那又如何”贝乐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看他。

    陈跃进雄壮威武地杵着,虎目圆瞪,浑身颤抖许久,颓丧地转身回楼上,留下一个黯然萧索的背影以及“嘤嘤嘤”的抽泣声。

    江兆维愕然“跃进怎么了”

    贝乐慵懒地侧身换个姿势,正要发表评论,却被电视上娱乐台记者的尖锐声音打断了“不久之前,钢琴天才斯洛普李的经纪人表示他将休整一段时间,仓促地取消了春节前后的一切活动,这个消息让期待演奏会的粉丝们大为错愕和伤心近日有人看到他与一位同性友人频繁出现城西旧区,关系亲密”

    电视上刷地出现一张模糊的元明清侧脸,贝乐瘁不及防,当即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咳个不停。

    “一月十七号晚上,有人拍到斯洛普李与同性友人在旧区大排档吃夜宵,这位友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健硕,长相温和,我们且称他为x先生。”新闻主持人侧身看向右边大屏上元明清的放大照,向观众介绍道“根据照片的张小姐描述,两人有说有笑,形同情侣”

    江兆维戳戳僵化的贝乐,“老板,这个清清上电视了”

    贝乐扶额“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主持人接着说“经过我台记者追踪询问了大量居住在旧区的住户和店家,得知x先生长期在旧区走动,其工作地点和住处很有可能都位于旧区,可以确认为圈外人士”

    “还有追踪”江兆维激动得抓耳挠腮“老板,会追踪到我们店吗”

    贝乐心事重重地叹气,“看这情况,是必然的了。”

    “我要上电视了”江兆维欢呼雀跃着旋转而去,“亲爱的我今天请假,去剃个潮一点的发型,再买件新衣服”

    “喂喂,你高兴个什么劲啊”贝乐揉揉抽搐的嘴角,捧起镜子,忧郁地陷入沉思被记者拍到我这样绝世无双的美男,必然引起轰动,那得多扰民啊

    玉色山的李家,却是与国王坛截然相反的气氛,罗莫声关掉电视,狂躁地走来走去“金碧姐,媒体这么快就有动作了,这样发展下去,大事不妙啊”

    “他们一点都不避讳,事态恶化得比我想象还快我的计划可能要提前。”李金碧愁眉不展地抿了一口咖啡,“但是”

    “但是什么啊”伊树雪急道“公司和媒体各方面的压力巨大,我顶不了多久了”

    “这个计划既不能闹大,又要做得逼真,务必找靠得住的自己人”李金碧摁了摁太阳穴,皱眉,“不管是你们公司还是我们家用久的保镖,无敌或多或少都有接触过,他们蒙起脸来也难保动作和声音会被认出,万一露馅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好办啊高薪聘几个人还不容易”伊树雪一捶桌,“这事我来搞定”

    “你来搞个屁”罗莫声一掌拍飞他,“这计划要守得住秘密、确保斯洛普的安全、事后还要私了,不能惊动警方,如果不用自己人,再高薪都不放心我理解金碧姐的意思,我倒有三个合适人选。”

    李金碧掀起眼帘凝视了他,“说。”

    罗莫声压低声音“我手下有三个乐队的兄弟,还没出道,几乎没人见过,绝对是生面孔。”

    李金碧连连摆手“玩音乐的文弱小子,搞不定这个计划的。”

    “不是的,金碧姐,”罗莫声解释道“他们三个以前搞地下乐队,什么三教九流的场合都混过,没少打群架,身手保证靠得住尤其是鼓手阿诺,别看他长的阴柔,动手起来却是个狠角色,连我都不是他对手。”

    门外传来一串窃笑“哼哼哼”

    三人一惊,循声望去,李金碧起身拉开门,李堂皇跌了进来,旋即手舞足蹈往外爬,嗷嗷求饶“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刚好路过”

    李金碧揪住他的耳朵扯进门来,“从今天开始你被禁足了,没收一切通讯工具,直到这个计划实行完毕。”

    “姐我不会通风报信的”李堂皇抬手发誓。

    李金碧锁紧了门,“告诉你哥,就是害他,我知道你不会干这种傻事。”

    李堂皇嘿嘿傻笑,拼命点头。

    李金碧继续说“但是你傻,难保不会被人撬出话来。”

    李堂皇颓了。

    李金碧往沙发上一指,丢一本漫画书给他,“坐那看书,等我们讨论完再收拾你。”

    李堂皇灰溜溜蜷上沙发,乖乖看漫画。

    李金碧对罗莫声说“你继续。”

    “斯洛普的战斗力几乎等于零,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元明清”罗莫声顿了顿,面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憎恨之情,“他的身手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阿诺可以和他打成平手,还有另外两个人帮忙,肯定万无一失。”

    伊树雪插嘴“三个人会不会太少”

    “人够用就好,多了反而容易出问题。”李金碧沉吟片刻,问“他们会帮忙吗”

    “我问问,不过凭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是很乐意的。”罗莫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阿诺以前留着长发比较奶气,最近剃了个光头,像极了心理变态的阴毒坏人,干这种事效果不错”

    始终沉默的李堂皇幽幽地飘出一句“你才像坏人,你全家都像坏人。”

    李金碧横过去一眼,示意他闭嘴,随之拍板“那就这么定了,你马上去问,他们如果同意,再一起秘密商量计划细节。”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一团混乱各种乌龙了有点苦手

    80、几颗糖果

    李家的房子背面装了个篮球框,李堂皇一个人在球框下叮哐叮哐地练习投篮,他这两天被禁足了,不许上网也不许打电话,只能自娱自乐。

    罗莫声带来三个人,在屋里商讨了大半天,黄昏的时候鬼鬼祟祟地从后门出来,匆匆往外走,经过李堂皇身边时,亲昵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李堂皇暗自不满地瞟了一眼那一行人,目光与走在最后的人一接触,立即条件反射地龇牙,偷偷比了一个中指。

    那人是罗莫声的乐队鼓手,名叫阮诺诺,小白脸高鼻梁,唇红齿白,一双凤眼儿的眼梢上挑,本是个惹桃花的骚模样,却并非病弱杨柳的姿态,而是长了一米八二的个头,身型健硕,肌肉匀称,又剃了个光头,穿着布满镏钉的皮衣和破破烂烂的牛仔裤,不阴不阳的,让人评价不出是美是丑。

    弯腰捡起篮球在手中转圈,阮诺诺眯眼盯着李堂皇,低声问“你怎么关机”

    “手机被没收了。”李堂皇远眺霞光,假装不认识他。

    “怎么不上网”

    “这事没解决之前,姐不让我接触外界。”李堂皇蹲下绑鞋带,刻意不看他。

    阮诺诺桀骜不驯地扬起嘴角,“那我尽快解决这事。”

    李堂皇左右扭腰做体操,嘟囔着问“你不会弄伤我哥吧”

    “保证不会,”阮诺诺眼睛看着李堂皇,单手一扬,球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钻进了球框中,“但莫声哥说,有机会揍那个人,不要手软。”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贝乐在睡梦中喘不过气,辛苦地睁开眼,看到江兆维难看的睡脸。贱小子的脸蛋横在他的胸口处,鼻尖抵着他的锁骨,微微打着小鼾。

    搂着贱小子的肩膀翻个身,他轻手轻脚地将对方的脑袋稳稳搁在枕头上,然后抽张纸巾擦擦自己胸前的一滩口水,无奈地笑骂“真是长不大”

    江兆维去理头发时受人怂恿,染了一头没有光泽的黄毛,无论从发型到色泽都与“潮”字没有一毛钱关系,倒也不难看,又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贝乐觉得贱小子越发像那只可爱的鸭子了。在江兆维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忽然感到很幸福,贱小子不帅也不成熟,心理变态行为猥琐,当真是一无是处,但却给他前所未有的心安。简单的恋人简单的相爱,没有危机也没有烦恼,让他的整颗心前所未有地松软且平静。

    江兆维像土狗抽筋似的蹬了蹬腿,自己被自己惊醒了,懒洋洋地再闭上惺忪睡眼,他将脸埋进贝乐的肩窝里,舒服又绵长地哼唧个没完。

    贝乐挠了挠对方后颈,又凑上去轻飘飘地补一个吻,“梦到什么了”

    “走楼梯踩空了。”

    “这是还要长个啊。”贝乐拿过枕边的相机变换角度自拍。

    江兆维扭头扮个鬼脸“等我长的和你一样高,干你一次怎样”

    “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二十老几了还能长什么个”贝乐把他的脸摁回去,“再说,这和个高有什么关系你”

    话没有说完,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陈跃进在门外咋咋呼呼地嚷“老板快起来啦有好多记者在我们院门外”

    贝乐眉头一拧,翻身起床,撩起窗帘一角,果然看到院外停了好几辆采访车,十几名扛摄像机和拿话筒的人零零散散地在院外走动。

    “妈了个逼逼仔的,那混蛋死到哪去逍遥了也不顾及一下我这的状况”贝乐碎碎念地抱怨着,打开衣柜,“穿什么出境呢真愁人”

    江兆维欢天喜地状抱着他扭动,“贝勒爷我可以上电视吗”

    贝乐拿出一套衣服对着镜子比划,“去吧。”

    江兆维欢呼一声,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裤子,“问起清清,有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贝乐又换了套衣服比划,心下恨恨他都不管会不会引火烧到我身上来,我还管他去死啊

    江兆维迫不及待打开门就往外奔,“上电视了哦”

    贝乐在他后面喊道“洗个脸再出镜喂”

    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知情人是多么难能可贵啊狗仔队们欣喜若狂,被这个没洗脸的黄毛小子感动得泪涕横流,数个话筒全对准江兆维,问题一个接一个。

    不过十几分钟时间,采访车又开来了三、四辆,将国王坛的院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江兆维有一答二,有二答三,附赠元明清的清晰照若干,期间对着镜头装酷眨眼,出卖元明清的同时,乘机抖出国王坛的宣传图和产品画册,大作广告一番,正是口若悬河之际,背后疾走过来一个人,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

    江兆维一窒,缩起脖子,回头看到冯趣铁青的脸。

    “你这笨蛋”骂完这句话,冯趣无视记者,不由分说拖着江兆维往院里带。

    眼见知情人要离开了,热烈采访的现场瞬间炸了锅,记者们次序大乱,激动地围住那两人不让他们走,话筒和摄像机只差没戳到他们的脸上

    “干嘛啊我说错什么话了”江兆维手舞足蹈地挣扎,“贝勒爷同意我可以随便说的”

    冯趣恨铁不成钢地压低声音“黄豆人384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兆维吓出一身冷汗,登时清醒了,仓皇又心慌地攥住冯趣,跌跌撞撞往后退“啊我忘记了”

    无奈,八卦新闻的狗仔队们怎能让他如愿闹哄哄地截断了他的退路,话筒横七竖八挡住他的视线,快门声此起彼伏,众记者撕扯争吵又喊问题,吵得人分不清东南西北“请问元先生是这家店的老板吗”“请问元先生和斯洛普现在是住在一起吗”“请问他们的住址在哪里”“请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江兆维抱住头脸,没头苍蝇般到处乱钻。

    冯趣挤了半天也没挤出包围圈,终于勃然大怒,一手捂住江兆维的脑袋搂进怀里,另一手摁住了一个记者的镜头,凶相毕露,中气十足地吼出一个字“滚”

    刹那之间,风沙走石,戾气喷薄而出,狗仔队们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闭嘴,争先恐后四散避让,待醒过神来再抬头,早已不见了人影

    江兆维连滚带爬窜回屋里,抱着冯趣的胳膊“冯趣哥,怎么办啊”

    冯趣恶声恶气“叫你得瑟乐极生悲了吧”

    江兆维越想越怕,怔怔地脸色发白,两眼没有焦距,“我我,我”

    冯趣见他确实是害怕后悔了,也心软下来,搂搂他的肩膀,又拍拍他的脸,安慰道“那种没大脑的八卦娱乐,你家人应该也不会看。”

    江兆维像只惊弓之鸟,哆哆嗦嗦着嗫嚅“真的你保证”

    “谁给你保证又不是我叫你去抛头露脸的自己没脑子”冯趣气笑了,往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事情都发生了,担心也没用该干嘛干嘛去”

    屋子的阴暗面,人高马大的陈跃进缩在犄角旮旯里,心乱如麻地看着那两人窃窃私语、动手动脚窃窃私语没听到一句,动手动脚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江兆维不会也是“前男友”吧

    他揩去一颗眼角的泪水,多疑破碎的玻璃心蹦到了嗓子眼,以前冯趣跟别人怎么打闹都纯洁得泛圣光,可现在,不管冯趣跟谁有任何肢体接触,在他眼里都是亲密的表现,好像只需摸摸手,他的冯趣就会失身

    “呦”赭雄支着下巴靠在吧台上,啧啧叹道“冯趣还是这么坏脾气啊。”吧台上摆着一个粉红色的苹果形小电视,正现场直播今早的“追踪斯洛普”。

    赭雄在店内也不摘下他那顶红色棒球帽,他今s的是小志比卡丘毫无疑问是可怜的服务生。

    “老板,柜子都被你的东西占满了,刚进回来的咖啡豆放哪”服务生穿了一身笨重的黄色毛绒连体衣,抱着一大箱咖啡豆团团转。

    “比卡丘,你不应该这样说话哦。”赭雄一动不动。

    服务生泪流,改口说“比卡,比卡比卡比卡”

    “先随便放吧,我叫人做了个新柜子,中午就送过来。”

    “比卡”服务生点头,将箱子塞到了吧台底下,再爬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琉璃罐,“老板,给你。”

    “什么”赭雄伸长脖子。

    “哥伦比亚巧克力糖,”服务生把罐子推到他面前,“我去进咖啡豆看到的”

    赭雄一看标价,怒了“谁让你进这么贵的糖啊”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买的,”服务生抖着黄尾巴,旋开罐子盖,掏出一粒包装成彩色心形的糖果递给他“你不是爱吃糖么”

    赭雄有点儿羞涩,奋力砸出一个神奇宝贝球,“比卡丘进去吧”

    “啊比卡”服务生痛叫一声,捂住被砸疼的脑门,辛苦地弯腰捡起宝贝球揣进自己兜里,闷笑“比卡比卡比卡丘不喜欢待在球里啊。”

    俩人正打情骂俏,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服务生头也没抬就热情洋溢地喊道“欢迎光临”

    赭雄啐道“呀,大名人光临小店,有何贵干”

    元明清笑吟吟地合上门,“买糕点路过。”

    “就你一人钢琴天才呢”

    元明清环顾一周,见店里没有外人,便摘下墨镜,“现在还早,他没醒。”

    “了不得,同居消息传出去,”赭雄往电视一努嘴,“这些狗仔队还不炸了”

    元明清转移话题“卖我一包你们店的可可粉吧。”

    服务生看着赭雄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只剩一包了”

    元明清从善如流,“那就给半包吧,那小子想喝,我记得你家的味道不错。”

    服务生扒出一个纸袋,憨厚地笑“好嘞,我给你分出来。”

    赭雄剥开一粒糖丢进嘴里,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三百块,拿来。”

    “哪会这么贵啊”

    “就是宰你,”赭雄坐地起价“爱要不要。”

    元明清也不多废话,抽三张钞票给他,“赶紧的。”

    赭雄收了钱,撩起小工作间的布帘,进去嘀哩咕噜地教训服务生“少分点,你这吃里扒外的货”

    元明清忍俊不禁,左翻翻杂志,右调调电视,瞟到了那罐糖果,再一瞧标价,还挺贵。

    电视屏幕上,贝乐出现了,他抱手倚靠在仿古欧式风格的栏杆上,今天的穿戴搭配自然是出奇地惊艳,整个人笼罩在富丽堂皇的华光之中。记者们被这个比明星还更有范的美男子骇得不轻,个个闭气凝神,小心提问,皆不敢胡乱推搡,唯恐碰碎了这一朵精致唯美的高岭之花。

    然而,无论记者问什么,贝乐总是云清风淡地一笑,朱唇轻启,铁打不动四个字“无可奉告”其实他走出来并非为了接受采访,纯粹是秀一下自己的美艳动人。

    元明清探手到糖罐子里,抓了一把塞进口袋里。李无敌不缺糖吃,他顺手牵羊不是为了讹那几颗糖占便宜,只是故意惹小气的赭雄生气罢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不久的将来,若没有这几颗糖,百分百要出人命

    81、你的二叔

    国王坛的两个客服被点击爆了,“哔哔哔”不停跳出对话框,买东西的同时借机提出各种问题,有打探斯洛普八卦的,有索取花样美男签名照的,有询问凶悍型男婚否的,陈跃进和江兆唯应接不暇,回复得焦头烂额,敲字敲到手腕酸痛,电脑几次死机重启。

    顾客a你好,今天新闻里那个酷酷的帅哥是你们店的吧他是什么星座的啊

    陈跃进亲我们店没有酷酷帅哥的星座这件商品哦,么么╭3╰╮

    顾客b嗨我看新闻了,你们店那个酷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陈跃进亲,他有没有女朋友不关您的事哦,我们店新进了许多帅哥手办,您可以随便挑一件做男朋友呦3

    顾客c喂老板,你家那个凶凶的店员性感死了呀\长腿翘屁股真销魂,可以给我他的手机号吗

    陈跃进不好意思哦,亲,您要的货品没有,请您挑其他的╮╰╭

    顾客d哇哇哇o你家店小二可拽了,鼻血我喜欢,求交往

    陈跃进暴走捶键盘亲他是我的我的我的‵′凸

    江兆唯伸过爪子摸他的头毛,老气横秋地安慰“淡定,淡定,我家贝勒爷被问起的频率比冯趣哥高多了你看我多大度”

    陈跃进甩甩头抖开对方的爪子,气鼓鼓地站起来“那你去应付吧,我去地下室包装东西了”

    “地下室不是有冯趣了吗”江兆唯大翻白眼,屁股没挪半寸,继续敲字,“先接下电话,响半天了”

    陈跃进操起话筒,按照老板设计的接客台词,粗声粗气地说“叮这里是能够满足阁下所有梦想的国王坛,我是帅气又迷人的客服小进”

    电话那一头的人明显被呛了一口,咳嗽几声,犹豫着问“你好那什么,冯趣是你们店的客服吗”

    陈跃进耐着性子“不好意思哦,亲,他不接客。您有什么需要和小进说吧”

    “呵呵”对方是个中年男人,嗓音低沉沧桑,却异常柔和“我不是顾客,麻烦您叫他一下。”

    陈跃进不客气了“你哪位啊”

    那人收起笑声,停顿片刻,缓缓说:“你和他说,我是二叔,他就知道了。”

    陈跃进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嘭地一炸,懵了叫,不叫

    “他在吗”那方纳闷地唤道“你好你好”

    “他在”陈跃进平稳不下喘息,踌躇不定之中,听到自己木讷的声音“您稍等。”换个手捏紧话筒,他将满手的冷汗往裤子上擦了擦,转头喊“冯趣冯趣你的电话”

    冯趣爬出地下室,抱了一摞货品丢在地上,“谁的”

    “说是你的二叔。”陈跃进神经质般定定地看着对方,冯趣的反应正如他能预料到,但又不情愿接受的一模一样茫然惊愕,不知所措

    握紧话筒靠近耳朵,冯趣抿紧薄薄的嘴唇,瞬间凝重了神情,静静听了一会儿那一方的呼吸声,他试探性地张了嘴“喂”

    相对无言。那些年深入骨髓的感情是否淡了变了讲不清楚。曾经爱得深恨得更深,当年有多决绝,如今悔恨便有多剧烈。彼此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结,一个要命的、时不时剐一刀的痛处,以至于一旦想起对方,犹如血淋淋地揭开伤疤。

    那一头,终于传来偏为低哑的熟悉低笑,“糖,是我”

    繁乱复杂的情绪登时无法控制,他捂住眼睛,手掌之下隐约有温暖的潮湿在浮动,不自觉地,嗓音带上了哽咽“二叔”

    陈跃进和冯趣整整吵了两个小时,从一楼到地下室,从地下室到院子,从院子到二楼卧室,再从卧室回到小厅,冯趣走到哪,陈跃进跟到哪,没完没了地红着眼圈儿、拔高大嗓门嘶吼、拉扯、摔东西,终归为了一个目的不允许冯趣去与二叔见面。

    贝乐和江兆唯拉这个、劝那个也没能阻止一场轰轰烈烈的家庭战争,他们从没见过孬脾气的陈跃进敢这么和冯趣对着干当然,冯趣也没见过,刚开始他好言好语地解释安慰,又发誓又下咒,无奈对方软硬不吃,最终他火山爆发了,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吵起来。

    陈跃进那体量,发狠起来谁都推不动,山一般往门前一堵,“有什么话电话说还不够非得见面啊你当我死的吗”

    “我光明正大的去和他吃个饭,你到底什么意思”冯趣的手指几乎戳到他的眼珠子“给我让开”

    陈跃进声嘶力竭地反问“你跟前男友藕断丝连的,接个电话脸色都变了天晓得你们见面还能干什么好事我还要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呐”

    “我欠了他多少你不懂有些话跟他说明白,我心里好过一点还能干什么你倒是说说”双方对峙不下,冯趣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么不信我,跟我一起去啊”

    “我信你我什么都信你可你骗了我多少”陈跃进抹一把糊了满脸的泪水,豁出去了咆哮道“你还有脸让我信你”

    冯趣忍无可忍,挥出一拳把他打翻在地,“我做过什么事对不起你我凭什么就没有脸了你想怎么样不想过了趁早说”

    最后一句话扎到了陈跃进的软肋,他捂着脸窝在一边,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千不甘万不愿地暂时老实了。

    冯趣取下衣架上的外套,用力一抖灰,麻利地穿上,推门要走。

    陈跃进仍旧不死心,五大三粗地爬过来,搂住他的腿,抬起一张哭扭曲了的可笑的脸,声泪俱下“冯趣,你别去。从来都是你说了算,我就求你这一次”

    贝乐都看不下去了,牙疼似的皱起眉“冯趣,你就顺妞爷一次吧。”

    江兆唯站在旁边,点头不迭“是啊是啊”

    贝乐作势拦在了门边,“别去了,你看他可怜的”

    江兆唯陪着笑“你瞧你瞧,他都伤心死了”

    冯趣原本就被哭得心烦意乱,加之正在气头上几乎失了理智,那两人不劝则罢,一劝更是触到了他的逆鳞没人站在他这一边,没人对他说一句信任全部人都在指责他的错,好像这一切是因为他不要脸外出偷人,还无理取闹把陈跃进欺压成了可怜虫

    一脚蹬开苦苦哀求的陈跃进,他大踏步往外走,“拜托你照照镜子,像个男人吗我找你干嘛不如找个娘们”

    雨雪不断的严冬里,屋里终日开着暖气,较为干燥,有时打开窗透透风,潮湿寒冷的空气呼呀呀地在屋里逛荡,李无敌又赶紧缩起脖子关紧门窗。由于天气不好的缘故,他不愿出门了,宅在家里吃睡,状似冬眠的狗熊,舒舒服服地过得很满足,手上的小伤口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能够弹弹琴,只是偶尔会不满地念叨说钢琴受到了天气的影响,音质有一点儿变。元明清听不出琴声太细微的变化,但还是及时请来调律师调一调。

    调律师很快来了,寒暄着洗了个手,便开始检查钢琴。李无敌顶着鸡窝头从卧室里走出来,绕着钢琴嘟嘟囔囔“怎么不戴手套”

    “人家洗手了,习惯不同。”元明清忙着抹琴上薄薄的灰尘,使唤他“去给师傅倒杯水。”

    李无敌乖顺地应了声,跑去倒了杯水端给调律师,“师傅,你喝水。”

    调律师谢了声,接过水杯时一抬头,惊愕地认出了钢琴天才,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眼睛瞪得溜圆“你”

    李无敌也吓了一跳“我”

    元明清不刻意回避,但也不愿让人过多关注,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步子挡住李无敌,微笑“师傅,你先检查一下零部件有没有松动吧。”

    调律师惊魂未定地喝了口水,看出顾客并没有多啰嗦的意思,只好心不在焉地做出工作的样子,手扶着琴板,眼睛却忍不住直瞟李无敌。

    李无敌微微踮起脚,一条胳膊圈着元明清的腰,下巴尖搭在他肩头看了一阵,被调律师鬼鬼祟祟的模样逗乐了“你看琴啊,看我干什么”

    调律师忙垂下头,检查了一番琴后,实在憋不住一肚子好奇,壮着胆子问“先生,您是斯洛普李”

    李无敌应得很爽快“是啊。”

    调律师见对方肯回答,当真受宠若惊“李先生,你的专辑我都有买,我们琴行的人都很喜欢你”

    李无敌毫无心机地笑“谢谢。”

    调律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手足无措地乐不可支,没话找话“你家住这”

    “来玩的”李无敌说了一半,斜眼瞅瞅元明清的侧脸,改口说“不过也差不多。哎,明清,我们得把命大大接过来住。”

    元明清忍俊不禁,拉着他的手走远一些,“里面玩去,你在这儿,师傅只顾着聊天,没心思工作了。”

    李无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刚才响了。”

    元明清拿过手机,打开短信一看,是贝乐发来的冯趣和妞爷要完蛋,冯趣那小子不懂事,跑去见他二叔了。我实在不会说话,干不了居委会老大妈调解小俩口矛盾的活儿。

    元明清略为想象一下那情况,烦恼地捏捏眉心,简单回道我一会抽空过去。

    冬天天黑早,快递员不到五点钟就到国王坛来揽货,正与江兆唯嘻嘻哈哈地唠嗑打屁,隔壁宠物店的小俞也来给达达送新鲜的面包虫了。达达一路扇动翅膀跟着他从大门口一直跑到小厅里,兴奋不已地“嘎嘎”叫唤。

    贝乐弯下腰揪住它夹到腋下,一敲脑袋,“你吵死了。”

    “别给它吃太多,蛋白质太高。”小俞搁下盒子,视线歪到窗边那彪形泪人儿身上,“咦,跃进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冯趣那些个数不清的野男人”贝乐顺毛安抚达达,挑起眼梢寓意不明地斜了他一眼。

    小俞尴尬地垂下头,摸摸鼻子,“咳咳,先走了,拜拜。”

    院子里,江兆唯热火朝天地帮忙快递员捆扎大小不一的纸箱,小俞路过他身边,同情心泛滥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声说“过个把月你成年了,送你件礼物吧。”

    江兆唯一愣,惊喜交加“从没奶喝的那窝小猫里挑只给我,可以吗”

    “行,得等它们再长大一点。”小俞莞尔。

    快递员好奇“什么什么你们说什么啊”

    “跟你没关系去去”江兆唯手舞足蹈“我和贝勒爷商量一下”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兀地传来一声沙哑且洪亮的呼唤“小唯”

    小俞循声望去,心下一咯噔上回来找贱小子的那个男人站在院外,两手拽着栏杆,满脸的憔悴却难以掩饰欣喜若狂

    江兆唯揉揉眼睛,认出来人是谁,顿时心智大乱,躲避不是逃跑也不是,心死如灰地站在石子路中央,一张神色惊惶的娃娃脸不知是被傍晚的冷风吹白了,还是被亲哥哥给惊白了。

    贝乐走出屋子,迎风紧了紧嵌满银色蕾丝的繁复领口,带着俾睨众生的气度斜视一眼那铁栏之外风尘仆仆的男人,疑问还没出口,就听江兆唯颤悠悠地唤了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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