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里克觉得莫子木的语调不无讽刺之意,可是细看他的脸色,又像全然没有这回事情。
贝里克警长,我们坐著聊聊吧,说说你在加州的事情,那里比这里热闹的多了吧,我是说那里有很多墨西哥女人对麽他的话突然一出口,正中贝里克下怀,他几乎脱口道那些女人比美国女人可有味道。
管家见他们开口就是这麽粗俗的东西,这位颇有英伦气质的老管家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贝里克略有一点尴尬,对让诺顿这麽贴身的一位近人不高兴,他不禁有一点介怀。
诺顿是个太监,这谁都知道,玛门又与世隔绝,这让性欲颇强的贝里克早就饥渴难忍,所以刚才莫子木这麽猝不及防的一问,他才会得意忘形地说了真话。
他心里不由有一些怀疑莫子木根本是故意陷害,一想到这点,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由头到尾都有一点古怪,沉默冷淡的莫子木不像是会聊这个话题的人,他从刚才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用一些方法将自己引得团团转。
贝里克并不是不会动脑子,要知道他可是常年与犯人斗智斗勇,他的脑海中有如电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想起了,是的,c区204不是只不见了一个人,而是两个。还有一个最不应该消失,最不应该没有出现的人,那只像野猫一般四处溜达的汤姆。
他一想到这里,几乎以火箭发射一般的速度飞奔了出去,朝著大仓一路狂奔。
莫子木没有片刻停留,他径直地朝著诺顿的书房走去。
153
诺顿在穿衣镜前一丝不苟地将自己的领带打好,拉开大门下楼,这个时候他要去看今晚hunter的人选。
这个时候他既高兴也不高兴。
高兴的是每当玛门有人死去,他就有进帐。
不高兴的是,总是期望得到的多,而实际收入的少。
至少不用完税麽,诺顿幽默地想道,他顺著玛门那条夹胡桃木制的楼梯拾级而下。
而几乎是相同的时候,楼下的莫子木正穿过这座带有巴罗克风格的长廊,两边悬挂著诺顿那特殊的人皮艺术,下面是红红的厚地毯,他脚步很轻快迅捷,落在上面几乎完全无声。
诺顿慢吞吞地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用手略略抚了一下鬓发,在没有人欣赏的时候尤其要懂得收拾衣著,这才是真正绅士的风范,诺顿心里想道。
莫子木娴熟地打开了电脑,并将它的连网设备也一并打开,诺顿的电脑购置已经有一些年头,很明显他对於电脑的热情远远逊於对食物的。他的食物常换常新,但电脑却完全没有更新过任何配置,莫子木耐心地等待著操作介面跳出,好在出於同样的理由,诺顿的电脑里总是空空如也。
155
诺顿的软底牛皮鞋踏到了楼梯的最後一层,今天的阳光很好。
这个季节是玛门的旱季,尽管才短短一个月,但是在连绵阴雨天气里看到这麽多天睛空,确实是会令人心情愉快,比如现在的诺顿。
莫子木修长的手指敲击著台面,图示在一个一个地显示,每一个很傻的系统,在你还不能修改它的时候都不得不遵从它的运行规律。
157
诺顿咳嗽了一声,管家立刻出现了,他很细致地端来了一壶茶。
午後一杯茶也是诺顿的好习惯之一,只是茶是英国的红茶,并略略加了半块方糖。
诺顿不是没尝试过中国的绿茶,但是那种略略青涩的味道他实在无法常年饮用,他也从不委屈自己。
茶放在了一张十四路易时期的仿古董木桌上,诺顿很舒适地坐在了同样配套的椅子上。
其实论舒服,当然是美国沙发,但是论贵族的气质那就差波旁王朝的椅子太远了,看来诺顿有的时候也不是不愿意将就。
莫子木娴熟地从後门侵入了电脑,他的手在键盘上飞快敲打著,在等候链结的时候,他的手指弯曲了起来放在自己嘴间轻轻地咬著。
158
诺顿喝了一口茶,管家才道刚才贝里克来过了。
诺顿轻轻嗯了一声,道名单呢
管家又道没见他拿过来,但是他带来了seven。
诺顿皱了一下眉头,阿道夫虽然粗鲁,但是胜在做事情没那麽多花样。
电脑荧幕上等待进入的省略号展开,卷起,再展开,莫子木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159
人呢诺顿的的话音刚落。
贝里克气喘嘘嘘地冲了进来,诺顿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贝里克那双马眼惊慌地四顾著,由於过於急切,他的眼球更是大得出奇。
诺顿心里一阵犯恶心,之前的大嘴跟之後的牛眼实在是让人倒尽胃口,他决定以後聘用什麽人的时候一定要面试一下。
我我把他留在这里了。贝里克慌慌张张地道。
是的,当他看见汤姆一脸无辜地在c区204房现身的时候,贝里克就觉得他干了一件蠢事他居然把莫子木单独留在了监狱长的办公室里。
尽管莫子木有可能很多次单独留在那里,但是留他的是诺顿,而非自己。
诺顿哗地一声站了起来,管家慌忙道我没看见他去哪里了。
诺顿指著转头去看向里面,那条长长的红地毯很优雅地铺向深处。
200
诺顿立即朝著房间的深处迈开步子走去,然後一把将办公室的大门推开。
第七章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诺顿一愣,他转头冲贝里克吼道还不立刻派人去找
找谁旁边有一个很清透的声音问道。
诺顿见莫子木站在一边,他上下打量著莫子木,沉声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他晃了一下略带湿意的手。
诺顿脸色稍缓,道你过来有什麽事情
莫子木扫了一眼其他的人,诺顿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背挺得更直,淡淡地问贝里克警长,你还有一些什麽其他事情吗
贝里克满面尴尬地走了,管家自然立刻消失,诺顿略略松了一下系得过紧的领带,刚才的虚惊一场让他觉得这条领带系得不是那麽松紧适宜,他冷冷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seven,如果你没事跑来,可别怪我
ivan在策划暴动莫子木打断了他的话,果如所料诺顿一愣,但神色却并不吃惊。
他周身的寒意让他的背脊一阵发寒,诺顿又松了松领带,拖长了声音,道暴动你说来听听。
莫子木道他让sticks到处游说,像是要策划一场监狱暴动。
诺顿拉长了脸,道听说,像是,seven,你什麽时候开始需要通过这些谣言来提高你的价值。我希望你下次再听说的时候能用你的漂亮的脑袋想一想,再过来告密
他说到这里,电话响了,他臭駡了一通莫子木,感觉好多了,优雅地拿起电话,慢条斯理地喂了一声。
莫子木不动声色,只见诺顿的眉骤然间拧成了一个中文川字。
他厉声道我从来没有更改过船期,现在不会,以後也不会
诺顿啪放下电话,刚才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飞了,他看著莫子木,恶狠狠地道seven,你知道我是有几分欣赏你的,毕竟这世上能让我欣赏的人并不多但是很遗憾,我并不想为这份欣赏冒任何风险,虽然你身上的那份图在你的身上会更漂亮一些,但我也不介意按你的身体去弄一个模型
莫子木微皱了一下眉头,道boss,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是你更改了船期,对不对诺顿逼问道。
莫子木简单地问道我改什麽船期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是不是你修改了船期你到底想做什麽,seven
莫子木道既然你都已经认定了,又何需我的答案
诺顿这一瞬间里突然狰狞了起来,他按了一下电铃,一分锺之内进来两个狱警,他指著莫子木道把他关地下室去,不要给他任何食物,他什麽时候想起答案了什麽时候给吃的。把c区204所有的人都抓起来,我要逐个审问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道一个一个带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莫子木再次被反剪著手一层又一层押入了地下室,漆黑潮湿的地下室,贝里克在那里神气活现地看著他。贝里克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麽人,我最讨厌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他说著一警棍抽打在莫子木的身上,然後一棍接著一棍,直到将莫子木打得没有声息,才舒畅地松了口气,狠狠地道你完了,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死去,才合适像你这种黄种猪
他将门狠狠摔上,莫子木才慢慢吃力地放下一直护著脑袋的手,只觉得周身肿胀酸痛。
莫子木朝天躺在阴湿的地面上,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摸出怀表,这个时候是下午235。
时间在黑暗里会无限地延长,开始的时候会让觉得一秒锺有十分锺那麽长,然後是一个小时,然後是一天,然是无穷无尽那麽漫长。所以有很多人可以忍受酷刑却无法忍受黑暗,饥饿,寒冷会令一个再冷静的人都难以忍受这种孤寂。
莫子木不是第一次关这种黑牢,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无比接近自由。
在希望边缘的等待才是最漫长的等待。
莫子木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天一亮,门打开了,贝里克面色非常不好地将他提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将他提了起来一直押送到诺顿那里。
诺顿已经坐在餐桌上,暖暖的晨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窗洒了下来,桌上是丰盛的早餐,浓浓的黄油味夹杂著咖啡的香气。诺顿抬头看了一眼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方地说坐,吃早饭吧
莫子木也不客气,甩脱贝里克的手,坐到了桌上抓起面包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脏兮兮的衣服再次让诺顿皱了皱眉头,他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唇,他抬头看见贝里克,道怎麽,你的早饭也没有吃吗
贝里克满面尴尬连声道不,不,boss,那我先走了
剩下两个人,诺顿才叹气道seven,其实你昨天就可以告诉我是阿道夫私自修改了这周的船期表,你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莫子木又倒了一杯牛奶,道给我来杯水,好吗
诺顿偏了一下头,示意管家去拿杯水,管家没好气地转头去取水。
我如果当时就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诺顿摇著头,用手指点了点莫子木,道seven,你缺乏对我最基本的信任
莫子木听到信任二字,笑了,诺顿也笑了起来,他道无论怎样,你的旧室友总算没赶上晚上的hunter,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顿了顿,道seven,我想我们之间这点小小的磨擦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是吗诺顿说道。
做完了最後一批名单,我们还能是合作的关系吗莫子木淡淡地问。
诺顿笑了一下,很自然地道当然不是,不过那个时候你我都自由了
莫子木将黄油很仔细地抹到面包上,然後道那个时候是什麽时候
快了诺顿微笑道今天你休息一下,明天你还是六点来,把剩下的名单做完,现在你回去休息一下吧,ivan可等你很久了。
莫子木回到了大仓,贝里克的态度对他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观。
上楼的时候,他略有一些犹豫地伸出手,道seven,无论过去我们有什麽小过节都到此为止好吗交个朋友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帮上你一点小忙
莫子木看著那只手,它的五指很短,尤其尾指,莫子木微笑著握上了那只略呈四方型的手,笑道boss,您太客气了
贝里克没想过看起来高傲又冷清的莫子木原来是这麽的容易打交道,不由心生喜悦,道过去都是一场误会,以後我们就是朋友了,互相照应
莫子木笑著抽回了手,道那就多谢关照了
监狱的门被打开了,ivan那深凹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莫子木,从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怒意。
莫子木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贝里克立即表达了他的诚意,他慎重地道ivan,我希望您能对seven客气一点,免得大家难做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你知道,诺顿boss可是很看重seven先生的。
等他走了,ivan搂著莫子木的腰,含笑道看来你又把这只马眼给收服了。
莫子木略微挣脱他的手,进浴室洗澡,ivan似乎也知道他疲惫,虽然抱著双臂在一旁猥亵地看著,但破例没有兽性大发,这一点让莫子木也有一点意外。
他睡在ivan的床上,ivan人看起来不修边幅,但他的床榻总是乾净的,软软的,几乎每天都更换新的。ivan能在风口浪尖上自动替博南诺的太子坐上二十年的牢,似乎是一个极能忍耐,吃苦的人,可他却又在玛门监狱里搞星级旅店的待遇ivan是一个颇耐人寻味的人。
莫子木心里想著,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梦里总是很冷,漆黑的夜晚,不辨方向地四处茫然走著,忽然背後有两条手臂环住了他,整个人立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莫子木不再颤抖,整个人都会踏实起来。
这个时候他会隐约觉得四处游走原来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拥抱。
清晨是在ivan的凝视下醒来的,莫子木见到他那双邪气十足的眼睛,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的个性里严肃的成份很多,但却偏偏跟一个玩世不恭的流氓纠缠不清。ivan一笑,手伸到他的衬衣底下去抚摸莫子木,莫子木身体躲闪了一下,但却逃不过他灵活的手。ivan的掌心略带著一种粗糙,摸触在身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莫子木忍不住扑哧一笑,身体一软,ivan顺势压住了他。
莫子木与ivan的眼神一接触,随即避开,ivan看著他俊美的脸部侧面线条,笑道你的计画如何了
什麽计画
越狱啊ivan淡淡地道。
莫子木平静地道我什麽时候有跟你说过越狱
ivan看著他波澜不惊的脸色,突然张口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莫子木吃痛,微带怒气地回望他。
ivan微笑道你真是别扭,想要被人抱,又要装作不屑於。
莫子木气道我什麽时候想要被你抱了
ivan浓眉一挑,道不是麽,我检查一下。他说著用一条腿插入莫子木的腿间,手拉开莫子木的裤链滑了进去。
莫子木一阵惊慌,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刚动就被ivan捉住了,按在他的头顶。
ivan认认真真地摸了一遍,然後严肃地道莫子木,你下面很硬了
他一本正经,莫子木气得要命,咬牙道难道你早上不会硬吗,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但你不是ivan俯视著莫子木,微笑道seven,是一个男人,当他想要的时候,他就会坦白地说想要
那是动物
一个男人,他会以行动,而不是以幻想来满足性需求
那是禽兽莫子木冷冷淡淡地道。
ivan微微一笑,道宝贝,真的男人很懂遗忘,因为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开始新的生活
沉默了很久,莫子木才道你会把我遗忘了吗
ivan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seven,你会害怕被我遗忘吗
你会麽
ivan懒洋洋地道根据你爱的哲学,任何事情都有一半对一半的可能性
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道太好了
ivan微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在莫子木的耳边道我的话还没有完,你听著,我喜欢让你高兴,宝贝。但这不包括你妄想逃避你情人的义务,你是我的人,记住了。
莫子木能感觉到ivan像铁钳一样的手禁锢住自己,他叹了口气,不再挣扎,将头侧过一边。
ivan的手从他的裤链里抽出,环住他的腰,亲吻著他的耳垂,然後在他的耳边道做笔交易吧,宝贝。
莫子木没有说话,ivan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软禁你,除掉你三个朋友
莫子木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
ivan一笑,淡淡道不需要冒险,我答应你心想事成。
跟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後果严重,所以我以後都会小心谨慎的。莫子木认认真真地道能摆脱你是我目前想要的,希望你能让我心想事成。
ivan没有顺著莫子木刻意让他生气的话,而是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道seven,我尽最大的可能想让你觉得自由,高兴。如果你不想後半辈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记清楚我的话
莫子木平静地道听清楚了
重复一遍我的话,seven。
如果你不想後半辈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记清楚我的话莫子木一字一字道。
ivan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莫子木这种既世故,但又幼稚的行为有一点无可奈何。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莫子木,道我给你做了点心,等会儿会有人送来
他跳了起来,去浴室冲了把凉,然後离开。
早点是送来了,居然是大肉包子,卡巴斯基递给他的时候,它们还冒著热气。
莫子木盘著腿坐在铁床上,狠狠咬了一口ivan做的大肉包子,他不得不承认,ivan这个人实在讨厌,但他做的点心却很讨人喜爱。
第二个包子还没吃完,贝里克就已经出现了,他的一句话让莫子木再也无心去吃这份美味的点心。
有一位叫梅林的传教士要求见你贝里克说道。
第八章
梅林穿著他的黑色神父服,他的背後是从窗户射进来的,加勒比海边热情的阳光。
当莫子木推开门的时候,梅林转头去看他,即使他略微单薄的笑容总是稍带一点羞涩,腼腆,也很少有人能像梅林的眼神那麽清,所以当这样梅林开口与你说话,几乎没什麽人愿意让他失望。
莫子木坐到了梅林的对面,梅林问道seven,你还好吗
还可以。莫子木淡淡地道。
梅林不停地换著手握,显得有一点紧张,莫子木微微叹了口气,将声音转缓道林林,你干什麽来了
梅林抬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seven,还想替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莫子木将眼镜摘下,轻轻地用拇指擦著镜片,却什麽也没有说。
容容清这一次是做错了,我我知道他对你的伤害是没有办法可以弥补的
林林,快回义大利吧这里没有你能解决的事情莫子木打断了他,道我不想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因为你还在意他,是吗梅林轻声道。
没有的事,林林。
可是他在意你。梅林略略沙哑地道我知道他是爱你的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而已
莫子木再一次打断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林林,你现在就走,现在在我的眼里,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想有一天我连你也不想见
seven,你难道没有错吗你有的时候太固执,太绝对,除非有很好的悟性与耐性,没人知道你的冰山下埋著火山
他有不爱我的权利,但是他没有践踏我感情的权利
所以,你就连一次赎罪机会都不给他
莫子木突然怒吼道他有没有给过我机会一个就好你希望我怎麽样,给他机会,杀了他,还是报复他
seven,难道你不是在报复他吗梅林轻轻地道你找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来报复他。你不接受他的帮助,你故意把自己置身於这种地方seven你问一下你自己,你那麽聪明,不会不知道容清心底里其实是後悔的,你让他有始至终都处在後悔当中,你让他一天比一天痛苦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微微沙哑地道林林,上帝面前不应该是人人平等的吗为什麽你厚待容清如此,既然这样,你为什麽又要离开他
梅林微有一些沙哑地道seven,我不可能陪他到很老,我在请求你,请求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来补偿你,也能让你幸福。他的眼睛直视著莫子木,期待与他的视线对碰,他期待莫子木能了解他的心情,他知道莫子木看起来冷漠,其实善解人意,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但是莫子木却没有与他的视线对视,而是有一些呆呆地看著门外的阳光。
李莫也好,梅林也好,他们都能触及莫子木心中一片柔软的地方,但是莫子木却不能因为这片柔软而得到任何安慰。他们都是善良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很纯真,即使他们伤害了他,他有的时候都不能说痛,因为他们都是纯真地善良著,也纯真地任性著。
隔了很久,莫子木才淡淡地道林林,我很羡慕你能爱一个人,由始至终,无怨无悔。但是你的感情是你的感情,我的感情是我的感情,我不会为你的感情来买单,我不会跟容清在一起的。
那你就能跟一个残忍,血腥,臭名远扬的黑社会老大在一起梅林微微皱眉道。
若是以一个黑社会的人而言,ivan已经不算残忍,也不算血腥莫子木顺口道,说完了这句话,他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是在下意识替ivan辩护,而且他知道自己是违心的。ivan不残忍麽,不血腥麽,他只不过不喜欢在没必要的时候搞得血淋淋的,可是有必要的时候他知道他丝毫也不会心软,就像裘德眼里的那一叉子。至於臭名远扬,美国黑帮又有谁不知道从俄罗斯来的黑熊ivan呢
他一瞬间也不禁对自己皱起了眉头,梅林几乎用震惊的表情,道seven,你疯了,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跟那种人完全不是一样的人你会毁了自己的
我已经被毁了林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林林,我从不期待上帝公平一点,但是我能不能期待你公平一点莫子木这一次抬起头直视梅林,但是梅林却逃避了他的眼神。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容清是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需要长年服药,院长嫌我不会干活,也卖不出去,对我的药总是能拖就拖你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是怎麽来的因为容清,是九岁的容清靠乞讨跟卖血来换来了药物。有一天我们出去要钱,天上下起了大雨,容清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我只能将他半拖到一所教堂里。在这那里我跟上帝起誓,我要容清一生都幸福,做为交换,我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主。梅林放低了声音哀求道seven,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宽容的人,原谅容清好吗
莫子木沙哑地问若是我原谅了他,我怎麽原谅自己
梅林又是很久很久地沉默,就在莫子木打算起身说再见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是一张很简单的卡片,简单到上面只用钢笔寥寥写了几行字,莫子木很清楚那是什麽。梅林将那张卡片贴在铁丝网上,然後道seven,我要兑现第一个愿望,是请你能忘记容清的错误,回到他的身边。
渔夫捡到了一个装著魔鬼的宝瓶,魔鬼说感激你,在我还相信童话故事的时候给我自由,为了报答你,所以许你三个愿望。
这张卡片提醒著莫子木,他欠著梅林的所有的恩情,梅林的收留之恩,梅林的养育之恩,还有梅林因他而承受的伤害。莫子木不是一个善於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人,这张卡片里藏著他对梅林所有的感激,三个愿望是他对梅林的承诺,他愿意为梅林赴汤蹈火付出一切去实现他的愿望。然而对他从来没有要求的梅林,总是微笑给予的梅林,开口的第一愿望就让莫子木明白,不是每一个愿望他都能面对。
这是你唯一给过我的礼物,我知道这是你的承诺。seven 梅林抽出一叠公文,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手中的笔握了很久才将笔放在纸上,从铁丝网递了进去,道我知道seven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是转狱的申请表格,做为你的监护人,我已经像维尔京岛联合法院递交了一份,如果有你的签名,这个星期你就能转到佛罗里达少年监狱。容清在那里会替你做好安排,你会在半年之後假释出狱,然後暂时在佛州音乐学院就读,我们会找到合适机会让你重返维也纳。
白纸黑字很清晰,可是莫子木的眼前却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什麽也看不清,只是依稀看到下面有一个sign,那支黑色的水笔握在手里,很重很重,重到让莫子木明白,承诺很容易,然而要兑现它,却是无比沉重的。
莫子木的眼睛一闭,快速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梅林知道他自己拿出了那张卡片,莫子木一定会屈服,他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他仍然有一点不放心,他道sseven,你,你说话算数也许是心中最大的包袱已经放下,说话一反常态流利的梅林又开始结巴了起来。
莫子木起身,他连招呼也没有给梅林打一个就往门口走去,梅林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歉意,但是仍然坚持再问sseven
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道我说话算数
梅林看著那扇关住的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是对莫子木没有感情,相反,莫子木是梅林简单的人生中除了容清外最重要的人。梅林从玛门走出来的时候,忽然明白,良好的目的与良好的手段,并不是匹配的,他也憎恨刚才那个用恩情来勒索莫子木的梅林。
然而能让容清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让莫子木摆脱目前的状况,跟目前纠缠著他的人,在教徒梅林的眼中都是刻不容缓的。与其让莫子木憎恨容清,梅林宁可他来憎恨自己。
莫子木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探视室,操场上是放风著的囚犯们。
玛门的囚犯总是眼神畏缩,交头接耳,仿佛每一个下一分钟都有性命交关的大事发生,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周二的清晨,阿道夫在熬过了诺顿最初的怒气,开始气势汹汹地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犯人的头上。首先是d区的人,所有跟哈奇不对,又或者曾经口出怨言的犯人都被他修理得很惨。
托米与汤姆跟莫子木比了个手势,莫子木朝著他们走去。
你的脸色,怎麽这麽差汤姆问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没什麽。
杰克抖了抖厚嘴唇,道你不会病了吧,seven。
莫子木轻微摇了摇头,然後又点了点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汤姆看著他的背影,问托米,道seven有心事,会不会是我们的计画出了问题。
托米没有吭声,杰克却道不可能,seven那麽聪明,他的计画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汤姆深吸了一口气,耐住了性子不跟这个肥佬一般见识。
莫子木蜷缩在床上,午饭的时候ivan回来了,他坐在莫子木的床边,道怎麽了
ivan见莫子木不吭声,便笑著伸手去扳他的肩,道又是跟谁生气
他的手一触及莫子木的身体便是一愣,立即伸出手去摸莫子木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莫子木狠狠地将自己的身体扳回,继续缩在床角不理会ivan。
ivan起身,拍打著栅栏门,贝里克过来了,对於ivan,贝里克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但是总是心存著一些畏惧,出於这一点,贝里克对ivan总是保持著一点最起码的客气。
什麽事情,ivan。
ivan冷声道seven高烧,我要送他去迈克那里。
贝里克听说诺顿的红人病了,立即打开了监舍的栅栏。
ivan像上次一样将莫子木抱了起来,没想到却碰到了莫子木很强烈的反抗,他抬著头道放手,ivan,我的事用不著你来管
ivan将他狠狠地往床上一按,淡淡地道seven,我很高兴听到你能自强自立的对话,但很可惜,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不想它们受到半点损伤。等回来你再告诉我,那个小神父到底跟你讲了些什麽,让你发这麽高的烧。
莫子木看向他,冷冷地道你派人监视我
ivan微笑著道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监狱每天进来一根螺丝钉我都知道。
他那双深凹的眼神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莫子木不清楚,但他隐约有一点明白,即使他可以摆脱容清,摆脱唐纳德,摆脱格奥弗雷,他恐怕很难摆脱眼前这个人,莫子木闭上眼睛,他很疲惫。
迈克很沉默地看著他又被送进来,跟上一次一样,插针挂水,迈克边将针尖推入莫子木静脉边道seven,你的体质不是太好啊,自己以後要注意休息。
莫子木闭上了眼睛,然後道拜托,我不想看见格奥弗雷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是格奥弗雷那种高高在上,讥笑的表情。
迈克沉默了一下,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