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怜去,就连嘉萱和嘉仁也吵着要去。
、第19章
许嘉仁是不愿意凑热闹的,奈何许嘉萱硬拉着她去,“老四可劲儿巴结东阁那边的人,我看她八成是看上那个东阁二公子了,所以事先讨好未来婆婆和小姑子。”
许嘉仁迷迷糊糊被许嘉萱从床上拉扯起来,虚睁着眼睛含糊道,“喏,你都说是未来婆婆和小姑子了,有你什么事啊。”
“不行,我看不惯。”许嘉仁刚要接着栽倒在床上,被许嘉萱抽走了枕头,只听“咚”的一声,许嘉仁后脑勺撞了床板子,这下彻底醒了。许嘉仁怒瞪着许嘉萱,许嘉萱反而很得意,“快起来吧,不能让老四那个丫头如愿以偿,我非得搅合搅合他们。”
就这样,许嘉仁一脸无辜的被许嘉萱拉进了通往东阁府的马车。两个人在马车里等着启行的功夫,许嘉仁从车帘子的缝隙向外看,然后就看到了嘉楚搀扶着嘉蓉从府里走出来,嘉仁一下子就清醒了,问嘉萱,“大姐也去”
嘉萱道,“是的呢,我也是今天早晨刚知道的。没事,你不用怕她,她要是欺负你的话我帮你。”
嘉仁有些好笑,她难道还会怕嘉蓉那个脑残圣母不成她倒不是怕,是心虚,毕竟自己搅黄嘉蓉的亲事是存了自己的私心,虽然她不是婚事告吹的主因,但是她于心有愧,就好像自己出卖了嘉蓉一样。所以她在心里默念,嘉蓉千万不要和他们坐同一辆马车,千万不要给她们独处的机会。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嘉仁的祷告,这一路上乃至进了东阁府,嘉蓉始终陪伴在王氏身侧,而嘉萱和嘉仁就像落了单一样走在后面。
后来郭夫人迎了出来,几个女儿给郭夫人见了礼,郭夫人笑着对王氏道,“你这几个女儿教养的都是这么出挑水灵,我看着就喜欢的不得了。”说着,郭夫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扫了这几个女儿一眼。
论相貌,这几个女儿是各有千秋的,嘉蓉肌光胜雪,又是刚出病里,颇有几分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病态之美,这模样倒有几分神似当今圣上的心头爱安贵妃;嘉怜美目流盼,身形高挑,自成英姿飒爽之气;嘉怜柳眉如烟,俏眼含羞,一颦一笑犹如小桥流水,让人心生怜惜爱护之意;嘉楚虽年纪小,可那五官脸庞和王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略有些圆圆的脸,看起来一团和气又落落大方。而站在最外围的许嘉仁,郭夫人实在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
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比辞来形容的美,不夺人眼球,不妖媚惑人,只是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偏就让你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后来许嘉仁渐渐长大、初为人妇之时,郭夫人才明白过味儿来――那是一种超脱年龄的淡然和成熟,让人忍不住探究和细细品味。
郭夫人那种相媳妇的眼神太过明显,让许嘉仁感到一阵不自在。这个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嘉萱上前一步,一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许嘉仁不动声色的硬拉回来。
嘉萱是想说,“我才不是她的女儿。”不过她的五妹妹拦着她,这句话她只能憋了回去。
王氏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就知道嘉萱嘉仁今天闹着要跟来就是给她捣乱的,所以不能给那两个死丫头在郭夫人面前撒泼的机会,王氏便道,“我娘家给我寄了龙园胜雪,我特地带来给姐姐品茗,不如咱们进去坐坐好好聊聊,叫这些年轻人自己自己聊吧,他们在家里拘着久了,今天让他们松快松快。”
郭夫人是爱茶之人,煮茶技艺更是高超,王氏此举也是投其所好了。那龙园胜雪是大红袍中的珍品,产量极少,而王氏娘家名下是有几处茶庄的,郭夫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品品这茶的真伪了。“咱们走吧,省的孩子们拘谨。”
目送着郭夫人和王氏进了中堂,几个小辈果然是松了一口气。
郭琪招呼几个小姐妹去花园观赏初开的荷花,嘉蓉望着荷花出神,嘉楚便走过去轻抚她的后背,两个人开始议论起诗词来了。嘉怜对郭琪夸赞他们东阁府的花园漂亮,嘉萱凑到他们身边,对嘉怜的阿谀奉承很是不屑。而嘉仁百无聊赖的在荷花池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她既没兴趣卖酸,也没兴趣捣乱,更对花花草草没有兴趣,又在心里反问自己,她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一定是古代生活太无聊了,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更没有通俗易懂的小说
正在嘉仁思绪神游之际,郭琪忽然说,“我带你们去我哥哥的宝韵楼吧,那里面都是我哥哥多年来四处收集的古玩字画,价值连城呢,趁我哥哥不在,我偷偷带你们去转一圈。”
嘉怜道,“郭二公子不知道,咱们这么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郭琪对嘉怜挤挤眼睛,“没事,一切有我担着呢”郭琪说这话时颇有得意之色,得意自己有个好哥哥,得意好哥哥宠爱自己。
几个通晓文墨的女孩子内心都是有见见世面的冲动的,于是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嘉萱说,“我也要去”
郭琪不喜欢嘉萱,便道,“你留在这里赏花吧,园子这么大,够你逛一下午了。你又对文墨不感兴趣,去了也什么都不懂。”
嘉萱虽然不懂古物,可是她有旺盛的好奇心,内心也是极度想去的,但她又不愿意向郭琪他们低头,只能恨恨的目送郭琪他们离开。
嘉仁去拉拉她的袖子,“别气了,我在这陪你还不成么。”
郭琪他们走了有一会儿了,嘉萱坐不住了,“不行,我也要跟去”说完,嘉萱也一溜烟顺着郭琪他们离开的方向跑了,留下一脸错愕的许嘉仁愣在原地。
许嘉仁暗骂了几声嘉萱没良心,自己怕她一个人没面子才留下来陪她,结果这人倒好,把她一个人丢下自己跑了。
许嘉仁晃晃悠悠站起来,也顺着刚刚郭琪他们和许嘉萱离开的那条路走,这时候有个梳着双环髻的丫鬟从小路抄过来,正撞的许嘉仁一个趔趄,还撒了许嘉仁一身的黏稠稠的汁水。
许嘉仁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丫鬟就跪在地上给许嘉仁认错,许嘉仁心里是有气的,这个丫鬟走路的速度明明也不快,完全有机会停下避过她的,许嘉仁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小丫鬟一个劲儿认错,许嘉仁也不好意思为难她,那丫鬟道,“奴婢带姑娘去小姐房里换身衣服吧。”
许嘉仁看自己的裙子上都是粘糊糊的汁水,看起来很恶心,她也没了办法,只得由这小丫鬟引路来到一个偏院。许嘉仁见这个小丫鬟和沿路上的奴仆很熟捻的点头微笑,便也放松了警惕。
那小丫鬟把她带到一个厢房,许嘉仁把门推开,那个小丫鬟马上从她背后推了她一把,又迅速的把门关上。
许嘉仁这才惊觉自己着了道,可是悔恨也来不及了。
屋子的正中央是一个穿着墨色锻袍的男子,他的衣袍领口、袖口都镶了银色木槿花,头上戴着碧玉冠,上面插了一根通透的羊脂玉簪子,说他是面如冠玉一点也不夸张。此时,他正坐在一把有轮子的奇怪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他见到许嘉仁,抬起头,对她笑笑,“你来了。”
许嘉仁自认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生命中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太多,而人的记忆容量是有限的,只会在选择性的去记忆一些潜意识中觉得有必要记住的,而无关紧要的东西便被选择性遗忘了。
许嘉仁很奇怪,这个仅仅和她见过一面的人被她选择性记住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男子的腿上,只是男子腿上盖着及地的墨色薄毯,遮盖了她好奇的东西,她只能淡定的将视线收回来。
许嘉仁的表情没有男子想象中的精彩,不过他也不介意,又对她笑笑,“没想到是我”
许嘉仁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然后像是投降了一般,点点头。
“叶公子。”
许嘉仁深吸一口气,坐在叶柏昊的对面。她今日传了件白色绣百柳图案细丝薄衫,由于紧张,许嘉仁的脊背挺得笔直,和她对面那个一副悠然自得神态的叶柏昊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是老熟人了,陪我下盘棋吧。”叶柏昊说,那口吻就像是和老友重逢一般。
许嘉仁怀疑地说,“我们认识”
叶柏昊白皙的手指从盒子里摸出一颗白棋子,不紧不慢的落在棋盘上的某一处,漫不经心反问,“难道我们不认识”
他们在普济寺别院见过一面,而这个人和自己的大姐也有牵连,说他们认识也不为过。
许嘉仁说,“我不会下棋。”
叶柏昊道,“国公府的小姐不会下棋”
许嘉仁说,“我向来贪玩,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六艺通通不擅长。叶公子出现在此恐怕不是巧合吧”
“嗯。”叶柏昊没回答许嘉仁的问题,而是收回他刚刚落下的棋子,抬头看向许嘉仁。“那你会什么”
许嘉仁没想到叶柏昊会这么问她,但是这个人天生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好像一切都尽在他掌握一般,让人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以许嘉仁的经验,如果她想知道叶柏昊到底找自己做什么,只得耐心回答他的问题。“我什么都不会,父亲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叶柏昊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又问,“那你喜欢做什么”
许嘉仁被他没头没脑的发问搞的头疼,便没那么好声气了,索性答道,“数钱。”
、第20章
“数钱”叶柏昊对上许嘉仁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寻找些什么,可是他只看到了坦然和一丝应对自己的不耐烦。叶柏昊诧异对方面对自己竟然毫无愧色,还能假装一切都未发生过,这样冷漠又心狠的女子竟然只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
叶柏昊忍不住轻笑,“国公府轮得到你来操持家务、管理钱银”
叶柏昊的脸色依旧苍白,也许正是这样,才显得他的轻蔑如此刺眼。许嘉仁又想起几个月前他在病床上攥着拳头的样子,这个人究竟是天生便对人怀有敌意还是仅仅是看自己不顺眼兴许是自己上一次无端闯入客房所以让他心生误解,许嘉仁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解释一下。
正在酝酿这话怎么出口才算圆满,身后忽然响起微不可闻的敲门声,许嘉仁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没把面前小几上的棋盘掀起来。
“叶公子,是我。”门后是熟悉又温柔的女声。
嘉仁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叶柏昊,叶柏昊食指挡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许嘉仁好像撞破了什么丑事一样,满脸通红,窘迫的无法自处。
叶柏昊的手搭在他那把怪异椅子两侧的轮子后方,左臂略后外侧旋转,那椅子便换了个朝向。
叶柏昊的手臂力量很强,毫不费力的就可以借由轮椅的力量自由活动,他把笨重的轮椅车停在许嘉仁面前,仅有一指的距离,他的身体就可以碰触到许嘉仁。许嘉仁后退一步,低头看他,目光又不自觉落在被薄毯遮盖的双腿上,许嘉仁这次看的清楚了些,她可以看的出薄毯之下是两条腿的轮廓。
看来这个人在腿和命之间还是选择了前者。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约你来么。”叶柏昊低声道,“我约的人不是你,是你来错了。”
叶柏昊的话让许嘉仁一阵脸红,她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不好意思。同时,心里又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现在叶柏昊约的人――也就是她的大姐,如今正等在门外,在这种关头她应该关心的是自己怎么面对,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叶柏昊的腿上。
“那我怎么办”许嘉仁的目光始终离不开叶柏昊的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叶柏昊似乎早有对策,“屏风后面有一个红色的大木箱子,和你上次藏的一模一样。”
这话让许嘉仁更加窘迫,她觉得叶柏昊就像一条无孔不入的蛇,总是能找到一个让她尴尬的点,然后灵活的钻进去让她无地自容。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叶柏昊现在是在帮她解围,她终于把视线从叶柏昊的腿上移开,倒抽了一口气绕过叶柏昊,走到屏风后面,果然看到了那个她曾经藏身过的箱子。
许嘉仁熟练地躲了进去,在箱子要盖上的那一刹那,她从缝隙中看到叶柏昊在回头看她,就好像是马戏团的观众在欣赏小丑表演,许嘉仁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丢脸过了。
叶柏昊替许嘉蓉开了门,许嘉蓉一见到叶柏昊,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许嘉蓉进来后,叶柏昊问她,“关门么”
关不关门都算是私会了,可是许嘉蓉不在乎,她自己去关上了门,然后作势要去推叶柏昊的轮椅车。
叶柏昊控住轮子,“我自己来。”
叶柏昊又驱着轮子回到刚刚的位置,而许嘉蓉在棋盘另一侧坐下。
许嘉蓉泪如雨下,她不如许嘉仁直接,她不会直接去打量叶柏昊的腿,只能垂着眼,一直掉眼泪。而叶柏昊面对这样的许嘉蓉一语不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许嘉蓉强力忍耐的抽泣声。
而躲在箱子里的许嘉仁快要窒息了,虽然箱子里的空气还很充足,可是许嘉仁觉得,如果许嘉蓉再这么哭下去,她就要憋死了。她也是真心佩服许嘉蓉,可以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话都不用说。她又想到了许洪业,当初许嘉蓉跑到许洪业那一连哭了五六天,想必也是这副光哭不说话让人干着急的模样,怪不得许洪业受不了她。
苦短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心上人相处,还不温存一下,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而那叶柏昊也是个不解风情的,看见人家女孩子哭也不知道安慰一下。
许嘉蓉哭够了,抽噎道,“你身子调养的怎么样了,我我一直想见你一面。”
恐怕许嘉蓉也知道,她如果不开口,叶柏昊是绝对不会搭理她的。
叶柏昊道,“许姑娘,你找叶某是有什么事。”
“叶郎。”许嘉蓉楚楚可怜的抬头看向叶柏昊,“你不记得我了么。”话还没说完,许嘉蓉又开始哭,美人含泪、我见犹怜。
叶柏昊眉头轻蹙。
许嘉蓉道,“三年前的上元佳节,是你猜中了我的灯谜,我们约好来年再见的。”
对于大盛自矜的贵女而言,一年中能肆无忌惮出游的日子屈指可数。许嘉蓉和原主不一样,从她有了男女意识那天起,便很是看重自己的身份,从不随意出府。三年前上元节,还是贪玩的许嘉楚拉扯她出去逛庙会的,许嘉蓉也就是在那一天认识了叶柏昊。
京城中最是不乏才子佳人,在上元节这一天,三三两两好友云集,谈诗论义,有才女将自己的谜语制在灯上,引得路人围观,才女言道,若是有人能解了她的谜,便将赠出西山子真迹一本。许嘉蓉不懂这女子出题该由男子答的规矩,她一是垂涎西山子大师已久,二也是自侍才女有心卖弄,最后勉强对了答案却惹得众人意兴阑珊,败兴散去。
那出谜的女子颇为看不上她,便出言为难,“不如这样,你也出个谜语,我若猜中,你便把西山子还给我,如何”
许嘉蓉“我出个对子吧。”
许嘉蓉的对子太过简单,那女子已经是露出胸有成竹的神色,幸而有叶柏昊抢先对上对子,这才没让那西山子落回女子手中。也就是从那一刻,许嘉蓉便对叶柏昊一见倾心了。
而对叶柏昊而言,这实在是一件让他记都记不住的小事。
叶柏昊道,“许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叶某从来不凑上元节的热闹。”
这次倒不是许嘉蓉认错了,确实是叶柏昊记错了,或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天是上元节。可能是他某一次和郭淮等兄弟出去喝酒,喝的微醺迷醉之际,恰好遇上了许嘉蓉被人为难,他最看不惯出尔反尔之事,便顺手帮了一把,这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他是听说梁国公为他择了门亲事,而那个姑娘还因为他的拒婚要死要活,叶柏昊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郭淮传话来,说这个姑娘要见他,他本是不想来的,但是想到了一个人,他还是来了。
许嘉蓉听到叶柏昊这话简直要崩溃了,又哭了好一会儿,叶柏昊强压着性子才没有发作,许嘉蓉道,“叶郎,你可是因为你这条腿所以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你就算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
叶柏昊面无表情地说,“叶某还没落魄到需要人照顾的程度。”
这话彻底伤了许嘉蓉的心,她站起来想离叶柏昊近一些,叶柏昊却道,“许姑娘,时候不早了,你若不早些回去,恐怕其他小姐要起了疑心。”
许嘉蓉哭着跑了出去。
许嘉仁闷的一身都是汗,再加上刚刚脏东西洒到了衣服上,她的汗水混着汁水发出不太美妙的气味,她还没在箱子里闷死就要被自己熏死。
一声门响,许嘉仁确定许嘉蓉已经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叶柏昊的声音,“你还不出来”那声音离自己很近,想必他就在箱子前。
叶柏昊将箱子掀开,许嘉仁才不得不从箱子里跳出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绒发湿湿的贴在脸上,有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滴到下巴,再从下巴滴到她并不丰满的胸脯上,这副狼狈的样子一点也不输乌雀山饥寒交迫的那几天。
叶柏昊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生出一种快意。
许嘉仁尽量站的离叶柏昊远一些,不让他闻到自己身上这股难闻的气味,然后她问他,“你能不能先离开”
叶柏昊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许嘉仁说,“你有办法在这个地方和我姐姐私会”许嘉仁觉得这个词有些不妥,“和我姐姐见面,必定是安排周全了,你总有办法避嫌的。难道你让我这个样子出去,别人问起来怎么办我明明是来换衣服的,却不小心被人带错了路。”许嘉仁估计,那个撞到她的丫鬟就是故意的,只不过这个丫鬟本来是要把东西洒在她大姐身上好为他们制造机会的,可不小心认错了人,倒叫她倒了霉。
叶柏昊听到“避嫌”这个词,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我现在行动不便,我这个样子怎么离开”
许嘉仁说,“我看你明明活动自如,你刚刚不还说自己不用人照顾了么,怎么就不能自己离开呢。”
“我没有离开的理由。”叶柏昊道,“约我来此的是你们许家人,赶我走的也是你们许家人,你们许家的姑娘都是这么不讲道理么”
许嘉仁刚刚对叶柏昊替自己解围的感激一瞬间烟消云散,怒瞪着他。
叶柏昊扶着轮椅车的轮子后退了一步,“也罢,你比我小,我不跟你计较。我现在给你两种选择。”
、第21章
两种选择
曾几何时,许嘉仁也给过别人两种选择,只不过那两种选择都是生路,可是叶柏昊的两种选择却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许嘉仁冷声道,“哪种我都不选,我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小姐,何时轮得到别人给我选择了”
叶柏昊淡然道,“那你现在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出去。”
她这副样子会被人笑话不说,万一叶柏昊嘴巴不严实,把今天的事情抖落出去,她的名声也别要了。许嘉仁打量面前这位有些老气横秋的少年,听闻他曾经也上过战场,可是他和许嘉仁想象中的阳刚到有些粗糙的士兵不一样,这个少年有些阴郁,眉头总是微微皱着,即使唇角是上扬着的,眉头也从来没有舒展过。而几个月不见,他的皮肤白了一些,倒不同于初见的苍白,而像是久不见阳光闷出来的白色。
他看她的目光总是有那么一点探究,虽然他待她彬彬有礼,可是她仍能感受到他的敌意。许嘉仁曾经采访过凶杀案的幸存者,那个幸存者起初也是这副样子,对谁都是怀疑的目光,许嘉仁明白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甚至还可能是创伤后遗症。
一只老虎没了爪子,可是依旧想证明自己是老虎,所以才会乱咬人的吧。
许嘉仁冷静下来,控制自己不要对他恶言相向,好声气的解释道,“叶公子,我对你没有恶意,上次闯入你的客房纯属是巧合,我在客房里听到的看到的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泄露半分,你大可放心。”许嘉仁事后也打探过叶柏昊的消息,可是外界只是说他的腿受了重伤,并没有提及截肢和危及性命的事情。许嘉仁觉得是叶柏昊爱面子,所以故意封锁了消息。
叶柏昊扬眉看向许嘉仁,“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躲在我一个大男人的房间,这事情我也没有泄露半分。”
许嘉仁彻底放弃了和这个人讲和,他根本就不想听。许嘉仁也不客气了,“你也知道我是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说也不应该有机会和你在这里独处,可是我还是站在这里进退不得。我父亲与令尊向来交好,不知道如果我父亲知道我被人算计,他会有什么感想。”
这便是倒打一耙了,叶柏昊微笑道,“若是五姑娘觉得我辱了你的名节,这罪过我认了,大不了等五姑娘长大些,我将五姑娘娶过来就是。”
许嘉仁气的发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无耻,这种轻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理所当然,亏她见这人对嘉蓉冷淡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个正人君子,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
“事已至此,想必许世伯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叶柏昊顿了顿,认真看向许嘉仁,“就差五姑娘点头了。”
许嘉仁怒极反笑,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四周,然后拿起桌子上一杯茶水,想也不想就从叶柏昊头上浇下去。
她离开时是这么和叶柏昊说的,“我许嘉仁看不上登徒浪子,叶公子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你的遭遇令人同情,可这也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我劝你多在家里读读书,也去去你身上的戾气,这里不是战场,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让许嘉仁有些惊讶的是她出了这个屋子,院里只有刚刚将羹汤洒在她身上的那个丫鬟,估计叶柏昊和嘉蓉在此见面是已经打点好一切了。那个丫鬟见许嘉仁走出来,上前想拦住她,被许嘉仁狠狠瞪了一眼,她便停住了。许嘉仁走到那个丫鬟面前,那个丫鬟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仿佛先前跪地求饶都是装出来的。许嘉仁见那丫鬟的目光总是往屋里头看,心里便明白了,这丫鬟八成是叶柏昊的人。
“你不是说要带我换衣服么,那房间里有人,你领错路了。”许嘉仁冷冷道,她刚刚一时控住不住怒气,才对叶柏昊发作的,这会儿清醒下来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所以现在主动给叶柏昊的人台阶下,毕竟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那丫鬟也识趣,带许嘉仁到旁边无人的厢房换了身衣服,许嘉仁一走,她感觉进了叶柏昊的屋子。她家公子头发和衣服前襟都湿了,那丫鬟忙不迭掏出手帕要给叶柏昊擦拭。
叶柏昊一抬手,示意不用。
那个丫鬟见叶柏昊这副狼狈样子,攥拳道,“公子,那个小姑娘欺人太甚,要不要奴婢”
“犯不着在小事上磕绊她。”叶柏昊神色平静,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许嘉仁的行为激怒。“子文,都安排好了么。”
这丫鬟名叫子文,是叶柏昊乳母孙妈妈的义女,叶柏昊虽不喜女人近身伺候,但待子文却是有几分特殊,当然,这几分也是有限的,仅表现在叶柏昊偶尔会交待子文办一些阿九不能办好的差事。
“已经安排好了。”子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好奇的很,他们家公子怎么会对鄂国公府的一个黄毛丫头如此关注。不过她自然是不敢多问的,当世之人,再没有比孙妈妈更能得到叶柏昊信任的人了,可是就算是孙妈妈也从叶柏昊嘴里问不出什么,更别提她了。
许嘉仁走出来才发现这处院子附近一带都被叶柏昊清场了,沿路她没看到一个人,想必这场私会计划的很周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可见叶柏昊在郭家还是很有面子的,郭淮肯帮他把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密,足见两人关系匪浅。她不动声色的按原路返回荷花池那边,而那几个姑娘也在那里。
走到近处看见郭琪嘟着嘴,其他人呈众星捧月状安慰她,不过却见不到许嘉萱和许嘉蓉的影子。
许嘉仁也凑过去,问许嘉楚,“八妹妹,你们不是去宝韵楼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许嘉楚刚要张嘴,郭琪道,“不许说”
许嘉楚无奈的对许嘉仁一笑,许嘉仁也对她点点头。郭琪看起来很委屈,忿忿道,“我一个月内都不理他了,哼,小气鬼,有什么了不起”
许嘉怜和许嘉楚在一边劝着,面上也是有几分遗憾之色。
许嘉仁从这几个人的话里猜出发生什么事了。估计是郭琪带着几个姑娘去宝韵楼,却没想到郭淮今日也在府中,郭淮是不同意别人不经过他的允许去他的宝韵楼的,这不,郭琪炫耀不成,倒被郭淮训了一通,觉得万分没面子。
这几个小姑娘为着这点事情怏怏不乐,许嘉仁心里也有自己的烦恼,一时间这气氛便冷下来,大家都不怎么高兴,心里都有点盼着回去了呢。而这个时候,许嘉萱回来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有一种世人皆愁我独乐的欠揍感,许嘉仁走过去拉她的手,“你去哪了”
许嘉萱嘴角是上扬着的,也不正面回答许嘉仁的问题,许嘉仁也没心思继续追问,忙把许嘉萱拉到一边,低声问她,“看见大姐了没有”
“额咳咳”许嘉萱含含糊糊,“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许嘉仁看许嘉萱这反应很不正常,心里觉得奇怪,她准备把许嘉萱拉到一边细细盘问,这时候却有个丫鬟来传话,说许嘉蓉晕倒在水榭亭那了。
等到众人赶到安置许嘉蓉的厢房时,许嘉蓉已经醒了,双眼无神的望着一处。郭夫人特地请来了太医,太医说许嘉蓉是身子骨还没好又出来吹风,加之精神受了刺激,所以才受不住倒下的。
一说受了刺激,许嘉仁不自觉的退到一边,有些尴尬的垂下头,而和她一样尴尬的还有许嘉萱。
王氏和郭夫人又在许嘉蓉床边说了不少体己话,可许嘉蓉还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模样,直到郭夫人一句“我瞧着大姑娘这身子骨也弱,也别折腾了,不如先在我府上养几日,琪儿也好陪她说说话。”许嘉蓉忽然就有了反应,一下子转过头来对王氏道,“不不行,母亲,我不要在这里,咱们回家吧。”
郭夫人盛情相邀就这么被许嘉蓉无视了,这可真是十足的没规矩,王氏脸色很不好看,还是耐着性子装出慈母的样子。可一出了东阁府的门,王氏就开始阴沉着脸,许嘉楚陪在身边也大气不敢喘,或许别人不了解她母亲,可是她母亲真正的脾气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回去的路上,许嘉蓉是和许嘉仁和许嘉萱一辆马车的,许嘉仁心里不舒服,许嘉萱也反常的沉默,车里的气氛无比尴尬,马车行至中途被路上的石头咯了一下,马车在剧烈晃动之时,许嘉仁下意识去扶住许嘉蓉,而许嘉蓉竟没有躲。回了府,许嘉仁和许嘉萱也是一路把许嘉蓉送回房的,许嘉蓉也没有出言拒绝,只是看起来很憔悴。
待离开了罗兰院,许嘉萱长长舒了口气,再也忍耐不住了,对许嘉仁道,“那个叶大真是个混蛋”
“嗯”嘉萱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嘉仁有些反应不过来。叶柏昊是混蛋她知道,可是她并不觉得嘉萱也知道。
“肯定是叶大欺负大姐了。”嘉萱恨恨道,“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今天大姐和叶大私会了”
许嘉仁一惊,眼睛睁的浑圆,她自觉叶柏昊的安排天衣无缝,肯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许嘉萱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嘉萱和她一样躲在某一处偷听了还是叶大有意把这消息散播出去了若是后者,那可就了不得了。
、第22章
嘉仁是怀着紧张忐忑的心情听嘉萱把话说完的,末了,嘉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