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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见 第21节

作者:猫十七 字数:17666 更新:2021-12-22 16:47:58

    男孩受不住,眼泪没有掉下来,话里却已带了哭腔,“哎哎,疼疼,我没钱,没钱。”

    艾征瞄了一眼自家的损失,男孩发狠,端起椅子在桌子上砸坏了一角,桌椅都得换了。

    伸出手,艾征在男孩的裤兜里自行摸索了一通,掏出男孩的手机。崭新的,但毕竟也是二手,恐怕还卖不了多钱,于是就索性连他手腕上的表一起摘了。两样东西一起拿在手里,在男孩儿的眼前晃了晃,艾征道“给你三天时间赎回,三天内你不来,我就把这两样东西拿去卖了当是赔偿我的损失。”

    说完,他松开了男孩儿。后者惧怕且怨恨地看他一眼,跑了。

    艾征走到蜷在地上不住哭泣的女孩儿前,“你没事吧”

    女孩儿恨恨地抬头,瞪他一眼,挣扎地爬了起来,使尽力气推他一把,“王八蛋”

    然后也跌跌撞撞地跑了。

    接下来好几天,女孩儿都没有再出现。

    可没过上一个礼拜,她就又重新出现在了艾征的酒吧里。

    仍是画着不合衬的浓妆,脸上的伤也未消,又怨气又委屈地坐上吧台前常坐的椅子,盯着艾征,质问“你那天为什么不帮我”

    艾征看着她,笑着反问“那是你男朋友”

    女孩儿撇了撇嘴,身子也不甚自然地扭了扭,“以前是。”

    艾征推了一杯果汁给她,“男女吵架,乃至动手,不论是谁打了谁,会有人出来帮忙弱者的状况,都只是电视或小说里才有的。现实是哪怕你是孩子,也还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不想被打,不仅仅是要选对谈判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最一开始就要选对交往的对象。”

    女孩儿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平常不说话,一开口也是一堆烦人的教训。听了就生理性反胃。”

    艾征笑了一下,欲要走远一些。

    女孩儿却不让“喂,难得跟我说句话我也不是有意说你烦人的”

    艾征停下脚步,可似乎也再没有话要说。

    女孩儿的手指蘸着杯子外凝结的水珠在桌子上画着圈圈,过了一会儿,不甚真心地问“那你就跟我说怎么选好对象好了。”

    艾征看她,“别再来这儿了,会学校好好上学去吧。”

    女孩儿忿忿地抬头,她只是想引艾征说话,可没想要他来撵她,“不,我喜欢读书。也不会读书。”

    艾征笑,“那喜欢被打”

    女孩儿沉默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钱,重重地拍在吧台上,走了。

    她拉开门时,一个男人侧身错进来。

    艾征眯了下眼,男人蓄着短发,精干利落,艾征觉得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从身形上认出他是姚崃。出于狙击手的习惯,他辨认人的身形比辨认人的眉目要擅长得多。

    姚崃在刚刚女孩儿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笑起来“问程绪,听说你在这儿开了个酒吧,过来看看,没忘了我吧”

    “姚营长。”艾征回应。

    姚崃笑了一下,“其实是要去执行一个任务,顺路过来看看你的。在这儿好吗不拿枪了,不想”

    “还好。”没觉得两人之间熟稔到可以认真倾诉的地步,艾征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姚崃也不像是真心想问,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看着艾征擦拭酒杯,喝了艾征送过来的酒,姚崃把一直拎在手里的东西递上来,“对了,给你带过来的。是茅台。”

    艾征笑,“送来给我卖”

    姚崃也笑,“不知道送什么,凑合收着吧。行了,你忙吧,我走了。”

    姚崃说了走,便也毫不耽搁,风驰电掣地走了,就像他是一个经常过来的老友,送了点东西来这里,不客套,不多留,还可以随时再来。

    艾征也没多说什么,将姚赖送来的两瓶酒摆上酒柜最高的位置。

    后来很久,女孩儿也好,姚崃也好,都没有再来。

    只是两年后,艾征无意中看见女孩儿还是做着那样的打扮,浓妆,超短裙,跟另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两个人姿态亲密地从艾征的身边走过,女孩儿没有看艾征一眼,艾征也没看女孩儿。

    可走过去的时候,艾征听见有人叫他,回头,是邱贺章。

    同为狙击手,他对于邱贺章倒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停下脚步,等着邱贺章赶过来。后者还穿着军队的常服,看起来消瘦却精神。

    两人去了附近的小饭馆吃饭,很高兴地聊了些闲话。

    临分手的时候,艾征突然想起,就问“姚营长最近如何”

    邱贺章楞了一下,脸上喜色尽退,顿了一会儿,他才答“他为国捐躯了。在两年前的三月。身死战场,国旗覆尸,一直都是他的理想。所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求仁得仁。”

    艾征也楞了一会儿,大约是太久的时间没有接触死亡,他竟迟钝了很多。好一会儿后,他才说“抱歉。”

    邱贺章温和地笑了一下,两人分手。

    回去酒吧的路上,艾征走得很慢。

    他一直觉得,对于像他这类的人,最佳的死法莫过于走在路上,一颗子弹横空飞来,伴着最后的破空声穿过额头。

    然而,却不能够。

    姚崃,至少还能求仁得仁,所以也就不该悲伤。

    到了店前,开了门,猛然想起两年前的三月正是姚崃过来的日子。

    艾征的手指在门把上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又推门走了进去。

    没有立刻开灯,酒吧里黑着。姚崃当年送的酒还依旧摆在酒柜最高的地方。

    虽然开着酒吧,但因为喝酒会让手抖,所以尽管明知此生不会再端枪,但滴酒不沾仍是艾征最大的原则。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还没开口的酒瓶,伸手够下来,启开,拿了杯子,倒满,一饮而尽。

    然后开始猛烈地咳嗽。

    番外一

    演习结束后,又回到利刃基地里整顿了一段日子,便赶上过年。

    凑了几天年假,程绪却没回家反正往年他也都不在过年的时候放假回家,突然回去反倒让人觉得奇怪。死皮赖脸地,哄林郁跟他一起放了假,然后跟着林郁回了老家。

    林郁家在哈尔滨,极寒之地。

    两人坐的火车一驶进东北范围,程绪就立刻往身上多套了件大衣,惹得林郁侧目。

    程绪摸了摸鼻子,哼哈地解释了一句,“嘿嘿,东北真是挺冷。”

    林郁躺在中铺,收回了鄙视的眼神,回归冥想。

    再往目的地更近一点,程绪叉腰站在床铺外,极为纳闷地看着林郁。

    因为想看林郁穿平常的衣服,两人一出了基地便换了便装。此刻林郁身上只套了一件米色大毛衣,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虽有年头却还崭新的,光着脚,枕着一只胳膊仰躺在中铺窄小的床位上。

    程绪看看林郁,又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握了握林郁的脚趾,“我说你不冷吗啊”

    他先轻轻地碰了一下,感到一片冰凉,便紧了紧,用力握住,帮他取暖。

    林郁看了他一眼,毫不领情地曲起腿,将脚趾从程绪温热的手掌中挣脱出来,“习惯了。”

    程绪撇撇嘴,坐回到自己的下铺,从床铺底下抽出皮包,翻出一双袜子,往上甩手扔给林郁,“穿上。”

    林郁看了眼被准确地扔在他肚皮上的套成一个小团的白色袜子,起身,捡起来,解开翻看了一下,穿上。

    程绪站起来,一支胳膊搭在中铺的边缘上,笑骂“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还嫌我袜子洗得不干净是怎么的”

    林郁已经套好一只袜子,摇摇头,他拿起另一只展示给程绪,“虽然看起来应该只穿过一两次,可你的袜子脚掌部位对比其他明显磨得比较严重,这说明你走路的时候是脚掌用力。”

    程绪含糊地点了下头,“嗯,那又怎么样”

    林郁低头将另一只袜子也套到脚上,“没怎样。”

    程绪抬手,拍了下林郁的头,“竟想些乱七八糟的你”

    他转身重回自己的铺位坐下,对面一个五十来岁的温和女人冲他一笑,“那是你弟弟呀,看你挺照顾他的。”

    程绪哼哈地应了一声,反问了对方一句,“大姨你这是从哪来啊”,转移了话题。

    林郁躺在上面,皱了皱鼻子,不太乐意地轻哼了一声,转身冲向里面。

    他长这么大,还没什么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呢,程绪根本就是鸡婆多事,他勉强忍着他罢了。

    一天一夜的行程过后,火车终于到站。

    两人出了出站口,立刻便感到一股冷风袭来。

    程绪本能地战栗了一下,回看林郁,见后者只顶多又加了件薄薄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对比来来往往将自己紧裹在冬衣里的人看起来不知瘦弱了多少,立刻狠狠地皱了下眉头,放下行李,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递给林郁,带着命令的语气道“穿上。”

    林郁低头,看着程绪递过来的衣服,也同样狠狠地皱了眉头。

    他不喜欢被人照顾,尤其不喜欢被程绪照顾。

    可也不想为了这样的小事与程绪起争执,他乖乖地接下程绪的衣服,老实穿上。

    虽然本来只是套了件薄薄的外套,但外套毕竟就还是外套,再穿上一件程绪的羽绒服,林郁立时像是衣服里被塞了很多东西,显得臃肿笨拙起来。

    可是程绪却极为满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郁,他重新拎起行李,问林郁“你家在哪我们怎么去那附近有没有什么能买东西的地方。我们先买点东西过去”

    又一阵冷风刮起,嗖嗖的声音刮过耳膜。

    程绪说着话,口齿便有些打颤。

    林郁看他一眼,伸手拦了个出租车坐进去,“程队,您真该好好地进行一下耐寒训练。”

    程绪露出有点受不了的表情,“哎,我说林郁咱就不能暂时忘了训练不过你怎么现在都再不叫我队长了啊”

    林郁的脸几乎贴着窗户,看都不看程绪,“你值得尊敬的形象正一点点被毁,让我叫队长有点不甘”

    程绪一把勾过他的脖子,制在肋下,“小兔崽子你什么时候真地尊敬过我啊不是一开始就在我这装腔作势,假模假样的吗”

    林郁原本略有些不快的情绪突然烟消云散,他在程绪怀里笑,“从俄罗斯回来之后还是尊敬过的,就在你不在的那一个月里”

    两个人直接在一栋居民楼前下了车,程绪拉住林郁,“先去买点东西”

    林郁看他一眼,不说话,径自上楼。

    “喂”程绪赶紧跟上去。

    林郁走到二楼,摸出怀里的万能钥匙包,从里面挑出一根,插进钥匙孔里转了转。

    程绪看着,哭笑不得,“你没自己家的钥匙”

    伴着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林郁走进去,“带着麻烦。”

    程绪翻了个白眼,看着林郁将行李往门后一扔,自顾自地往里屋走,可却没半个人出来迎上一下。

    他跟进去,屋子里面的寒意跟外面比起来毫不逊色。程绪皱眉,“你家没人”

    林郁在里面晃了一圈,出来,“没,你进来吧。”

    程绪脱了鞋,走进去,鞋柜旁边就有暖气,可摸上去一片冰凉,“你家人呢阿姨是出去了还是”

    林郁看程绪已经进了屋,便又回到里屋往床上一坐,“我妈怕冷,她一般冬天都不在家里呆着。”

    程绪无法理解,“那去哪了”

    林郁摇了摇头,将羽绒服和外套依次脱下来,然后掀开床上的被子,躺进去。

    程绪心情有些抑郁的瞪着这屋子,屋子有些老旧,是十多年前才流行的两间大卧一间小客厅连着厨房的格局。家具很少,似乎除了必要的东西外就再没有其他,不像是家,倒有点像是供客人短期停留的小旅馆。

    两间主卧,一间正是此时林郁进去躺的,里面东西很少,但是整齐虽然看得出来已经很久都没人进过,因而地板和桌椅上都落了极多灰尘。

    另一间则要显得凌乱得多,虽然屋子里也没有多少家具,但其主人的细小物件却显然要多得多了。散落在床和沙发甚至地上的衣物,打开着的粉盒,掉在地上的半截口红

    如果不是林郁很肯定地说他母亲是因为冬天怕冷所以才不在家,程绪简直要猜测她是不是被人追杀临时逃难,才会把这屋子弄到一片狼藉。

    走回到林郁的房间,后者正安详地闭着眼睛,侧倒在床上。

    程绪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不知道林郁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可直觉地,他不认为林郁曾尝到过亲情的温暖。

    听到程绪进来的声音,林郁睁开眼,掀开被子的一角,略有些疲惫地问“过来睡会儿吗我在火车上都没好好睡。”

    程绪难受地笑了一下,走过去,钻进被子里,将林郁的头移在自己的胳膊上,将他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

    林郁本只是想邀程绪过来歇会儿,没想到会突然被抱住。他不太喜欢程绪这样如同对待女人一样地将自己纳在怀里,尤其是程绪轻轻地抚在他头上的手更是让他有些不自在。林郁挣了一下,不太高兴地起身,“你这样我怎么睡”

    程绪将他压下来,“该怎么睡怎么睡呗。”

    林郁皱眉,极不快地瞪向程绪。

    演习结束之后,越跟程绪在一起,林郁就越有一种自己被当成小动物一样地保护起来的错觉,而这让他极为难以忍受。可因为不想起争执,林郁一直忍耐下来。然而长时间忍耐的结果,却只是让他的怒气处于爆发边缘。

    看出林郁不善的脸色,程绪退了一步,无赖地笑道“要不你抱着我”

    林郁轻轻地哼了一声,将程绪放在他头下的胳膊甩回去,然后背过身重重地重新倒下。

    程绪暗叹了口气,从前,他一直都觉得林郁很强,这是出于一个特种兵对另一个特种兵的认知。尽管林郁进入利刃的时间还不很长,在很多事情上其实缺乏经验,但其心志的坚强,就连程绪也要自叹弗如。

    林郁刚来参加第二次选拔时,程绪不喜欢他的性格,也看不上他的急功近利,可尽管如此,程绪却从来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心底里是很佩服林郁的。

    不论是他有胆量来面对第二次的选拔也好,还是他在自己的特意刁难面前的不为所动,以及他面对任务时从不放弃的决心和毅力,都让程绪在心底里承认了林郁。

    只是,越是欣赏某一方面,就越会对另一方面的缺陷无法容忍。

    也正是因为这样,程绪其实很清楚,最初对林郁的刁难其实是掺杂了个人的感情在内的虽然当时可能还不愿意承认。

    只不过,当最终欣赏还是压倒了偏见,程绪却发现,林郁最大的问题也许不在于他对于别人的冷情,而是他根本对自己也是如此的时候,程绪的心里就忍不住会觉得心疼。

    一方面,他了解林郁的强大,如果只是作为队友,至少现在他敢肯定地说不会再有比林郁更好的战士。

    可另一方面,在靠近林郁最近的位置,他却又觉得林郁是如此地需要一个人来呵护,尽管他很清楚,林郁本人其实有多么的厌恶这种将他当成弱者来对待的行为。

    看着林郁服顺地落在床上的短发,程绪心疼而满足地微笑,将林郁一直留在他这一边的枕头塞到林郁脑下,程绪倒下,闭上眼睛。

    其实,他也不喜欢坐火车,总比不上不会摇晃的床睡得舒服。

    过了一会儿,林郁翻过身来,似是睡着了,却拉了程绪的一支胳膊,抱在怀里。

    程绪睁开眼,看了一下,林郁的头就依在他肩侧,睡态安详。

    他的睫毛很长,打在眼下,映出静谧的暗影。

    程绪微笑了一下,闭上眼,睡过去。

    番外二

    军队其实是一个很单调的地方,并且还培养着一群单调的人。可如果要问,这一群人里谁能担得上是单调之王,那程绪一定会回答,是林郁。

    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程绪睁开眼时,林郁正坐在床边,费力地就着早就已经只剩最后一点点余光的夕阳看书,他靠在床头,曲着一条腿,侧身冲向窗户,因为太黑,眼睛几乎都已经贴在书上。

    程绪醒来,第一眼就看见林郁皱眉苦读的样子,笑了一下,坐起来,将他半揽进怀里,“怎么没开灯”

    林郁将书合上,放在一边,“因为想看一会儿书。”

    程绪还没彻底清醒地拧起眉头,纳闷,“什么意思。”

    林郁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你醒了,就看不了了。”

    程绪呆楞了一会儿,叹气,“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说是不想弄醒我”顿了一下,他又更加疑惑,“哎我觉得你平常挺直接的啊。可为什么一该说点好话的时候,就这么别扭,这么拐弯抹角呢”

    林郁没理他,径自问“饿吗想出去吃,还是在这儿吃”

    程绪笑,“你来做”

    林郁想了想,点头,“嗯。”

    程绪大乐,认识的时间虽久,可他还一直未有机会尝尝林郁的手艺。重新躺回床上,呈大字型躺下,“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吃了。”他脸上露出极满足的表情,毕竟这世上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有心爱的人为之洗手作羹汤。

    林郁看他一眼,有点为那幸福的表情感到不明所以,可也没说什么,他起身,将万能钥匙包和钱揣进怀里,打算出门。

    程绪突然撑起半身,吩咐,“再套件衣服。”

    林郁扭头,刚刚还因幸福而无限舒展的脸此刻又微微地皱了起来,责怪他的不注意。没说什么,林郁老实地还拿了程绪的外套,套上,走出了门。

    程绪满意地躺回去,闭上眼。

    窗外已经陷入一片黑暗,随着一声关门声,屋子里也静下来。

    程绪因为下午已经睡饱,此时再无睡意,只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平凡。

    往常在基地,就算是在宿舍楼里,放眼望出去也还是训练的场地,点灯的时候,就总伴着一群人在训练,血勇、刚毅,却没有丝毫属于世俗的烟火气。若是不点灯,就更是黑压压的一片空旷。平常的日子里倒好,习惯了的地方,看着只觉得舒心。可偶尔,执行了任务回来,想着自己手染的鲜血,或是同伴渐趋冰冷的身躯,程绪也会站在窗前,一遍一遍下意识地搓着手,看着外面无人的训练场,觉得孤寂。尤其,这样的情绪,他又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因为只要出了他自己的屋子,他就还要笑着告诉其他人,一切,都没什么的,会习惯。

    而现在这样的气氛,却是正好。虽然也稍嫌有些冷清,可窗外有万家灯火,屋子里有他在等着林郁。

    没有过上多久,大门便被打开,他听见门锁扭动的声音,接着林郁进来,然后关门。

    林郁的脚步很轻,几乎是毫无声息地进了里屋一趟,把外衣脱下来,随意地扔在一边。程绪一直没有睁眼,可他感觉得到林郁应该是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才又出去,进了厨房。好一会儿,又没了声息,就像林郁在厨房消失了,可过了片刻,锅子碰撞到炉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将锅子摆了摆正,林郁开始打火,可是打了好几次也没有打着,似乎终于着了,水龙头被打开,水声响起

    程绪躺在床上,失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竟想得出林郁疏于灶台却又四平八稳的样子。利刃基地里,那个一向事事拿手的林郁,其实却跟本不太会做饭吧。想到这里,程绪突然觉得好笑,结果越笑越控制不住,最后干脆将枕头盖在脑袋上闷笑起来。

    可起伏的身体震动了床板,林郁探进头来,“你干嘛呢”

    程绪还在笑,只得勉强地冲他摆了摆手。林郁便不多问,重新回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林郁端了个小瓷盆进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蒸汽腾腾。

    程绪凑过去看了一眼,苦笑“方便面”

    林郁抬眼,很不解地望着程绪脸上明显带着失望痕迹的表情,他咬着筷子,“嗯,怎么了”

    程绪无奈摇头,虽然林郁做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到林郁不善厨艺了,可却实在又没想到,他来林郁家第一天,而且还是在年二十九的时候过来,林郁竟然就以这个来招待他了。

    拿起筷子挑了一口,他有点受不了地抬头,“我说林郁,你这里加调料了吗”

    林郁竟还想了想,才转身出了屋子,进厨房,拿回两包调料,抛给程绪。

    程绪认命地撕开料包,将调料加进去,草草地吃了一顿晚饭。

    晚上,程绪往家里打了一通电话,打完的时候林郁已经洗了澡,趴在床上,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

    程绪难得见林郁这样毫无防备,小孩子似的样子,忍不住,压在他身上,使劲地啃了两口。

    林郁本来已经要睡,突然被程绪扑上来,唇齿间遽然被一片温热贴满,他反应了一下,想说话,可刚刚开口,程绪的舌尖便已顺着他齿间的缝隙滑了进来。半眯着眼,根本还没有完全清醒,几乎是本能地,林郁微微地仰了头,含了一下程绪的舌。

    可下一秒,程绪的舌尖便已从他口中退了出去。林郁还犹自迷蒙着,就好像小时候吃棒棒糖,他才只是用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正准备品尝,可糖棒却已经被人从他的口中抽走。林郁皱了下眉,犹如心里的火被撩了起来,却无干柴为继,反倒一下子空了起来。

    程绪却只是一下一下的轻啄着林郁的唇,最后又狠狠地吸了一下,等看到林郁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染上绯红,便心满意足地放开林郁,也去卫生间洗澡。

    林郁突然被放开,呆楞了一下,也没有枕在枕上,就直接侧着脸贴在了床上,长长的刘海垂落下来,遮在眼前。林郁危险地眯了眼,瞪着程绪走出去的背影。

    程绪进了卫生间,看热水器上表明水已热的指示灯已经亮了起来,便三两下地脱了衣服,打开花洒。

    可水一下子喷到身上的时候,他才激灵一下躲开,发现喷出来的水竟是凉的。

    程绪深感莫名的瞪了一会儿热水器,围了条毛巾跑到林郁的屋里。

    “你家热水器怎么回事怎么灯都亮了,出来的水还是凉的。”

    林郁侧身倒在床上,盯着程绪看了一会儿,才缓慢回答“坏好几年了。”

    程绪一手抓着围系在腰上的毛巾,一手扶墙悲叹,“坏好几年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习惯洗冷水澡了”

    林郁不甚在意地坐起来,冲程绪吩咐,“把灯关了。”

    程绪抬头,楞了一下。林郁已经在缓慢地解着自己身上的衣扣,米色的方格睡衣,扣子一颗两颗地解开,露出白皙而精壮的胸膛。

    程绪吞咽了一下,扶在墙上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地迅速摸到电灯的开关,按下去。

    光线遽暗的刹那,林郁身上的睡衣也已经滑落下来,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他纤长的颈项和光滑的肩膀处形成一道晕光。

    程绪仿佛受到牵引般走到床边,一只腿跪在床上,伸手去搂林郁。他腰间的毛巾随之滑落下来,正被林郁接住,甩在一边。

    程绪捧住林郁的脸,林郁的手环在程绪的背上。两人的嘴唇慢慢地贴合在一起,由一下一下的轻碰渐渐及深。

    林郁任由程绪的舌尖探进口腔,依照本能地吸允、索取着。他的手顺着程绪的脊梁,一节节下滑,缓慢又带着急切地探索着,可就在他的手指探进程绪股沟的瞬间,程绪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林郁楞了一下,如梦初醒似地离开程绪的唇,抬起头来,无言地看向程绪。

    程绪也像是一下子从激情中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你想干嘛”

    “上你。”林郁言简意赅,盯住程绪的眼神炽烈而专注,如同势在必得的猎人,正紧紧地盯向自己的猎物。

    程绪干笑,虽然很清楚两个男人在一起,自己肯定会有做下面那个的时候,但林郁突然如此直白的要求,霎时间却让他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不愿意,毕竟林郁也让他做过虽然是在身体其实没怎么享受到的情况下,但多多少少地,事到临头,还是犹豫。

    刹那的迟疑,林郁已经收回手,炙热的眼神变冷,转了个身,林郁倒在床上,拉被子自己盖好,闭目睡觉。

    程绪摸了摸鼻子,将毛巾重新围上腰间,转身去卫生间洗冷水澡了。

    第二天,因为实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程绪干脆硬拉了林郁去滑雪。

    在市区坐出租车直接到了滑雪场,竟然还真地开着,两个人租了滑雪板进到雪场,人还不算太多。

    程绪边往里走,边道“这个时候来就最好,再等过个两天,过了初一、初二,这人绝对就多了。”

    林郁没理他的茬,径自左右探看。

    程绪很奇怪地问“哎,你不会没来过吧”

    林郁点头,“嗯,第一次来。”

    程绪瞠目结舌,“不会吧,离你家这么近”

    林郁耸肩。

    程绪嘿嘿奸笑,一手揽上林郁的肩膀,“那要不要哥哥教你滑雪”

    林郁白他一眼,回首指向在雪场入口招揽生意的滑雪教练,“你可以到那边去,跟他们一起拉客。”

    程绪笑,推了林郁的脑袋一下,“我就只要你这一个客人。”

    林郁避开他,“可我想自己玩儿。”

    林郁说着,果然自己坐了缆车,等也不等程绪,兀自上山去了。

    程绪叹了口气,知道林郁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没奈何,也只得跟着上了山。

    本来缆车有中间站,供初学者在中途下车,好在不那么陡的坡道上练习滑雪。可林郁却直接坐着车到了雪道的最顶上。

    程绪怕林郁完全不会滑雪,从最高处滑下来会发生危险,赶紧从后面的缆车上下来想要阻止林郁时,却还未来得及赶到林郁身边,他却已经先一步滑了下去。

    程绪急躁地叹了口气,草草地带上滑雪镜,赶紧顺着林郁往下滑的轨道追了下去。

    林郁虽然不会滑雪,可毕竟运动神经很好,再加上年三十的早晨雪道上也没有什么人,不致发生相撞,所以倒也就很顺畅地一路滑了下去。可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滑程,由于林郁不会在雪上减速,等到他滑到底时速度已经快到极致。

    林郁眯了下眼,知道再滑下去会撞上围网,索性在坡度较缓的地方将重心偏到一边,整个人侧摔了下去。可速度还是太快,摔倒之后,林郁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在雪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一直追在后面的程绪见状,赶紧滑过来查看,“怎么样,没事吧,林郁”

    林郁坐起来,拍掉发梢上的雪花,“嗯”了一声,然后挣扎着就要起来,可他脚上还踩着滑板,根本站不稳当,还没等到完全站起来就又摔坐了下去。

    确定了林郁没事,又看见他笨拙地爬不起来的样子,程绪伸出一只手要拉林郁,顺口取笑,“我看你不仅是跟潜水犯冲,你跟滑雪也犯冲。不过,难得看见你也有不行的时候,感觉似乎还非常不错。”

    林郁抬头瞪程绪一眼,将他的手一把拍掉,然后拆了滑雪板,自己站了起来。

    程绪赶紧扶住他,“哎,哎,别跟我闹小别扭了,我教你滑吧。”

    林郁不经意地往旁边扫了一眼,视线定住,“不用,我不滑了。”

    程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另一雪道上,一群穿着迷彩训练服,披着白色披风的人正持着枪从上面往下滑。

    程绪想了一下,道“因为是附近的武警在训练吧,年三十啊。”

    林郁瞥他一眼,“如果不是程队您,我现在也还在基地训练。”

    程绪无奈苦笑,“咱们利刃,年三十是不训练的,好吗”

    林郁不以为然地回道“训练安排,应该是由各队队长自行制定的吧。”

    程绪翻了个白眼,“那老周和你们队的其他人,此刻都应该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林郁哼了一声,不理他。

    程绪闹了没趣,知道再守在林郁身边也没用,只得摸摸鼻子,自己去滑了。

    林郁一直盯着不远处训练的武警,看也没看程绪。

    其实他很清楚,这样闹脾气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他也并非真地是为昨晚程绪的犹豫而生气,只是昨晚的事情倒让他突然发现,自从两人的关系算是借由演习时的一场虚惊而真正确定下来后,两人都反而变得不会跟彼此相处了。至少,是不会再按照真正的本性来相处。

    他和程绪,在某种程度上,都不再像是他们自己。

    毕竟,他从没跟任何人交往过,而程绪,虽然林郁不知道他有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肯定,程绪从前从未有,甚至是从未想过最后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们,其实都不知道该怎样来跟对方相处,于是也就变成了只得彼此容忍而委屈自己。

    林郁此刻甚至开始怀念,最初跟程绪针锋相对的日子,至少在那个时候,程绪绝不会看着他的脸色,眼睛里却现出无奈的样子。

    可明明心里知道这样的状况其实很糟糕,却又放任着自己陷在这样的困境里而丝毫不想挣脱。感到最引以为自豪的理智竟然远离了自己,林郁不由得便开始懊恼。

    林郁不知道该不该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最初一定会有的磨合期,他现在,只想让自己发泄一下。

    抱着胸,他冷冷地盯着远处训练的武警,时间之久,神情之专注,不得不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他看得出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常,可对方已经派了人前来探他的底细。

    发现有两个穿着便服的人从雪道上冲着他走了下来,林郁假装不经意地转了身,背对着两人的方向走了下去。

    两个人在后面加快了脚步,越走越近,及到离林郁不到一步远时,其中一个突然冲林郁的后背猛扑了过来。

    林郁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开对方,并顺势转身,擒住对方的胳膊,往前一拽,将他甩了出去。另一人见状,赶紧跟着扑了上来,可也被林郁扔了出去。

    虽然本来只是想要擒住林郁探探底细,可武警的教练一看派出的两个人都被林郁扔飞了出去,也再顾不了许多,带了人就冲了过来。

    只瞬间,一场群架就干了起来。

    虽然武警人多势众,但毕竟所有一切都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得都来不及让他们问林郁是谁,只能想着先擒下来再说。可他们不知林郁来头,再觉得可疑也不敢轻下狠手,而林郁却早在看他们训练的时候就知道可以把手下得多重。林郁无所顾忌,而武警们处处受限,所以虽然人多,一时间倒都被林郁打倒在地。

    突然咔嚓一声轻响,武警们闻声迅速后退,将林郁团团围住,为首的教练据枪而立,“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林郁看向他,又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枪,突然心情大好。他微微地翘起嘴角,很肯定地道“枪里没有子弹。”

    对方神色不变,“哦,你这样觉得吗”

    林郁笑意加深,“听你拉保险时的声音就知道了。枪里没有子弹。”

    教练听到这句,才微微地变了神色,脸上凝重起来。他知道,不是使枪的老手绝做不到凭声音就能知道枪里有没有子弹,而这样的话,林郁的身份也就变得更加可疑起来。

    这时,程绪从山上滑下来,揉着额头轻叹,“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见到武警们的注意力已经移往他的一边,他无奈地举起手,“别误会,都是自己人。”

    说着,他小心地从衣服兜里掏出军人证,翻给武警们看,“我跟他一起的,我们都是军人。”

    武警们楞了一下,教练走过来,拿过他的军人证仔细地看了一看,上面虽没有标明利刃两字,也没有标是特种部队,但从与一般不同的番号却已知不是常规部队。

    教练也算见多识广,当然自然不再深究,挥手让武警们不用再围着林郁,便跟程绪攀谈起来。

    等程绪跟武警教练闲谈了几句不甚要紧的闲话,回头再找林郁,却发现不知何时,林郁已跟刚刚还跟他拳脚相向的武警们打成一片。武警们自动自发地暂停了训练,将雪地摩托开了出来,正在林郁面前展示。

    而林郁似乎也对雪地摩托极感兴趣,自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便坐了上去,要武警教他怎样驾驶。

    程绪远远地看着,林郁还是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可眼神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只剩下他要专心应对的雪地摩托。

    偶尔不经意地,他会微微地翘起嘴角,那几乎算不上是一个笑容,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光彩夺目。

    程绪微笑,此刻的林郁,让他想起两年多前透过办公室的窗户所看到的那个在操场上专注于奔跑的林郁,虽身处于众人之中,却被他一眼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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