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庄景文的眼睛。
那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前。
任家敬觉得有些纳闷,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庄景文”
“嗯。”
看见任家敬醒了,庄景文才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随口应了一声,眼睛里却全是任家敬看不懂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庄景文先开了口“我看你厨房的柜子里有一瓶酒,就想给你擦擦身子。”
“啊”
任家敬现在才发现,睡衣和睡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下,怪不得凉飕飕的呢。
庄景文弯下腰,把毛巾浸在水里,揉洗了两下之后又拿出来,稍稍拧掉一点水分,抹上任家敬的大腿,从上而下反复擦拭。
只是,在刚刚开始覆上去的时候,任家敬好像听见庄景文说“这里也有”
“嗯”
任家敬努力又使自己更清醒了一些“有什么”
庄景文顿了一下,很快就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你好点没有”
“好些了”任家敬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和大腿。
当看清上面的东西时,任家敬终于想起来了。
这几片地方都有明显的吻痕。
这时候,庄景文也没必要再装不知道,他皱了皱眉头,说“这应该是男人留下来的吧怎么留你一个人在家他不知道你发烧了吗。”
“不不是这样”任家敬艰难地解释说“其实其实我并不愿意昨晚喝醉了酒,我什么都不知道”
庄景文还是沉默地看着任家敬。
把任家敬看得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虽然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但这种心像被油煎似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是谁”
“嗯”
庄景文问“是谁干的”
13四人饭局
任家敬避开庄景文的视线,小声说“别问了”
“到底是谁”
“别问了”任家敬哀求道。
庄景文看了任家敬半天,才说“连我都不能知道吗。”
“不是”
庄景文盯着任家敬,伸出手去一下下帮他捋着头发,声音温和得简直不像是真的“告诉我,是谁”
在这样的气氛里,任家敬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终于张开嘴“是刘赫的儿子”
庄景文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
任家敬觉得很尴尬。
说这个干什么呢。
只是令别人同样觉得为难罢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半晌过后,庄景文才又开了口。
“不知道”
任家敬小声回答说“今天早上我把他打伤了他刚才打电话来,说要告我”
听到这话,庄景文又皱了下眉“够不要脸的。”
任家敬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的人,觉得他是此时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庄景文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想和他来个鱼死网破吗为什么他那么笃定你不会把这事情说出去”
“我我想,还是忍了吧”
说完之后,任家敬自己都觉得特别看不起自己。
他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说“说出去有什么用呢顶多是把他的名声也败掉一些。要是让我父母知道,还不得气坏了还有同事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因为你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了个不那么被人排挤的工作,我不想让这件事再成为话柄”
任家敬说不下去了。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不想被人说闲话”似乎是他从小到大始终都在坚持的准则。
一方面,任家敬一直在守着那些“对错”。告诉自己,这样是对,那样是错。
上大学的时候,每次考试之前都会有很多学生去和任课教师聊天、套题,可是任家敬从来都没去过。他觉得不应该这样做。
而另一方面呢,这也造成了他懦弱的性格。
总是担心别人会怎样看他,畏手畏脚,真让人瞧不上。
“是吗”
庄景文顿了一下,继续说“也好。你是个男人,定罪顶多算侮辱,说不定到最后还会变成两相情愿。这样也好。”
任家敬还是遮着眼睛,不敢看他。
庄景文伸出手,又捋了捋任家敬的头发“我找个商务部的朋友吧,刘赫的儿子应该会卖点面子给他,取消告你的想法。放心,我不会说前因后果,就只说你打了刘赫的儿子,想私下解决,行吗”
“嗯”
任家敬小声问“你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吗”
“嗯。”
庄景文叹了口气“说实话,是。虽然对不起你,但从结果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谢谢你”
“没事。”
之后的几天,任家敬每天都会和庄景文见面。
想起那件事的时间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遗忘了一样。
只有一次,当庄景文告诉任家敬,那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任家敬才觉得又被刺了一下似的疼。
庄景文说,他找了个商务部的人从中间劝了一下,对方已经表示,打人的事就此算了。
当时任家敬低头不语。
庄景文却突然低下头,想要去亲任家敬的唇。
那晚的情景突然涌上来,任家敬本能地一侧头,避了开去。
庄景文好像有点惊讶,但却什么都没说。
任家敬觉得后悔,却又不敢主动去吻那个在他看来高不可攀的男人。
就只是站在那里,垂着头。
幸好庄景文懂他。
并且又不是那种为了面子不肯再次尝试的人。
只过了一小会儿,庄景文就又俯下来。
这回任家敬没有躲。
于是庄景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
这样的时间好像总是过得飞快。
这天晚上上网的时候,庄景文告诉他,最好请那个在中间调停的商务部的人吃一顿饭。
虽然不是多大的忙,意思意思总是应该的。
没想到那个商务部的人还挺能折腾。
“过几天吧”
他说“崇正的小子伤好像还没好。到时把他也叫上。哈哈,相逢一笑泯恩仇吗。我和庄秘书做个中间人,到时候大家喝个几杯,还有什么化解不了的怨哪”
任家敬最怕的就是见刘成君。
偏偏这商务部的人最喜欢的事儿就是牵线搭桥。
再不喜欢也没办法。
幸好,这次庄景文在身边。
刘成君和商务部的那个胖男人一起走进来的时候,任家敬本能地一抖。
庄景文在桌子底下握紧了他的手。
“来来来”
胖男人示意服务员给每个人都满上杯“这小任吗,冲动了点,说明真性情,容易交朋友干了这一杯,之前的事儿之后谁也别提好吧”
“嗯。”
刘成君笑了,用修长的手指摸着杯沿“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任家敬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看了一眼庄景文。
庄景文温柔地笑了笑。
任家敬低头看了看杯子,咬咬嘴唇,而后突然拿起杯子,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往喉咙里倒。
喝完之后,脸就微微地发红。
耳朵里听见庄景文的声音说“我这个朋友,不是很有酒量。”
说着,就把那壶茶转到自己的面前,问“要不要喝点茶”
任家敬点点头。
于是,庄景文拿过任家敬的酒杯,又伸手去拿那个茶壶。
“服务员”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在这时候响起来。
刘成君阴沉着一张脸,说“茶凉了,换一壶。”
服务员纳闷地说“那壶茶是刚沏的”
刘成君立刻就表现出了不耐烦“我让你撤了”
新茶端上来的时候,服务员给每个人都满上了杯。
刘成君心情好像还是很不好。
他一直用阴得吓人的眼神看着任家敬。
把任家敬看得一直都很想逃出去。
然后,在肚子里的酒和茶都存得差不多的时候,任家敬终于有了理由离开这里。
他道了个歉,起身去洗手间。
反正那三个人在饭桌上聊的那些经济啊政治啊之类的话题,他也插不上嘴。
谁知道,刚走进洗手间,门都没等关上,就感觉有一只手猛扯着自己的头发向后一拽“以前看低你了,本事长这了啊我说怎么最近都不见动静,原来靠上别人了能请动商务部的人,那人呢本事应该也不小吧”
任家敬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用力握住对方的手腕,想要将他拉开“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哼。”
刘成君突然松开了手,把任家敬的头向前一推“我说错了怎么着我伤这么长时间,你倒好,这么快就换了个人”
“你发什么疯”
任家敬觉得这孩子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什么叫换了个人”
“我还真以为你和其他那些没本事的人不一样呢。说什么只想靠自己的努力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结果还不是拿自己的屁股换钱”
“滚开”
刘成君又接着说“那天还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看你就是欠被人干他能满足你吗
提起庄景文,任家敬彻底急了。
他红着眼睛说“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庄景文不是你这种人”
“哦”
刘成君眯起眼睛“我这种人”
说着,一把扣住任家敬的下巴“是谁在我这种人身下扭得那么欢”
没等任家敬接话,就把他推到洗手池边上,结结实实地压着。
用下身一下一下轻轻地蹭。
任家敬靠在洗手池边上,伸手一扶,全是水。
“恶心”
“怎么”刘成君笑道“不喜欢我这样弄你”
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只手都搭在大理石的台面上,将任家敬围在那狭小的空间中“如果换成那个男人呢还恶不恶心”
听到对方又提起庄景文,任家敬一个激灵,用尽全身气力一推,对方显然没想到任家敬突然开始反抗,一个措手不及,还真的被他给挣开了。
任家敬扑到门上,拧开把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房间号。
一路摸索着,房间没找回去,倒是找到另外一个洗手间,把刚才没来得及做的事儿给解决了。
出来之后就继续乱转。
这酒店可真够大的
“任家敬”
听到熟悉的声音,任家敬惊喜地一转头,发现是庄景文。
“庄景文你怎么在这里”
庄景文笑了“看你半天没回去,就知道肯定是找不回来了。”
“啊”
任家敬脸有点红“你是特意出来找我的”
“不然呢”
“谢谢你”
任家敬觉得,对于别人来说,朋友出来找,可能是一件特别正常的事儿。
但对于他来说,却是第一次。
以前的每一次“消失”,都不会引起别人任何注意。
他至今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一些男生一起出去踢足球,任家敬也破天荒地参加了活动。
结果刚踢到一半,就有些很壮的男人冲出来说这里不允许外人进来玩耍。
于是大家一哄而散。
任家敬因为逃得慢,被那些男人捉住了。
他们把任家敬一顿暴打。
第二天,当任家敬肿着一张脸走进教室的时候,才发现昨天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还在里面。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的伤口都火烧火燎地疼。
不过细想想,这事儿好像也怪不了别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感。
和庄景文一起回房间之后,好像没过多久,这饭局就散了。
任家敬心里高兴,因为他总能感觉到对面两道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
这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喂”
在庄景文送他回家的路上,任家敬忍不住说“我今天才发现你竟然会抽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都没抽过”
庄景文好像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出两个字“抱歉。”
之后又笑了笑“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确实是不抽的。但是有时候在饭桌上就得陪着别人。递过来的烟不接会显得很另类。”
“没没关系的。”
任家敬赶紧摆了摆手“我就只是随口问一下而已。”
庄景文又斜瞥了一眼任家敬,半开玩笑似地说“如果你不喜欢,那以后我尽量不抽。这样满意吗”
“啊”
听到这话,任家敬有些呆住了。
就算他再笨,也明白话里边的暧昧。
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些什么。
正常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呢
任家敬真的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瞪圆了眼睛,看着庄景文的侧脸,几次想说话,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庄景文从反光镜里看着这样的任家敬,温和地笑了笑。
最后,到了家门前的时候,庄景文拔了车钥匙,好像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不请我上去坐坐”
“啊”
被他这么一说,任家敬也觉得,被人辛苦送回来,确实应该留人喝一杯茶什么的再走。
想到这,任家敬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没想到我家里还有些茶,都是些便宜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来我家看看吧。”
但是任家敬想错了。
庄景文好像并不想喝茶。
在他把杯子放到桌上,往里面撒茶叶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自己。
把任家敬吓了一大跳。
手一松,茶叶罐落在桌上,发出“咣”的一声响。
“怎么这么惊讶”
庄景文笑着说“我说要上来的时候,你难道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任家敬真的不明白。
他有些微弱地挣扎着。
“你知道吗”
庄景文从身后一下一下地亲着任家敬的耳朵“我喜欢你啊。”
任家敬从脖子到耳朵,全红了起来。
站在那里,任凭对方的两只手全从衬衣底下钻了进来,在自己胸前轻轻地揉捏。
他想,如果两个人互相说出自己的喜欢,就说明,是一对恋人了吧。
恋人的话,做这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喂庄庄景文。”
任家敬按下那在自己衣服里面动作的手“你你先听我说。那个除了父母之外,从来都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过”
14确定关系
庄景文咬上任家敬的脖子,说“我会一直这样对你。”
任家敬眼眶一热,眼泪好像都快要扑出来。
他赶紧仰起头,睁大眼睛,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丢人的东西又给压下去。
“真的吗”任家敬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
“少看轻自己。”
庄景文把任家敬衬衣上的扣子一颗一颗的全都解开“记住我的心意就好,别管别人怎么想。说起来你还真是够古板的呢,竟然连最上边的扣子都要扣紧。”
“是是吗”
任家敬又开始觉得窘迫了“别人都是不扣的吗我没太注意”
庄景文笑了一声,轻轻一扯,把任家敬的衬衣全脱了下来。
任家敬转过身,面对着庄景文,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幸好也不需要做什么。
刚揪住自己的裤缝,庄景文就探过手,一边抽着他的皮带,一边说“皮带也很老式看起来真旧用了不少年了吧”
“嗯”
任家敬小声回答“至少四年多了”
“你真可爱。”
“嗯”
最后被压在床上的时候,任家敬也不太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并不是很想做。
唯一一次的经历实在不能说美好。
可是庄景文想要。
所以,更大的原因可能还是不想令庄景文觉得扫兴。
他怕庄景文对自己的喜欢会一点点退却。
这种近似于讨好的令他觉得卑微。
庄景文好像更喜欢从背后进入。
一波一波的进攻让任家敬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唔”
想到这套房子里其他的房间还有室友们在住,任家敬就只好拼命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庄景文看起来斯文优雅,到了床上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你你轻点。”
任家敬说“床板磕到墙的声音会被别人听到”
庄景文停了一下,轻轻喘着气说“没事不会”
“怎么不会”任家敬继续坚持说“还是还是轻一点吧我怕会有声音”
庄景文好像有些无奈。
他迈开腿下了地,一把就将单人床连带着上边的人扯出离墙至少有二十厘米远。
然后他也不再上去。
就站在床沿边上,拍了一下任家敬,说“这回行了吧。转过来,屁股抬高,对着我。”
“嗯”
任家敬完全照着他的话去做,同时抱着枕头,把头埋在里面,根本不敢让身后的人看见他的脸。
他怕那个人会觉得他很随便。
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任家敬也不太清楚。
只记得最后又被对方翻了过来,枕头也被扯走垫在腰下。
这样的姿势让他觉得稍微轻松一些。
“自己去洗澡行吗”
结束之后,庄景文好像有些随意地摸着任家敬的大腿“你不是不想让室友们看见吗。”
“嗯”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自己一个人行吗”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