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伊,育幼院能从两年前的危机中挺过来,都是靠你。”
“说什么话,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当时不是也捐款了吗”
“哪里有你捐得多,院长都告诉我了。”
“我们在那里长大,尽一点力也是应该的,对了,我想去喝酒,你要不要陪我”
转过头,裴安伊神色间带着兴奋,看得王申心头一跳。
“为什么想喝酒我记得你酒量不好。”
“就是想喝嘛,走啦走啦,我记得前面就有个不错的酒吧。”拉住王申的手臂,裴安伊拖着他往酒吧走。
很多情绪,平时压抑得太深了,深得几乎使他疯狂。
他需要发泄,借酒浇愁,只有喝醉了,才能毫无顾忌地大哭大笑,也只有在大家都醉了的地方,才不会有人嘲笑他。
王申自然不知道他心里有这么多事,只当他是一时兴起。
两人进了酒吧,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裴安伊拖着王申到吧台边,叫了两大杯啤酒。
酒杯刚递过来,他就抓起来,喝了大大一口。
“喂,小伊,喝慢一点啊。”王申急了。这样喝,不是一会就倒了
裴安伊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孩子气地嘟着嘴,“慢什么啊,来这种地方就是要喝,小申,你也喝啊。”说着,又灌了一大口下去。
王申反而不敢喝了,要是两个人都醉倒了,待会谁送他们回去
裴安伊一连喝了两大杯,喝得太快,心脏开始剧烈地跳起来,脸颊滚烫,脑子也有些不清楚了。
他抓着王申的手臂,泛着水光的眼睛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模糊地呢喃起来,“小申我跟你说爱一个人很痛苦的还是不要去爱人比较幸福
“两年多了,我都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爱上他的了只知道,被他抱着的时候,身体就会很热听他说话的时候,心里会很开心一直一直都只想和他在一起”
说到这里,他神色迷离地放开了王申,又喝了半杯酒,趴倒在桌子上,自言自语,“裴安伊你这个贱人别人不爱你,你还傻得放不下干什么我们来约定过了今天,就再也不想那个人了,好不好
“裴安伊再也不想了,好不好嗯就这么决定了,忘记那些事,等事情办好了,就离开。”
他突然笑了起来,撑起身体,把剩下的半杯酒又一口气喝了下去。
难怪别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心情不好的时候,根本用不了多少酒精,就能醉得迷乱。
王申心疼地看着他,想劝他别喝了,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他从来不知道,裴安伊过得这么累、爱得这么惨。
小时候,裴安伊总是最为别人着想的那个,有好吃的东西都先让给年纪小的弟弟妹妹,有人来领养孩子,他也总是把机会让给别人。
后来长大了,他放弃读大学,出去打工赚钱补贴院里的开销。
再后来育幼院被拆,大家没地方住的时候,他又送来钱,帮大家找安置的地方。
这次育幼院得以重建,也是他出的钱。
王申以前不明白,裴安伊哪里来这么多钱,现在知道他跟施炜在一起,也就想得通了。
可是他没想到,裴安伊愉快的表面之下,还藏着这么多辛酸。
他突然有点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想到要追裴安伊原本以为,一直留在育幼院的裴安伊,能等自己强到可以保护他的那一天。
可好强的裴安伊除了每个月送钱回去,却一直没告诉大家他在做什么,就算是对自己,也只是模糊地说在外面找了份不错的工作。
这削瘦的肩膀上压着那么重的担子,自己却一直没办法帮他,甚至没发现他的异状。
裴安伊倒在吧台上,嘴里还在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手臂不时敲打自己的脑袋。
“小伊,别喝了,我送你回去吧。”王申忍不住拉起裴安伊,想带他走。
裴安伊神志不清地哼着,因酒醉而踉跄的脚一歪,整个人扑到王申身上,差点把王申也撞倒。
他晃着脑袋,抬起头,眸子里的水波荡漾得仿佛真要流出水来。
“小伊”紧抱这样的裴安伊,王申皱紧了眉。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强硬地把裴安伊从他怀里拽走。
“喂”王申猛地站起身,一抬头,却看到是施炜,顿时僵住了。
施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半点平日温和的模样。
他正揽着裴安伊的腰,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那种强烈的独占欲,让王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位副总从进公司开始到现在,从没听说他有交往的女友,而且向来脾气温和,谁会想到,他有如此霸道的一面,而且还是在感情上。
“施炜你这个混蛋”裴安伊突然睁开迷蒙的眼睛,用手指戳了戳施炜的肩膀,含糊地骂道。骂完,他便咕哝着闭起眼,竟然睡着了。
施炜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朝酒吧外走,经过王申身边时,冷冷扔下一句话,“他是我的人,你少碰。”
那句话明明很轻,却压过了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直传进王申耳中,仿佛拿着喇叭在他耳边吼一般。
王申怔怔地看着施炜抱着裴安伊离开,僵硬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走出酒吧,施炜把怀里的人扔进车后座,然后用力关上车门,自己站在车子外面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在他们离开公司之后,他就一直跟着他们。
心里终究是放不下,忍不住想,裴安伊到底和王申在一起做什么。
在餐厅外时,他还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反正他们去吃饭也做不了什么,但一进了酒吧,他就坐不住了。
很没出息地冲了进去,结果就看到醉倒了的裴安伊整个人偎在王申怀里。
他很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抽完烟,尼古丁的味道充斥在体内,烟气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却让他觉得终于稍微消了些气。
这样不知道算不算是自虐
上了车,看到裴安伊在后座上睡得很沉,施炜拧着眉心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带他回家。
到了门口,好不容易把人扶上楼,结果刚进家门,裴安伊就拉着他的衬衫吐了起来。
浓重的酒气伴着呕吐物的臭味扑鼻而来,让施炜一阵恶心,差点跟着裴安伊一起吐。
酸臭的秽物不但沾了他一身,还毁了玄关的地毯。施炜顿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但是事已至此,再埋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认命地把人抱到浴室,再把两人身上的衣服扔进垃圾袋。
放了一整个浴缸的热水让裴安伊泡着,他再回头去清理玄关。
施炜这辈子还没做过这种事,如今忍不住在心里咬牙骂着。
等他清理好一切后走进浴室,一股酸臭味又迎面扑了过来,原来是裴安伊趴在浴缸旁边,又吐过了。
“裴安伊你这个混蛋不会喝酒你喝什么喝”
施炜火大地冲过去,抓着裴安伊的头发想摇醒他,但看到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布满红晕,又一脸难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就发不出来了。
“裴安伊,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这样一句话突然传进脑海中,裴安伊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人很难受,胃痛、头痛、肌肉痛,嘴里更是苦得不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很难过,然后听到那句话,觉得更加难过。
“欠我谁欠我我倒希望有个人来欠我的”抹了抹嘴,他呜咽地说着,结果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是他欠施炜的吗也许不光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不然,怎么这辈子还了这么久,都没有还清呢
施炜正在冲去地上的秽物,猛然听到这句话,惊讶地转头,却看到裴安伊又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拿杯子装来了水,拉起裴安伊,强迫他喝水,“喂,漱漱口再睡。”
裴安伊喝了一口水,然后吐出来,吐得歪歪斜斜,把施炜刚冲干净的瓷砖又弄脏了。
他低咒了一声,仍又给他喂了一口,让他把嘴巴漱干净。
等他为裴安伊洗了澡、换上睡衣,抱进房间安置,再去打扫浴室,全部忙完,已经快三点了。
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在梦里仍紧紧皱着眉,整个人蜷缩成自我保护的姿态。
施炜爬上床,轻轻把他拉过来,让他在自己怀里躺好。
“也许,我们是互相欠着对方,也不一定”揽好怀里的人,他伸手轻轻抚平裴安伊皱着的眉,叹了口气。
银色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床头,落下一片明亮却清冷的光辉。
而床上的两个人,明明身体靠得那么近,心,却根本碰不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裴安伊只觉得头疼得快要裂开了。
宿醉的痛苦彻底折磨着他,连一丁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他皱紧眉,死死按着太阳穴,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可这陌生的疼痛,还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舒缓。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挣扎间,有人拉开了他的手,裴安伊一惊,猛然转头,竟看到施炜正拿着杯子站在床边。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了。
“热蜂蜜水,喝了会好一些。”施炜的声音冷淡且面无表情地说着。
裴安伊没有去想施炜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已经学会了冷静地接受所有和施炜有关的事。
他坐起身,接过杯子,把甜甜的蜜水灌了下去。
“咳咳”因为手拿不稳又喝得太急,被呛到一大口,裴安伊猛地咳嗽起来。
施炜见状,伸手拿回杯子,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又是这样突然的温柔,裴安伊皱起眉,等咳停了,转头看向施炜,“副总,谢谢你,我没事了,你也该去上班了。”
看墙上的钟,已经九点多了,他怎么还在家里
施炜却不急,在床边坐下,看着他问“昨天到底为什么去喝酒”
听着他昨晚的那些呢喃,即使施炜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也知道裴安伊是因为自己才跑去买醉的,可是,为什么呢
“那么,施炜,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在问你,不要扯到我身上。”
对于这样的回答,裴安伊只能勾起嘴角苦笑。
等了几分钟,见他不答话,施炜站了起来,“不说算了,计划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你就跟着我一起看结局吧。”
“施炜,你真的不打算停手吗”
“不。”
“我知道了。”
第八章
一切正如施炜所说,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
当刻意埋下的所有炸弹同时爆炸,新语的崩溃,只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
先是天豪公司在新语交货前一日突然宣布倒闭,以至于五千万元货物无处可交,而且除了一千万订金之外,剩余款项不可能再要回。
其次,与德隆电子的合作案进行到后半,财务人员才发现资金少了一千万,而且一时之间竟查不出资金的去向。
德隆因此终止合作,并要求新语对资金短缺的事做出解释。
因为这两件事,新语的股价连续三天跌停,市场信誉大跌,先前因看好新语而买了股票的投资人骂声四起。原本预定要合作的一些公司,也纷纷提出停止合作。
如此一来,更使新语在刹那间濒临倒闭的危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解释清楚”紧急董事会议上,久未露面的顾氏前总裁顾恒的父亲顾严明,将一叠报告扔在桌上,大发雷霆。
在他对面,坐着顾恒和施炜,还有新语的高层干部。
“很抱歉,我们会尽快查出那一千万资金的去向,至于天豪公司的订单,销售部会想办法处理。”
“想办法怎么想办法这批货都是过期产品,这种订单你们怎么会接做生意完全不动脑子的吗”顾严明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半晌后,凌厉的视线转向了从进会议室以来,就一言不发的顾恒。
“顾恒,公司交给你,你是怎么管理的顾氏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这次你打算怎么向董事会交代”
顾恒原本垂着眼眸,听到这句话才抬起了眼,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下周政府竞标结束,我会给董事会一个交代,只要我们能拿下竞标,所有的事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恒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就连坐在他身边的施炜,也揣测不出他的想法。
但是对他来说,不管顾恒在想什么,都无法改变他的计划正在成功的事实。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目前掌控新语的人并不是顾恒,而是他。
“总裁,不好了”在一片沉默中,从门口传来的急切嗓音异常清晰,顾恒微微皱起眉,不悦地看向自己那位不懂规矩,在会议中途冲进来的秘书。
“赵氏电子突然提前公布他们的参选作品,竟然和新语准备的作品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啊”
秘书已经顾不上顾恒的不悦了,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手足无措,除了跑来告诉顾恒,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什么”新语的所有干部都惊讶地站了起来,还坐在原位的,只有微挑起眉的顾恒,和装出惊讶表情的施炜。
“顾恒,我想,看来你又多欠董事会一个解释。”听了这个消息,顾严明神色冰冷地看着顾恒,丢下这句话后,一脸怒意地走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很快陷入混乱,新语的人都在说着“怎么可能”之类的话。
没一会儿顾恒就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停止议论,呆呆地看着他。
“都回去工作吧,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还没有输。”他看着干部们,缓缓开了口。
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输了。
在赵氏已经提前公开的情况下,新语这款相似度达到百分之八十的作品,只会被认为是模仿或者抄袭,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准备新的参选作品。
退一万步说,就算政府知道这项作品是新语先开发的,但是新语的资料已经外泄,别的公司拿到了资料,一样有能力将项目做好。
以新语现在面临诸多问题的状况,政府也无法放心的把这个工程交给新语。这等于新语花大钱买了三个高级工程师的作品,却将所有成果都拱手让人。
“内奸,一定是有内奸,太过分了,怎么能做这种事”业务主任愤怒地开了口,其他人也很快附和起来。
“没错,查出来是谁的话,一定不能放过他”
“我现在就去查是谁”
一团乱的会议室内,只有顾恒神色平静。他沉默地听着大家的议论,好一会儿后,再度开口,“这件事的调查我会亲自来做,现在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去参加竞标,至少在表面上不能露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总裁”
“别说了,就这样决定了,这次的事,由我负责向董事会交代。”说完,顾恒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之后的几天公司的气氛低迷,所有人都忐忑地等待着投标日到来,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将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
竞标前一日下午,施炜去开例会,裴安伊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工作。
非常安静的空间,被忽然跑进来的王申打破了宁静。
裴安伊从文件中抬起头,看到王申脸色难看,不禁疑惑地问“小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新语的参选作品资料,是不是你泄露给赵氏的”王申走过来,两手撑在他的桌子上,艰难地问着。
有一瞬间,裴安伊有种被人拿着冰水从头顶浇下的感觉。
虽然之前他就知道施炜的目的,但当王申真的问出这句质疑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你觉得呢”没有回答问题,裴安伊只是放下笔,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好友。
“我我那天在车上,后来看到赵明走出饭店,我不想往那方面想的,可是”
“可是,忍不住是吗”
“是的,所以,小伊你给我一个答案吧,求求你,这几天我被这件事折磨得快要发疯了”王申说着,边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
裴安伊站起身,轻轻拉开他折磨着自己头发的手,“小申,你真的要听我说吗”
“我要。”
“那么,是我做的。”
王申彻底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安伊,那表情简直像吞了只蟑螂一般。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施炜走进来,嘴里说着“裴安伊,走了,今”他后面的话因为看到王申和裴安伊之间对峙的局面而消失了。
王申低下头,不断起伏的胸膛显示他正在极力克制自己,好一会儿后,他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看了裴安伊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跟施炜打招呼,整个人失魂落魄。
施炜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向裴安伊,深邃的眸光中带着愉快。
“我们走吧,今天好好庆祝一下。”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他微笑着说了一句。
裴安伊点点头,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资料,跟着施炜离开。
两人去了前两年常去的餐厅,建筑在水上,四面都是玻璃墙,坐在窗边可以清楚地看到整片美丽的湖景,晚上还会有彩色喷泉围绕着餐厅,相当有气氛。
裴安伊喜欢这里,不是因为它的华美,而是因为施炜第一次带他来的时候,说过他的眼睛很像那片湖。
清澈、平静、泛着水光,让人只是看着,就想吻上。
也是在那里,施炜第一次亲吻他的眼睛,很温柔的吻,如今已隐没在时光的洪流中,却让他一直无法忘记。
今天,施炜再度带他来到这家餐厅,而且夸张地包了场。
安静的餐厅中点着烛光,轻柔音乐流泻着,服务生送上了预先点好的餐点。
“你很高兴。”举起高脚杯,裴安伊轻晃着杯中的酒红色液体,轻笑着说。
施炜笑了笑,镜片后的眸子在烛光中显得温柔,“那当然。”
“那么,先恭喜你。”
“谢谢。”
喝下一杯红酒,吃了点菜,这样让人心醉的美好气氛,在他们之间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
裴安伊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魅惑的浅笑,眼波中流转的水光盈盈、明亮动人,“那么,你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施炜抿着唇,看着他笑,“为什么你对这个问题这么执着”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个人这么执着呢”
“难道两者之间存在着必然联系”
“似乎可以这么说吧。”
“我只是要拿回我应得的。”
听着这句话,裴安伊嘴角的笑容似乎变深了些,他直直看着施炜的眼睛里带着媚意,微眯起眼,仿佛在放电一般。
施炜觉得身体变得有点热,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现在在餐厅里,他很可能会把裴安伊扑倒在餐桌上。
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力。
“你的把持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注意到他的眼神,举起红酒,裴安伊笑得很具诱惑力。
施炜看着他,瞬间有些出神,脑海中不知为什么突然浮现出两年前他们初识时裴安伊的样子。
那个单纯迟钝、浑身颤抖,脸上布满恐惧的大男孩,什么时候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又是什么时候,他身上的某些光芒,在自己的磨损下,逐渐消失了
施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他暂时还不知那种感觉到底代表什么。
“施炜,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把我留在身边,到底是因为真心喜欢我,还是因为我不麻烦,可以有个让你放心的床伴”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但却问倒了施炜,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喜欢才会上床,上床了,自然是喜欢的。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维持了两年多,不是随便的一夜情。
所以,他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裴安伊等了他很久,看他还是皱着眉,不由得笑出了声,“好了,别想了,我看你也不像想得出答案的样子。”
“搞了半天,你故意耍我”
“难得有机会可以耍你,你也难得愿意被我耍,不是吗”
“是,不过,耍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让裴安伊又笑了起来,他笑得很夸张,几乎笑出了眼泪,施炜无奈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
“今晚十二点前,我都是属于你的,过了十二点,灰姑娘的魔法会消失,所以你要保证在那之前送我回家。”他一边说着这种挑逗人心的话,一边站起来走到施炜身边,身子一转,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施炜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恶劣地在他的臀部上捏了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十二点前回家”
“明天就是竞标日子,我可不想顶着黑眼圈去看你获得最后的胜利。”
裴安伊在他的耳边轻喃着,温热的气息落在施炜的耳朵上,让他觉得血液开始沸腾了。
掌握着他所有变化的裴安伊轻笑着,手指顺着施炜的身体往下滑,最后隔着西装裤摸上了已经微微抬头的部位。
“所以我还是要问,你的把持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一边恶意地刺激着不断变热的部位,一边巧笑着继续在施炜耳边吐出诱惑的气息,裴安伊对于如何挑逗他,早已驾轻就熟。
“你打算在这里”施炜嘴上询问着,手却已经从下摆探进了裴安伊的衬衫内,径自覆上了他胸前的突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说起来,很久没有打过野战了,偶尔刺激一下也不错。裴安伊这么想着。
“很可惜,我介意。”施炜咬牙在他身边说。开什么玩笑,怀里的人只有自己能看,这里虽然没有人,但难保玻璃墙外没人拿着望远镜啊。
“那么,现在就走”
“去车上。”施炜说着,重重捏了裴安伊一下,惹得他低叫一声后才拉起他,把钱扔到桌上,一起离开了餐厅。
地下停车场里一片寂静,但是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有极轻的呻吟声流泻在空气中,声音的源头是一辆停在角落里的高级轿车。
狭小的空间内,正不断起伏的人口中发出愉悦的低叫声,他的手紧紧搂着身下男人的脖子,双腿大张着跨坐在男人身上,纤瘦的腰杆支撑着身体,坐在男人胯部的臀部上下滑动着。
白色的衬衫斜挂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施炜舔着他胸前挺立的果实,一阵阵战栗的快感便从接到刺激的乳尖沿着神经末梢窜进脑中。
裴安伊闭着眼睛,放任自己彻底沉沦在这场欲潮中,难耐之下,他用力抓着身下男人的肩膀,指甲在肩上抓出了道道红痕。
身体热得仿佛要融化了,之前喝下的酒精在这时候充分发挥了作用,把他的身体彻底染成粉红色,胸前的果实在再三玩弄下硬邦邦地挺立着,硬烫的分身更是因为在起伏中不断与施炜强健的腹肌磨擦而变硬。
被坚挺分身彻底填满的后庭传来阵阵酥麻快感,带着两人一步步攀向情欲的高峰,似乎是不能满足于这样的动作幅度,男人在一声低吼之后,抓住了裴安伊的腰,开始激烈动作起来。
激烈的碰撞使体内的分身每一次都顶到最深处,充满了力量的刺激,让裴安伊忍不住放声叫了起来。
太深了、太快了,裴安伊想喊停,却喊不出来,每一次男人像是要离开他的身体时,他就忍不住想颤抖。
太渴望这样的激情了,太渴望和这个人在一起了,他想,那就是他最大的悲哀,也是他无法得到对方的原因吧。
“啊好深嗯啊”
可是,他已经无法也无力去改变这样的事实,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有在这最后的夜晚,将自己满腔的热情全部化成热力,融入这场性爱里去。
“施炜啊用力”
做到后来,明明已经觉得后庭有些无法承受,明明已经感觉到疼痛,他却还是一味地紧紧抱着男人,央求着对方的给予。
他想,他是真的中毒太深了,中了这男人的毒,恐怕要直到毁了自己,才能解毒。
施炜卖力地加大力道,硬烫的凶器几乎要把他顶穿,从身上蒸腾而出的热度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甚至超过了车窗外的热浪。
施炜加快了速度,几个大力的冲刺后,激情一古脑的全部喷射出来。
裴安伊也颤抖着射出了滚烫的欲液,沾到了两人的腹部。
两人都无力地喘息着,裴安伊把头靠在施炜肩膀上,汗水顺着头发不断往下滴在施炜肩上。
“好了,魔法要结束了,送我回去吧。”轻声呢喃着,裴安伊撑起身体,让施炜用纸巾为他擦拭下体。
车内的空间实在太窄,对他们两个大男人来说行动困难,施炜费了不少时间才为彼此清理干净,纸巾上精液的味道浓得让裴安伊觉得脸颊有些烫,便将头靠在施炜的肩上,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耳朵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伴着冰凉的感觉,突兀地刺了进来。裴安伊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施炜正专心地看着他的耳朵,在为他戴什么东西。
“我在伦敦给你买的耳针,回来后一直忘记送给你。”帮他戴好了左耳,施炜边说着,边拉过他的手,把另一个耳针连着盒子一起塞到他手里。
裴安伊新鲜地把玩着盒子,看着施炜轻笑起来,“钻石耳针难道是珍宝街的”
“嗯,你知道”
“知道,这个该不会是传说中会给恋人带来好运的耳针吧”
“据说分开戴在两个人耳朵上的话,就算吵架也不会分手,就算分开了也能重聚,不过,只是为了吸引顾客的噱头吧。”
“你不信”
“你信”
他但笑不语,捧着盒子看了半天,只剩一个的耳针静静躺在盒中,上面被雕琢成菱形的钻石闪闪发光,很好看。
整理好衣服,施炜开车送他回家。
路上,裴安伊睁大着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施炜觉得有些不习惯,刚才激情的余韵还留在身体里,头脑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他是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看裴安伊似乎很累的样子,他又有点说不出口。
“累了吧你先睡,到了我叫你。”
“不累,很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什么都不想了,我很珍惜现在的安静。”
“那你平时都在想什么”
“不告诉你。”
虽然想装出认真的脸,只是裴安伊说完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施炜伸手捏捏他的脸,眼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到了公寓楼下,裴安伊微笑着跟施炜道了别,下了车,又朝他挥挥手。
“明天早上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了,你要提早到会场,我还想多睡会呢。”
“那好,明天会场见。”
“嗯,晚安。”
施炜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掉转车头,回家去了。
直到红色的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夜色中,裴安伊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夜幕下,他瘦削的身体渐渐佝偻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他的嘴里泄出,将整片夜空都染上了悲伤的味道。
过了十二点,灰姑娘的魔法将彻底消失。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明媚得让人只是看一眼天空,就觉得心情无比愉快。
施炜到达竞标会场后很快找到了新语的另一个负责人,两个人签到之后,将作品和计划书交到了指定的地点。
在和其他参选公司的负责人寒暄时,施炜察觉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前来参加竞标的公司远远少于之前公布的申请公司,而且不少公司明明来了,却没有带上产品。
竞标会是十点开始,九点半起,除了已经入场的参选公司负责人外,其他相关人员也开始陆续入场。
施炜站在阳台上看着场内,突然,两名记者间的一段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顾氏现任总裁虽然年轻,还真的挺有两把刷子,连续几个跌停板被他一夜就扳回来了。”
“可不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德隆竟然同意继续合作,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听说顾氏最近要进行资产重组,新语公司恐怕是改革重点吧。”
“嗯,就看今天的竞标了,不过之前有人传出风声,新语的参选作品资料外泄,可能有些麻烦。”
“什么啊你还不知道这次的得标者都已经内定好了,就是新语”
“什么真的不是说新语的资料都外泄了吗”
“外泄又怎么样听说顾总裁早就掌握一切了,那个把资料外泄的人,说不定就是他安排的呢。”
“竟然有这种事”
“赵氏电子今天没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被顾氏告上法庭啦”
才听到这里,施炜已无法继续保持镇定,他快步走到阳台上,用手机上网,果然看到网路上已经出现了德隆电子将继续和新语合作的消息。
另一方面,在经过几天大跌之后,新语的股价今天绝地反弹,一开盘便涨停。
这是怎么回事施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濒临崩盘的新语,会在一夜之间复活了
虽然网路上还没有出现顾氏状告赵氏的消息,但刚才那个记者的话,恐怕是真的。
正诧异间,外面会场中传来阵阵掌声。竞标要开始了,施炜只得返回场内。
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他没有找到裴安伊的影子。
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施炜脸上没有表情,一直冷冷看着竞标过程。
三个多小时的竞标进行得很顺利,虽然各公司的代表都很强,但是最终因为设计不如新语,吃了败仗。
而赵氏,确实如那位记者所说,没有出席。
竞标的结果由新语拔得头筹,拿下了这个案子。
在四周一片贺喜声中,施炜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是那位记者的一句话。
听说其实顾总裁早就掌握一切了,那个把资料外泄的人,说不定就是他安排的呢说不定就是他安排的呢
握紧了拳,他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离开了会场。
开车往裴安伊家去的时候,他觉得胸腔里的一股火正熊熊燃烧着。
第九章
施炜冲上楼,见裴安伊的房门大开着。他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安静的客厅里,物品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但是施炜一眼就发现,那些属于裴安伊的私人物品不见了。
“安伊裴安伊”他站在客厅里,大声叫着裴安伊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屋子里安静极了,连回声都不曾激起一丁点。
这时候,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很稳很轻。
施炜悬着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奔过去,对着过来的人喊,“裴安伊,你跑到哪里去了”
可出现在眼前的人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俊美非凡、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而那他绝不会错认,永远淡漠无波的深邃眼眸正直直看着自己。
“阿炜,很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