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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第9节

作者:菊文字 字数:19897 更新:2021-12-22 16:31:06

    陈京萍拗不过她妈,又嘟囔了一阵才打过去,可是电话通了很久才有人听。

    陈京萍说“我不想给你打,是咱妈非让我跟你说,让你别乱跑,道不好,回家来。”

    “哦。”陈建林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医院。”

    当车子飘移着滑出去,对面车灯刺目,有那么一瞬间陈建林还以为自己到此为止了。结果惊魂五秒之后车子一头冲进旁边的绿化带,保险杠什么的不用说了,车前盖下面飘出来的不知道是水雾还是烟雾,雨刷也受了刺激唰唰整齐划一地卖力摆动。

    陈建林伏在方向盘上,过了一阵才缓缓抬起头,眼前阵阵发黑,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往下滑,他整个人晕头涨脑手脚发软,直到有人敲他的车窗,他才打开车门缓缓迈步出来,可是不及说话就忍不住扶着车大吐后来才知道是脑震荡。

    电话里陈建林好容易让陈母相信他并没有在车祸中缺胳膊断腿,然后又商定此事应瞒着有脑血管病的陈父,只让陈京萍去医院帮着料理善后。

    “不要告诉彦清。”都脑震荡了他还不忘叮嘱。

    陈京萍赶到医院,大夫检查后说基本上是中级的脑震荡,养好了不会有落下什么大毛病,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的手伤得有点重,明天最好拍个片子,暂时先在急诊室观察一晚上,。

    之后陈建林吐了数次,昏昏沉沉的,终于因为困倦睡死在急诊室的病房上。

    陈京萍守了好一阵,陈建林只是睡,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她又困又累,想到明天还有早会,不觉心生怨气,便到走廊里打电话给彦清。

    彦清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平静,好像没事人的样子,她心里就更气。她凭什么为了他们家的烂事挨累受冻的,

    25、第章

    而始作俑者却好好地呆在自己家里,事后只要推说自己不知道就算了。

    她用了种很尖酸的语气告诉对方陈建林车祸脑震荡入院的事,彦清那边终于有了波动,吓得几乎说不出话,她心里才舒服了些。

    不到半小时,彦清就拿着大旅行包,里面大概塞满了住院用的东西,出现在病房。

    陈京萍把他拉到外面,先是问“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出车祸”

    彦清不吱声。

    陈京萍又说“你们为什么吵架”

    彦清面有愧色,却仍旧不说话,陈京萍说“我是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命都不要了。你们俩人的事我也不爱打听,不过我既然是他姐姐,就多嘴几句。你们俩的关系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不过怎么也是因为有感情才在一起的吧也算是个固定的伴儿。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对对方忠诚,我们家的人在这方面都是死心眼,爱一个人就是全部,不会朝三暮四不三不四那一套”

    彦清心里很乱,由着她说,几乎没听进去,他心里只挂念着里面昏睡的陈建林,他是不是醒了,是不是渴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陈京萍说了一通之后收尾,叹气道“他本来不让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还是得给你们机会,另外你照顾他比较方便。”

    彦清这次听懂了,说“萍姐你去吧,这里我可以的。建林醒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陈京萍走后,彦清回到病床前。他看着陈建林和衣躺在医院单薄的被子下,脸色苍白,额头上绑着绷带。他想用手抚平这男人昏睡中仍皱紧的眉头,然而手指在离陈建林眉眼两厘米的时候被打断,急诊室冲进来一帮人,是一群打群架的少年,衣衫不整血流满面态度嚣张,骂完仇人骂大夫。

    彦清收回手,老实地守着陈建林坐着,背对着那帮人,摸着陈建林裹满纱布的手,红了眼圈,默默地流眼泪。

    凌晨,陈建林醒了,他用手挡了下昼亮的灯光,一时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头很疼,嘴巴很干,略动一动他嘶嘶地抽着气,彦清立刻凑近了,把准备好的水喂给他喝。

    知道彦清在身边陈建林心里莫名安定,身上的痛苦也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了,可是三分钟后他的记忆恢复了,思维清晰了,他冷淡地说“你怎么在这”

    26、第章

    你怎么在这里这并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因为萍姐给我打电话,因为你受了伤躺在这里,因为我不能放着不管很多很多的因为,可是此刻说出来是多么地不合时宜。

    彦清的眼圈还红着,人有点点讪讪的、呆呆的,突然低声嗫嚅着“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给你的”

    陈建林一听这话本来已经平静些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他忍着太阳穴一突突的激痛大吼“你还跟我谈钱好吧就算你想还又拿什么还”

    旁边在嚣张吵闹的问题少年们被这大叔的突然爆发给瞬间震住,纷纷噤声注目。

    彦清的肩膀抖了抖,“我、我会把店兑出去”

    陈建林拍着被子大声说“兑出去你那个小面包店值多少钱店面又不是买下来的,是租的而已。里面的设备和你堆在仓库的面粉能买多少钱三十万还是五十万”

    彦清左手捏着右手,弯着腰,手肘支在膝盖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问题少年们又恢复了各种喧嚣。

    陈建林简直头疼欲裂了,“再说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我现在不想跟你谈钱,谈钱伤感情”

    他抱着头翻来覆去。

    彦清忙叫医生来看。

    这晚剩下的时间他俩果真没谈关于钱的事,也没有谈别的事情。彦清怕刺激陈建林,他默默地做这做那,或者呆呆地守着昏睡的陈建林。

    天刚亮陈母就带着一保温饭盒的粥赶来,老太太不放心。见了彦清她脸色不是很好,心里把儿子的受伤怪在他身上,不过看在他守了一晚上的份上暂时压下气,只问陈建林现在的状况。

    彦清说“我问过值班大夫,说是轻微脑震荡,过了今晚没什么事可以回家养着。”

    陈母说“脑震荡可大可小,还有人是事后一年才出现后遗症,可得好好养着,不然一辈子遭罪。”

    彦清点头,“我会在家照顾他。”

    陈母露出点不悦的意思,说“你方便吗如果不行的话就让建林回我家来吧。”

    彦清又有点呆呆的,不懂的样子。

    陈母叹气说“小清啊,不是我当老人的多事,你告诉我昨天你和建林为啥吵架了你们这样我能不担心吗”

    彦清说“陈婶,我们你还是问建林的意思吧。”

    陈建林醒来,医生来确诊没有大问题可以出院,陈母果真问陈建林回哪个家。

    陈建林看了看彦清,彦清正在一旁整理东西,把杯子什么的一样样放回旅行袋。

    陈母又问“你看你到底想回哪你这伤得养,不能动气,要不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陈建林说“我回家。”

    陈母刚要松口气,又问“哪个家”

    陈建林说“我回我家,我自己家。”

    陈母啧了一声,皱眉,没说什么,心里想养孩子又什么用,个个任性,操不完的心。

    所幸给手拍了片子后发现骨头并没什么,软组织挫伤之类的是避免不了了,开些了些药就正式出院了。

    这天姓陈的遭了罪的并非陈建林一人,还有一个被忽视了的年轻人陈安迪。

    他没人管了。

    昨天晚上他目睹了家里大人的争执之后给他奶奶打了报告,然后就在略微的不安中睡了,也没做梦什么的,睡眠质量好到早上一睁眼都睡过头的程度。

    自然醒之后陈安迪抻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看表,然后直接从床上跳下来,急吼吼地往胖腿上套裤子,“彦叔彦叔你怎么不叫我”他大声喊。

    然而他彦叔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出现他房间询问他的需要,整个家里静悄悄的。

    他是过了一阵才发现家里果真就他一个,那两个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难道他爸跑了后他彦叔也跑出去借酒消愁了什么的

    陈安迪气呼呼地冲出去上学,心想那俩人都不着调地跑了,留下他一个留守儿童,起床没人叫,早饭没人做,上学没人管,他跑着跑着,突然想到自己到底为什么非要按时上学不可啊

    本来他就不是多么想去学校,反正寒假他就要去f国了,是他爸爸非逼他,说如果这学期不好好表现惹出什么麻烦就不放他出去。为了这个他才忍气吞声去上那个无聊的学,可是现在家里那两个打仗谁都不管他了,他为什么不能迟到呢

    想到这,陈安迪放慢了步伐,肚子习惯性地饿起来。

    平时每天吃早饭也不觉得怎样,反而觉得是肥胖的根源之一什么有点厌烦,冷丁空腹一顿就格外受不了,肚子里咕噜噜的,又冷,他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人给他做饭他也不能饿着自己,于是去小区外的开封菜吃早餐。

    油条很难吃,粥里面全是味精,唯一的好处是量少,他不用担心吃胖的事,聊胜于无吧。至少精神上他知道自己吃过早餐了。

    食物吃到肚子里心里不那么慌了,陈安迪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地方要去,再说又怕他爸爸秋后算账找麻烦,终于还是去上学了。

    他晃晃地掐好时间,在第一堂课下课的时候到了学校。

    谁知都还没进班级就被班任老师给抓了去。

    “陈安迪你早上干什么去了”

    陈安迪暗暗叹气,真是倒霉,这女人很神经质很烦的,“没干什么,我睡过头了。”

    “你一个学生,这么大了还能让自己睡过头你可真行”

    陈安迪有点不耐烦地垮着身子,“我有什么办法,我家里昨天有事我就是睡过头。”然后一副你爱怎样随便的态度。

    班任老师十分震怒,在走廊指着他骂了半堂课,陈安迪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十分当回事。

    他最近发现对付学校老师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跟他们顶撞硬碰硬是不行的,胳膊拧不过大腿,那有点缺心眼了,既然和他爸爸又那样的约定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比较好。所以他现在挨整就是不说话,少说少错,多说多错。等老师骂够本出够气了,然后就该写检讨写检讨,该找家长找家长,程序是不成差的。

    果真,班任老师骂到一定程度总结道“我会跟你爸爸联系,看看你这个迟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安迪暗暗顶撞想,我爸会告诉你才怪,跟你说你懂么俩个男人之间的事。

    然而他还是那副麻木的样子,望天。

    班任让他站在外面走廊的窗台前写检讨,自己去给他爸爸打电话。

    当然,她不知道电话也不陈爸爸的,而是彦清的。

    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

    “喂,是陈安迪爸爸么”

    “是的,你好老师。”

    “是这样,你知道陈安迪早上上学迟到了吗”

    “是吗不好意思老师,这个不怨安迪,是我、我家里昨天出了点事,早上孩子一个人在家实在对不起,又给你惹麻烦了。”

    老师一听确实是家里大人那方面有点问题,那学生也不算是无故迟到什么的,才消了一半的气,说道“陈安迪爸爸,我没见过你的面,家长会你也没来过,每次打电话你的态度倒还挺好,不过出了事好像就是你的那个助理来帮着处理问题什么的。我知道你家里是单亲,陈安迪又有个性,你是不是更应该注意下孩子的成长,现在是他最关键的几年,一晃就过去了,你工作忙,可是也不能因此耽误孩子的学业啊,哪多哪少你还不知道么”她居高临下地把对方数落了一顿。

    彦清这边还在医院等拍片结果,有一堆事要他跑上跑下,实在没时间耗下去,只得低声下气地商量“抱歉,老师,我、我现在在医院,家里有人病了,我改天去学校亲自给您道歉可以吗”

    老师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叮嘱几句挂断。

    出门的时候陈安迪正弯着微胖的身躯在一笔笔写检讨,老师突然良心发现地觉得这孩子也许真的不容易,父母离异,跟着单身的父亲,饥一顿饱一顿脑补,难为他吃这么胖,样子也说不上多好看,同学还常常因为他的小胖而开他的玩笑

    老师走过去,看他在纸上写着“

    检讨

    尊敬的x老师

    首先我要为我今天早上犯的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而道歉,我迟到了。对不起。作为第x中学的一名学生,我深深地意识到我太不应该了。

    军人的天职是战斗,医生的天职是救人,而学生的天职就是上学不能迟到。这本是我应该做到的,可是我却可耻的没有做到

    老师给他规定的字数是千字,大概这孩子觉得完成有一定的困难,所以努力地在凑字数,还不时停下来咬着笔头。

    老师说“写得怎么样了”

    陈安迪查了查,说“还差五百字。”

    老师说“快点写,这节课下课前必须写完,写完交给我,下堂课回去上课,不许迟到”

    说完走了。

    陈安迪交了份检讨,这事算是过去了。

    而当他走进教室,立刻敏感地发现班级里的气氛微妙地不对着,作为一个看透了这无聊校园生活本质且大智若愚地混迹人群的人物,他深信自己的判断。

    同学们男男女女成群地凑合在一起,神色是压抑不住的八卦眼色,眉飞色舞、不怕事大、幸灾乐祸什么的。陈安迪一方面不屑,觉得同学都很幼稚;另一方有点好奇,在他不在的早上到底什么人发生了何等不幸的事情,他也想知道一下乐呵乐呵。

    他回到座位上,把书包一放,就回头问坐在后面的冯在渊,“出什么事了什么事”

    冯在渊正面带微笑帝王一样闲散地把手臂搭在旁边椅背上度过课间清醒十分钟,听了这话但笑不语,特别有深度。

    这态度彻底激发了陈安迪的好奇心,他扭头冲进旁边看似明白真相的一小撮,就像水滴融进大海一样自然。

    到打铃的时候他已经心满意足地将那八卦搞到手他手捏一张淡紫色香喷喷的名片津津有味地看,名片的正面写着

    “花魁赵紫桥陪聊陪玩陪睡”

    旁边印了一个俗艳红唇。

    名片背面的内容更加丰富

    “身材正点花容月貌眼睛毛嘟嘟嘴巴滑溜溜不玩不知道一玩忘不掉  预约打折 订购从速”

    陈安迪嘿嘿嘿地窃笑,不知道是谁这么有才弄出这么个玩意儿。

    即便是上课了班级里那如过节一般兴奋的气氛还是久久萦绕不肯散去,年轻的脸上眼角眉梢都是欢乐,唯一似乎还不知情的就只剩名片的主人赵紫桥,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红牌花魁了,还在一团天真地认真记笔记。

    陈安迪因昨晚今早受的那点家庭压力已经被冲淡了,整整一堂课他都喜滋滋的,看一眼名片看一眼赵紫桥的背影,噗噗地憋笑,觉得好玩极了。

    然后他又想起一件事情是谁印的这名片呢他苦苦思索了一番。

    据他的观察,赵紫桥转学过来是日子还短,而且他本人的性格又颇羞涩,和班级里的男生玩不来,和女同学倒还可以不过因此他在男生那里更加没有地位。可是若说他得罪谁了,倒也没有,赵紫桥胆子小,一说话跟大姑娘似地脸都红着,若打他一下他八成会哭着跑开,更不要提主动去招惹谁。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什么也不做也会碍到别人的眼,娘娘腔就是其中一种。

    所以班级里讨厌赵紫桥的人不少,不过讨厌到想要出手整治他的却没有几个陈安迪回头看了眼冯在渊,后者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下课的时候赵紫桥在规规矩矩整理笔记,对班级的风言风语迟钝得令人着急。如果被整的人本身不知道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

    陈安迪装作路过他身边,偷偷丢下一张名片,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小桥,你好像掉东西了。”指指他脚下。

    赵紫桥受宠若惊地抬眼看看陈安迪,慌忙捡起名片,说了声“谢谢”,然后好奇地看了名片。

    整个班级都静下来,蓄势待发的,所有人都偷偷或者明目张胆地看着他的表现。

    赵紫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脸腾地红了,像受惊的小貂一样紧张地四处看,结果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就更紧张了,手足无措的,既想辩解,又不知道说什么,“不是、我”

    同学少年们突然默契地哄堂大笑,有的敲桌子,有的敲墙,各种笑,连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女生都笑得前仰后合。

    赵紫桥的眼睛更加湿润了,变得雾蒙蒙的,终于水漫出来,他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出声来,结果这样一来班级同学笑得更欢乐了。

    陈安迪笑得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这件事惊动了老师,不知道是班级干部的报告还是赵紫桥的告状,反正午休快结束的时候班任冲到班级,把所有人都圈起来怒骂,说做这件事情的人没有廉耻道德败坏思想下流,说围观看热闹的学生没有是非观念也是同谋,说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到底什么的。

    赵紫桥下午没来上课,看来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陈安迪心情不错地度过了白天剩下的时间。没想到晚上他放学回到家,他爸爸没加班,在家里,并且脑袋和手上上还扎着绷带。

    他终于有点觉得大人的事情也许比想象的严重了,稍微问了一句就被他爸爸呵斥,不要管大人的事,自己学习去。

    陈安迪想,不管就不管,好像谁稀罕管一样。

    吃晚饭的时候陈建林突然对他说“你们班级是不是有你一个小学同学赵紫桥”

    陈安迪嗯了一声,没说话,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在餐桌上事无巨细地向大人汇报,事实上他几乎什么都不说,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他们能懂什么呢

    陈建林以为他忘记了,“你们小时候是好朋友,在老房子的时候他家住咱们家楼下,你们经常一起写作业,夏天一起吃西瓜那个。我记得他小时候长得像小姑娘一样可爱”

    陈安迪不知道他爸突然提那个娘泡干什么,只觉得有点烦,并且想撇清,“都那么长时间的事了,谁记得 。”

    陈建林说“才几年就不记得了总之那个赵紫桥,是你现在的同学,刚转学去的听说他今天被欺负了”

    陈安迪说“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陈建林说“他爸爸就是你赵叔叔和我还是朋友,今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好像那孩子在学校出了点事情,被欺负了。你不知道么”

    陈安迪摇头,“反正不是我干的。”

    陈建林说“既然你们以前是朋友,现在又是同班同学,你多照顾下赵紫桥,这是你赵叔叔拜托的。”

    陈安迪嘟囔着“凭什么我要照顾那个娘娘腔我又不是他爸爸。”

    陈建林也没耐心跟他解释凭什么为什么的问题,只是简单明确地下达了指令,并补充说“如果你不好好地罩着他,你就别想舒舒服服地去f国。”

    陈安迪还要犟嘴,一直安安静静到没有存在感的彦清开口说“安迪,你爸爸昨天车祸受伤了,不要让他为了你的事情再费心了。”

    陈安迪气得说“你们俩就向着对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在这个家就是多余的我会走的我一定会去f国的不碍你们的眼”说完饭丢下半碗饭回到房间愤怒地捶被子。

    剩下陈建林和彦清顿时沉默下来。

    陈建林吃晚饭回房休息,彦清给他泡好茶水准备好一应用具,然后自去放洗澡水,收拾碗筷。

    等到洗澡水放好,彦清再伺候陈建林洗澡现在他手和脑袋都不方便,没人伺候真不行。

    彦清自己围了条浴巾,拿着喷头仔细地给陈建林冲洗,小心不让水溅到绷带上。他认真的态度是世界上最好的搓澡工也无法相比的。

    陈建林洗得干净,舒舒服服坐进浴盆,把受伤的手搭在壁沿上。彦清擦擦汗,抬眼看到陈建林眯着眼好像在瞅他,顿时脸色微赧,退地出去,在换衣间穿上睡衣裤,继续去厨房干剩下的活计。估摸着时间,陈建林泡得差不多了,他又进去给帮着擦身,穿好衣服。

    等到浴室只剩下彦清一人,他才脱衣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疲惫的身体,可是无法抚慰疲倦的精神。

    就在刚才,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在陈建林面前身体了。

    洗完澡出来,陈建林正靠在床上抽烟。

    彦清一时踌躇,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和他同床的资格和勇气。

    陈建林吐了口烟,说“今天早点睡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家和你爸还有彦予谈谈。”

    彦清刚刚洗出的的一点粉扑扑的脸色顿时白下去,从手指凉到脚趾。

    27、第章

    又是一个不眠夜,彦清躺在床上,饱受内心的煎熬。

    陈建林也辗转反侧,床随着他每次翻身发出轻微颤动,如此度过了不知多久,好像只是看着黑暗过了那么几分钟,又好像几小时,以至于让人忍不住担心这样下去就是无穷尽。

    啪

    陈建林起身打开了灯,“你也没睡吧,这样下去不如聊聊。”

    彦清也起身,说“你的头上有伤,还是好好休息下比较好,我去给你拿药”作势下床。

    陈建林制止他,“白天大概睡多了,现在不困明天和你爸爸他们谈,你心里有点谱了吗”

    彦清沉默了一阵,“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给你。”

    陈建林已经预见到他的回答,心里仍未免失望,他盘腿坐在床上,面对着彦清,“你到现在还认为这件事情只是你自己的事儿这是一个人能扛下来了事的”

    彦清摇头,“可是你现在向他们要也要不回这笔钱的他们如果有办法也不会向我开口。”

    陈建林说“既然你也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为什么还要把钱砸过去要不要得回要试过才知道。不说钱,就说你的态度你的想法,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彦清点头,有点难过地说“我、我没权利动用那笔钱那钱本来都是你赚的,我只是替你保管对不起,我不该在你不同意的情况下偷偷挪用”

    啪

    陈建林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两人都愣住了。

    陈建林从来没动手打过他正如他从来没说过“我爱你”。小时候太过久远记不清了,至少在他们一起之后他从来没动过手,可是刚刚他头脑一热眼前一红,想也不想直接上了手。

    这一巴掌并不重,彦清脸上连指印什么的也没留下,可是这巴掌却是直接落在彦清的心上。他瞬间红了眼圈。

    陈建林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发抖,很气愤,并且他不觉得自己打人有什么过错,彦清刚刚的话实在是太欠揍了

    “什么叫你只是暂时保管什么叫本来是我赚的你没有使用权我把钱交给你的时候有这样说吗我之前有查过你的帐吗我有对你花钱的方式问东问西过吗我把钱给你是因为信任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有个过日子的样子,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你难道还不明白你的错在哪里好,那么我告诉你你的错是辜负了我的信任你明不明白”

    虽然彦清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能哭,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可是眼泪还是在眼睛里打圈圈,偏偏陈建林并没有因此而心软,反而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面对面很近地说话,“你知道什么是家庭吗你当自己是我的家人吗我是你的什么人一个临时的伴一个随时会分手的情夫一个不能敞开心扉说话的人”

    彦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他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地转过头,可是不被允许,陈建林固定着他的脑袋,看着他一字字说“我最讨厌你哭的脸,真难看有什么好哭的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抱怨好了,有什么不满就大声说出来啊我们还只是朋友的时候你也比现在坦率可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我过日子你就这么憋屈吗我比你还憋屈打出去的拳头落在棉花里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就好像失重,失重你知道吗我头晕得想吐。”

    彦清眼睁睁看着陈建林生动鲜活的愤怒,喃喃着“如果现在在一起让你这么痛苦的话那我们”他后面说不出口,陈建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手再一次高高扬起,彦清条件反射地缩起脖子闭上眼。

    预想中的暴力迟迟没有落身上,陈建林反而松开他的衣襟,按住额角,“我认识你几十年,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很陌生,你还是那个彦清吗是一直和我一起的那个小清吗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地这么地偏执,自卑,懦弱”他看过去的目光里是浓浓的失望和伤感。

    彦清咬咬牙回答“也许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陈建林发出痛苦的呻吟,他的头隐隐作痛,太阳穴像敲鼓一样。

    彦清立即慌了手脚,扶他躺下,又去拿药和水,满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气你。我、我会改的,你不要生气。”

    这场发生在深夜夫夫之间的谈话以一方彻底倒下告终,并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天一大早,陈母就上门来探视,她始终不放心脑震荡的儿子在一个刚吵了架的男媳妇手下将养事实证明做母亲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情况下陈建林很难安心静养。

    陈母看儿子脸色蜡白,比前一天还要糟糕的样子,顿时不干了,又劝陈建林跟自己回家去养病。

    陈建林是动了心思,眼下暂时分开两天也并非不是一个可取的法子。

    一则,他可以安心把脑袋上的伤养好其实若是放在从前这简直不算什么,可是这次赶上闹心事,伤情上头,他也怕落下病根没了革命的本钱;二则,他应该给彦清时间让他反省,自己也需要时间思考对策。

    可是一想到彦清那个性子和现在的病,他泄了气,实在不放心那个心思百转千回专往不好地方钻牛角尖的人落单。

    陈母劝不动他,也无法,只得由他。她把带来的骨头汤带到厨房去热,彦清帮打下手,听她絮叨说“建林不回去,可是你和他现在又在闹,他心里不清净,伤怎么能好你也是不懂事了,他都这样了你就不能顺着他点不行,我这几天得天天来”

    彦清说“陈婶要不,我先到外面住一阵子。”

    陈母顿住正在收拾东西的手,看着他,似乎在琢磨这话透露出的是什么意思。

    彦清站在那里手捧拿着盛汤的青花大瓷碗,像做错事情的孩子。

    陈母心里叹息可不就是孩子么,他和陈建林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孩子,让人操心的孩子。

    其实他们小的时候陈母对彦清还是很喜欢的,除了自己儿子外就这孩子看着特别懂事文静,身世也可怜,母性蔓延到他身上,简直是当成干儿疼爱。他俩一起出国那阵她心里多高兴想着俩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彼此有个照应,多大的缘分没想到照应到最后就照应到一张床上去了。

    她和陈父对建林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也断过他的狗粮,还差一点断了亲子关系了,可是儿子是铁了心的要和彦清过下去,说是对彦清和女人一样一心一意,彦清比女人还好,可是那能一样吗彦清再贤惠,再好,那也是个带把的。过日子怎么能像理想中一样顺风顺水地俏式

    他们都是孩子,他们不懂这个道理。讲给他们听,他们也不懂,非要亲自遭上一遍罪才信。

    现在遭罪了,彦清又摆出这样一幅可怜见的模样,她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怪罪。

    她又继续手上的活计,“可别你要是搬出去,建林是死活不会同意的,他连自己走都不放心,何况是撵你走。我儿子我知道,仁义,”她顿了顿,皱眉,“你不知道吗”

    彦清说“我知道。”

    “知道你就别去跟他提这个,他能跟你急。有什么用。”不得不说,知子莫若母,陈建林确实如她口中所言,“说不定他还以为是我说你什么了,我可没那个意思。”

    彦清更加惶恐羞愧。

    陈母爽利地说“就这样吧,我反正呆着也没什么事,每天过来给做点饭,看着点。你要是店里有事就去上班。家里我照应着。”

    彦清默默退出去依言行是。

    陈建林吃了药有点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在琢磨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解决那那近三百万的亏空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地鸡毛。

    生活就像一团乱麻,处处死结,剪不断理还乱,他要怎么不伤害彦清而又处置合理不留后患如何确定自己出手是快刀斩乱麻而不是挥剑断情丝

    不管怎样现在他面临的头等问题是养好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他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冲动了一把,差点交代,搞得现在不能出门见人。公司那边也就罢了,地球少了谁都照常运转,问题是他连去见彦家父子的精力都没有昨晚的失眠让伤情雪上加霜,这样的他是没办法去彦家谈判的,只得老实将养两天再说,他暗自盘算。

    于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步骤应该是

    养好脑袋找严家父子谈判解决彦清的心病治好彦清的不行俩人好好过日子。

    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他现在要全力以赴养伤。

    他犹自昏沉躺在床上胡乱想,恍惚间似乎彦清进了卧室,轻轻坐在他身旁,“需要什么吗”

    陈建林迷迷糊糊回答,“我想找个没有你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睡上三天三夜,什么也不想,然后我们去找你爸和弟弟”

    他感觉到彦清干燥温暖的手放在他的的头上,肌肤的接触让他感觉安心舒服,终于沉沉睡去。

    彦清到店里的时候,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无论是开门时风铃发出的声音,还是浓浓的奶油面包香味,橱柜很干净,灯光打着柔和的光照在新鲜的面包上前面的店面有人在卖,后面的操作间新来的面包师傅在,各司其职一切一切都照常运转着所以也就是说其实这个店也并不是没有他就不行,也许没有他的存在,他们更加轻松正如他在那个家里一样吧可是现在他没有地方去,只能来到这个面包店栖身。

    景海鸥在中午居然过来了,他最近忙着张罗酒吧的事,此外就是和自己的律师频频见面商量着即将开始的官司。

    他一来就宣布了一件事情“我今天已经向法院正式递了状子,姓晋的等传票吧希望他和他那个小傅律师已经想好了对策。”

    彦清本来对这预料之中的事情并不很感兴趣,海鸥和自己不一样,他是放到哪里都能战斗着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的人,无论是感情还是钱钱、钱的话彦清突然想到自己的处境。

    “海鸥我有事想问你。”他吞吞吐吐。

    景海鸥笑眯眯地说“啊,如果是关于如何对付晋波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具体细节的哦。”

    彦清说“不是,我是想说如果晋波在和你在一起的期间偷偷地转移了一大笔财产,比如赠送给家里人什么的,你会怎么做”

    景海鸥笑眯眯地叼上一支烟,把打火机抛给彦清。

    彦清乖乖地给他点上。

    景海鸥朝他喷了口烟,彦清背过脸去躲着。

    景海鸥笑眯眯地说“说吧,偷偷借钱的是你还是陈建林那家伙”

    28、第章

    是景海鸥成精了还是自己是个笨蛋彦清对于如此轻易就被看透心事感到很慌张和不甘,摆手否认,“没有没有,都不是,是说如果、如果的话你不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景海鸥仍旧笑着看着他,一口口地吸完整支烟,在此期间他故弄玄虚地保持沉默。彦清果真感觉压力有点大,不敢看他,最后自己去揉面团。

    景海鸥最后拍拍手说“好吧,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内个,对不起,内个小花师傅吧能麻烦你给我们泡两杯咖啡么其实我嘴巴有点干什么的。”

    彦清阻止说“什么咖啡啊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景海鸥自己动手神奇地从上面一个放食物的柜子里拿出一罐速溶咖啡,扬了扬,大概是他趁彦清不在的时候弄来做储备粮食的。

    “如果不是咖啡机太麻烦我就放咖啡豆在这里了。”

    新来的面包师欧阳小花乐呵呵地答应了,在炉子上给烧好了水,并且自告奋勇地拿了一些做黑森林剩下的蛋糕底,在上面撒了点巧克力碎末,送过去说“老板你不介意我废物利用地给景先生吧,他看上去不仅是嘴巴有点干那么简单,应该还有点饿。”

    景海鸥已经接过蛋糕对彦清说“真是个好女人你该学学人家。”

    彦清嘀咕着“我又不是女人。”他惦记着朋友刚刚要说的看法,然而并不敢表现得太过期待,默默地支着耳朵揉面团。

    景海鸥拿着蛋糕盘却从后门走出屋子,外面通着狭长的后巷,出门前他只露出半个脑袋说“泡好咖啡记得帮我端出来偶尔也想在初冬的室外喝下午茶。”

    “胡说,”彦清想,“其实只是他不想让小花听见接下来的对话的借口吧。”景海鸥在某方面其实也很细腻。

    彦清把冒着热气的咖啡端到外面的窗台上,他的朋友正靠墙吃着蛋糕,嘴巴上还沾了一点巧克力屑,彦清没有告诉他。

    景海鸥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啜了一小口,眯着眼睛露出心满意足的样子。

    彦清端起自己那杯,他其实不怎么爱喝咖啡,总觉得这是属于他爸爸的味道,酸涩。

    景海鸥说“关于你刚才那个问题,背着对方赠送财产什么的,先说我的看法别看我现在为了钱和晋波过不去,其实你也知道,我对钱没什么明确的概念,当初跟他的时候他没有这么多钱,图的也不是钱当然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既然人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谁还嫌钱多呢”他撇撇嘴,又趁热喝了点咖啡暖胃,“好吧,据王磊说就是帮我打官司的那个律师助理,他给我讲大概首先你要搞清楚你们家到底有多少钱,然后再谈分配的问题。我是不清楚晋波那货到底有多少财产你知道你家陈建林到底赚了多少吗不光是现金,还有股票啊基金啊保险啊期货啊房产啊珠宝啊,反正就算有的东西变现能有多少钱”

    彦清用那杯子暖手,“建林赚的绝对没有晋波多。”

    景海鸥叹气,“所以说你也和我一样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其实是你偷偷把钱给你爸爸他们家了吧。”他一副了然的样子。

    彦清又要张嘴否认,然而景海鸥抬起一只手制止道“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认定这是事实了,理由如下一,陈建林如果要拿钱送给谁基本上不会背着你,而是会通知你,毕竟他是赚面包的人比较仗义;二,陈建林家里人都比较殷实;三,陈建林家没有一个败家弟弟。”他和彦清毕竟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对他们家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彦清默认了,眼睛看着前方,掩饰什么似的把咖啡杯凑近自己的嘴巴。

    景海鸥说“我说你最近怎么好像瘦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那么陈建林知道了他是怎么说的”

    彦清过了半晌才低声说“他、说要找我爸爸和彦予谈。”

    “那你怎么打算的”

    咖啡已经渐渐转凉了,彦清还捧在手里,“我还不上这笔钱如果因此而分手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会努力经营这个店,一点点地还。”

    景海鸥叹了口气,“你用不用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啊话说你到底背着他借出去多少”

    “很多。”

    “能拿回来吗”

    “”

    “得,算我没问那我现在给你一个建议吧,呃,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刚说的把家里的钱搞清楚吗”

    “笨蛋那是律师给我的建议,我是我,你是你,晋波是晋波,陈建林是陈建林,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我给你的建议就是这个”

    “没、没听懂。”

    景海鸥扶额,“你们在一起十几年了,有分过一次手吗你们的感情和我们不一样风格的,你们是岁月安好,我们才叫一千疮百孔。陈建林并没有立刻逼你们还钱,也没有说因此而哟和你分手,你还想怎么样呢换句话说只要人家既往不咎,诚心诚意,你少想东想西的,安生和他把日子过下去。你看我爱折腾,可是我赞成一静不如一动,我是折腾得皮实了,金刚铁骨,谁也伤害不了我了,你行吗陈建林行吗像你们这种的,不能白头到老就是伤筋动骨后半辈子遭罪”他口才好,是真的好,不重样地劝了好大一堆,最后收尾说,“好了,总之是他不让你还钱,最好,你也再不要搭什么给你那些不省心的家人了;退一步讲,万一陈建林那家伙让你还钱的话”他微微哼了一声,“你来找我,我帮你找律师,再敲他一笔,跟他分手。反正是宰肥羊,一只也是宰,两只也是宰。”他笑眯眯的。

    彦清吓得连连摆手,“可不敢那么想。钱都是他赚回来的,我这个小店只是赚点零花钱什么的。”

    景海鸥擦了擦鼻头说“话不是这么说算了,我也知道你你那点能耐,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老老实实的景海鸥的话此后一直在彦清的脑子里晃,直到后来他和陈建林面对自己父亲一家坐着的时候也还是想着也难怪,他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别的人能够倾诉了,也听不到别样的建议。

    陈母这一阵子果真像上班一样到点即来,陈建林就是睡和养,果真好了很多。彦清也不去刺激他。终于几天后绷带换成了ok绷,看着不那么骇人了。去医院复检也说彻底没问题了,这才让人把心放进肚子里。

    彦清固然真心期盼着陈建林健健康康的,可是他心里也在抗拒着那一天的到来,因为那就意味着逃避的日子结束了,果真这天彦清从店里回到家,只有陈建林一个人在,陈母已经回去了,“陈婶怎么先走了”她一般是等彦清回来交接班。

    陈建林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让她先回去了。我们今天吃完饭有事要出去。”

    彦清心里一顿,陈建林收起报纸说“晚上我们去你爸爸家谈谈,是时候了。我已经和他约好了。”

    彦清虽然是满心地不想三堂会审当面对质,然而经过了这些天陈建林受的罪,景海鸥说的那些话,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角落里,逃也逃不掉了,只能老老实实带着认命的心情他几乎没吃下什么就开车去了彦父家。

    上车前景海鸥说“我开车吧。”

    陈建林说“你好久没开了,还是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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