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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占有[出书版] 第5节

作者:erus/十彦/沙叮/火鱼 字数:22266 更新:2021-12-22 16:23:48

    一天由此开始很完美,只是唯一有些不太好的就是,那讨厌的萝芙林总是会来捣乱。

    萝芙林喜欢贺冬,关於这点萝芙林从来不掩饰,但她选错了方法,她总是纠缠著贺冬又爱在贺冬面前说楚暖的坏话。可是贺冬并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也绝不会因为萝芙林的几句话而对楚暖萌生不好的感官。

    贺冬不太搭理萝芙林,只是偶尔出於礼貌应上一声。楚暖看著萝芙林倒贴贺冬却总是碰到软钉子的样子,会在背地里讽刺萝芙林不自量力,同时更加讨厌萝芙林。

    “贺冬,我累了。”

    当萝芙林又往贺冬身上粘的时候,楚暖开腔了,他对贺冬张开手臂,故作一脸纯洁地说。

    贺冬无奈地笑笑,将楚暖从躺椅上抱著扶起,问“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吗”

    萝芙林气急了,嘲讽道“你多大的人了,怎麽还要别人抱丢不丢人”

    楚暖白了萝芙林一眼,自顾自地偎入贺冬怀中,径直说“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贺冬,你抱我回去。”楚暖将“抱”字咬得重了,气得萝芙林直咬牙。贺冬听了好笑,但看楚暖躲在他怀里偷偷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想顺著楚暖的脾气走,便将楚暖打横抱起,附耳轻声道“少爷,抱紧我,我带你回去。”

    “嗯”楚暖很开心地应了,攀著贺冬的肩膀,将脸埋入贺冬的颈窝,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发红的脸色,刚才贺冬说话间呵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朵上,连带著後腰的一根筋似乎抽动了一下,让楚暖觉得身体在发软,并不陌生的异样感觉让楚暖脸庞发热,楚暖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出什麽。

    贺冬并没有真的就那样打横抱著将楚暖带回卧房,只是抱出健身房後就放到了轮椅上。

    楚暖心里有点失望,他想让贺冬多抱他一会儿。

    回房洗去汗水,享用了美味的早餐,接下去便是繁忙的一天。

    工作累的时候,楚暖喜欢让贺冬为他泡一壶花茶,淡淡的花香混合在茶香中,热气蒸腾,抿上一口,便觉得心情愉悦。又或者是觉得闷了便和贺冬说几句话,但贺冬这木头是不可能长篇大论侃侃而谈的,於是大部分时候都是楚暖在“欺负”贺冬,看到贺冬或面红耳赤或手足无措,楚暖便会很开心。

    午饭又是两人一起食用,有贺冬在一边,楚暖也觉得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午饭过後照例还是贺冬推著楚暖去花园散步,以前觉得很无趣的事情现在也多了几分乐趣,和贺冬一起沐浴在阳光下,楚暖不自觉地期待自己能走路之後两人一起散步的情形。

    楚暖喜欢贺冬,他发现了,但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或许是从第一天叫早时闻到的柠檬香气开始,楚暖第一次觉得人身上的味道可以这麽舒服;或许是从贺冬赶跑陆文开始,楚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呵护著;或许是从那个可以安睡的中午开始,那是楚暖第一次不需要吃药就能安然入睡;或许是从被绑架的那个晚上开始,阴错阳差的亲吻和灼热的怀抱都让楚暖脸红心跳,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楚霖对他说“我爱你”的那些夜晚。然後,还有很多很多,似乎贺冬每一个行为都会让楚暖更加喜欢,只是楚暖很沮丧,他知道贺冬不喜欢男人。

    楚暖希望自己能赶快走起路来,这样他才能追上贺冬。

    可是,虽然楚暖很努力了,但他始终无法成功。

    砰

    一声闷响,楚暖再次摔倒,贺冬接住了他,楚暖倒在贺冬怀里,没有受伤,但心却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医生说楚暖的脚没有任何问题,应该可以站立了。可是两个月了,不论楚暖怎样尝试,他始终无法站起来

    “该死的”楚暖低骂一声,“怎麽会这样”

    楚暖捶打地面,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尖锐,身体也在轻微颤抖。贺冬扶著楚暖的肩头试著安抚道“少爷,没事的,再多练练就好了。”

    以往贺冬也总是这麽安慰的,楚暖听完之後总是会在贺冬身上趴一会儿,稍稍沈静後应上一声,很快就平定了沮丧,重新振作再次进行复健。

    但今天楚暖却没有。

    楚暖伏在贺冬怀中沈默了片刻,搭在贺冬的手臂上的手掌突然握紧,身体的颤抖更加明显,声音尖锐得像是快要拉断的小提琴,激动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再也走不了了我再也走不了了”

    楚暖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用力推开贺冬,原本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的脸色又变得如同纸一样苍白,那嘴唇被他自己咬得失去血色,又似乎随时都会被咬破滴出血似的

    这样的楚暖太不对劲了

    贺冬连忙按住楚暖的肩膀,大声喝道“少爷”

    “你滚开你滚开”楚暖胡乱挥舞著手臂打在贺冬身上,不等贺冬制住他,楚暖脸色又白了一份,一滴眼泪没征兆地落下来,贺冬吓了一跳,但这时候楚暖却不再挣扎,只是垂著头,喃喃念道“不可能我再也走不了了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再也走不了了,我知道这是他们给我的惩罚,是惩罚呜”

    楚暖抽动著肩膀,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贺冬无措地看著,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慰,愣了好半天才想起将楚暖按进怀里,轻轻拍打著楚暖的後背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不是你的错别哭”

    楚暖的哭声渐渐明显起来,因为被按在怀里而闷闷的。

    贺冬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料已经湿透了,那都是楚暖的泪水。

    楚暖哭著,自语道“是我,都是我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所以这是我的惩罚,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们贺冬想到楚霖和楚晗的死。大概是因为这两个人让楚暖背负了深重的罪恶感,毕竟一个是曾经的恋人,一个是亲爱的姐姐,一个被他亲手杀死,一个因他而死,任谁都不会觉得好过

    贺冬猜测,或许这份罪恶感就是楚暖心中跨不过去的那道障碍,让楚暖一直无法站起来。

    或许应该认为楚暖残忍,但是贺冬无法萌生这种念头,可能是见多了生死,也可能是不耻楚霖的行径,也可能是看不得楚暖那苍白的脸色,贺冬从没有想过要为此谴责楚暖什麽,只觉得可怜,只觉得这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贺冬抚摸著楚暖柔软的头发轻声安抚“没事的,和你没关系,他们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

    楚暖似乎还喃喃说了什麽,但贺冬没听清,只是轻抚楚暖的身体,让楚暖在自己怀中哭泣发泄。

    楚暖哭累了,贺冬便带他回房洗澡休息,给楚暖擦身子的时候贺冬注意到小腿健壮了许多,便说“少爷,你的小腿已经不象以前那麽细了,肌肉已经在慢慢恢复,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楚暖啜啜半天红著脸憋出一句“我我要穿衣服”

    贺冬愣了愣,抬头时目光扫过楚暖还裸露著的私处,也明白了楚暖的害羞窘迫。

    贺冬笑笑,为楚暖穿上衣服抱回了房,楚暖坐在床上,一脚被贺冬握在手上按摩脚踝──医生说这样对复健有帮助。

    揉了一会儿,楚暖说困了,贺冬便让他躺下休息,贺冬回房洗了澡,再回来陪楚暖睡觉。

    睡了多日,贺冬也有些习惯了,上床关灯後楚暖自己靠了过来,让贺冬抱他,贺冬知道楚暖就是喜欢入睡前让人抱著,睡著之後自己就会转开了。

    楚暖身上淡淡的馨香在体温的催化下渐渐变得浓郁,这香气是专门为睡眠不好的楚暖准备的,具有安神的功效,贺冬刚抱著楚暖的时候觉得男人身上香喷喷的很奇怪,可习惯了也觉得这样还挺舒服的。

    躺了一会儿,楚暖在贺冬胸前抠了抠,问“贺冬,我真的还能走吗”

    “当然能。”贺冬没有迟疑地说,手掌在楚暖的後背轻拍了两下,道,“医生都说你的脚没有问题了不是吗”

    “真的吗”楚暖喏喏地问,身子往贺冬怀里缩了缩,像个在寻求保护的孩子。

    “当然是真的。”关於这点贺冬也没法说得太多,毕竟对於楚暖的过往他也只能说一知半解。

    “可是父亲、母亲、姐姐、叔叔、霖他们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我”

    楚暖的身体又开始轻微地颤抖,贺冬收紧了手臂,仿佛想要通过这种压制让楚暖不再颤抖。

    但是楚暖的神经似乎被这个问题拨动了,好容易安定下来的情绪又产生了波澜。

    楚暖的颤抖愈发严重,声音尖细,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贺冬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其他人都走了怎麽办怎麽办,贺冬,你不要走,你走了又只有我一个人了,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被我杀死了”

    贺冬也不知道能做什麽好,只能将楚暖抱得更紧,口中苍白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走的,我抱著你,别怕,别哭了,没事的,别哭”

    楚暖的颤抖慢慢平息,呜咽声似乎消失了,整个人蜷缩在贺冬怀里,脸埋著,贺冬也不知道楚暖现在是什麽状况。

    隔了一会儿,感觉楚暖渐渐没了动静,贺冬稍稍松开怀抱,腾出一只手拨开楚暖凌乱的头发,轻声唤道“少爷”

    楚暖的双目紧闭著,脸上挂著泪痕,气息有些不平稳,但似乎是睡著了。

    多半是累了。

    贺冬抚摸过楚暖褪尽血色的面颊,叹了口气,将楚暖按入怀中。

    楚暖的精神状态变得很不稳定,虽然还努力复健,但往往没有运动多久就会产生沮丧绝望的情绪,特别是练习走路时,连续摔倒几次後楚暖就会面色发白地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所说的内容都是他双腿是他杀害了亲人要付出的代价,所以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了,说多了之後又会抓著贺冬的手臂说不要贺冬离开。贺冬实在不知道怎麽安慰,开始还能说一些“这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但说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到最後只能抱著楚暖任对方哭泣。

    楚暖的精神异常不单如此,日常生活中对贺冬的依赖也日益加重,几乎不允许贺冬离开他身边,只有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才没有让贺冬陪在身边。面对这样的楚暖连萝芙林都不知道该怎样上前挑衅了,这倒是让贺冬清净不少。

    贺冬一直想找个机会问问管理员或者是郑伯过去的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意识到过去的事情并不是管理员说的那麽简单,而且那些事情对楚暖造成的影响也超乎想象的巨大,但楚暖几乎没有给贺冬独处的事情,贺冬也无法询问。

    这天又是复健,摔倒数次後楚暖的情绪上来了,面色发白,眼泪失去控制地簌簌落下来。这次楚暖没有再诉说什麽,只是跪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著地板,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绝望。

    贺冬无法再看著楚暖如此下去,主动将楚暖拥入怀中,拭去楚暖脸上的泪水,道“少爷,别这样”

    楚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贺冬叹了口气,道“少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看得那麽重。”

    楚暖一点反应也没有。

    贺冬无法,想了想,道“我也杀过很多人,不单是敌人,也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顿了顿,看楚暖的眼珠似乎转了一下,贺冬看了希望,回忆了一下,继续道,“那几年我去中东执行任务,我去的地方很混乱,随时会有身上绑著炸弹的人冲上来要和我们同归於尽,其中很多都是小孩和妇人。没办法之下,我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们,一旦超过安全距离我们就立刻射杀。”

    楚暖嘴唇颤了颤,终於吐出声音“你你也杀了吗”

    “当然。”贺冬毫不犹豫地说,“一旦超过范围,必须射杀死在我枪下的有的是真的捆绑了炸弹的恐怖分子,但有的只是不小心闯入的无辜百姓。”

    楚暖的喉结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贺冬沈声道“那些人很无辜,他们甚至不是有心的,但是我必须这麽做,否则我的战友就有可能因为我的心软而死亡,我的国家也可能因为我的心软和陷入危险我要保护我的战友、我的国家,我不能心软,也不能後悔我没办法安慰你说杀人是对的,但是既然做了你就不应该後悔,做了,你就要学会去面对这份错误,而不是畏畏缩缩地用这种方法逃避”

    “我我”

    楚暖说不出话来,贺冬不知道自己的话楚暖听了多少,但他看到楚暖的双眼不再那样茫然无神,贺冬知道自己那些话总算不是白说了。

    贺冬犹豫了一下,沈声道“少爷,如果哦你愿意告诉以前的事情不论什麽样的事,起码我愿意分担你的痛苦”

    第九章

    正如萝芙林所说,最早是楚霖找上楚暖的,不过传言有误,并不是楚霖处心积虑要毁掉楚暖。

    楚暖和楚霖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楚暖一直很黏楚霖,而楚暖小时候比女孩子还漂亮,久而久之两人就有了点感情。楚霖这人本身就是同性恋,本来楚暖对哥哥不过是正常的兄弟之情,但楚霖对楚暖却有些暧昧。

    後来楚暖十四岁那年生日,两个人喝醉了,也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生日第二天醒来时楚暖是震惊且愤怒的,他从没有想过和堂哥发生这种事情。楚霖害怕楚暖将事情说出去会破坏他继承人的资格,所以对楚暖是又哄又骗。楚暖对哥哥本来就有很深厚的感情,加上年纪小有些事情毕竟看得不像成年人那麽清楚,一番波折後倒也接受了楚霖,两个人就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了。

    两人在一起後不久,楚叔爷爷和楚奶奶的相继过世,楚爷爷也因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於是继承权的问题也就渐渐摆上了台面。

    楚爷爷比较偏爱楚叔,早些时候立下遗嘱要将继承权留给楚叔,但弥留之际却又认为楚叔易怒易躁的性格并不适合管理家族,所以更改遗嘱将继承权给了沈稳的楚爸。

    楚叔认为父亲偏爱自己不可能将继承权给大哥,所以当楚爷爷病故律师公布遗嘱时,楚叔坚决不承认财产归属。但遗嘱的有效性不容置疑,这场争吵以楚叔的失败告终,楚叔获得巨额财产的同时也成为楚家旁宗。

    本来楚叔一直认为继承权在自己身上,在言行间多多少少透露出高人一点的骄傲,所以连带著楚霖也觉得自己将来必然会继承楚家,因此面对楚暖的时候也带著一份优越感。楚暖那时候小,面对略显霸道的哥哥只觉得哥哥很有“威风”,所以也不计较,反而更加喜欢。

    没想到情势巨变,楚霖什麽都不是了,严格来说,他见到楚暖的时候还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暖少爷”,这口气楚霖怎麽咽得下,对楚暖的态度一下子就差了。

    楚霖对楚暖的感情本来就不是爱,现在身份调换之後楚霖丧失了那份优越感,看楚暖就觉得很不顺眼,见面时也不给个好脸色,做爱的时候也总是很粗暴。

    楚暖也不是傻的,很快就明白了变化的原因。楚暖对财产根本没什麽感觉,便对楚霖说以後他会把楚家的一切都给楚霖。楚暖本来是想讨好情人,但这话听在楚霖耳朵里却像是在施舍。楚霖更加不痛快。

    楚霖不痛快归不痛快,但表面上却又像以前一样楚暖好,只是背地里却在外面找起了其他床伴。那天楚暖翘课跑回家,想去找楚霖,没想到却听到楚霖在房间里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做爱,又听到楚霖对那男孩子说他根本不爱楚暖,说他对楚暖好只是为了楚暖手上的继承权。楚霖还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楚暖蹲在门外哭,哭了好久里面的人也没有发现,後来楚暖自己默默地回房了。

    第二天,楚暖对楚父说堂哥强暴自己。

    楚父大怒,将楚叔一家都赶出了主宅。

    大概这些事情零碎地传到楚小姑耳朵里变了样,才会有楚霖是想毁了楚暖的说法。

    楚霖离开了主宅,但楚暖依然心怀怨恨,暗中找人诱骗楚霖吸毒,楚霖很快就上瘾了,但这时楚暖却不许别人卖毒品给楚霖。楚霖毒瘾发作不敢对别人说,向楚晗求助。那天楚晗准备将毒品拿给楚霖,却没想到她来到楚霖家中时却看到楚暖正将慢慢一管的高纯度海洛因慢慢打进楚霖身体里,楚暖亲眼看著楚霖死了,楚晗也亲眼看著楚暖杀死了楚霖。

    刺激过大,楚晗的抑郁症加重,时常会陷入莫名的呓语和恐惧中。

    楚晗没看到的是楚暖抱著楚霖的尸体无声流泪。

    楚霖的死让楚叔楚婶暴怒,但他们没有明确的证据,无法诉诸法律,只能找上门来讨公道,但是楚父楚母却说楚霖死有余辜。楚叔暴怒之下制造了车祸,想要将楚父楚母和楚暖一起杀死,但车祸发生之际楚母拼死护住了楚暖,最後楚父楚母身亡,楚暖双腿小腿骨折。

    楚暖住院复健期间楚晗自杀身亡,楚暖从此只能在轮椅上生活。

    楚暖没死,楚叔再次找来,这次他要亲手杀了楚暖。楚叔将楚暖约到後山,本来是想将楚暖推下悬崖,但扭打间楚暖的反抗反而让楚叔自己落下的山崖,死了。楚暖受了惊吓,回到主宅後又碰到楚婶,楚婶和楚暖发生口角,楚婶欲打楚暖,保镖为了保护少爷推开了楚婶,不想楚婶被地毯绊倒,後脑撞在桌角,送往医院的途中不治身亡。为了维护楚家的形象,郑伯对外称两人一个失踪一个车祸。

    至此,楚家只剩下远在海外的楚小姑和陆文。

    楚暖一直留著陆文,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陆文是唯一还留在楚暖身边的有亲戚关系的人但前不久陆文也死了。

    楚暖面色灰暗地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些往事,贺冬听了也是心颤,虽然早就想过当年那些人的死亡并不是事故那麽简单,却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复杂的一串因果,某种意义上说,楚家这些人的死亡确实都是因为楚暖造成的書香門第

    “我是不是很坏我是不是很坏他们都是因为我死的都是我”

    楚暖捂著脸哽咽,嘴唇早已失去了颜色,就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

    贺冬握上那冰凉的双手轻轻将它们拉到身後,无声地抱住楚暖,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他能给楚暖只有一个可以尽情哭泣发泄的怀抱。

    抚摸过楚暖还很单薄的背部,贺冬道“少爷,我想,那些为你而死的人一定不愿意看到你在这里这麽难过。”

    楚暖身子一震,想来是将贺冬的话听进去了。

    贺冬将楚暖从自己怀中拉开一点,为楚暖拭去泪珠,看著楚暖那苍白无助的神色,心疼道“少爷,你还记不记得车祸时,你母亲怎麽保护你的我想她一定是希望你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才会舍命护住你,而不会是希望你这样痛苦。”

    “真、真的吗”楚暖颤抖著声音问,他的眼睛终於有点了一点神采,或许贺冬的劝慰还是有效的。

    贺冬微笑道“当然,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难道你的父母不爱你吗”

    “爱他们很爱我”楚暖啜啜道,“他们在的时候总是抱著我叫我宝宝,我怎麽抗议他们都不听我母亲最喜欢别人说我长得像她,她说我是她的最爱,父亲听到了还会吃醋”

    说到甜美往事,楚暖的神色也有所放松。

    贺冬拨开楚暖凌乱的刘海,引导道“是的,他们都是希望你过得好的。你不需要为那些事情责难自己,你应该开心地生活,连同你的父母你的姐姐的份一起活下去。”贺冬本想告诉楚暖父母的死是楚叔的错并不是他的错,但怕楚暖联想到楚晗,那件事贺冬没办法说圆,便故意避开了。

    楚暖半垂著眼帘掩去了眼中光芒,但从他那不断颤抖的睫毛上,贺冬知道楚暖的内心在剧烈挣扎。

    贺冬相信自己那些话以前肯定也有人对楚暖说过,但楚暖没有听进去。家人的连续死亡大概让楚暖失去了被爱的信心,想明白这一点,贺冬便知道为什麽自己一点职责内的维护都会让楚暖心动。

    贺冬想要趁热打铁,便说“少爷,我是当兵的,生离死别、付出牺牲我不是没经历过,我还是小兵的时候,我的班长为我挡下子弹,我一辈子就哭过那麽一次,我要冲上去为他报仇,但班长却拉住我,他说不许去你要好好活,你要代替我活下去你要活得比任何人都长都久都好,因为你的命现在是两个人的,你要活出两个人的量,这些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再苦再累再危险,我都活下来了,我身上的命不单是我的,还是班长的是那些为我流过血流过泪的战友们的我们每个人付出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重视的那些人那些事变得更好,我为我的战友而付出,我为我的国家而付出,我从不後悔我的双手曾沾满鲜血──只要我所在乎的一切能变得更好”

    说到自己的往事,贺冬的情绪也有点激动,他捧起楚暖的脸,强迫楚暖看著自己。

    “少爷,你明不明白他们的死不是要惩罚你,让你痛苦,而是要让你活下去,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地活下去”

    “我我”楚暖似乎还是有些犹豫。

    楚暖喏喏几声,神经质的恐惧神色慢慢退去,随著他的平复他的眸光也有些暗淡,无声地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篇月牙形的阴影,紧抿的双唇此刻松开,血液回流,将双唇晕染得无比豔丽。

    战场上注视敌人一整天也不会走神的贺冬这时候却分心了,目光便不自觉地被这份豔丽所吸引。

    楚暖的眼角似乎还有隐隐的泪光在闪烁,像一颗小小的钻石。

    贺冬一时有些恍惚,手指自发地抚过那璀璨的钻石,沾了湿润的水汽,又顺著光洁的脸颊下滑,来到那犹如盛开的玫瑰花瓣一般豔红的嘴唇。和想象中一样柔软的触觉,属於楚暖独有的淡淡花香似乎也从这唇间散发开,带著一股诱人的甜美。

    楚暖略带迷茫地抬起眼,对上贺冬那深深的眼眸,心里一颤,曾经熟识情欲的身体隐隐躁动。发觉了自己的绮念,楚暖的面颊不由得飞起了薄红,懊恼自己的不知廉耻,羞恼之余却又忍不住期待,偷偷看一眼贺冬那微抿的唇,联想到这唇会如何亲吻自己,面上顿时更热。

    楚暖一点也不知道,他那低头垂目偷偷窥探的神色拨动了贺冬的心弦。

    谁也说不出为什麽,只是那一个眼神,一瞬眸光,一抹羞涩,就让贺冬的心跳多了一拍。

    热血冲头,贺冬情不自禁微微低头,吻住了那带著幽幽花香的红唇。

    像是涂了花蜜,轻柔的触碰让贺冬尝到了甜美的滋味,似乎还混合了一点泪水的咸涩,让人在甜蜜和苦涩中想要更加深入地品尝属於这个人的真实滋味。

    贺冬在这一刻完全抛弃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理智,只记得多掠夺一点怀中人的滋味,手心微微用力,让楚暖与自己贴得更加紧密一点,更深入一点就能尝到更多的甜美。

    “嗯”

    楚暖从喉间逸出一声暧昧的呻吟,这呻吟就像一个警锺轰地敲响,让贺冬陡然清醒。

    贺冬慌乱地松了手,楚暖却因为深吻而软倒在他怀中。

    滚烫的脸颊贴在贺冬的脖子上,楚暖眼睛里蒙上了雾水,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欣喜。抱住贺冬的脖子,楚暖在贺冬耳边呢喃“贺冬,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

    贺冬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他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他他怎麽会吻了楚暖,而且还很投入

    贺冬脑子里“嗡”地乱了一阵,但毕竟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或许还不算一件太糟糕的事情,起码贺冬过世的父母不至於因为儿子的“不争气”而跳出坟墓

    定了定心神,贺冬在楚暖的发际上落下一个轻吻,柔声道“我送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明天会很美好的。”

    晚上两人再次相拥入睡,但这时两人的心境都不同了。

    贺冬还在纠结自己是如何对楚暖产生感情的,而楚暖则在回味贺冬那个略带侵略性的吻。

    “他身上的花香很好闻”

    “他身上的柠檬味很舒服”

    两个人在心里想,同时抬眼看向对方,目光相撞,贺冬不自然地撇开脸,楚暖也是微微脸红,下意识地将脸往贺冬怀里埋埋,然而下一刻发觉自己做了什麽动作,不由得更加羞涩。

    楚暖的脸皮烫得快要可以煎蛋了,然而这样的温度还比不上贺冬的胸膛灼热。

    楚暖不期然地想到,如果这样的身体拥抱自己

    艰难地咽下唾液,楚暖缩起身子,害怕被贺冬发现自己的情动──贺冬会觉得自己很淫荡吧楚暖有些悲哀地想。十四岁起就被楚霖拥抱的身体还是留下了记忆,只要稍稍一拨撩就会有所反应,这是过去留给楚暖的印记,或许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想到过去,楚暖的心又沈了下去,他敏感的身体,他残废的双脚,他那异於常人的性向,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提醒他,他曾经有过多麽不堪的过往

    似乎是察觉了楚暖的沈默,贺冬抚摸过楚暖的头发,轻声问“怎麽了”

    楚暖心里挣扎了一下,忍不住问“贺冬,你会後悔吗”

    “不会。”贺冬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很干脆地给出了回复。

    “那那你抱我”

    楚暖的身子贴上来,令贺冬感觉那情动的下身正抵在自己的大腿上。贺冬一下子涨红了脸,这样的进展对他来说太快了,他很是窘迫也很是尴尬,然而,黑暗中,楚暖那双眼睛像是含著泪水一般,晶亮晶亮的,急切而期冀的神情让人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我”

    贺冬直觉地想要答应,可是又开不了这个口。

    察觉了贺冬的迟疑,楚暖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去,身子缩了回去,几乎将整个人都蜷进了被子里。

    楚暖像是刚刚从壳里探出脑袋的蜗牛,受了惊吓,又缩了回去。

    贺冬既是无奈又是怜惜,一声叹息,索性将楚暖翻了个身,让楚暖背靠著侧躺在自己怀中,大手伸进楚暖的裤头握上那半硬的热物,听楚暖发出一声惊喘,贺冬也难得使坏一回,咬著楚暖的耳朵含糊地说“我帮你弄出来。”

    覆著硬茧的手掌在玉茎上套弄了两下,玉茎立刻发硬发热地站了起来。楚暖弓起身体似乎想要摆脱贺冬的爱抚,然而贺冬另一只手比强有力地困住了他,令他只能蜷缩在贺冬怀里,接受那动人的抚摸。

    “嗯贺、贺冬不要啊嗯”

    楚暖抿著唇,却无法抑制暧昧呻吟的泄漏,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双腿曲起,似乎想勾住贺冬的身体,双手紧紧掐著贺冬的手臂,像是无法承受这样汹涌的快感。

    敏感的身体很快迎来了高潮,楚暖发出一声近乎尖叫的呻吟,白浊射在贺冬的手心里,花香中多了一股属於男性欲望特有的咸湿气味,被体温熨烫得满室靡绯。

    楚暖软在贺冬怀中喘息,眼睛湿漉漉的,让贺冬忍不住低头亲吻。

    贺冬也情动了,只是进展太快会让他害怕,他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欲望,只是轻柔地啃噬楚暖柔软的唇瓣。

    楚暖主动勾上贺冬的脖子,纠缠著不肯放手。

    “贺冬不要离开我”

    楚暖呢喃著请求,他需要一个怀抱拥著他入睡,他需要一个人陪著他。

    贺冬没有拒绝。

    得到贺冬的亲昵,这一夜楚暖蜷缩在贺冬温暖的怀里睡得很安心,第二天早上醒来对上贺冬注视的目光,楚暖微微红了脸,转身埋进男人怀中,但在贺冬看不到地方,楚暖却笑得很幸福。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了复健的时候楚暖的情绪也不再那样不稳定,失败多次之後只是有些沮丧。

    “贺冬,你会一直陪著我,对吧”

    楚暖在贺冬怀中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

    察觉了楚暖话中的小小忐忑,贺冬抚摸过楚暖的脸颊,温柔道“会的。”

    顿了顿,贺冬笑了一声,道“况且,我和你合约都签了十年了,难道我还能半路离开吗我可赔不起那麽多的违约金。”

    楚暖也笑起来,想到这件事,他忍不住问“贺冬,会讨厌我让你签合约吗可是可是我想不到其他办法让你留下来”楚暖露出一抹黯然,“贺冬,你总是板著脸,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总是板著脸有吗贺冬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好像他确实不怎麽笑。

    没办法,军营里的男人很少有谁是成天没事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也有那些个看上去总是吊儿郎当的人,但那毕竟是少数,而显然贺冬不属於这个少数。

    “以後我会多笑的,”贺冬说,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对你笑。”

    楚暖听了开心地甜甜一笑,重新振作精神继续复健。

    或许是楚暖放下了心事,复健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楚暖终於能跌跌撞撞地走上两步了,如果有贺冬扶著,他甚至能蹒跚地走上一小段距离。

    看到自己的脚伤有了起色,楚暖也打心里高兴,可是又觉得有些不舍──脚好了,他是不是就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靠在贺冬怀里了

    被贺冬打横抱著,坐上了轮椅,楚暖却还不愿意松手。

    勾著贺冬的脖子,楚暖亲吻贺冬的下巴,无声地向贺冬索吻。

    贺冬好笑地拨拨楚暖的刘海,给了他一个短暂的触碰後随口转开话题“少爷,你的头发长了。”

    不满意贺冬敷衍的吻,但楚暖撇嘴後还是接著贺冬的话问“不喜欢吗”

    “也不是,只是头发长了会挡住眼睛,对视力不好。”贺冬笑著说,“你看你,都近视了。”

    楚暖眼珠子转转,道“好,下午我们去剪头发。”

    楚暖果真去剪头发了,一改他之前刘海遮掩的造型,他将刘海剪得短短的,露出了大部分的额头,如果不是柔软的头发即使剪短了也会垂落在额上,他可以露出整片额头。

    “好看吗”带著自己的新造型,楚暖迫不及待地询问贺冬的意见。

    贺冬点头“好看,比以前清爽多了。”

    楚暖立刻问“那我以前是不是很不好看”

    察觉楚暖的紧张,贺冬失笑,道“没有不好看。”

    “胡说”楚暖瞪起眼睛,“分明就是不好看你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脸绷得死紧死紧的,分明是很讨厌我”

    “这个也不是”贺冬想想,老实道,“那时候只是觉得你有点阴沈。而且那时候脸色不好不是因为你不好看,是因为”

    贺冬欲言又止,楚暖却自己说出来了“因为我那时候说话很难听对不对”

    贺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了。“嗯。”

    楚暖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贺冬,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和以前那些人一样”

    贺冬摸摸楚暖的头,他知道楚暖不容易。

    第十章

    楚暖剪短了头发,神清气爽,脸上总带著微笑,这样的变化很快就被周围人注意到了,早上楚暖锻炼的时候管理员抽空和贺冬搭上了话“贺冬,最近少爷他是不是身体好很多了”

    贺冬擦擦汗,笑道“是,复健很有效。”

    萝芙林在一边听到了,吃惊地上前问“那他过不了多久就能走路了”

    贺冬看萝芙林似乎还没有露出恶意,也就乐於回答“应该吧,他现在已经能走上两步了,只是还不稳。”

    萝芙林愣了愣,“哦”了一声,居然什麽也没说就走开了。贺冬觉得或许楚暖恢复健康这件事对萝芙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看著萝芙林走了,管理员在一边说了一句“希望少爷能赶快恢复。”

    “嗯,我也希望。”贺冬微微一笑,看著不远处正在努力锻炼手臂的楚暖,眼里满是温柔。

    午饭後例行的花园散步,这时候已经深秋,太阳虽然还暖洋洋地晒在身上,但风吹来时已经有些沁凉,楚家主宅在山上,又不知今天碰到什麽天气,风特别大。贺冬为楚暖加上一件披肩,楚暖嫌弃地说“这披肩披了像女人”

    贺冬哑然,笑问道“可是风大,不披上等会儿著凉怎麽办”

    楚暖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冒上来了,拉著贺冬的衣袖说“你的外套给我。”

    贺冬也是一身西装,外套下面是衬衫,他身体好,脱去一件外套也不打紧。

    贺冬笑著脱下西装给楚暖披上,顺带著拨拨楚暖的头发,调侃道“你这好像小孩穿大人衣服。”

    楚暖立刻瞪起了眼睛,“你嫌弃我”

    贺冬笑著俯身亲亲楚暖的眼帘,让楚暖不得不闭上眼睛,随後又亲吻了楚暖耳郭,轻声道“我没有嫌弃你,我喜欢你。”

    楚暖顿时脸红了,但那笑容却得意像偷腥的猫。

    贺冬快步走到楚暖身後继续推著楚暖前进──他不想让楚暖看到自己也红透的脸。

    虽然没有对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很融洽,慢慢地前进。

    经过草坪时,一个园丁正站在在草坪中收拾灌木。园丁戴著帽檐宽大的草帽,一身工作服,手里拎了个装工具的小桶,低头弯腰地慢慢从这丛灌木走向另一丛灌木。即将来到园丁身边时,楚暖侧目看了一眼,随後拉拉贺冬的手指,指了另一个方向,无声示意贺冬绕开园丁。

    贺冬看了一眼那园丁,似乎隐约闻到了园丁身上的草木汁混合著汗水的味道,贺冬猜测嗅觉灵敏的楚暖是嫌恶了,心中暗自好笑,手上则稍稍加力将楚暖推往另一个方向。然而就在贺冬改变力道的那一瞬间,园丁突然站了起来,拿著那把修剪灌木丛的大剪刀猛地冲过来,锋利的剪刀长大了嘴,狰狞地剪向楚暖

    异变突起,楚暖倒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只是他坐在轮椅上无可躲闪,只能下意识地抱头弯腰。然而伴随著贺冬的一声大喝以及一阵兵荒马乱的碰撞,楚暖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痛苦,楚暖惊愕地抬头看去,就见那园丁已跌出了四五步远,剪刀丢在了一边,而贺冬──他就站在楚暖面前隔著两步的距离,高大的身躯犹如一道坚实的屏障将楚暖护在身後

    然而,楚暖在呼吸间捕捉到了血腥味

    楚暖惊愕地看著一道狰狞的大划口出现在贺冬的手臂上,浓稠的鲜血顺著臂滴落在草坪上,一滴两滴,一点两点,很快汇成一汪血泊,而这汪血泊还在不停地壮大

    楚暖的声音颤抖著,“贺、贺冬”

    “我没事。”贺冬沈声回答,而没有回头。

    贺冬站在楚暖面前,看著杀手变装而成的园丁站了起来,贺冬想上去将其制服,然而他的左臂已经完全无法抬起,而且大量失血让他感到了轻微的晕眩。贺冬担心自己一旦离开楚暖身边,就会被园丁钻到空子。

    贺冬心中暗骂楚家的保全怎麽会让杀手混进来,而他的目光则死死锁住杀手的动作,余光瞄到楚家的保全正在从周围赶来,其中部分有武器地也拔出了手枪,只可惜手枪射程太短

    “该死的,如果能有一把枪”

    贺冬暗恨,他是军中有名的神枪手,不要说这麽近距离,就算在五十米外也能轻易击中这杀手的脑门只可惜他现在手中无枪

    保全们距离他们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十秒,他们还需要十秒才能来到楚暖身边。然而贺冬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争取到这十秒。

    杀手显然也看出了贺冬不能随意行动的处境,他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了手枪──竟然是一把小巧的掌心雷,给女性使用都嫌它威力太小,然而它小巧的体积无疑是需要藏匿武器时的最佳选择

    眼下这把掌心雷的射程只有30米,填装两发子弹,和普通手枪比起来实在太弱小了,可眼下──杀手离楚暖不到十米,贺冬一颗,楚暖一颗,不多不少刚刚好

    站起来,一秒。

    拔枪,一秒。

    迷你版的武器被杀手宽大的蒲掌握著显得有些可笑,但贺冬这时候一点也笑不出来。哪怕掌心雷的威力小得令人发指,但在两人不到五米的距离下,任何人都能利用这把宛如装饰品一般精致的袖珍手枪轻易干掉贺冬和楚暖

    瞄准,又是一秒。

    或许杀手根本不需要瞄准,他只是在欣赏贺冬凝重的神色。

    冷汗从背後滑落,贺冬甚至没法确定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掌心雷的子弹在射穿自己的身体後会不会对楚暖造成伤害

    救援的人还在五十米外,有人举枪瞄准了杀手,但他们不敢设计,杀手和楚暖离得很近,瞄准点稍微偏一点都有可能击伤楚暖,那些保全不敢冒这个风险

    咬咬牙,贺冬往左边移了移,站在杀手和楚暖之间,将楚暖完全挡在了自己的身体後面,这样一来,杀手除非杀了贺冬,否则绝无可能伤到楚暖。

    杀手的脸色沈了沈,楚暖的脸色则瞬间白了。

    还有六秒锺

    贺冬艰难咽下唾液,他看到杀手眼中闪过狰狞,他知道杀手不会再浪费时间了,果然,杀手毫不犹豫地手指拨开保险,手指微屈,扣下扳机──

    “不要”

    砰

    在楚暖的惊叫声中枪声响起,赶来救援的保全们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脚步,而在下一秒,他们迅速冲了上去,一拥而上将杀手制服在地。

    “少爷少爷”

    保全们围在楚暖身边担忧地问。

    楚暖并没有受伤,他晃了晃脑袋,从摔倒的晕眩中缓过气,脑中闪过自己做了什麽──他在杀手开枪的瞬间从轮椅上站起来,跑上去将贺冬扑倒了

    贺冬

    楚暖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的贺冬,贺冬双目紧闭,身上都是血,楚暖不知道那颗子弹是不是打中贺冬了。

    “贺冬贺冬”

    楚暖摇晃著贺冬的身体大叫,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他怕极了,如果贺冬也

    “贺冬你不要死贺冬你不要离开我”

    楚暖哭叫著,匆匆赶来的郑伯上前将楚暖拉开,劝道“暖少爷,你冷静点贺冬还没有死,我们赶快将他送去救治”

    楚暖回过神连忙点头,指挥人将贺冬送去救治。

    贺冬被送进主宅专有的手术间,楚家的私人医师也及时赶来了,好消息是贺冬并没有中弹,由於楚暖扑救及时,贺冬只是被子弹擦破了皮,而坏消息是贺冬手臂遭受重创,杀手用大剪刀剪向楚暖的时候贺冬用手臂挡下了,肌肉神经绞裂,大臂骨折,失血过多,贺冬如果没有死於休克,清醒後左手也有可能落下残疾──虽然有很大的概率可能通过复健回复正常。

    几个小时後,贺冬从手术室里出来了,麻醉还没过,贺冬还睡著,医生说贺冬求生意志很强,手术进行的很顺利,接下去就看左手回复如何,不过一般情况下左手基本功能都可以通过复健回复,恢复以前的灵活和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楚暖陪在贺冬窗前,看著贺冬沈睡,楚暖的思绪想起杀手开枪时自己是如何焦急紧张,他好容易找到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他不愿也不能失去楚暖记得自己是如何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冲上去,他只想著要将贺冬从枪口下扑开,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双脚不能站立行走的事情

    是的,大家说的没有错,他不能行走不是因为脚不行,而是因为他的心在害怕。

    他是个胆小鬼,如果他不是这麽胆小,贺冬也不会受伤

    楚暖伏在床沿紧紧握住贺冬的手。

    下面的人很快就从杀手及楚家的情报网中整理出了关於这次刺杀的缘由。

    杀手是巴布利家族派来的,因为得知楚暖的脚正在康复,害怕楚暖康复後会和萝芙林结婚──虽然楚家和摩尔家族联姻不是第一次,但两方的继承人联姻却是从未有过的巴布利的组长担心楚暖会通过这场婚姻得到摩尔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到时候楚家和摩尔家族两大家族必然会发生合并重组,占据亚洲市场的楚家和占据欧美市场的摩尔家族一旦融合新生,由此产生出的新家族的实力将会大得超乎想象

    有这样担忧的并不止巴布利一家,诸多获知内情的家族都有著这样的忧虑,所以这次巴布利家族派出杀手,其他家族虽然没有明著支持,却也在暗中通风报信下绊子。

    “真是一群笨蛋,我怎麽可能和那个女人结婚”

    楚暖削著苹果,口吻中满是鄙夷地对床上的人说。

    昨天早上贺冬清醒了,麻药退去後伤口隐隐作痛,但愈合情况很好,精神状态也很好。医生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试著活动了。

    看著楚暖笨拙地动作,贺冬忍不住说“小心点,别割到手了。”

    “嗯。”楚暖应了一声,手上别扭地一个用力──皮没了,果肉也被切掉了。

    看著手上氧化发黄还坑坑洼洼的丑陋苹果,楚暖不高兴地抿嘴,心里讨厌自己的笨拙。

    楚暖将苹果放到一边,剥起了橘子,口中却撒娇“贺冬,等你手恢复了你给我削苹果,你削得苹果很漂亮,我怎麽都削不好。”

    “好。”贺冬笑著说,看到楚暖满足地甜甜一笑,他的心情也很好。

    橘子倒是好剥,楚暖将掰下的橘瓣送入贺冬口中,想起了刚才的话题,又说“贺冬,你知道是谁把杀手引进来的吗”

    楚家主宅有著严密的包围巡逻体系,杀手能化装成园丁混进来绝不是翻翻墙换换衣服那麽简单的。杀手能进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内奸

    之前贺冬还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时候,每每想到就是那个人害得贺冬受伤,楚暖不由得恨红了眼,杀手抓到了,该问的都问出来了,自然也没有漏过那个内奸。

    贺冬听楚暖这麽问,想了想,脑子里冒出一个人,脱口道“是那个健身房的管理员”

    楚暖咬著牙点头“就是他他在我们家工作很多年,没想到居然可恶”

    贺冬了然地点点头,虽然楚暖复健的事情楚家主宅里的人都知道,但知道楚暖具体复健进展的除了贺冬和郑伯,就只剩下贺冬曾无意对其提过的管理员,而且仔细回想一下,从一开始管理员就一直往贺冬身边套近乎,还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话,著实令人起疑。本来想是想管理员在楚家工作这麽多年,应该不会是

    仿佛是看穿了贺冬的疑惑,楚暖似是解释地说“各大家族对新进人员的审核都很严格,所以家族要往对方势力安插人员,都是一早就派人出去,这些派出的人平日里就和普通的员工一样,只有家族通知他们行动的时候他们才会有所动作,这些人往往一潜伏就是十几年,有的甚至一辈子都在潜伏而没有任何作用。像那个管理员,从十几年前就潜伏在楚家了,从最底层的帮工做起,历年审核都没有审出他,一直留到现在”

    说到这点楚暖就不由得暗恨,他已吩咐郑伯立刻整顿楚家的人事,他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要让郑伯回去养老了,或许该换个人了

    楚暖看了一眼贺冬──或许这个人很合适

    贺冬不是一个会靠情人吃软饭的人,楚暖知道,所以他要给贺冬一个名正言顺留下的理由。当了楚家的管家,就算自己的脚好了,不需要助理了,贺冬也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辈子陪在身边了。

    楚暖乐滋滋地想。

    楚暖给贺冬喂了一瓣橘子,贺冬不习惯,想要自己来,楚暖不肯,两人正在争执的时候房门轻轻敲响,郑伯领著两女一男走了进来。

    贺冬抬头看去,就见其中一人正是萝芙林,只是不知为何,贺冬觉得今天的萝芙林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再看另外两人,和萝芙林走在一起的女子也是个漂亮的外国女孩,她和萝芙林长相不同衣著不同,却披著一头同样的金色长发,身材也都差不多,咋一看颇像姐妹,而那走在最後的男子则是一副落拓艺术家的气质,一手拦著萝芙林的腰,虽然胡渣有些邋遢,但眼睛却清亮有神。

    贺冬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楚暖,就见後者面色微沈。

    郑伯对楚暖微微躬身後介绍道“暖少爷,我将萝芙林小姐、洛萨先生已经嘉丽小姐带来了。”

    楚暖瞥了一眼萝芙林,露初一抹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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