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琼的病有奇效。你先让小美给他注射一针,医生马上就到。”
“知道了。”
含着泪的李凝碧接过盒子,转身离开了书房。
李岳成这才转身对周明诚道“不好意思,让你看见丢脸的事情了。”
“没关系。”周明诚谦虚地笑着,“只是不知道李同学得的是什么病,居然能让李小姐这么紧张着急。”
“只是顽疾复发。碧琼是不足月的早产儿,自幼体弱多病,在药罐子里面泡大的。这三年他可以赌气离家在外,我们却不能将他置之不理。他那身体他不知道珍惜,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可是每天都担心,就怕他哪一天又犯病了,却没有人在旁照应着,给他找医生,用好药。”
“难怪李先生名下有多家药厂,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弟弟。”
周明诚发自内心的赞美着,李岳成也是丝毫不觉得可耻地接受着。
“不敢当,受之有愧。最初确实是为了弟弟,后来则感慨中医式微,西风渐起,国难当头,前线将士急需盘尼西林,我们的药厂却无力生产,只能向洋人乞讨,不免心有不甘。于是扩大药厂规模,立志要生产出中国人自己的西药”
“难得李先生胸襟非常,逢此乱世亦心怀祖国,是难得的有志之士呀。”
周明诚不由地肃然起敬,赞美之声不绝于耳,李岳成竟是受之无愧,笑容可掬。
这时佣人小美入内,报告说李碧琼打了针后很快就镇定了。听闻弟弟已经无恙,李岳成摸着光滑的下巴,沉吟道“今天晚上你要守着他,有什么异动,马上报告。多晚都必须向我报告。”
“是的。”
于是李岳成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周明诚于是和李岳成继续被李凝碧打断的话题。
“对了,刚刚的提议,李先生真的不愿意接受吗”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周先生的同事可是个敏感的赤色分子,若是小凝因此和那边有了些牵连,你也知道如今世事动荡,我不能冒这个险。”
“李先生担心我的自荐其实是――”
“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凡事谨慎些更好。”
温和地笑着,李岳成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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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针剂是什么成分,在短暂的针扎的痛苦后,对鸦片的饥渴有了纾解。
非常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的李凝碧,早晨醒来看见李岳成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也没有惊讶,只是从此决定以后床上要准备床帏并且严严地拉上床帏才可以睡觉。
过去的经历让他本能的缩回被褥中,确定睡衣没有不工整的地方,这才探出脑袋,掀被下床,怯怯地说着“大哥,早。”
“不用那么怕我,小凝的卧室在隔壁,我不会在你的房间里做任何不道德的事情的”
反手将烟蒂熄灭,翘着二郎腿的李岳成苛刻地审视着李碧琼,离家两年,个子确实是拔高了不少,但手腕和脚踝的关节却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脸庞褪去了婴儿肥,少了稚嫩的可爱,多了几分清丽。当然,这种看似清瘦的成长,更可能是鸦片带来的副作用。
“你瘦了,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吧”
竟然会从李岳成的口中听见这种普通的兄长关心弟弟的话语,李碧琼不由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
“没吃什么苦,外面的吃食肯定没家里好,但是吃苦倒也是”
“你的意思是在你心中,李家才是地狱吗”
李岳成的面色没有改变,李碧琼却又害怕了莫非是他言语不慎,又一次得罪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不,只是在外面生活了两年,视野开阔了,增加了不少阅历。”
“何必忌讳某些话题呢真正让你害怕的是我,你离开李家,只是为了避开我。你永远都不能接受那种事情,对吗”
李岳成开诚布公地说着,李碧琼看他面色寻常,也不知道他心里又打什么注意,不免心中一通乱鼓,思虑再三。
“是的,我不能接受这种关系。在大哥眼中我是个畸形儿,不能归类为女性或是男性,所以你尽可以将对我的强迫当做猎奇的发泄。但自幼作为男孩养大的我,思维模式都是男性,不论大哥对我说什么,我内心始终认为自己是男人,不接受大哥的贬低和玩弄行为。”
这是堂堂正正的一番话,李碧琼不敢想象李岳成的反应,但是他必须说这段话,这是两年的离家生活带给他的最大的改变。
他已经不是那个得不到兄长的疼爱就会哭泣嫉妒的小男孩了,他清楚自己的性定位,知道必须贯彻自己的性别。
他已经长大了
“――所以,我不会再像两年前一样,任你亵玩”
13、哀愁的诱惑
“我不会再像两年前一样,任你亵玩”
出乎预料的是,李岳成没有生气,他甚至还站起身,鼓掌。
“真是有骨气的一番话,能说出这种话,到底是继承了父亲的血。只是――”
音调旋转,蕴含着不安。
“毒瘾发作的时候,你还能坚持此刻的诺言吗你忘记那一次你是怎么哭着求我给你鸦片了吗只要你还有一天迷恋鸦片,摆脱我就只能是做梦”
李碧琼本能地想要反驳,但想了很久,却找不出一句驳斥的话语。
鸦片是最残酷的诱惑,无法抵挡的甘美。
“怎么,刚才的勇气都去哪里了你真有骨气,就马上给我收拾包袱出去,我绝不拦你,也不会让任何人拦着你但是以后的事情,你就只能靠自己了是为了鸦片卖身给喜欢你这种不男不女的身体的男人,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赖在你的那个刘同学身边”
想不到他竟说出这般挖苦的话语,李碧琼再也忍不住了,他抓紧拳头,酝酿了勇气。
“我一定会戒毒的我是被人引诱了才”
“昨天晚上你在小凝面前丑态毕露,说什么你难受得活不下去了,你需要鸦片,让她急得眼泪直流。现在在我面前,怎么就成了你是被人引诱的,你不想吸毒是不是昨天的针剂让你觉得只要有这东西,你就能戒毒”
李岳成的手指在轻松地打着节拍,手掌下压着的,正是装针剂的红锦盒。
李碧琼不完全否认李岳成的话,昨夜的针剂确实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畅快,正是这一针,让他有了戒毒的信心。
“我会戒毒的。”
“用这个东西戒毒吗你买得起吗”
李岳成打开锦盒,拿出一支,摇晃着。
“这种药是日本进口的最新戒毒药,每一支都等价于同重量的黄金,要戒毒,起码要打一年,每天至少一针。你拿得出那么多钱吗而且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帮助戒毒,谁也不知道。”
李碧琼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针剂竟比鸦片更贵,但是它如魔鬼般的效果令他迷恋,只要有这种东西,他就有希望戒除毒瘾,就可能从李岳成的羞辱和掌控中得到自由。
“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可以不用它戒毒。”
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换的李岳成的冷哼。
“你真的以为你能轻松戒毒鸦片到底有难戒除,你的先生没有告诉你吗鸦片是魔鬼,没有壮士断腕的觉悟,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是永远也戒不掉的。说到底,你打的其实是小凝不会坐视你的痛苦不管的念头,对吗只要你在小凝面前露出痛不欲生的样子,她就会心疼你,会找我要针剂,而我――不会拒绝小凝的大部分要求。”
李碧琼气愤了。
他知道李岳成厌恶自己,但是竟不知道李岳成可以将自己说得如此的不堪
“李岳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利用小凝,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是我最重要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抛弃我的人,我不许你把我对她的感情说成是利用”
“那么,不想获得小凝的支援的你,打算怎么戒毒”
伸出手,落在李碧琼的脸上,抚摸着,带着残酷的韵脚。
“你能忍受戒毒的痛苦吗残酷得胜过被我强暴千百倍的痛苦和毒瘾发作的痛苦比起来,被男人强暴或许并不是不能忍受的。”
李碧琼沉默了。
确实,他虽然至今只有过几次鸦片瘾发作的痛苦经历,但那份痛确实远胜过被李岳成蹂躏时肉身感受到的剧痛。然而,这两种痛到底不能相提并论,鸦片只是折磨他的身体,被眼前的禽兽强暴却是对尊严的侵犯。
他的行为,让自己不再是个男人。
“这不能摆在一起比较的。如果和你维持的关系才能得到戒毒针,我倒宁可忍着,熬着”
“这是你说的,等到忍不住的时候,可别跪在地上求我”
李岳成愉快地说着,他最清楚鸦片对人体意志的腐蚀,虽然不喜欢抱鸦片鬼瘦骨嶙峋的身体,但是若是将这当做调教驯服游戏的奖励,或许也可以考虑接受。
染上鸦片的人身上都带着股难言的怪味,对性快感的感知也很差,当然,眼前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过性快感,从来都是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任自己忙活。
亏了他的身体还那么容易挑起自己的性欲。
“我我绝对不会跪下来求你的我宁可死也不会”
李岳成不屑地看着他。
“好吧,你尽管逞强吧,反正就算我想抛下你不管,小凝也舍不得。针剂我会一直给你留着,熬不住了可以来求我,但丑话说在前头,不是白求的,现在敢对我说出不的你,并不是到时候低声下气和我睡几次就能得到针剂。你要证明你的诚意,要穿着女人的衣服,以女人的身份求我”
“你放心,这一天绝不会出现的”
永远都不会,绝对,绝对――不会
看着李岳成离开的身影,李碧琼在心中反复说着,仿佛只要一再的重复就能给自己坚持的勇气。
其实并不确定此刻的决心能够持续多久,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鸦片对身体和意志的摧残,他确定自己终究会输给鸦片,会为了满足欲望,彻底地丧失尊严。
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过去的生活了,我不想失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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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走下楼梯的李碧琼,自然地和姐姐打着招呼,却不想看见了一个意外的面孔。
周明诚,穿着一本正经油头粉面的男人,正坐在小凝对面,谈笑风生。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晨起来居然会在客厅见到周明诚,李碧琼吃惊之余,一时疏忽,险些把正赖在怀中撒娇的波斯猫摔伤,没想到主人竟会如此粗鲁的黑波斯滚圆的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轻松地安全着陆,摇着尾巴去了李凝碧的身畔。
“小琼,你那算是什么表情周先生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和你的钢琴先生了,每周指导一次,每次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如果需要上门指导,可是要预约的。”
摸着波斯猫蓬松的毛发,李凝碧批评对师长不尊敬的弟弟。
“所以――以后我又是你的先生了,快点叫一声先生好。”
周明诚轻松地说着,李碧琼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先生好,就要回房间。
此来目的便是李碧琼的周明诚怎么会放过即将到手的猎物他连忙与李凝碧随便地说了个借口,追上去,追到楼梯处。
“怎么,对我有不满吗”
李碧琼白了他一眼,带他到走廊尽头,就着落地窗前,双手抱起。
“只是觉得你会突然成为我和小凝的家庭教师,有些出乎意料。”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你的。虽然你没有惊人的才华,但我毕竟做过你的先生,一是为师终生为师,我要对你负责”
李碧琼有些吃惊,他深知兄长的性格,没想到周明诚竟真的努力说服了李岳成。
“负责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动机不纯周先生,说实话吧,为什么要做我的家庭先生”
看出李碧琼只是单纯不想承受过于浓烈的感情给予,周明诚也嬉皮笑脸地说道“因为我缺零花。而你哥哥给我的价钱很高,有美人看,又有零钱拿,为什么不做”
李碧琼摇摇头。
“你说谎。虽说周家已没有了过去的湖商风光,但是家底累积下来,论名望论身价,都是远胜于我们李家。周家不会允许你做别人的家庭教师,周家丢不起这个脸。至于美人,虽然我也认为小凝很美,可对周先生而言,只要你挥一下手指,愿意飞奔而来陪您的名媛也是不少于这个数。”
他伸出一只手掌,翻了两番,寓意家世优越又是留洋背景的周明诚在女人之中颇受欢迎。周明诚却趁机抓住他的手。
“你错了,我想见的美人不是李小姐,是你。”
直勾勾的眼神让李碧琼感到害怕,他本能地想要抽手,却不想周明诚的手竟如烧红的铁拷,紧紧得扣紧,不松开。
“放手”
“李小姐确实很美,她的美丽是耀眼的,但是并不代表是能够触动我的心的美。我对她的美,单纯抱着欣赏的态度。可是你,你就和她完全不同,我与你第一次见面就感受到你的不同寻常,身心都被你摄走了。”
周明诚的话让李碧琼感到压抑,如果他才是自己的兄长,该多么幸福
或者,这番话说出的时候,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他毕竟是别人的大哥,该发生的一切也都发生了,李碧琼已经承受不起如此诚挚的赞美了。
“对不起,我不能理解你的审美。虽然出于礼貌我必须对你的赞美表达谢意。”
“于是你依旧坚持拒绝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的钢琴先生”
周明诚反问着,他灼热的注视下,李碧琼本能地眼神游离。
“难道在法国,称赞一个男人美貌是一种正确而高尚的行为吗”
面对诘责,周明诚无言以对,唯有偏移话题。
“我舍不得你的才华被荒废,你的美是艺术的美,和世俗的美貌的评价不能等同。我赞美你,因为我被你的才华吸引,认为沉醉在艺术世界里的你异常的美丽。”
“你昨天还说我是必须仰仗着刘世典的光芒苟活的寄生虫”
李碧琼一针见血的指出。
“那是一时气话。”
周明诚道歉着,他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仅仅是表达对刘世典的同情,竟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语。
可惜他的道歉不能挽回,李碧琼似乎认定了自己的没有才华,淡笑置之。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早就习惯了作为附加品存在。在李家,我是活在大哥光环下的可怜虫,和世典一起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表面上是家境贫寒的他需要我,实际是我需要他。大哥说过,我是天生的寄生虫,无法一个人生活下去,必须攀附着什么,才能存在。”
没想到他竟是如此轻贱自己的周明诚紧张了,抓住他的肩膀,仿佛要将自己的思考都灌注他的体内般用力。
“不许再鄙薄自己你不是寄生虫,更不是需要依附别人才能存在你在发光,他们才是寄生虫,他们被你的光芒吸引了,被你引到身边,不可自拔的需求着你。昨天说出伤你的话,因为我和他们一样自私,和他们一样害怕你发现自己的价值,从此离开我。”
“何必为我开脱,只是个寄生虫,撕掉皮相,毫无价值。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呢”
“我”
无数的话语凝结心头,却无法说出半个字,李碧琼的眼睛深处流淌着超越了他的年龄的哀痛。
14、海洛因的诱惑
“我是个无价值的存在。从小到大都是无价值的,和我走进的人都会遭遇厄运,离开刘世典也是为了他好,他不是能够与我一起背负命运的那个人。先生,你也早些离开我吧。我是个废物,无价值的花瓶,还是染上毒瘾以后不想戒毒的”
周明诚的手松开了,他本想抱住李碧琼,告诉这从眼睛到灵魂都凝结着绝望的身体,自己能够给予他温暖,不要这么简单地放弃自己,但真要伸出手的时候,他犹豫了,他感受到李碧琼的悲伤源于这栋房子的另一个角落,只是简单地抱住他根本不能温暖他。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拥抱或是一句鼓励,他需要一双翅膀,带他飞翔。
于是,无法张开手臂抱住他。
将这份犹豫理解为放弃的李碧琼转身,惆怅地离开了。
看着他悲伤的身影,周明诚再也忍不住了,他抓紧拳头,大声喊出了生命中第一个真假参半的谎言“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的到来是别有目的他在等你,我答应了他,我会把你带回他的身边的”
真的是世典吗
李碧琼的脚步有了暂停,他下意识抓紧手掌,原以为熄灭的心火再一次有了燃烧的痕迹。
敏锐的意识到他的每一丝改变的周明诚感受到强烈的嫉妒
回想着刘世典对自己说出的无知话语,周明诚越发的感到愤怒。
“刘世典,单纯肤浅的你不会懂得他的美美丽并不只是皮相,他的身体拥有超越皮相之外的,名为魅力与诱惑的物质。我从第一次看见他就被他吸引了,从未想过有这样一个人,能够把我的身心都紧紧的束缚住。可怕的美丽,残酷的美。”
无法理解自己的价值,挥霍着天赋,活在自卑的世界里,这样的李碧琼,让周明诚感到绝大的魅力。好想将这样的美丽占为己有,让他在自己的掌中舞蹈,让他因为自己绽放全部的潜力。
可悲的是,他选择的刘世典是个完全不能理解他的价值的人
也许刘世典能给予他最需要的单纯真挚的感情,但从艺术的角度出发,周明诚坚决否定着刘世典的存在他深刻的意识到,和不能真正理解这份价值的刘世典在一起,只会毁掉李碧琼天赐的才华
但是作为一个诚信的师长,他无法做到夺走学生的爱情的事情。
他承诺了刘世典,要将李碧琼带回他的身边的。
虽然他开始后悔了。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怎么,周家公子充满爱意的话语让你自卑的小心肝满足了”
回到屋竟看见最厌恶的面孔,李碧琼僵在门口许久,才带上门,进入房间。
“既然看他不顺眼,为什么还让他做小凝的钢琴先生”
“因为我正在考虑和周家联姻的可能。”
李岳成随口说着,李碧琼不由一惊。
“你要让小凝嫁给这个男人他不适合小凝,小凝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适合不适合,和人品或是其他个人因素无关,这是家族利益的需要决定的。”李岳成轻松地说着,“其实我也不想把小凝嫁出去,但是我只有一个能够出嫁的妹妹,和一个嫁人不可能娶妻更不可能的废物为了李家的利益,我不可能娶进个野心勃勃的妻子,你也无法为我分担联姻的压力,我只能把心思打到小凝身上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你以牺牲小凝为代价获取利益”
李碧琼坚决地说着,他最爱的姐姐,世界上最亲的人,绝对不能落入兄长扭曲的欲望的掌控
“态度倒是很坚决,但是你用什么和我这样说话”
愉快地表情,令人寒毛倒立的微笑,李碧琼心中一楸,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
“看你无知的样子,真让人心痛。”李岳成的双手换了个姿势交叉,难得温柔地问道,“小琼,你知道李家能够在短期内迅速崛起,依靠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在外人眼中,李家的财富主要来源是丝织厂和药厂,以及金融银行和房产,但是李碧琼知道,这不是真相。福伯说过,李家的丝厂年年亏损,药厂也就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所谓的盈利都是来自另一个黑暗角落
“李家的药厂一直都在生产鸦片,不,应该说是海洛因。那才是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李岳成愉快地说着,果然看见李碧琼如胸口遭到重击的苦闷神情。
虽然早就知道李家的钱不干净,却没有想到竟是依靠毒品,自身也是毒品的受害者的李碧琼彻底地愣住了。
“你你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药从来都是毒、药不分的,药厂改造成为毒品生产车间,也是举手之劳。我们深恶痛绝的海洛因最初被捧为特效药,并得到了英雄的名字。鸦片害人不浅,但鸦片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止疼药。最为讽刺的是,发现了阿司匹林的人正是海洛因的合成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碧琼激动地打断了李岳成的滔滔不绝。
对于他的激动反应感到理所应当的李岳成笑着解释“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告诉你一点真相,让你明白你从来都不是无辜的羔羊,你在李家得到的每一份享受,都是建立在毒品之上,建立在毒品的受害者的血泪之上。”
脑子里一片轰鸣,李碧琼虚弱地张开嘴,问出最重要的问题“小凝小凝知道吗小凝知道李家这些年一直都都从事贩毒的罪恶勾当吗”
“我从没有告诉她真相,当然如果她无意中发现了,也是天意。”
“不要让她知道真相,我不想她看见真相,不管是我们的关系,还是”
李碧琼激动了,她是最后的净土,是李家最后的良知。即使净土是为了终有一天被人玷污而存在,她能更多维持一天的纯白,都会让李碧琼感到满足,感觉自己也许还能得到拯救。
“你放心,我也不希望她知道真相。从父亲去世以后,我就发誓绝对不会让凝碧活在痛苦的世界里,为了凝碧,我变成什么样的恶魔都不要紧。被无数人憎恨诅咒都无所谓,我以我的手法保护着她,让她如天使般活下去。”
李碧琼相信李岳成的话,他会对世界上任何一人都狠,连自己都不放过的残忍,但惟独对凝碧,他是温柔的兄长,没有哪个哥哥比他更称职。他在家族行将崩溃的时候守护了这座大厦,用着苛刻、卑劣的手段。
“你对我是真糟糕,但你对小凝也是真的好。好得我甚至觉得你和小凝是亲兄妹,而我是个害死母亲和父亲的大罪人。”
他对自己实在是糟糕,但是他对凝碧的感情也是真的好,好得仿佛凝碧是他的亲生女儿,而自己是他的杀妻仇人。
“你本来就是害死母亲的罪人如果你没有出生,母亲也不会去世,父亲就不会把白素这个不吉利的女人带回家,我更不会为了维护李家走到今天这地步。李家的所有悲剧,都是因你而起的”
李岳成难得地真情流露有感而发说出的话,竟反作用的煽起了怒火,李碧琼短暂呆滞之后,组织语言,进行单薄的回击。
“我承认我是个灾祸,但是不要再说白素的不是她不是什么灾星,她只是被无端卷进李家命运的可怜人。而且她毕竟是父亲的女人,你死者为大”
“我从来都没承认过她的地位,父亲只有两位妻子,我也只有三个尊者。至于她,一个窑姐儿,有什么好尊重的”
“住口”
连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大声吼出。
李碧琼完全没想过自己竟也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不免呆滞。而从未想过这个懦弱的李碧琼竟会大声说话的李岳成也同样吃惊地看着他。李碧琼本能地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怕,但他不能再回头了。
“论出身,白素比你我都好太多了。她是前清状元宰相白世恩的后代,真正的书香门第。母亲更是出身名门,为她聘名师,自幼教导。若不是她的父亲将家产挥霍一空,又有个恶毒的继母,也不会十三岁的时候就被迫流落风尘而且她她和父亲的感情是真的,还记得父亲挂在卧室里的那幅字吗相携翠袖,万里看山来。云鬓整,风鬟艳,两眉开,净如揩。这是父亲与她相携峨眉游玩的时候写的,所以,请你对她保留一点尊重不论是对死者的尊重,还是对父亲付出的感情的尊敬”
素步掌中轻,十步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
李碧琼记得这句话,白素曾有素妃的雅称,因她一口软侬的苏州片子,谈吐不俗,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受用,偏生人还出落得秀气,弹得好琵琶,更家学深厚,挥笔成画,往来文人无不与之唱和。而诸多赠送的诗词横幅中,也是这段话最好,不仅把“素妃”两个字都嵌进去了,而且把她比作汉朝的王昭君,把她擅弹琵琶的特点也概括进去了。
如此非凡的白素,青楼数年又何妨,她的内涵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能够比得上。
李碧琼承认自己脆弱无能,但是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对于弟弟难得的反抗,李岳成不屑一顾,反手一记耳光扇过去,直接将他打在地上。
李碧琼捂着脸摇晃着要站起,李岳成又是一步踏上去,踩在他的脊柱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白素在你眼中竟然成了仙女但是你当她是仙女也不能改变她窑姐出身的事实。家世好又怎么样,如今这乱世,连皇帝都能被赶出皇宫,沦为丧家犬,靠着日本人的力量喘气站在哥哥的立场上,我告诉你一个真理,这世界上从来都是不看家世看能力。你没有力量就什么都不是,只能像现在这样,被我踩在脚底下,想做什么都做什么”
鞋底加重了力度,压得肋骨发痛,怕是再用些力,就骨折了。
李碧琼咬着牙,坚决不求饶。
“但是天理天理还是在的,老天爷是会给恶人恶报,好人好人好报”
“恶报好报”
不屑地嗤笑着,李岳成暂时移开脚,他蹲下身,看着已经被压在地板上的脸,而后一脚踢在小腹上。
15、长裙的诱惑
“嗯”
小腹被皮鞋踢中的李碧琼发出痛苦的呻吟,蜷着身体。
“就算老天会给恶人恶报,好人好报,你也别想有好报你也是李家的一部分,你也在品尝着毒品带来的享受你也是恶人”
恶毒的话语,刺得碧琼身心都是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