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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你一句话，你可别介意啊”

    顾秦愣了愣，随即笑着回答“您有话就问吧，没什么介不介意的。”

    女人思索了半晌，然后缓缓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可能你会跟舒颜复合么”

    顾秦僵住，表情顿时显得尴尬起来，他压根就没料到对方会问这样的问题

    见他犹豫的表情，女人又换了种方式继续说道“其实，这段时间，舒颜确实也经历了不少，父亲的去世，辞职，还有被外界的误传，已经让她快支撑不住了，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有个能关心她帮助她渡过难关的人，可是”

    女人的眼眶泛红了，眼角有隐约的泪光。

    “妈，我明白您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照顾她，帮助她走过这段时间，其他的不重要了，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现在也无法确定什么，是吧”顾秦认真地说着，然后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微笑。

    女人感激地点点头，目送着他步出了家门

    望着窗外连绵的山峦，就像一条绿色的绸缎不断向前蔓延着，一切都是疾驰而过，快得差点就可以看到风的样子了

    舒颜依旧靠着椅背，身旁坐着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半天的时间，女孩已经吐了不下十次了，她不是会晕车的人，但身边坐着一个呕吐不止的人，也确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儿。

    带上耳线，她听着手机里为数不多的几首歌，反反复复，只是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移开，否则，或许自己也会晕了吧。

    一首歌听毕，趁着安静的空挡，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埋怨的声音“这司机没事吧把车开这么快投胎啊”

    然后一个男人笑着接过话“大概是想老婆了吧。”

    车后的几个年轻人轻声地哄笑起来

    舒颜轻轻弯起嘴角，然后继续插上耳机，顿时感觉有些昏昏欲睡，车速是挺快的，但相比起慢吞吞地颠簸着向前，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实在困了，舒颜把耳线摘下，将手机放到了腰间的黑色小腰包里，然后闭上眼，缓缓睡去。

    也就在一瞬间，耳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她还没从状况中清醒过来，就听到大家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她的身子猛然撞向前面的座位，痛得她闷哼了一声，双手机能性地紧紧抱住前面的座位，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离了地，整个身子似乎正随着车子往下打着滚，然后就是翻天覆地的晕眩这一切就在一瞬间

    再后来眼前一片昏暗，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意识不了

    刚吃完晚饭，安顿好了父母后，顾秦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舒颜应该快到了，他拨通了对方的号码，但奇怪的是，一直都打不通，传来一阵阵忙音。

    他有些忐忑起来，然后就接到了舒颜母亲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很是急促“不好了顾秦，刚刚舒颜的朋友小洋打来电话，说就在舒颜必经的那条高速公路上出现了严重的车祸，有一辆巴士撞到了路边的栏杆，直接摔下了几十米的山崖现在舒颜的手机打不通、打不通”女人的嗓音明显地颤抖着，声音里都已经有了哭腔。

    天顾秦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跳急速加快，因为就在刚才，他还打了舒颜的电话，没错，一直打不通

    他安慰岳母“妈，您先别急，我现在就去问清楚，你把她那个朋友的号码告诉我”

    女人颤抖着将号码报了过来，然后顾秦直接就打了过去，对方也很紧张，说是本来要问到了没有，可却一直打不通，方才听到新闻快讯说是那条高速公路上出了事，她急得快疯了

    顾秦还是保持着冷静，虽然心跳已经不受控制，他问清楚了舒颜所坐的巴士的号码和班次，然后查询了终点站的服务号码，询问这一班次的情况。

    让他无法相信的是，新闻快讯上所说的出事的班次，居然真的就是舒颜所坐的那一班

    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神经质似的一遍又一遍询问对方，校对着号码和班次，连服务员都被问得没了耐心。

    放下手机，他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铁青的脸色让母亲也吓了一跳。

    “孩子，你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的”母亲担忧地询问起来。

    他却听不到了，急匆匆地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车开得飞快，他一边开一边不停地拨打着舒颜的手机，那边传来信号不通的忙音一次又一次让他的心惊慌不已。

    不一会，雪洋打来了电话，他匆匆接起。

    “顾秦，我刚了解到了，舒颜乘坐的那班车就是出事的那一班，听说现在道路戒严，交警和消防已经赶到那里，车子摔到山崖下，车里面的情况就不清楚了”雪洋带着浓重的鼻音，那是哭泣后的声音。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但还是竭力地安慰着对方“恩，先别紧张，或许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糟糕，我现在就在赶往现场的路上，你继续打舒颜的手机，打通了就告诉我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顾秦长长地呼了口气，眼角越发地酸涩起来，此刻的心里只有那个名字舒颜舒颜

    昨晚，他们还通了电话，他告诉她，会等她回来。

    可是现在，为何却连个电话也没有，他不是叮嘱过她么无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给他

    眼角的液体终于缓缓滑落，带着丝丝的温度，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向着什么方向而去，他的心是冷的，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他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等我

    完全没了时间观念，不知道现在是几时

    舒颜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身边的一声声难挨的呻吟和哭泣将她拉回了现实

    这一刹那，她居然暂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为何眼前一片漆黑然后便是身体下方的小腿传来的一阵阵抽痛

    呜呜耳边传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带着惊慌的颤抖，就在这一刻，她的一切感官都苏醒了，鼻间传来浓烈的汽油味儿，然而，更令她意识到事态严重的是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这个味道弥漫着小小的空间，与汽油味儿混杂在一起。

    天出车祸了出事了

    原谅她的后知后觉，因为就在前一刻，她甚至还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惊恐顿时占据了整颗心，脑子里既混乱又模糊，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们在哪儿为什么除了呻吟和哭声，一点其他的响动也没有有人知道这里出了事么

    一串串的疑问涌上心头，然后便是越发绝望的念头了，她躺靠在似乎是车窗的地方，身体除了右手，其他地方都无法动弹，尤其是身体的下半身，已经牢牢地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待神志恢复过来的时候，却痛得越发厉害了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她看不清楚一切

    女孩的哭泣还在继续，舒颜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坐在自己身边的晕车的女孩，于是同样颤抖着声音问“别哭，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么”

    一瞬间，女孩的哭声停止了，然后便是带着哭腔的沙哑的低语“我、我不知道车子好像滚下了山坡，方才还有很多人在哭叫，可现在他们好像都”女孩再也说不下去了，黑暗中再次传来了她的哭泣声

    舒颜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或许，一切真的会到此为止了。

    她感觉到了眼角温热的液体，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反正，它不受控制地流下了。

    尽管害怕，她还是尽最后的力气安慰着身边还尚存气息的女孩“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别哭，保存好力气，不要急”

    女孩抽泣着，然后低声回应“恩，可是我痛好痛”

    “我知道，我也很痛，但我们该庆幸，因为我们还知道痛，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她深深地喘着气，顿觉脑袋传来一阵阵晕眩的感觉。

    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无论周围的空气多么令人窒息和绝望，她却要坚持下去，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活着出去

    家里还有妈妈，父亲已经离去，她不能再失去唯一的依靠了还有、还有顾秦他在等着她回去，她还想协助他办好画展，那个曾老师的联系方式还在她的腰包里

    突然间，她机能性地用仅剩的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急切地摸索着腰间的腰包，还好，它还在，打开了拉链，她靠着触觉掏出了手机。

    顾秦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

    即使腿上的抽痛越来越厉害，即使身边的女孩已然消失的呻吟声，却还是没有打垮她仅剩的意识，是的，此刻如果连她自己都放弃了，那么或许这里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浑身颤抖，这是这辈子最触目惊心的一幕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靠在压在她身上的椅背上，此刻已认不清是男是女了，她终于知道重压着自己的不仅是前面的座椅，那上面还有一个已然没了生气的人

    紧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鼻间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烈，她不敢对着那张脸，否则，她会崩溃

    掉着眼泪，她颤抖着按着手机，按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然而，一片忙音

    急切的心跳让她的恐惧感越发强烈，老天应该不会如此绝情吧如果想要她离开，那又为何让她此刻如此清醒或许在昏沉中死去也会是一种解脱

    发疯似的不断按着那个号码，直到一次次的忙音让她的心一点点地僵硬，又试着拨了其他人的号码，可还是一样，她听不到期待的通话声，有的却还是急切的忙音此刻只能任由绝望向她袭来

    她最后的依靠，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了、没了

    终于到了车祸发生的路段，已经将近深夜了，顾秦随便将车停靠在路边，然后匆匆地上前，想要进到出事的路段，然而，却被交警拦在了路边的休息站，说现在暂时封锁戒严了路段，警察和消防正在全力抢救，其他人不得进入。

    他的脸铁青得可怕，发现休息站里都是像他一样坐立不安的遇难者家属，有些女人已经开始哭泣，脸上挂着的是绝望的表情这一刻，他的心也冷了，他知道事态的严重已经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现在大家剩却的只有等待，等待着亲人们或爱人们的音讯，哪怕只是一声证明他们还活着的呻吟

    舒颜的妈妈和朋友不停地打来电话，询问着最新的情况，让他原本就焦虑万分的情绪更加恐惧烦躁起来，可嘴上却还是尽量安慰着她们，他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几乎每隔一分钟，他就会拨打舒颜的手机号码，即使每次传来的还是那一声声令人崩溃的忙音

    意识渐渐模糊，舒颜感觉眼皮沉重得快睁不开了，手机被自己的右手握得温热起来，周围安静得可怕，身边的女孩连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你还在么还在么”她虚弱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

    绝望一波又一波袭来，她强撑着最后的意识，颤抖的手指依旧按着那个熟悉的号码

    绝望了的，但还是要打，此刻，她只想跟他说话，哪怕只有那么一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