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睡去,会有多少人为你哭泣。
面对歇斯底里悲痛欲绝的妻子,秦四海一言不发,任由她又打又骂。耳边是妻子的哭声,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病床。
他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儿子了,不愿意看,不想看,懒得看,看到他就心情暴躁,看到他就像看到人生最大的污点。
他打过他,骂过他,可是打过骂过之后,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只要一想到辛苦养大的儿子居然变成了女儿,他就无法忍受。
肮脏龌龊,这些恶毒的语言,居然被盖在自己儿子头上。
他秦四海,走出去都挺不直腰。他风光了一辈子,却被自己儿子拖下了。
外头女人生的小儿子,几乎让他容光焕发。他在心里发誓,以后要严加管教儿子,将他培养成一个正直的男人。
他抱着小小的新生儿,已经掩不去岁月痕迹的脸上,笑容畅快而深刻。那心情,就像有了新的可靠寄托,老旧的,肮脏的,即使舍弃又如何。
他甚至不解恨的想,找个时间抱着小儿子去见见大儿子,亲眼见证他不听话的后果。
但是此刻,秦四海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岁月变迁很快,人心变得太快。
明明像是不久前才丫丫学语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年。
面白如纸的躺在这里,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如果不是有人阻止了他,他是不是已经跳下了高楼,变成一具尸体
秦四海抖着手翻出一根烟,狠狠吐口气,嘲讽的想着,秦四海,你活到四十岁,有没有想过给儿子收尸的一天
如此残酷的走向,他怎么会想过。
秦越在医院躺到五月,依旧没有醒来。
秦四海夫妻俩再不犹豫,直接将秦越带回了a市的大医院,继续求医。
苏岩和梁奎重回校园,面对只有一个月倒计时的高考校园,充满了关于秦越的流言蜚语。
很多人看到他那天想跳楼,根本瞒不住。
大部分人揣测秦越是学习压力大,小部分人认为秦越是情杀。
但大伙背地里议论就罢了,谁都不敢大声说,若是不小心被梁奎听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绝对往狠里打。
学校高层也被吓到了,假期变成一周一天,再也不强占学生们期待的体育课。还要班主任带头,多搞一些小型娱乐活动,让学生放松心情。
苏岩望着讲台上鼓动大家玩成语接龙的马老师,上一世,秦越的死造成很大影响,虽然秦越的父母没有找学校追究任何责任,但毕竟死了人,教育局训斥校长,校长就训斥马老师教学无方,临近高考的时候,马老师差点被革职,后来勉强留校任教,却一直只能教高一,再也没当班主任。
上一世和这一世
从挽救秦越那一刻起,就开始分叉了。
苏岩茫然出神的望着窗外,以后的路会如何,他还能不能达到目的,道路已经失控。
52、52 高考
高考
卓云芝匆匆赶到综合医院,一脚刚踏进病房,自己的妹妹卓莲枝就看到她,眼泪立即掉下来了。
她们姐妹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有好娘家,嫁的也好,这么多年风风光光,除了年轻时受了委屈哭过,现在就算遇到一些风风雨雨,岂会轻易落泪。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两闹离婚,怎么把孩子搞成这样医院怎么说的越越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国内要是治不好,咱们就送国外去,不管啥毛病,必须趁早治,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秦四海那王八蛋了,有了野女人野种就不管越越了”卓云芝刚出差回来,本来身心疲惫,一得消息赶来医院,现在连珠带炮的追问妹妹,什么疲惫都不翼而飞,全被愤怒和担忧占据了。
不等哭泣不已的妹妹回答,卓云芝直奔秦越的病床前,床上的少年像睡着了,除了脸颊略显消瘦,她一个外行人也看不出啥毛病。
“姐越越都昏睡半个月了,一次都没有醒来过,医生所有医生都说没毛病,找不出毛病,什么检查我们都做了,连指甲都没放过,可是医生没办法,说越越只是昏睡,最大原因还是心理,可他醒不来,这没办法治。”
卓云芝闻言大惊失色,惶恐道“一、一直没醒怎么会没毛病,没毛病怎么醒不来,啥叫心理毛病,你倒是说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了你还哭,不是我说你,成天就知道美容打牌,孩子生病了都不知道,现在秦四海倒是好,还生个野种出来”
被姐姐训斥的卓莲枝忍着痛苦的心情,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秦越和关文的事情当初被她亲眼撞见,为此着急愤怒的仅秦关两家人,她们夫妻俩怎么好意思开口对外人讲,哪怕心理难受,也一直憋着,连亲姐姐都不敢诉苦。教训孩子也在各在各家,谁都不愿伸张。
但是现在,卓莲枝没什么好瞒着了,若说以前她还会在意面子,但现在她哪还要那东西。活一辈子,没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糕了。
卓云芝听着妹妹将事情原原委委说完,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以置信,她作为大姨,以前虽然经常开玩笑说越越要是个女孩就好了,肯定比她们姐妹俩漂亮。但男孩毕竟是男孩,玩笑只是玩笑。
“越越喜欢男孩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卓莲枝苦笑摇头“要是误会,会闹成今天这样吗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心里难受都不敢说出来。现在我还有什么不管咋样,只要越越快点醒来,我也不管那些了。是我的错,我气糊涂了,冲动了,我嘴贱,我怎么就说出那种话”卓莲枝捂着嘴情难自禁的哭泣,当丈夫抱着野种回家时,那一瞬间的冲击让她失去理智了,她的确是恨,恨儿子不争气,恨丈夫太狠心。现在,她恨自己。
“越越是我的命根子”
卓云芝长声叹息,抓着妹妹的说“你要振作,现在主要治越越的病,其他的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要是病倒了,越越怎么办”
卓莲枝呜咽点头,抽噎道“那王八蛋要离婚就离,他都有个小野种了,这日子没法过下去。”
“离婚是离婚,孩子是孩子,我不管秦四海要干嘛,但他要是敢不管越越死活,我跟他没完”
秦四海倒没那样狠心,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本来坚决要离婚的人又不离了,当然小儿子肯定得好好养,外头那女人他也养,只是明说了,除非秦越恢复过来,不然绝对给不了她名分。
一个晴朗的午后,卓莲枝正趴在病床边打盹,听到敲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让她咬牙切齿却又一时无言的少年。
她曾经总是恨他,老想着要不是关文,自己儿子兴许很正常。
“莲姨,我想看越越”
高大的少年哭着说。
又是好几天过去,秦越的情况依旧没变化。
这时候诸多亲戚都得到消息了,不管是秦家还是卓家,都帮着想办法找更靠谱的医院。最后商量,秦越这病情得送去国外问问。
这些事倒没人让卓莲枝操心劳神,卓云芝利落的帮着跑腿。
丈夫梁兴国看着她为小姨子家的事忙前忙后,时不时在饭桌上感叹越越那孩子
他抽烟的次数不知不觉增多了,秦越那孩子,跟自己儿子同年,秦越那孩子变成这样了,他的儿子呢
不知怎的,他脑中骤然浮现出两个少年的身影。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学生们穿上了清凉夏装。
凉爽的清晨,苏岩准点来到学校。
他前脚回到座位,梁奎后脚就到了,带来一身的薄荷牙膏味。
苏岩侧头看着梁奎,自从秦越住院了,梁奎的情绪就没有振作起来。但苏岩还是欣慰的,不管怎么说,梁奎如今的情况比以前好太多。
那一世,因秦越的死亡而悲痛不已的梁奎,何止被噩梦缠绕,连意志都被挫得软了一截。
现在的五月中旬是苏岩不曾与梁奎共同经历的日子。他有时望着同桌的梁奎,感觉像做梦。
以前的梁奎,明明在他生日那天,毅然而又恍然的被父母带走,从此再也没相见。
曾经的岁月,秦越的死带来的不止是痛惜,还有沉重的打击,秦越死了,他和梁奎的地下爱情也到头了。
四月十八,秦越跳楼身亡。当天,他的父母亲戚们全部赶到,包括梁奎的父母。
第二天,秦越在c市火化,苏岩作为同学,和所有师生一起参加秦越的追悼会。
追悼会就在火葬场举行,他还深深记得秦越被推进火化炉的前一刻,他的母亲晕了,梁奎发疯了,死死拽着冰棺大吼大叫“不烧了谁都不准烧”
梁奎愤怒而任性的怒吼声震动每一个在场送别的人,在场女性纷纷落泪,他的母亲怎么哭着劝他都不松手。他的父亲,舅舅,几个男人好言相劝都没用,拽得梁奎的手都出血了,他不松手,倔强执拗。
“梁奎,你让秦越安息吧。”
嘈杂的人群中,苏岩的声音远远传来,并不突兀。
可是对梁奎来说,足够了,他听到了,他松手了。
苏岩后来想,梁奎的父母为什么会发现他们的感情,也许就是他们不自觉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们俩送别了秦越,还沉浸在秦越的死亡里没有振作起来。
苏岩本想在那年的四月二十六,梁奎生日那天好好逗他开心。
他想办法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四月二十六,那一天,桌上的蜡烛还没吹灭,梁奎的心愿还没许出来。
他的父母,从天而降了
其实那场面也没有如何,他和梁奎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蛋糕。他们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但是他们的表情,像犯了错,终于被发现的孩子。惊慌失措,惶恐的望着两位长辈。
那位说可以把他当干儿子的梁叔叔,一眼都没有看他,仿佛他不值一提,他只是尘埃。梁叔叔只死死盯着自己儿子,远远站在大门口“跟我回去。”
我不。
苏岩多么想听到这个回答,哪怕这样的答案终究无力反抗,单薄脆弱,他也想听到梁奎的丝丝挣扎。
“哦。”
那个男孩的答案如此简单,简单得他浑身的热气都被瞬间抽空了。
梁叔叔紧绷的脸似乎松了口气,他很冷静,从始至终都未打谁骂谁,甚至没有说多余的话。
“今天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
“我和你妈在楼下等你,三分钟。”
男人带着始终沉默的妻子爽快下楼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空荡荡的,人气在消失。
苏岩想起父母离开的那天,也是这副背景,和背景下唯一的他。
已言放弃的男孩如此镇定,他还有心情吻他。
印在额头的吻没有温度,冰凉冰凉,浇灭了他心中升腾的怒火。
“苏岩。”
他轻轻的喊苏岩,环住他的脖子。
冰凉的玉观音套上苏岩的项颈,那是梁奎带了十八年的玉。
“我把我余生的福气,全部留给你”
他靠着苏岩的肩膀,流泻一地的叹息。
梁奎走了,很不真切。
只有脖子上的玉观音,时时提醒他,他和梁奎的高中结束了,梁奎不会再回来。
“苏岩,想什么发呆”同桌的人伸手拉回苏岩的回忆。
苏岩怔怔望着梁奎的脸,视线慢慢下滑,落在梁奎脖子上的玉观音上。
“喜欢我这护身符”梁奎微笑。
“挺好看的。”
“这可不是光好看,我奶奶说这是护身符,几代人传下来的家传宝贝,它是我们梁家的福气,是我的福气。”
“你信吗”
梁奎正色道“我一直都信。”
高考倒计时步步紧逼的日子,苏岩觉得度日如年。他有时候想着,睁开眼也许就看到梁奎的父母,转个身,身边的座位也许就空了。
但一日一日过去,梁奎一直都在。
“梁奎,如果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打他打他狠狠打他”
“如果是你欺负我呢”
“亲他亲他狠狠亲他”
“熊。”
转眼,进入了六月,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
马老师很欣慰,临近高考这些日,班上学生的情绪总算恢复了稳定,之前因为秦越的事,学生们的心思很躁动。特别是梁奎和苏岩,无比的萎靡,令人担心不已。他真怕秦越一直没好,这两人因此影响高考发挥。
还好梁奎又恢复了以前的笑容,苏岩也冷静多了。
六月五号,同学们领到准考证,六月六号,老师和部分家长们带着学生去看各自的考场。
梨花高中的文理科考场分别在两所学校,文科在附属二中,理科在一中。
六月七号,苏岩和梁奎踏进考场,他们俩在一所学校考试,但不在同一栋楼。
第一天上午是考语文,苏岩拿着试卷,并未急着做题。
他环顾考场,有些恍惚和茫然。
“岩岩,事情变成这样,你不用多奇怪,怎么发展你就怎么做。我早就提醒过你,后面变成怎么样,都是你的原因。按道理,现在梁奎应该在a市高考,而你,应该无法高考。”
苏岩浑身一震,往事带起汹涌的怒气。
“那位考生,你东张西望干什么老实点做题,别想歪心思,今天我可告诉你们,这里不是平时的考试,这是高考谁要作弊,后果很严重,说不定就此断送自己的前程。抓紧时间做题了啊。”
监考老师厉声训斥考生。
苏岩的怒气压下,低着头深呼吸,开始做题。
苏岩虽然重生了,但这一年的高考试题,他完全不知道。连作文题目是啥都不知道。因为曾经的这一年,他根本没有参加高考。
同龄人在参加高考为了梦想而埋头奋斗的时候,谁会知道有个学生竟然缺席了
当老师和同学发现苏岩缺考,慌忙寻找他时,谁又会知道苏岩被关在黑漆漆的仓库里,喊破了嗓子。
沈城,沈城
苏岩第一次仇恨一个人,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岩岩”
“嗯”苏岩从愤怒里回神。
“我提醒你认真考试,这时候你胡思乱想干什么不是我说你,你恨的那个沈城是以前的沈城,因为他绑架了你,让你无法高考,你有理由恨他。但一世归一世,现在你坐在这里,沈城没有出现,按道理,你现在没权利恨他。”
“你好好考试,路已经走到这里,你别自毁前程。”
“谢谢。”
苏岩擦擦额上的汗,努力的不被往事困扰。
语文考试顺利结束,苏岩走出考场,一眼看见人群中的梁奎。
“苏岩,考得怎么样呵呵,我最怕的作文还不错,议论文我最拿手了,幸好没让我抒情。你肯定也没难度。”梁奎勾着苏岩的肩膀心情愉快的说。
“嗯,还不错。”
“苏岩,梁奎,呵呵,你们俩考得怎么样”林强从拐角乐颠颠冲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同班同学。
“都不错。”
“大家快去校门口集合,班主任等着了。”
“哎哟,我爸妈还在校门口。”
“我爸也在。”
“我妈和我姐来了。”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笑着涌向校门口,梁奎在人群里偷偷握了握苏岩的手。
他昨天晚上在苏岩家,九点左右,苏岩的父亲打电话来问候,预祝苏岩高中。
梁奎当时听了电话后,还觉得这父亲不算特没良心,于是随口说句“你爸还是关心你的。”
谁想到苏岩下一句说“他女儿也今天高考,他要陪她。”
“”
两人随着人潮艰难的前进,脚被踩了好几次。
苏岩忽然甩开了梁奎的手,梁奎正纳闷要问,眼一眨骤然看见黑压压的校门口,竖着一条醒目无比的红色横幅,那横幅上大赤赤标着祝莘莘学子们高考顺利祝梁奎金榜题名祝苏岩独占鳌头
“噗,哈哈哈梁奎,苏岩那横幅上是不是你们俩哈哈哈,这谁干的呀你们爸妈这热情可真是独占鳌头。”
“哎呦,还有拉拉队”
梁奎傻愣愣望着门口,他仔细一看,哎哟不得了,还真是看见一大群熟悉的人。
看看最前面跳得最欢乐的不就是他妈
“梁奎梁奎加油苏岩苏岩加油”他妈举着两朵大红花毫不脸红的又跳又叫,他妈背后还跟着一群高矮胖瘦的三大姑八大姨组成的拉拉队队伍,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t恤,t恤上画着梁奎的笑脸,写着一些梁奎,你是最棒的好样的未来是你的的词语。
门口一堆人都在围观。
梁奎还看见他家表哥摆着苦逼的脸恹恹缩在人群后头。
梁奎也想缩了,于是他停下了脚步,拉着苏岩赶紧转身“我们还是去吃食堂吧”
“臭小子你跑你还跑你给我站住老娘大老远跑来给你助威,你脸红个屁啊”
一帮子同学大声起哄“梁奎你跑什么跑,你妈就在这里。”
“梁奎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梁奎跟你妈回家吃饭,状元就是你的”
“公主也是你的”
梁奎愤怒大吼“你们还不去吃饭全他妈考鸭蛋”
苏岩大笑不已“哈哈哈哈,行了,梁奎,你别害羞了。阿姨用心良苦,你别不领情。”
梁奎面红耳赤道“我不是不领情,这个不行,太丢人了。靠,我又不是猩猩,别围观我。”
“哈哈,丢点人又不丢肉,不要浪费你妈的苦心。走吧,跟我回去。”
苏岩拉着不情愿的梁奎出了校门,周围顿时不少人笑着嘀嘀咕咕“这个男孩就是梁奎”
“他妈真搞笑。”
梁妈妈一把挽住儿子的胳膊,得意洋洋的笑“这是梁奎,我儿子,准考a大。”
“还a大看起来不像读书料。”有人小声嘟囔。
梁妈又挽住苏岩“这是我干儿子苏岩,准当状元。”
梁妈妈一手挽一个少年,踩着高跟鞋昂首挤出人群。
53、53 毕业了
毕业了
一大群后援团簇拥着俩主角去了酒店,梁奎一直满脸囧样,跟她妈闹别扭。苏岩镇定无比,一路走来笑意洋洋的,很顺梁妈妈的意思。
“你看看你,作为我儿子,居然不谅解妈妈的一片苦心。那横幅那标语,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我也是废了心思的。要不是你爸说千万要低调,我本来还想带个乐舞团过来,弄一排热气球,挂上你和苏岩的超级大海报,布置得更热闹更精彩一些,可惜你爸说不让,而且考场外又不准大声喧哗,才整了这么个丑丑的横幅。”梁妈妈越说越带劲,菜上了,别人都开吃了,她还在那津津有味的构想。
梁奎整个脑袋恨不得钻进饭盆里。
苏岩捧场不已道“阿姨想的都很好,要不明天就弄个海报换个标语什么的,只要不大声喧哗不阻碍交通,我想保安不会干涉你们布置。”
“就是就是还是苏岩你懂事,明天就这么干了。”
“辛苦阿姨了,你这样为我们鼓劲打气,真谢谢你。”苏岩笑洋洋的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赶紧吃东西,下午可要好好考。”
下午考数学,这是苏岩的拿手科目,太阳高照,考场里挺热的,听着外面的蝉鸣,苏岩稳稳定定的完成了数学考试,检查两遍后,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苏岩提前交卷走人。
苏岩直接绕到梁奎所在的考场楼外,靠着花坛抱着手臂等梁奎。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教室里梁奎的背影,苏岩看看表,还有十五分钟。
“沈城,你考得怎么样这么早出来,不会是交白卷吧”
苏岩一怔,扭头看向声源,在隔壁大楼的出口处站着三个少年,其中一人太过醒目,因为是光头。
沈城,苏岩一眼认出那是沈城
他第一个憎恨无比的人,睚眦必报的小人。
要不是沈城,他曾经怎么会和高考失之交臂。
不知道是不是苏岩的视线太刺人,远远站着和朋友说话的沈城,骤然回过头,视线与苏岩相对。
苏岩冷冰冰的直视沈城,沈城的眼眸毫不掩饰,强烈的敌意直逼苏岩,但沈城忍住了,若无其事的和朋友一起走远。
直到沈城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苏岩才放松绷紧的身体。他出神的望着地面,思虑今后也许会发生的事。上一世第一年高考,他被沈城关在仓库,他无法考试,沈城也没有高考。这一世,他顺利高考了,沈城也参加了高考。沈城应该是刚从监狱放出来不久,苏岩不由恶毒的想,出狱后居然还能参加高考,今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祸害。他可不认为睚眦必报,欺软怕硬,心肠歹毒的沈城多读点书,就会变成好人。
考试结束的铃声尖锐的响起,吓得苏岩一个激灵。
苏岩呼口气,望着笑容满面的梁奎大步走向他。
“我就知道你会提前交卷,你是不是觉得数学题很简单哈哈,我也觉得没啥难度。”
“嗯,挺有把握的。”
“第一天终于挺过去了,熬过明天咱就自由了。”梁奎习惯性搭着苏岩的肩膀,苏岩有时候很佩服梁奎这一点,明明彼此的关系非比寻常,梁奎在外面做这些动作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即使同学看到了也不会想歪。苏岩自认为做不到梁奎那样随性。
梁奎推着苏岩高高兴兴的往外走,边走边笑说“先去找点乐子玩玩,等七点了去我妈住的酒店吃饭,苏岩你今天也陪我住酒店吧,明早一起来考试。”
“不住,吃了饭我就回去。”
“不是吧”
“你妈在这里,你收敛点。”
梁奎顿时恹恹的不吭声,苏岩也无奈。
二人走到校门口,梁妈妈依旧等在那里,“上车跟我去吃斋饭,保佑你们明天顺顺利利。”
“斋饭现在去吃”
“不然你要什么时候高考不就是这会儿嘛。”
俩人拗不过梁妈妈,走向停车的地方。
那一排停了无数私家小车,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梁奎走在最前面,苏岩跟在后面,梁奎忽然停了下来,望着一处不动。
苏岩顺着视线看过去,眼神一眯,又是沈城
靠着小车抽烟的男人大概是沈城他爸,而沈城从另一个出口走来,苏岩刚要跟梁奎说话,拐角又走出来一个人,陈绾绾
陈绾绾脸色很不好,垂着头,望着地面麻木的跟在沈城后面。
沈城走到他爸面前说了几句什么,他爸上车了,沈城见陈绾绾走得慢,上前拉着陈绾绾的手疾步上车,车门关上的刹那,苏岩看见沈城摸了摸陈绾绾的头,亲昵,宠溺,就像男朋友对女朋友。
梁奎张大了眼睛,这一对很是让他讶异。陈绾绾以前明明很讨厌沈城的样子,现在居然成一对了。
梁奎失笑“无奇不有。”
“你有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那是他们的事,跟我无关。沈城已经出狱了,切,我还差点忘记了。”梁奎上了车,靠着车窗叮嘱“不管他现在什么样,苏岩,你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点。我怕他找人报复。”
苏岩摇头“他不会这么傻,我不是有你这保镖吗”
梁奎大笑“没错,哈哈。”
梁奎还在c市,沈城就不会动手。曾经高考那年,沈城不就是因为梁奎离开了,才敢肆无忌惮的陷害他吗当他愤怒的想讨个说法,无权无势,根本没人理他的怨怒,人家一句你没有证据,无法上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