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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代价 第17节

作者:夜嘀 字数:19539 更新:2021-12-22 15:46:09

    梁奎打断他“我不关心你每天早晨喊你起床你连内裤和袜子都是我洗的”

    秦越轻咳,扭捏道“你别这么大声音行不行,其他人听到太丢我的面子了。”

    苏岩提着保温瓶回位,摆摆手道“记得喝完了给我洗干净再还来。”

    “遵命”

    接连两天秦越都在享受苏岩带来的冰糖雪梨汤,喝着喝着还真给喝好了。其他咳嗽大军见这么有效,纷纷效仿。

    “苏岩,我要是咳嗽了,你给我汤喝不”梁奎在秦越美滋滋喝汤时酸溜溜的问。

    苏岩一句“你身强体健不容易生病,生病也就一两天的事,小题大做。”将梁奎打发了,梁奎心里拔凉拔凉的,秦越见势不妙,忙附送一个安慰“表哥别这样,你说我和苏岩才认识多久他对我这么关心,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不”

    梁奎仔细一想觉得太对了,再怎么说,苏岩跟他的关系,肯定比秦越铁

    “他就是这么一说而已,你要病了,他肯定关心你。你不是最了解他吗外冷内热。你看看他身边的几个朋友,他对谁不关心”

    “我。”梁奎接话。

    秦越才入嘴的糖水顿时喷了,他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不知足。记得十一时你感冒了,我们都出去玩,就他留在家里照顾你,虽然当时他说想在家里休息,但其实就是特意看护你。那天中午你睡糊涂了,也是他催你起来吃药的。不然你还指望表弟我我才懒得管你死活。”秦越抠抠鼻孔,纸巾一擦,随手一丢,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梁奎嫌恶的退了两步,不过他心情好,这会儿不想数落秦越,认真回忆那天生病的事,还真像秦越说的那样。他越想越满意,脸上情不自禁浮出笑容了,秦越瞧得仔细,本想出言鄙视鄙视这傻帽,但见梁奎的脸色忽然一变,笑容骤失,换了一张苍白阴郁的表情,秦越纳闷“怎么你还想不开”

    梁奎摆头,心不在焉的走开了。

    想到那天就想到了那天的梦,这段日子好不容易将它忘记,现在又浮上了心头,不仅仅是梦,还有那份刻骨的感觉。

    他回了座位,直问苏岩“你的平安符了贴身带着吗给我看看。”

    正在写作业的苏岩微顿,蹙眉道“你又怎么了平安符我带着,很贴身,不方便给你看。”

    梁奎立马扑过去“看看你塞内裤里我也要看”

    苏岩猝不及防被推倒墙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掏出脖子上的红线,拽出了平安符“我挂着。”

    梁奎松口气,放开了苏岩,独自坐着发呆。

    “”苏岩见他这模样大约猜到什么,他想不出更好的说辞,选择闭嘴。

    梁奎为了那个梦困惑且不安,苏岩无法了解他在梦里的情况和感受,但可见对梁奎影响很大。

    苏岩更不明白,为什么梁奎会做那样的梦,明明是他的前世如今的他都没有梦到过曾经,梁奎居然梦到了。

    难道,这也是缘分

    这事被迫搁进了梁奎心里抹除不掉,不管他多么开心多么无忧无虑,但那个梦里的景象总是冷不丁的重现一下。有时候考试正专心解题,脑中莫名其妙就想起了梦,完全无法设防。

    苏岩学会看他脸色了,只要梁奎陡然一下不开心了,绝对就是想起了那事,苏岩却从不多问,梁奎也不说。

    进入十二月,国家宣布非典时期彻底过去,国际上也纷纷解禁,逐渐恢复往日热闹景象。

    舒继业的团队安然在a市落定,苏岩独自去a市与他会面,两人签订了合同。与舒继业的生意搭上线,苏岩琢磨着菜市场的生意是不是可以停止了,菜台子为期一年的合约即将到期,正好可以终止。水果店却是三年合约,这时候终止,除非转租。而且那些生意他是无所谓,徐阿姨却等于失业了。

    十二月寒冬,对每天必然早起的高中生是莫大的折磨。

    班上很多人都生了冻疮,梁奎和秦越就是其中两人,而且很严重。

    梁奎望着自己丑陋的萝卜手很是傻眼,他不可置信道“这才蹊跷了,我在北方十几年没长过这玩意,而且去年高一我也没有烂手,为什么今年烂成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痛苦的上药,还特别想挠一挠,但看着满目苍夷的手背,无所适从。

    苏岩一下看出症结“你是不是用热水洗衣服”

    “恩,洗澡时一块洗,但就里头的衣服,外面的都丢洗衣机了,都怪越越那混蛋,他懒得抽筋,脏活全丢我了。”

    “一会热一会冷最容易烂手,不要紧,天气转暖就没事了,擦药没什么用,这东西生命力强悍。”

    梁奎哭笑不得,双手又肿又僵硬,打篮球都成了折磨。

    “冻疮最好夏天用芝麻花根治,不然以后每年都会复发。”

    “你别吓我。”梁奎横眉。

    “秦越的十个指头都烂光了,他都没哼一声,你就别计较了。”

    “他当然不敢哼,他每天窝在被子里,纯粹懒出来的”

    苏岩答非所问“圣诞节快到了。”

    “嗯对,明天就是平安夜,要不我们几个明天晚自习后出去吃一餐”

    苏岩望着窗外呼啸的寒风,许久道“问问秦越的意思。”

    秦越那头犹豫不决,不知道在矛盾什么。

    梁奎见他一直瞄着手机,于是笑说“是不是你女朋友要来”

    “不是。”秦越忙摇头“没有女朋友,说好了,平安夜出去聚会。”

    第二天,整个学校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暧昧又躁动,说不出的味。

    苏岩和梁奎两大帅哥毫不例外收到一些暧昧的巧克力,但巧克力比不上聚餐的诱惑。

    晚自习结束,梁奎带着二人直奔夜店,吃喝玩乐疯了一夜,早晨五点才一起回到苏岩的家。

    秦越体质最不好,外头又冷,这会儿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僵头僵脑地跟着麻木行动。梁奎举着手机在楼梯上照明,走到苏岩家门口时,门前明显蹲着一个黑影,梁奎吓一跳,沉声道“谁”

    那黑影本来埋着头,闻声慢慢站起身,沉默许久,他才出声“越越”

    脑袋犯晕的秦越犹如雷击,顷刻间清醒,“你怎么来了”

    那声音沙哑又愤怒“我给你短信了说要过来,你故意躲着我是不是”

    “关文”梁奎吃惊不已,没想到还是熟人,是秦越的邻居,他初中时的师兄。

    “是我,我来找越越。”

    “哦越越你真是,朋友要过来怎么让人白等,现在这天气能冻死人。”梁奎速速开门让大伙进去,明亮的灯光下,关文的模样很狼狈,主要是憔悴,显然是冻得不轻,嘴唇都是白的。

    “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咋样”

    关文动动嘴唇,沉默的进了浴室。

    意外的发现

    “快去睡,六点多还要去学校上课。”等关文进了浴室,苏岩便朝梁奎催促。

    梁奎本想招呼招呼远道而来的关文,但熬了一整夜浑身没劲,而且别人又不是来找他的,梁奎打着哈欠挥手“越越你候着,我和苏岩先去躺会。”

    两人一走,客厅里只剩下秦越,凌晨五点,屋子里里外外安静地可怕,浴室的哗哗水声便显得尤其清晰。

    秦越无力地歪在沙发上,眼神茫然盯着天花板,看到关文,他心里的喜悦还来不及浮上,便被背负太久的阴郁给占据。

    他做不到关文那样只求在一起,其实他害怕的并不多,只有两点。

    离开关文很可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是一星半点。

    离开父母更可怕,那可是他的父母啊,要怎么可以勇敢的离去。

    关文说想办法,一直想办法,总有一天,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被双方父母接受。

    但在走到那样一个也许是奢望的结果之前,他们所要经历的路,举步维艰。

    秦越比谁都了解关文,为了看他一眼,关文会不惜代价从家里逃出来。

    小时候,关文于他是堪比亲哥的邻居哥哥,什么事都为他出头,会严肃的牵着他的手一次次走过斑马线。

    逐渐长大后,感情变化地理所当然,彼此甚至都不知道第一次喜欢女孩是什么滋味,就已经装上了对方。他没有思忖过,喜欢男孩到底对不对,他只知道,他喜欢关文,一辈子都想在一起,永不分开的那种。

    而关文对他的感情,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如果不是被父母发现

    秦越闭上眼,不愿意去回想那日父母的所有言行举止,他的一言一行伤透了父母,父母的一举一动,又何尝不是让他痛哭流涕。

    这一段让很多人互相伤害互相折磨的感情,他和关文是被审判的罪人。

    快七点时,苏岩拖着极其想旷课的梁奎出门,答应去学校后为秦越撒谎请病假。

    圣诞节的早自习,全校迟到的相当之多,校方显然是想跟学生作对,冷风之中,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校门口便刷拉拉站了两排老师,最高层级别到教导处主任。被卡在铃声后面到来的若干学生噤若寒蝉,主任厉声道“操场上先去站着。”

    一个接一个,一批接一批,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因迟到而被罚站到操场上的学生高达几十人。

    等苏岩和梁奎骑车赶来,已经迟到十一分钟,两人嘴巴上的油污还未擦干净,牙齿缝还夹着肉馅的香料,苏岩眼疾手快一抹嘴,梁奎不动声色地咳嗽几声。

    “苏岩”马老师最先开口,今天被拉来站岗的老师有他一个,二年级一班迟到的有三个,作为最优秀的班集体,应该一个都没有才像话,他已经被主任瞪几次了。万万没想到苏岩和梁奎也迟到了,他本来以为这两人早就坐进了教室。梁奎就算了,偶尔挺不靠谱。

    “二年一班的班长苏岩是吧”主任抱着手臂笑看苏岩。

    “嗯。”

    “说说你为什么迟到。”

    梁奎抢先道“其实我和我表弟秦越昨天在苏岩家睡,我表弟感冒发烧得厉害,传染给了我”

    “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苏岩陡然插了话。

    主任一愣,随即冷笑“你倒是实话实说,睡过头了,做什么睡过头了”

    “天气太冷,早晨忘了时间。”

    “哼,平时不迟到,偏偏今天迟到,都给我过去站着,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擅自离开。”

    马老师忙打圆场“主任,这样会不会耽误学生上课,早晨不是英语就是数学,都很重要”

    “别想说情,还愣着干什么,去罚站。”

    加入罚站大军,一伙人看到苏岩顿时打了鸡血,腰不酸了腿不抽了。嚷嚷着有苏岩这样的好学生作陪,站一站也是应该的。

    “看来都是昨夜出去疯了,呵呵,主任可真是那啥,故意逮住这一天,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就是就是,我早餐没吃,现在又饿又冷,哎哟,不知道得站多久。”

    “站就站呗,千万别让写检讨,烦。”

    “别乌鸦嘴。”

    “听说最近有教育局的下来视察”

    “屁,关我们啥事。”

    “你们都说错了,其实是市长昨儿跑来这一带转悠了几圈,c市高层有计划出台,就我们梨花区要重新规划,包括我们高中以及附近很多地都被划分为未来的商业中心之一。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我们那一条道的都收到了通知,要我们赶紧地搬,说是年底必须搬完,明年春天我们那街就得改建完工,时间可急了,催着我们签字赶紧地搬走,拆迁福利挺不错的,都按照户口人数、老屋面积给了新户头,我家那条街都是住了最少十几年的破房子,能换新的真不错,我就巴不得早点拆。”

    有人惊讶“我们学校要拆掉了”

    “也许”

    “放心,就算拆掉了也不会没有你读书的地方,拆了旧学校会给你新学校。”

    “说的也是。

    “没有本地户口的分不到新房子”

    “肯定了,没户口不属于这里人,当然不给分。”

    “可我家除了户口没迁来,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年。”

    “家里人多的岂不是很划算”

    “新房子是怎么个说法,三十平兑换三十平吗”

    “哎哎哎,别都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就听我爸妈说了一些,总之有新房子住就好。”

    苏岩和梁奎没有插进话题,梁奎本来很困顿,闻言精神一震,忙问苏岩“你们小区那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估计也快了,拆迁得一块一块的来,不可能赶一起。”

    “要是拆到你家那儿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能换新房子毕竟是好事。”

    “切,哪那么简单,三十平换三十平,做梦啊,还得要钞票才有好户型。苏岩如果你家要拆,你就趁机加点钱进去,尽量换个更大的房子,能要多大就要多大,我妈说了,今后几年房子铁定越来越值钱。手里留着余钱搁银行里浪费,能买房子就尽量买,以后肯定划算。”

    苏岩微笑“你妈做什么工作怎么懂这些。”

    “呵呵,我爸你是知道的,就一当官的,我妈年轻时吃国家饭,后来改经商,现在开了一些厂子,主要是化工和机械方面,反正她说这话时,就着手买了很多地皮和房子,那是前年和去年买的,今年的房价早就超过了,还真是一年比一年高。”

    苏岩哪有不信的,别说梁奎的妈了,他还亲眼见证过房价带来的风暴,手里若有余钱,真恨不得全部买房子,做地主的从古至今都是爷。

    “我家那房子一百平,我尽量换个一百二十的户型吧。”

    梁奎闻言欲言又止,他巴不得换一百五,越大越好,但这是苏岩的事,他只能说意见,不能插手。

    “这事我也许做不了主,得找我爸。”苏岩话锋一转,忽然收敛了笑容。

    梁奎一愣,反映过来心里生气又着急,那位从未露面的叔叔,他没法往好处想。

    苏岩的爸爸一直不露面,却是一家之主,别人还真不会跟苏岩一个小孩谈什么大事。

    还好这只是暂时的讨论,拆迁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该着急的事。

    梁奎偷偷摸摸在学校睡了一天,萎靡不振到下午放学,实在不愿意多待,梁奎一抹脸“我不上晚自习了,我觉得我又要感冒了,你精神真好我走了哦,去你家睡。”

    苏岩望着他的黑眼圈和红眼睛,一言不发递过钥匙“走吧,我给你请假。”

    “贴心小棉袄啊”梁奎握着钥匙感动道。

    “快走。”

    梁奎笑哈哈逃出了校园。

    晚上九点半下晚自习,苏岩拉上外套拉链,撑着雨伞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路过依旧营业的小吃摊,苏岩跑下去买了几个热乎乎的玉米和热狗,还有两个分量很足烤红薯。

    自行车踩得飞快,安全到达小区,苏岩一边吃热狗一边上楼,刚一摁响门铃就开了,梁奎端着一碗酸辣饺子在吃“你终于回来了,锅子里的饺子全是给你留的。”

    “饺子你做的”

    梁奎摇头“肯定是关文做的,不过我一觉醒来关文已经走了,锅子里全是饺子,越越已经睡了。”

    苏岩扬着玉米可惜道“白买的宵夜,我去吃饺子。”

    酸辣饺子正合苏岩的胃口,馅料是羊肉,热乎乎的进了肚子浑身都暖融融的舒坦。

    两人面对面吃得满嘴留香,房门打开,秦越穿着睡衣走出来,怔怔的望着空荡的客厅,在他眼中,此时的客厅就是空荡荡的,在他前面不远处猛吃饺子的两人,已经无法纳入视线。

    “越越”梁奎连叫几声才引起秦越的注意。

    秦越恍然回神,笑容苍白无比“你们在吃饺子啊,好香,我也去吃”

    “你再迟一点就没了,越越,去穿件外套再吃,你怎么这么虚弱的鬼样子”梁奎轻轻拉了秦越一下,秦越身体猛晃,差点摔倒了。

    梁奎吓一跳“你生病了”

    “没事”秦越披上羽绒服,去厨房捧出一碗饺子。

    梁奎不放心的盯着秦越,本来是怕他生病了,万一手一抖把饺子给摔了怎么办,瞧秦越那模样,真有那个可能。

    梁奎将醋递给他,刚要说话,眼睛却像遇到吸铁石一样被秦越的脖子吸引了。秦越低着头慢慢吃饺子,脖子后面便露了出来,他苍白的皮肤上醒目的吻痕太不容忽视了,而且不是一两处,以梁奎的经验肯定分析,那玩意九成是吻痕。

    梁奎一时愣住了,吻痕,秦越有吻痕不奇怪,但是今天这屋里还有个关文。回想昨夜关文的模样和三言两语,情况一步步推断,关系还真简单不起来。

    秦越和关文

    “发什么呆,那壶醋你要拿多久”

    苏岩冷声吵醒他。

    梁奎僵硬的表情勉强恢复,起身给苏岩和秦越碗里加了醋。

    一旦有了疑心,心里就算搁了刺,不弄明白不舒服。

    但这个问题不可能直接问秦越,梁奎便盯着秦越。

    看秦越心不在焉吃完了饺子准备继续睡,秦越的下半身是宽松的睡裤,从客厅走到卧房,短暂一点路,梁奎还真看出了门道,秦越走路明显太慢了,这不正常,就算他生病了也不会这样。而且秦越无意识的总用手轻滑过腰臀,似乎那里有什么困扰着他。

    梁奎觉得可怕,秦越很可怕,他猜测的一切也可怕。

    夜深人静后,当屋里只有梁奎还醒着,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确切的证据,梁奎的心情跌落到低谷。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多问秦越转学的原因,秦越总是嘻嘻哈哈的敷衍过去,不愿意细说。他明白了秦越每天每天盯着手机的习惯,也明白了秦越为什么总是失眠,还有他不经意间说起,不敢回家。那不是秦越任性的玩笑,而是真心的无奈。

    梁奎又想着关文那个人,因为秦越的原因,他们俩还算熟悉,记得很清楚的便是小时候,关文就像秦越的亲哥,特别护着他,就算是梁奎也不准欺负秦越,就说秦越学舞扭了脚,关文当真追着梁奎喊打喊杀几条街,直逼着梁奎答应永远不教秦越学跳舞才放过他。

    天真的他,那时候以为,关文和秦越是兄弟情。

    梁奎想了很多,他最后选择沉默,不能找秦越要答案,等不到百分之百的答案,他宁可将问题藏在心里,不去多想。

    寒假将至,又一年即将过去。

    准备考试是一回事,放假后他们何时回家过年是另一回事。

    “越越,准备几号回家,我们一起。”

    “”秦越先是沉默,随后道“我回头问问我爸妈,看他们怎么说。”他说完顿了顿,摸着手背上的冻疮道“其实在这里过年也挺好的,每年都在家里陪爸爸妈妈看春晚,太无聊了,表哥你说是不是呵呵。”

    梁奎差点说不出话,他将视线望向楼下的师弟师妹们,过了很久才漫不经心一笑“就是就是,每年看春晚,无聊透了。我也想在外面找点新鲜的,越越要是说服你爸妈留在这里,我也有理由留下来了。到时候还是我们三人,想怎么玩怎么玩。”

    “哈哈,表哥你省省吧,你爷爷奶奶想你快想疯了。”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梁奎已经被家人连环夺命催,确定了回a市的时间,考试后第三天就得走,成绩单请苏岩帮忙拿。

    让梁奎难受的不是太早回家,而是他都要回家了,秦越还是那句等我问过我爸妈,我能偷玩几天就多几天,巴不得不回去了。

    可梁奎偷听过秦越打电话,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地语气,电话那头就是他爸妈。

    “你这几天怎么心事重重,怕考不好”送梁奎去机场的路上,苏岩这么问他。

    梁奎立即瞥了眼前坐的秦越,揉着脑壳说“哪有什么心事,我很好。”

    苏岩见他不愿意回答,便也不问了。撑着头看车窗外洁白的世界,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这个冬天,为他带来了人生中的另一条路,一条狭窄黝黑,弯弯曲曲,没有温暖没有光明,永远无法回头的小岔路。

    那样一条小路,他并不后悔走进去,他甚至遗憾,为什么没能走到路的尽头,漆黑的路上,他心中的烛火不灭,他想张开眼看一看,路的尽头,等待他的是什么。

    “路上好走,提前说声新年快乐。”苏岩挥手与梁奎告别。

    梁奎的脸色比在车上时更差,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没有听到苏岩的话。

    苏岩的告别他没有理睬,他兀自提着行李发呆良久,忽然笑容灿烂的冲秦越笑“越越,回a市了记得找我,成绩出了要告诉我。”

    “知道了,大少爷你快走吧。”秦越不耐烦催促,他等不及回去懒被窝。

    梁奎锤头调整一下滑竿,转身挥手“我走了,改天见。”

    目送梁奎过了安检,秦越吐口气“终于可以回去睡懒觉了,苏岩啊,放假我住你家好不好一个人太无聊,你可不能让我睡大街。”

    苏岩已经走出几步远,闻言点点头应了,未说一个字。

    想要幸福不容易

    梁奎从机场回到家里,没想到这么巧,他小姨正好就在家里做客。

    “小姨,你也在啊。”梁奎的笑容夹带了许多复杂情绪,他随即一低头,不打算直接和小姨说这个问题。秦越转学的真正原因被小姨和姨夫隐瞒得彻底,他们一家连亲戚都不愿意说,梁奎自然不会主动拎出来问。

    风韵犹存的妇人惊喜道“小瑞你今天就回了啊,你妈刚还埋怨你没良心,有了朋友忘记娘,揣测你起码会拖个五六天才肯回家。”

    “我怎么会没良心,妈我可想你了,呵呵。”梁奎扯着嗓门在客厅大喊,厨房里切水果的梁妈妈立马喜滋滋跑出来“算你小子有良心”

    “那当然,妈,我给你带了c市的红枣,你上次说很好吃的那种。”

    看儿子这么贴心,梁妈妈拿着红枣眉开眼笑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好买你爱吃的菜,行了,幸好今天你小姨过来,家里备了不少菜,我打个电话给你爸,催你爸下班快点回来,还有你爷爷奶奶在二叔那边,我让他们送过来。”

    “我去打电话,妈你陪小姨说话去。”

    “那也行。”梁妈妈端着水果坐回沙发,忽然想起什么,忙问“儿子啊,怎么只有你一个,越越回家去了把越越也叫来一起吃饭。连枝,把妹夫和越越都叫来,晚饭就在我家吃得了。”

    梁奎一顿,尽量不在意的说“越越没回来,还在学校了。”

    “什么,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

    “妈,这可不能怪我,我想和越越一块啊,但越越拖拖拉拉的不知道干什么,今天不急,过几天他非得回家不可,都快过年了,哪能不回来。到时候你再请越越一家过来吃饭不迟。”

    梁妈妈惋惜不已,看向自己妹妹“连枝,你打电话催越越尽早回家,我看啊他肯定是在学校玩野了,过年都不想待家里。”

    “恩,等他成绩拿了,就会回来。”小姨心不在焉的勉强微笑。

    苏岩是个话不多的人,秦越平时话挺多,但是窝在家里的他无比沉默,每天除了吃饭时间和苏岩说两句,其他时间都在房里把玩手机和电脑,或者长睡不醒。

    苏岩知道他在发愁什么,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他还知道,秦越不会愁太久,他所深爱的父母,何尝不是深爱他。真狠心不让儿子回家过年,痛苦的何止秦越。

    发成绩单的日子,两人一块来学校,这次家长会,没有家长出席的多了秦越。

    两人坐在最后面一桌,等着老师念到自己的名字。

    马老师念到“第一名,薛守仁同学。”

    同学们一惊,纷纷看向苏岩。

    苏岩倒是不惊讶,他算定了这次拿不到第一,结果如他所料,因为语文作文,他只拿了二十分他本以为只有0分的,能有二十还算不错。

    除掉语文,其他科目其实和班上其他人差不多,数学,英语,化学物理等等都是有很大几率考满分的科目,学校理科生厉害的多着是,每次第一和第二的差距,大部分是语文和英语,这种不算特别理科的科目,尤其是英语能比得过苏岩的太难,苏岩英语六级都过了,考英语没难度,但语文这东西很难说。

    作文六十分,他只能二十分,丢了四十分,四十分,庞大的数字。他过往能拿第一名,作文都有五十分及以上。

    这次考试一见作文题目,苏岩就知道完蛋了。

    作文题目是“想要幸福不容易”,不是多难的题目,很适合抒情,但等苏岩纠结出该怎么写时,时间已经不够,他草草结束随意的作文,写的什么不记得了,但此刻他看着试卷,不知道哪位老师批改的作文,还批了一句“想法别太现实太负面”。

    “二十分作文难怪你被刷下了第一的宝座。”秦越惊呼一声,惋惜不已。

    一声叹,秦越瞪大眼睛望着他,老师和在座学生皆看着苏岩撕碎了语文试卷,撕成无数碎片,拼也拼不成的碎。

    马老师内心担忧不已,他和其他学生想法一样,以为苏岩是因为没考到第一名,所以撕了试卷。毕竟苏岩一直第一,陡然被拉下去,多么打击人。

    随后多媒体教室开会,苏岩只拿到年级第四名,这次英语试卷挺简单,苏岩的优势便小了,基本和几个尖子生差别几分而已,倒是他二十分的作文被甩了老远。

    更让马老师发愁的是梁奎,苏岩考试失利是因为作文,作文嘛,有时候真得碰运气,苏岩其他方面的知识分一点没落下,马老师并不太担心苏岩以后的成绩。

    可是梁奎就怪了,他只考了全班第七名,名次大跌,几科老师嚷嚷着可惜可惜,梁奎好多题目根本不应该错,但梁奎似乎很马虎,丢了一堆冤枉分,让诸位老师扼腕不已。

    马老师压力陡增,虽然第一还是自己班的,但整体成绩不太理想,被看好的几个全部下滑了,会议一结束,马老师忍不住叫住苏岩。

    “苏岩,我们去谈谈。”

    苏岩料到怎么回事,让秦越在外等着他,他去了老师办公室庭训。

    马老师不太舍得教训苏岩,苏岩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成绩好作风好,他教苏岩两年,了解他是什么样的学生。苏岩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福气。多好一孩子啊,硬是不被父母搁心上。将来就算最差水平高考,也是稳当当的重点一类大学,如果正常发挥,清华北大是一定的。读个好大学就出息了一半,要是别人家长早乐成啥样的,偏偏苏岩的父亲不鸟他。

    他作为班主任,打心里关怀苏岩,不止一次打电话给苏先生,甚至用讨好请求的语气让苏先生来学校看看苏岩,可那位苏先生总是说忙,然后礼貌的拒绝。有次苏先生不耐烦了,讥笑一句清华北大毕业又怎么着,我高中文化,但我凭自己的本事一样出息了。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值得炫耀吗不过你帮我带个话给岩岩,书读得好也是条路,要是缺钱尽管告诉我。

    那个电话让马老师白吃了一肚子气,有这么说儿子的父亲吗居然说大学生不值钱,就算真不值钱,也不该在听到老师说儿子次次年级第一的时候去说。作为父亲,他不应该感到开心吗不欣慰吗不是应该很得意吗这么了不起的儿子。

    尽管很讨厌苏先生,这一次家长会前,马老师依旧拨通了苏先生的电话,很可惜,那头的苏先生在听到我是苏岩的班主任这句话后,啪嗒一声被挂断了电话,对方连说都不让他说。他一快四十岁的老男人了,拿着嘟嘟嘟的电话,傻愣了好久,外面寒风吹,他低低咒骂了一句“cao”

    “苏岩,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马老师温和开口,让苏岩坐了下来。

    “我没考好,下次我会努力。”

    马老师欣慰无比,又无奈叹息“你的成绩我并不担心,今天咱们不说成绩,就随便聊聊天吧,说说你在学校的感受,平时玩些什么,有哪些朋友之类的,哈哈,我好久没跟年轻人敞开心扉聊天了,真怀念啊。”

    “”苏岩莫名的望着马老师,心里哭笑不得。

    “学校挺好的,生活很规律,有时候觉得累,但心里很充实,氛围很好,我喜欢学校。”

    马老师讶异,而后猛点头“在校的学生大多讨厌学校,觉得自己像坐牢,被管束被压迫,渴望外面的花花世界。但老师我,就是因为喜欢学校所以当了老师,你信吗”

    苏岩莞尔“我信,学校挺好的。”

    “是的,学校很好。以前我也讨厌学校,后来步入社会才真觉得学校好,就算每天早起晚睡上自习,比起外面,也好太多了。何况,学生时期还有好多让人开怀的回忆,很多难忘的朋友。好的不是学校,是曾经年轻啊。”马老师感叹不已,忍不住探手摸了把自己的头发,他才中年,但已经有些许白发了。

    “你跟梁奎,林强,秦越几个人是朋友”

    “恩,还有陈燕。”

    马老师微笑点头“不错,有朋友是好事,这时候的朋友值得交,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单纯对你好的朋友了,就算大学也难说,那是社会的雏形,不比高中。”

    “我也这么觉得。”苏岩附和。

    “你过年准备怎么过要不到老师家里来”马老师的语气很踌躇,倒不是不乐意招待苏岩,而是怕自己的提议触动了苏岩心里的什么。

    还好苏岩依旧那个样子,苏岩摇摇头“不用,我准备去a市找我爸。”

    马老师一惊“真的”

    “嗯,政府已经有人来小区知会过,估计要不了多久会出详细通知,房子拆迁要签字是大事。”

    “对对,你、你去找你爸也好。”马老师真心说,总不能儿子找上门被赶出来吧想想苏先生虽然一心忙于工作,但不至于那么狠心。

    这天下午,一直没精打采的秦越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秦越一个鲤鱼打滚站直了,紧张喊了一声“妈”

    苏岩一边吃面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哼,本来想让你在外头想通了再回来,算了,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回来亲戚们会奇怪。成绩单拿了吧”

    秦越小心应声“嗯,拿了。”

    “那赶紧回来,我去机场接你,你别想趁机乱跑。”

    “嗯我现在就去买机票。”

    秦越挂了电话回屋里,匆匆收拾了衣物和钱物,“苏岩,我回家去了,明年见。”

    他走得迫不及待又跌跌撞撞,下楼还差点摔了一跤。一路赶到机场买下一班的飞机票,得两个小时才能上,秦越着急的心情冷静下来,望着人来人往的机场,秦越抱着行李静静等着时间流逝。

    “不吃点东西吗”苏岩递给他一包牛肉干。

    秦越惊愕抬头“你怎么在这”

    苏岩指指自己的包“我也去a市,和你一班飞机。”

    “你去找我傻表哥吗”秦越脱口而出。

    苏岩失笑“我找他干什么,我去找我爸,他在a市。”

    “哦哦,原来是这样,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你爸在a市哪一带,要是你不熟悉,我可以给你带路。”

    “到时候看吧。”

    两人作伴,飞机上很好打发。

    a市飞机场外,秦越一眼看见自家的车,他还没走过去,车中的父母已经下来,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苏岩,那样审视而不善的眼神,让秦越垂下了头。

    苏岩主动道“叔叔阿姨好,我是苏岩,秦越和梁奎的同学。”

    “同学”秦爸爸念叨。

    “是我们班长,全年级第一的好学生,表哥的好朋友,他们俩熟。”秦越有意撇开关系。

    “哦,班长啊,苏岩是吧,你来a市旅游吗不如就住我们家,和越越住一起,有个伴更热闹。”

    “谢谢叔叔的好意,我爸还等着我,我就不打扰了,我打车过去,秦越拜拜。”

    “还搭车做什么,我现成的车,送你过去吧,你说个地址,我送你。”

    “不用不用,搭车很方便,不麻烦叔叔了。”

    苏岩转身走远,连头也没回。

    “上车。”苏岩一走,秦家夫妻的脸色立刻变得冷淡无比。

    秦越默默上车。

    “考了第几名”

    “还不是那样。”

    秦父嗤笑一声“读书也没用,白养你了,浪费老子的粮食。”

    秦越面无表情望着窗外,他渴望过年能回家,也料到回家后不一定有好果子吃。可是,他就是那样想。父亲母亲曾经把他捧在手心,从来不在意他成绩好不好,只要他身体健康心情快乐就没有要求。以前,他的父亲总是说我家崽子不是读书的材料,我随他高兴,过几年扔到国外去长点见识,回来跟着我混也不愁啥了。

    秦越承认,他就是被父母宠坏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和王子一样美满幸福。反正不管做错什么,父母一定会为着他。

    他不认真学习,他喜欢睡懒觉,他也欺负过别的学生,他花钱追星,他穿好的吃好的,他也是坏学生一个,可父亲从不计较这些。

    但他没料到,当曾经的父母换了一张脸,他心底会那样痛苦而恐惧。他甚至天真的想过,父母那样爱他,也许会接受他和关文的事,他认真想过,想着要选择怎样一天告诉父母真相。可是当母亲意外目睹他们在家里接吻,随之而来的,全是风暴。他那些天真的幻想已经在父亲坚硬的拳头、母亲歇斯底里的骂声里荡然无存。

    他醍醐灌顶,原来爱上关文,是连父母都无法接受的罪。

    秦越回家了,被锁在屋子里,连窗户都不准打开。

    关文每天望着隔壁紧闭的门窗,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抽到父母回家了,又被父亲一顿痛打,骂声从关家传到秦家,谁家都别想好过。

    秦越睡在床上,痛苦的卷起了身体。

    年底的大街上人流穿梭,冷风阻挡不了中国人民过大年的期盼和热情。

    苏岩站在商业街的一家商场前,透过眼镜搜寻着什么。

    他穿着彰显成熟气质的短款黑色风衣,戴着一架时尚的茶色装饰眼镜,两手插在裤兜里,静静站在风中,挺拔匀称的身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模特。

    他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

    抬头看向停车场的出口处,有一家三口说说笑笑朝商场走来。

    中年夫妻,以及和苏岩一样正处花季雨季的女孩。

    女孩很胖,但穿得都是昂贵名牌,她亲昵的挽着女人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撒娇说着什么,时不时扭一扭,不高兴地撅嘴抱怨些啥。

    女人笑着跟她搭话,男人一直保持微笑,高昂着头,目不斜视朝前走。

    那是一张和苏岩很相似的脸,哪怕男人四十了,但依旧是这个年龄段的美男子。

    一家人进了商场,苏岩跟在后面。

    “妈,我穿这件好过不”女孩一直在试穿衣服,一直问这个问题。

    “不错。”

    “显胖吗”女孩忧心问。

    “一点不胖,显得瘦多了,很合适,很漂亮。”男人插嘴。

    女孩脸色一垮,气恼不已地冲男人吼“我又没问你烦不烦”

    “死孩子你怎么跟爸爸说话了”女人吼她。

    女孩红着眼睛委屈说“我才不要叫他爸爸”

    “真是的,你别太任性。跟爸爸道歉,别惹我生气。”女人吐气。

    “不用了不用了,小孩子嘛,无心之过,我怎么会在意。”男人笑呵呵打圆场。

    女人无奈道“你就是太由着她了,她都不怕你,哎,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女孩嘛,任性一点怕什么,女儿本就应该娇养。要是儿子不听话就该揍一顿。”

    女人脸一冷“别老拐弯提你儿子,我又没苛刻你,不让你见儿子。你那么想他,大可以回去父子团圆,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习惯了,没有你陪着,这年一样可以过。”

    男人哭笑不得,立即说好话“你想哪儿去了,我没有想太多,不是买衣服吗买吧买吧,赶紧点买,晚上咱们回家吃羊肉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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