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噗嗤地笑了出来，“罢罢罢，不提这些。左右你们历了一次凡，娘娘总不能还像当年一样阻挡你们。”
这次谷粒连回答都不想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莫青，直到莫青自己看的起鸡皮疙瘩，他才淡淡地移开目光“你以为她是真的要阻挡我们吗？”
莫青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轻轻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羽扇，叹息道“难道不是吗？”
“你是天上的神仙吗？”谷粒对莫青让人捉急的智商而感到无望，只能叹息着提醒如同白痴一般的莫青“娘娘当年可是最喜欢看人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的。”
莫青恍然大悟般将自己的羽扇在手心里拍了拍“原来如此。”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猥琐表情。
第28章 欲辩已忘言
两个人猥琐的笑过之后，那杆红缨枪也回到了谷粒的手中。
伴随着红缨枪的回归，整个空间像镜子一样彻底的碎掉，露出长久不曾见到的真正时空。
空间碎片如同下雨一般一点一点地洒在地面上，在“呼啦啦”的碎声中，莫青的叹息被完美的掩藏着“我可是一直以为娘娘在阻止你们呢。”
说完这句话，莫青并没有期盼着谷粒回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谷粒将红缨枪收起来以后，才笑着反问“你以为天意是那样好欺瞒的？”
下凡，作为鬼魅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已定好的棋盘。
不过在这幅他们三个共同推动的棋盘上，出现了令人意外的棋子。
谷粒偏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影子，笑了笑。
还没等他回过视线，他就被一个人揽入了怀里。
那是一个温暖的让人想要窒息的怀抱，那人倚在他的耳边，轻轻呵气，言语中带着颤抖“你终于出来了，我好想你。”
谷粒笑出声来，眸中一直带着的冷漠渐渐地消散，变得温情“我也想你。”
谷粒被那人揉在怀里，像是要把他揉入到自己的血肉中去。
“一千年了……”
不知道是谁的叹息散落在空中，无端地引起人的心碎。
等那人抱够了谷粒才将谷粒放开。那人也是一身火红色的将服，将服上嵌着片片鳞甲，反射着点点阳光映成了七彩的颜色。
“走吧，回大殿去。”
那人揽过谷粒笑着说道，然后两个人脚步极其齐整地向前走去。
莫青优哉游哉地摇着自己的羽扇，看了看郎才“女”貌的二人，又回头看了看面色都很灰败的谷清和兰翔鸿，哦不，应该是谷粒的影子。
莫青心中不太了解为什么要留影子的性命，以谷粒以往的性子，理应一巴掌将其拍的灰飞烟灭才好呢。
只是这身上有兰翔鸿的味道，让莫青有些疑惑，左右他从来没有从影子身上感觉到什么兰翔鸿的味道。
大概他作为单身狗的嗅觉已经不够敏锐了？又或者自己的春天也要来临了？不知道是不是哪位小仙女看上我了，等我回到天上，一定要好好快活一番。
莫青摇着自己的羽扇，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心中却闪过无数的风流念头。
这时，谷清施施然地走到莫青身边，微微施礼。
一根简单的木簪簪在长长的秀发上，流连出一种别样的风情。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点决绝，倒是抛去了作为鬼魅跟在莫青身边故作的柔弱，多了当年谷家大小姐的随性与烈性，虽然没有当年谷家大小姐时那样衣着华丽。仆从如云，但到底有那番气质在，所以也没有产生东施效颦的违和感。
相反，莫青反而认为这样子的谷清才是谷清。
“多谢公子千年来的照应，”在莫青略显平淡的眸光中，谷清开口了“只是小女子一届凡人实不敢肖想神仙们的生活，如今谷大将军与皇上已经躲过了天意的控制，小女子也甚是想念当年的喜怒哀乐……”
在谷清初一张口，莫青优哉游哉摇着的扇子就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在风中施展自己的风采，雪白的鹅毛构成了一柄仙界众人垂涎三尺的羽扇，此刻在莫青的手中仅仅作为了自己装逼与掩饰自己内心的利器。
谷清每说一句话，莫青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刀一刀的划着，他强撑着打断了谷清的话“你若想下凡投胎，且自去吧。”
谷清没有料想到莫青会打断自己的话，在原地站着愣了片刻，才勉强定住心神极力淡然地开口说道“那我就去了。”
谷清毫无留恋的转身，走出空间以外，一步一步的，坚定的紧。面色也很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只是眸中隐藏着的疼痛暴露了她的心绪。
“谷粒就是你的亲弟弟，”莫青看着被风吹起发梢的谷清，纠结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不论他是不是神仙。”
谷清前进的脚步顿了一下，莫青只能看到她昂着头看向缈无天际的黑夜，才听到谷清说道“有他这样的神仙下凡的弟弟，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句话，谷清就再次向前走去，步伐越来越快，慢慢地消失在了莫青的视线里。
莫青的脚步往前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追上去。
第29章 华章终将落幕（上）
第二十九章 、
谷清离开了，作为一个死了再活，活了再死需要经历无数次轮回的凡人，她已经违背天道作为鬼魅多生存了1000年，现在一切她都放开了。
她的弟弟，下凡转世的神仙如今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不需要再在这个让人感觉心寒的地方彳亍独行，也不需要再彷徨无措。那些曾经令谷粒心碎的、难过的记忆，终将成为他们更加珍惜对方的良药。
而她，也在这一千年里彻底明白自己的爱情一无是处。莫青是天上无情无欲、冷漠地俯瞰众生的神仙，她却只是无意中卷进他们这群神仙情情爱爱中的一个孤单无助的灵魂。她让人尊敬的父亲、爱护自己的慈祥母亲，全部都已轮回将千年前所有的一切忘记。
在谷粒与兰翔鸿真正在一起之后，在她离开之后，莫青还是那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他依然会过着千年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的身边依然会围着各种请求他庇护的小妖精或者刚刚升为仙人的小神仙。
而她不愿意再在自己未来的生活里，看着莫青欢乐的被人围着，不愿意看到莫青摇着自己的羽扇玩弄每一个人的感情。
她记得莫青曾经说过每一次的轮回都会对一个人的灵魂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轮回的次数多了，这个人甚至会变得痴痴傻傻的，最后烟消云散。
但是那又如何呢？
如果这是一个凡人的宿命，那么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曾经认识过的所有人都会烟消云散，而她也会陪同自己的父母烟消云散，她甘之如饴。
谷清一脸淡然的走过了轮回路，看过三生石，饮过孟婆汤，再次踏入了让人喜怒哀乐的人世。
这厢，莫青依然悠然地慢慢悠悠地摇着羽扇带着影子回到了天庭。
兰翔鸿，作为天上的神仙正优哉游哉地同千年不见的谷粒洽谈千年来的一切事宜。
兰翔鸿诉说他们下凡以前生活的欢乐；谷粒解释他们下凡前因后果。
兰翔鸿说自己死后被莫青寻到重回天上，恢复记忆后的悔恨；谷粒诉说自己千年来抱着自己作为凡人时的记忆痛苦地生活。
兰翔鸿表示自己如今魂魄不全，千年来借用月光护佑谷粒让自己身子略显虚弱，全无当年战神的风采；谷粒细细咀嚼了一下兰翔鸿话中的意思，挑了挑眉“正好，前些日子有个冒充你的家伙，身上有你的味道，或许是你余下的魂魄。”
兰翔鸿挑了挑眉，两个人的气质谜一样的重合。
影子被莫青拉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神仙兰翔鸿与神仙谷粒两个人相互挑眉，眉目传情的模样。
他别开了眼睛，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一幕。
眼前是曾在他记忆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池塘，记忆中兰翔鸿曾揽着谷粒在这里抵死缠绵，也曾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撒狗粮……
只是如今他却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谷粒作为凡人时的影子。不是所有因为执念而化作鬼魅生活的人都是天上转世的神仙，谷粒是，而他不是。他，甚至都不是人。
谷粒像是感觉到了影子的到来，微微笑着看向了影子点评道“倒还真有兰翔鸿的几分神韵……”
影子微微笑了笑，并不准备答话。
兰翔鸿却站了起来，走向影子。
兰翔鸿伸出手，在影子的脸上揉了几揉，极其温情的看着影子，用看情人的目光看着影子。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影子受不了兰翔鸿这样看着自己，直接开口说道，“那个空间是我和王母娘娘……”
谷粒手一挥，打断了影子的话“我知道。”
影子愣住了。
谷粒叹了口气，“在我恢复所有记忆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天意不允许神仙有任何感情，只有让他们两个人身上带有人的气息，才能真正的在一起，而不用躲躲闪闪。
只是，天意终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所以，他在那个空间里困了千年，受感情的折磨千年；所以，兰翔鸿失了两魂四魄，再也回不到当年战神的风采。
这些都是糊弄天意的代价。
影子叹了口气，看向兰翔鸿“你就是当时借用月亮能力的人？”
“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兰翔鸿从桌上拿过一个白玉杯，递给影子，“当日在戏堂，你就已经点出来了。”
“看来我也不是那么白痴，”影子笑了笑，将白玉杯放在自己嘴边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水，“你失了魂魄？”
兰翔鸿嘴角一动，匆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影子走了几步，将白玉杯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谷粒，决定最后赌一把，也许他也是兰翔鸿呢。
“因为我也有战神兰翔鸿的记忆。”
谷粒和兰翔鸿一下子直起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影子，甚至就连一直百无聊赖的莫青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影子。
“走，”谷粒站起来，直接向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有兰翔鸿的气息，又有当年战神的记忆，说不一定真是兰翔鸿失去的魂魄。”
影子顿了顿，笑着跟上了谷粒。
兰翔鸿低笑了一声“搞了半天，一直同自己抢媳妇的人还是自己。”
莫青摇摇晃晃地跟上谷粒，吊儿郎当地说“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一千年没快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小仙女想着我呢。”
谷粒顿了顿脚步“我姐姐呢？”
莫青楞了一下，微微笑道“她啊，她转世投胎去了。”
端的是没心没肺。
谷粒皱眉看了看莫青，伸出手指了指莫青想要骂他两句。但最终只是指了他两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作吧，迟早肾虚。”
莫青英俊的脸庞一下子僵住了“我总不能下凡找她去吧？我可没有你们这魄力。”
谷粒冷哼了一声，表示并不想再担心自己老铁的终身幸福。
“嘻嘻”莫青见谷粒这样的表情，知道这事翻过篇了，依旧舔着脸说道“那我走了啊。”
“去吧去吧。”谷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莫青赶走了。
莫青倒也不计较谷粒的态度，依然乐呵呵地摇着羽扇，离开了。
“去哪？”兰翔鸿看着莫青离去，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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