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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魔 第25节

作者:吴沉水 字数:14805 更新:2021-12-22 15:34:37

    “我的孩子,你要忏悔什么吗”神父温和地打断他的冥想。

    “是的,神父,”他跪了下来,低声说,“我忏悔我的罪,我欺骗了我的爱人,一个良善的好人。”

    “你为什么要骗他”

    林翊微微眯眼,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人,死去的人,被狗咬得支离破碎的陈子南;全身,被他以计算数学题那般精准地在肉体上复制各种伤痕的吴博辉;肥胖到掉下去浴缸的水都会溢出来的丑女人陈秀珠;临上吊还哭哭啼啼求饶的郑明修;发了疯要用圣水给他驱魔的曾杰中;法庭上一脸横肉被带下去的洪门老大庄翌晨;电视上黯然宣布辞去总督察职务的席一桦。

    还有抽搐着死在证人席上,那个人如其名的老鼠黄。

    他的眼睑垂下,轻声说“我骗他,是为了重新拥有他,我们因为误解而分开,现在为了消除那个误解,我不得不对他撒了慌。”

    “那个人爱你吗你们在一起,幸福吗”

    林翊勾起嘴角,说“他很爱我,我们在一起很幸福。”

    “那么想必他能理解你出于善意的谎言,上帝赦免你,我的孩子。”

    “谢谢你神父。”

    林翊划了十字站起,低头慢吞吞地走出告解室,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宛若给他镀上一层光芒。

    他一边走,一边掏出一只手机,启动变声程序,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一只手插在衣袋里,悠闲地步出教堂,一边耐心地等着那边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电话那端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喂”

    “金老大,别来无恙。”

    “你居然敢往这打电话。”金彪愉快地笑了起来,“你不知道我们的通话会被监听么”

    “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拿去呈堂证供,”林翊慢悠悠地说,“我打电话来,只是提醒你,我帮你做的事已经做了,你帮我做的事呢是不是也该开始做了”

    “你这是要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金彪笑嘻嘻地说,“我总得考虑多两天不是”

    林翊淡淡地说“我已经帮你争取到最好的局面,机不可失。”

    “你跟我有仇吗这么喜欢看我坐监”金彪好奇地问,“难道我曾经卖白粉给你”

    林翊微微笑了,说“不,我喜欢看你坐监,只是因为我喜欢看大团圆结局。坏人被审,好人释放,难道不大快人心么”

    “那你自己呢你又配有什么结局”

    林翊抬头看着蓝天,一脚迈出教堂,喧闹的都市气息瞬间扑面而来,他轻声说“两天,两天后如果我看不到你认罪的新闻,你就等着在泰国的老巢被国际刑警起底吧。”

    金彪的口气骤然尖了起来“你敢王八蛋,我不管你是谁,你等着,我迟早把你找出来扒皮抽筋”

    林翊没有回他,只是轻轻按断电话,然后走过一个街区,如果垃圾桶时,将电话丢了进去。

    他摘下手套,把手放在嘴边呵了呵寒气,轻快地跑过马路对面,那里一家面包房的蛋挞正出炉,半条街都飘着诱人的奶香。

    林翊耐心地排队买了两个,轻轻咬了一口,望着远处的教堂塔尖,他含着蛋挞,向塔尖致敬,说了一句拉丁语“审判在我。”

    “哥哥,你在说外文呀为什么我听不明白”

    林翊低头,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一脸馋相看着他手里的蛋挞。

    林翊扬了扬眉毛,说“我说蛋挞很好吃。”

    “哦,妈咪也有给钱我买哦。”小男孩热心地告诉他。

    林翊看了看排得颇长的队伍,笑了笑,把手里没咬过的蛋挞递给小男孩说“来,请你吃。”

    “可以吗”

    “可以啊。”林翊认真地说,“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哦。”

    小男孩赶紧上前接过,快活地咬了一口,点头说“嗯,好好吃,谢谢。”

    “不客气。”林翊摸摸他的头。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林翊一接通,就听见黎承睿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翊仔,在哪呢”

    “在街边吃蛋挞呢。”林翊带笑说。

    “馋嘴猫,怎么样,冷不冷啊今天降温了。”黎承睿说,“你一大早就出去,穿得够吗”

    “嗯,穿得像只熊。”

    “什么熊树袋熊吗”黎承睿笑问,“你到底要买什么,不如等我下了班开车带你去,要不然我今天早点走也可以”

    “手信啊,过几天回美国,要带点东西过去的,”林翊想了想说,“嗯,妈咪也是这么教的,你那么忙,我自己买就好了。”

    “好,那你自己小心,钱够吗”黎承睿问。

    “够,我现在能自己赚钱了,”林翊得意地说,“我可厉害了。”

    “知道你厉害,”黎承睿叹了口气,“可是我就是习惯地想替你想多点”

    “睿哥,你比妈咪还啰嗦。”林翊笑着打断他,“好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午饭也会找地方解决,交通安全也会留意,晚饭前会早点回去,放心吧。”

    “好,”黎承睿想了想说,“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你去美国,大概真是年纪大了”

    “只去一两个月,然后就回来。”

    “嗯。”

    “睿哥,”林翊听出黎承睿的声音中有些不能确定的黯淡,忙说,“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保证。”

    黎承睿在电话那端笑了,柔声说“我知道。”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大概警署那边临时有事,于是就匆匆挂了。

    林翊收起电话,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让他开往公共墓园。到了地方后,他在门口买了一束白玫瑰,走进园区,穿过一排排整齐的白色石板墓碑,朝其中一个走去。

    那是阿凌的墓,林翊之前只来过两次,一次是阿凌刚刚下葬不久,他来这告诉阿凌会将害过他的人一个个收拾掉;第二次是他去美国前,他来跟阿凌告别。加上今天这次,是第三次。

    林翊蹲了下来,伸手擦了擦石板上的灰,把花放上去,摸了摸石板上刻着的名字,他低声说“嘿,我来看你了。还好吗”

    “我看你这挺不错的,风清水凉,就是没什么树遮阴,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被晒到,”林翊带着浅笑,说,“不过你这家伙从来不怕晒,想来也无所谓。”

    “我很好,阿凌,”林翊抬头看了看天,呼出一口气说,“我想做的事做到了,嗯,我又把他要回来了,比计划中容易了许多,我原以为,我至少得磨个年,我还很怕,这么长时间过去,万一他身边有了其他人,我恐怕要控制不住让那个人消失。”

    “幸好没有,不然,照他那种僵化思维,恐怕真的再也不肯原谅我了。”

    林翊停顿了一会,索性坐了下来,拍拍墓碑,就如多年前他与阿凌时常一道聊天那般。他陷入思绪,慢慢地说“阿凌,你知道吗这次的事只是我整个计划的前奏部分,有些细节很不完美,我并不满意。可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他低头,抿了抿嘴唇,哑声说“那就是,我的睿哥,远比我想象中更好,也比我原以为的还要更爱我,所以我省了很多麻烦,你说,我这次算不算神终于眷顾了”

    林翊缓慢地说,“我之前,在美国想了很久,到底我要怎么突破一个有坚强信仰体系的人呢他将我置于他的价值判断的对立面,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模糊他这种判断”

    他顺手摘下一朵花,用花枝在石板上画着,向他看不见的朋友解释说“他爱我,只要他还有这种感情,那么他就会有思念,会有不舍和犹豫,我全部的底牌只能压在这上面,我要做的,就是扩大这种情感的分量。让那种情感强烈到一定程度后,他才有可能转移在我们俩个人之间,那种他坚持认为存在的尖锐矛盾。”

    “对他这种男人来说,责任感根深蒂固,对他的职业是如此,对我又何尝不是由责任感缺失带来的愧疚,由判断错误带来的懊悔,只要我能一次又一次地加强这种情绪,他就必须重新看待我,最终不再将我看成法律的破坏者,而是看成一个改过自新的无辜的人,然后重新接受我,这就是我的目的。”

    “阿凌,这个事做起来还真难啊,我需要至少一个这样的案子,令人印象深刻,诱导他认为我是凶手,但最后又发现我清白无辜,我与毒贩合作,当庭弄死诈骗犯,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睿哥也如我所料地找到我头上怀疑我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如何用语言诱发他最大的负疚感,可是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林翊低下头,声音沙哑地说“他说,除非有不可辩驳的证据,否则他永远倾向于相信我无辜。”

    林翊的眼中蒙上水雾,他想笑,却最终别过脸,抿紧了嘴唇。过了一会,他才继续低低地说“还说什么老警察,都已经被我骗过一次,可还是愿意相信我。他为了理解我,特地去调查了我过去的事,他在努力地靠近我,其实是在努力地为宽恕我寻找理由。阿凌,你看,他就跟你一样傻,总是会原谅我,总是对我宽容,我的睿哥,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我根本没有他以为的那些愚蠢的单纯和善良,他也永远不知道,其实真正单纯善良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

    “阿凌,可是这种愚蠢而无用的品德,却令我,令我觉得很温暖,我想,哪怕我终其一生都不会认同,可是我却想好好保护他,就像我早该对你做那样。”

    林翊有些眷恋地摸了摸那块石板,然后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笑了笑说“就这样吧,阿凌,祝福我好吗如果你不肯祝福也没关系,因为这一次,我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幸福。你知道,从来只要我下决心要办的事,就没有一件做不到。”

    “再见,下次再来看你。”林翊转身,慢慢走出墓园,阳光照到他头顶,带来微热的感觉,他想起了黎承睿,心里升起无限的温柔。然后,他掏出电话,再次拨通了黎承睿的,过了好一会,黎承睿才接了电话,声音压低,带着一贯的温柔“对不起啊,翊仔,我正在开会,怎么啦”

    “没事,只是突然很想你,”林翊含笑说,“你忙你的吧,我挂了。”

    “等等,”黎承睿压着话筒跟边上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传来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他说“好了,我出来了,乖,你忙完了吗”

    “嗯,我现在回去了,”林翊有些抱怨地说,“午饭还没吃呢。”

    “那你在家乖乖等着,今天事不忙,我等会开完会给你买回去。”

    “不如我去找你。”

    “好啊,”黎承睿的声音显得很高兴,“我带你吃好吃的去,对了,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好像没听清。”

    林翊停顿了一下,小小声说“我想你。”

    黎承睿呵呵低笑。

    “真的,”林翊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墓园,轻声问,“睿哥,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吧”

    黎承睿顿了顿,柔声问“宝贝,怎么啦,今天遇到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没有,”林翊认真地说,“只是觉得你该知道。”

    “是,我知道了。”黎承睿亲昵地回了他。

    林翊满意地收了线,他脸上带着微笑,停顿了几秒钟,才大踏步向前走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着魔网络版连载到此结束,实体书会多一篇番外,在此谢谢一路追文的朋友们。有你们的支持,老水才能一直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再次鞠躬

    着魔是个复杂的故事,人性的多面性,道德与情感的矛盾与冲突,都是我很愿意呈现的东西,用悬疑侦探的形式也是首度尝试,最后的结局未必是真正意义上的结局,每个阅读的人秉承自己的立场和理解力都会有自己的见解。读者朋友们无需在这篇文中求同,相反应该存异才是正常的,欢迎大家在结文的时候畅所欲言。

    我的下一个网文连载应该是个古代bg向文,男人间的权谋斗争为主,女人间的宅门纠葛为辅,什么时候开坑不定,关注我的专栏,你会第一时间获悉。s,我的原则是,随你所读,随我所写。

    出版书番外

    后来

    曾钰良走进一栋大厦。他走入电梯,再次站在楼层的办公室指示牌钱停下,仔细辨认了一会,确定了这里确实有间心理诊所。

    这两年警队建设越发与欧美接轨,对警员本身的人文关怀多了许多。如果警员的办案手段过激或者上级认为你刚刚经历过足以影响你工作情绪的案件,那么他就会被要求停下工作接受心理咨询,直到通过总部发下的心理测试问答卷才能回到重案一线。

    曾钰良叹了口气,他想起不少同事对这个规定不以为然,很多还笑出声来。在大家既定的观念里,吃哪一行的饭就要捱哪一行的苦,做警员当然会面临危险,跟犯罪的人打交道,有时候当然难免以暴制暴。

    可现在要接受心理咨询。

    他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案子来到这来。曾钰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他心理素质很好,就算有点小情绪也丝毫不影响工作,他坚信这次是上司陈德昭小题大做,他打算等下看看能不能跟那位心理医生多说几句好话,让他痛快点放自己一马,必要时,也许口头许诺个什么好处

    曾钰良转身,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从对面走来,他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在这遇见他,以至于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倒是对方朝他笑了笑,愉快的打招呼“阿良,怎么是你”

    曾钰良恍惚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人,那时候他刚做警员,在新界北警署。他第一见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比设想的要年轻英俊,毫无架子,看着他的眼睛甚至不自觉的带了点照顾,笑容很亲切,哪怕后来自己做了些令他不愉快的事情,他也没有严厉批评过自己,只是从此疏远了罢了。

    曾钰良还记得自己为此黯然神伤过,他其实也说不明白对那个人怀有何种感情,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很渴望他的关注,然而等走到他面前,却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基本上每次都会紧张,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有很多人的一生在那个时候被悄然改变。他为了替父亲报仇把仇家庄翌晨送进了监狱,而与他秘密接触的总督察席一烨也因受贿被迫辞职,那一年新北界警署破获了一桩连环杀人案,大大在总部挣了面子,可是曾钰良却发现,那个最该高兴的警员却满脸悲怆,浑身萧瑟。过不了多久,那个人就从新界北调到西九龙,从此以后,曾钰良见到他的机会大大减少,虽然还能时断时续听到他的事情,但谁知时间推移,他慢慢成为一个不具备太多意义的人名而已。

    又过了好几年,曾钰良自己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他升了职,加了薪,从一个菜鸟警员成长为一个干练的老民警,他还有过一个女朋友,仅仅是有过,两年前因为性格不合最终分了手,女孩走的时候几乎将他的公寓洗劫一空,所有两人共同买的东西全部搬走,不能搬走的,则用棒球棒狠狠破坏过。

    就在那个时候,他收拾被前女友龙卷风般破坏过的房间,忽然发现一瓶香水,打开了一闻,味道居然依旧清香淡雅。曾钰良想起了,这是那个人曾经拜托他调查过的一款香水,那个时候他多高兴,兴冲冲地将香水弄回来,却从来没有机会将它送出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曾钰良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喜欢过那个男人的,隐晦而内敛地喜欢过,但因为知道无望,所以早早地压抑了下去,连自己都没发觉过,过了几年蓦然回首,才骤然发现,原来事实如此。

    可那又有什么意思人都是要往前走的,曾钰良听黄品锡说过,那个人呢离开新界北是因为失恋,谁被他爱过呢曾钰良有时候会想这个问题,他以前偷窥过那个人接情人电话的样子,那真是能将石头融化的温柔,从眼睛到嗓音,从里到外,满满而无法忽视的温柔,被那样的温柔包围过,谁能舍得离开呢

    曾钰良越来越成熟,他早已能独当一面,案子经多了,见惯各种恶劣的人性,他也不再一副软心肠。当初那段无法言明的爱情,既然都说不出口了,那就只好随风而逝,如此而已。

    可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再次见到那个人,其实再次相遇也没什么,他没想到的,是对方整个人居然又焕发生机,神采奕奕,眼角还带着残余的笑意,脸上全无这些年历练出来的冷峻,看到他,居然真的像个老熟人一样轻松自如的打招呼。

    曾钰警员的敏感让曾钰良迅速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因为他而笑的这么温柔,他是为在此之前遇见别的人,那些笑是为了那个人的。

    “怎么,很久不见,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曾钰良回过神来,笑着朝那个人敬礼,说“怎么会,黎sir,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他现在已经能保持大体自如的微笑了,再也不可能脸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全,心里也没因为乍然相逢而剧烈跳动,当然有些遗憾的酸楚,但曾钰良明白,那是对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而不是对眼前这个具体的人。

    哪怕黎承睿比起以前更容光焕发,更具成熟的男性魅力。

    “怎样,还挺好的吧”黎承睿好笑的问,“我听说你破了件大的商业诈骗案,那天遇到你们长官,他对你还赞不绝口呢,好小子,不错啊。”

    曾钰良笑了笑说“哪有,都是陈sir肯罩着我。”

    “你立了功不去争取休假,倒上这干嘛”黎承睿转头看了看牌子,恍然说,你不说要来这领答题纸的吧

    他指的是做心理测试卷,曾钰良一听就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啊,我本来都说不要了,可陈sir说这个是规定,听说新来的咨询师很年轻,我正想去试试他能不能放水

    黎承睿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古怪,似乎忍俊不禁,却不好说什么。

    曾钰良狐疑问:“黎sir,你莫非认识”

    黎承睿带了笑说“算是吧,你不要心存侥幸,那个人,呃,虽然年轻,但很厉害,你等下不要被他诳了还帮他数钱就好。”

    曾钰良将信将疑,黎承睿看着他,温和的说,其实陈sir让你来这,一定有他的原因,你好好做下心理辅导,减轻压力也很好的。他低头看看表,说,我还有事,等下再来,你先去,我们待会见。

    曾钰良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待会还会见到他,间看到黎承睿冲他鼓励笑了笑,那一瞬间,他愣愣的看着黎承睿按了电梯,进了电梯门,才收回视线,自嘲的笑了笑,摇头想,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些没用的念头,趁早收了吧。他沿着走廊往里走,到了里面才发现用玻璃门隔开一个区域,装修的格调高雅,推开玻璃门进取,甚至有个女孩在做招待员。

    女孩问他,请问你预约了哪位doctor

    曾钰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下备忘录说,嗯,林博士。

    那个女孩哦了一声,打量了他一番,不知为何,曾钰良觉得她的目光带了看好戏式的怜悯。随后,女孩款款的领着他朝里走,来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很好听的绵软嗓音说,请进。

    女孩推开门,说,阿林,预约好了的,曾警官,新界北。

    曾钰良进去才发现空调比外面冷,屋里很大,内外分开,办公室前横着一张舒适的长沙发,靠前的地方满满都是档柜。

    心理咨询师就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他听到声响抬起头,曾钰良吃了一惊,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子出人意料的年轻和相貌俊美,而是因为他看起来很眼熟,但一时半会,曾钰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还没说话,对面的年轻男子却用一种深邃的眼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照个透彻一般。曾钰良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他坐了下来,开口道,林博士吗,我是

    请叫我阿林就行,年轻男子不动声色的说,曾钰良,加入警队服务有七年,除了最初待过重案组,七年来一直服务于商业犯罪调查科,不久前因为拘捕一名犯人,犯人逃逸过程中在你眼前被车撞死,你的上司认为你自这件事后工作精力不集中,于是建议你来我们这,对吗

    曾钰良不耐的说,我的上司有点反应过度,我只是有些失眠,并没有影响工作,不是说有个问卷吗,请拿出来让我快点填完算数,当然如果你能开点安眠药或者降压药就更好了

    我没有医生执照,阿林微微眯眼说,不能给你开处方。

    哦,那算了,曾钰良有些失望,说,你的问卷呢

    可以给你,但我想不出给你的理由。

    林博士,我手头还有很要紧的案子,别人跟不上

    这里每个人都有工作,你的工作未必比别人的重要,或者你想说你手上的案子能拯救人命阿林皱起眉说,可谁比谁更值得活呢行了,你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高尚,你所从事的工作也不是非你不可,承认这一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该容易点。

    曾钰良莫名其妙的被激怒了,尖刻的说,我不认为你有评论我的资格

    你在生气,阿林用打量研究样本的目光打量他,问,为什么

    我当了七年警员,如果没有意外会继续当下去,曾钰良怒道,你只见了我一次,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有什么依据判断我的工作没价值

    是平庸,平庸的东西也有价值。阿林一本正经的回答到。

    曾钰良站了起来,说,我不是来这接受侮辱的。

    你可以走,这样我永远不会给你那张问卷,你永远也回不到你心爱的职业上,阿林好整以暇的说,坐下吧,曾警官,说说你的问题。

    说什么我不信任你,也没什么问题好说。

    阿林有些恶意的笑了,他点头说,你不需要信任我,你只需知道,我们的谈话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就好,曾警官,这种机会很难得的,一个陌生人被雇来专门听你发牢骚,一次安全保密的交谈,上哪找这么好的事坐下来说说吧。

    他的声音中有说不出的魅力,适合低声细语,配他精致如画的脸庞,很能安抚人心。曾钰良尽管不喜欢他,但还是莫名其妙的坐了下来。他问,说什么

    从你目睹那个人怎么被车撞死说起,阿林转了转笔,盯着他问,你做了七年警员,你看过千奇百怪的死法,为什么只是这么普通的车祸死因让你不安他死的特别难看死得特别痛苦为什么他的死与众不同

    曾钰良一惊,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摇头说,没那么复杂,只是我本该把那个人捉拿归案

    哦阿林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走到他身边,问,本该抓了这个人你的案子就圆满了

    曾钰良勉强笑说,难道不是办案的都喜欢卷宗最后一页附上犯人被判的记录

    好人无罪,坏人受惩,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我也喜欢,阿林勾起嘴角,那么被车撞死也不失为一种惩罚,你觉得不够你觉得坏人就活该活着铐上手铐被逮捕被审讯,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可香港没有死刑,怎么办曾警官你追的那个混蛋可是欺诈了很多人,把许多家庭的血汗钱拿去赌马,很多个家庭,老人的生活金,师奶的买菜钱,小孩子的教育费用,都让那个混蛋挥霍干净,只是给他铐上手铐怎么够你当时是拔枪了吧你有没有瞬间的念头想诱使他袭警好方便你开枪有没有曾警官嗯

    曾钰良咬牙摇头说,不,我没有

    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都没有扫视你的内心,看看那些隐藏在纪律规矩下的想法,都没关系的,阿林压低嗓音,用优雅的声调诱惑他说,你难道不想亲手击毙他这个混蛋你不觉得特别眼熟是不是骗人的手法很雷同多年以前,是不是也有一个人这么干过

    曾钰良脸色发白,他发现自己就如突然闯入黑森林被野狼盯上一般,浑身高度警惕,张开口才发现声音居然有些发抖,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哦,那就是有了,阿林看着他,问,我猜猜是谁你的同事不,要更早一点,你的好友不,你没反应,你的亲人啊,是亲人没错。

    曾钰良大喊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多亲亲到你一直无法忘记血缘相连,看来是至亲了,阿林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点头说,你的死去的亲人,你父亲,是吗

    曾钰良跳起来想离开,却被阿林一把按住,这个年轻人力气其实不大,可是不知为何,曾钰良感觉自己就如同躺在解剖台上的小动物,只会瑟瑟发抖,毫无抵抗之力。他不知所措的坐着,近乎恐慌的盯着眼前那张好看到无暇的脸,这样一张不逊于任何明星的脸却让他心生寒意,像有看不见的毒蛇从脚底蜿蜒爬上。

    是你的父亲,阿林用肯定句说,关于你为父报仇而当警员的故事,看来是假的,好一个感人的孝顺故事啊。曾警官,告诉我,你父亲是个什么人他打你吗他揍你妈咪吗他有没有把你妈咪藏起来的钱偷出来拿去赌他有没有死性不改欠了钱就回来哭天抹泪从小到大,他是不是有钱宁可买马也不给你们兄妹买支小雪糕

    曾钰良脑子里乱的很,许多年前,他与妹妹抱在一团惊恐的看着父母打架的场景似乎又回到眼前,他听见耳边的年轻男人以一种魔鬼般循循善诱的口吻继续说,这样的父亲真差劲是不是明明是他胆大包天敢去诈骗洪门旗下的公司,却口口声声说自己好无辜,为了坏债被逼无奈帮黑社会做假账,临死前还给你指了个仇人。怎么办啊曾警官,你拼死拼活为父报仇,给自己所有的行为包上金光灿灿的价值,你放弃理想,考上警校,当上警员,你那么努力,可真相居然是这样,你心里很想亲手毙了他吧,可他被车撞死了,太遗憾了,这个混蛋为什么到死都这么幸运

    曾钰良模模糊糊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看到他脸上那种自己厌恶之极的谄媚笑容,他浑身颤抖,这个笑容只有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有,一旦无法满足他的要求,这个男人就会立即换上狰狞的面孔,哪怕面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手软。他似乎上了瘾,对欺压弱小,虐待毫无反抗的家人能带给他误伤的快感。他想起自己整个青少年时间都在琢磨怎么杀死他,等他有了力气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趁那个混蛋不备打了他闷棍。

    可到底还是幼稚,当年父亲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洪门的赌场害人,都是庄翌晨为逼他做假账而设下的圈套。所以父亲一死,他的满身怨怒便找到一个出口,他要报仇,要让仇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能让家人白白受罪。

    这是支持他行动的最好理由,可事实不是那么简单,他心里很清楚,赌博也许能腐蚀一个人德意志,黑社会威逼或许能令人误入歧途,但连家人都无法善待,这是一个人的品性问题。他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卑鄙无耻,满嘴谎话,哪怕他再找借口,他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可是这么差劲的男人,为什么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看,车朝他开过来了,你要不要救他,救了他然后抓他,亲手把他铐起来,把他扭送进法庭,报复他,让他因为生了你而懊悔,曾警官,你要不要重新来过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杀死他好不好

    恶魔的声音在耳边循循善诱,曾钰良泪眼模糊,浑身颤抖,他真的想重新来过,在那辆车撞死父亲之前把他拽开,亲自举报他,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把这个危害家庭的毒瘤连根挖走,这样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是不是不一样,幸福得多吧

    曾钰良眼前出现了幻觉,他真的看见他那辆致命的汽车疾驰而来,他的父亲站在那,脸上是残忍而卑鄙的微笑。曾钰良呼吸变粗,他对自己说过去吧,把他推开,推开他你的命运会不一样。但莫名其妙的,他就是站着不动,车子呼啸而过,车前的人如断线风筝一样被撞飞,然后重重摔到安全岛边的栏杆上,当场摔了个稀巴烂,半边脸都是血,嘴唇却仍然如离水的鱼一般一张一合,不断冒出血水。

    那张不是他父亲的脸,而是不久前他追捕的犯人的脸。

    曾钰良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睛,那个古怪的心理咨询师带着天真的表情,遗憾的看着他,叹气说“哎呀,只差一点,你还是自己挣脱了,真可惜。”

    曾钰良惊得满身出汗,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哆哆嗦嗦的问“你,你刚刚催眠了我,是,是不是”

    阿林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那又如何”

    “你,你没经过我的同意,你这是没有职业道德的 ”曾钰良气急败坏,或者说满心恐惧地站起来,抖着手想摸配枪,却摸了空,他这才想起自己的抢已经被上司缴了。

    阿林瞥他一眼,好奇得问“我难道跟你说过,我有职业道德这种东西”

    曾钰良愣住了,阿林却兴冲冲回到办公桌刷刷写了一张纸条,递过去说“这是你一周要服用的药,去交钱拿药吧。”

    “你不是说你没有医生执照吗”

    “骗你的。”对方认真的说。

    曾钰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看着这个奇怪的心理医生,惴惴不安的问“就这样没有诊断,没有建议,只有这一个莫名其妙的催眠”

    “那个莫名其妙的催眠让你知道自己的选择。”阿林抬起头说,“照着你的选择继续下去就好。”

    “什么选择”

    阿林笑了,他那张脸笑起来好看极了,就如晶莹剔透的白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令人目眩神迷。他在曾钰良看呆的瞬间说“曾警官,虽然我很乐意诱导你去毙了那个犯人,完成你内心弑父的象征仪式,但你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曾钰良呆呆的看着他。

    “抛开所有的警官守则,你仍然愿意开枪吗”

    “我”曾钰良百感交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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